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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门清杨绕了几大圈，摸进与402相邻的房间。两人默默地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薛白拉上窗帘，打开小灯。窗前放了张床，床上是新床单被褥，床边立了个圆形小茶几，上面放了几丁啤酒，几罐咖啡，还有两袋方便面。

“辛苦，兄弟。”顾门清杨拍拍他的肩膀。

“这算什么。”薛白耸耸肩，“最重要的是我的女朋友这两天一直跟我闹，我都烦了，躲躲清静也好。”

“那真是抱歉，这帮不了你。薛白……”他看看屋内黯然的光钱，有些愣怔，“你交了这么多的女人，有爱上的么？”

“怎么没有？！我人人都爱。”薛白瞥他一眼，“怎么！疑惑了？听说真爱上了，就不太容易放下，反正我是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理解。”

“是么。”顾门清杨打开一罐啤酒。

“我估计缈然把你甩到女人堆里，也是想让你认清自己。”

“她对我的评价是不懂生活不懂女人，更不懂爱情。”他苦笑着，有些茫然，“不过想想过去，似乎真的什么也不懂。”他示意地碰了一下薛白面前的空罐。

“女人……”薛白摇摇头，“其实适应一个新的女人挺费劲，习惯啦秉性啦包括性需求都完全不同，有时候我也犹豫，可不换不行，受不了，我想……我也是在等待吧……”他点根烟抽上，吐了两口，“谁知道呢。”

“算了，不谈这么，怎么样？”顾门清杨猛地摇摇头。

薛白掐了烟，两手捂着脸狠搓了两把，“原来炙手可热的红光基金，现在弃之如敝履，收益滑落到低点，赫德宝能有什么其它办法，我看他只等你了。斯通最近也很背，红山院那块地，任谁看都是块肥肉，没想到洛河一个不予理睬，就把斯通治住了，斯通也算栽在红山院这块地上，不过他最近和红光走得很近，好像也想借你上位，扳回一局。你，准备好了么？”他睨他一眼。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顾门清杨脸色变得森然肃穆。

“我只担心一件事情。”薛白欲言又止说。

顾门清杨没说话。

“你不是个绝情的人 ，外人对你的评价并没有错，上次……”薛白像变了一张脸，昏暗的光钱打在上面，晦涩不清。

“不会了。”顾门清杨挺直腰长舒一 口气，“我说过事不过三，在我这里绝对不会有第三次。

“可中午你还在感谢况晴，我了解你，能够说出来，说明你心里的感谢很厚重。”薛白小心翼翼地觑觑他。

“说实话我真的感谢她。“

“大彻大悟了。“薛白疑惑地凑上前，摸摸他的额头。

“你们不会理解。”顾门清杨一把挡开。

薛白乜他一眼，“这么玄妙？！”

“顾氏资金怎么样了？”他直接转移话题。

“现在一直跟着，他们绕到安曼群岛上了，就这么个小心法就必然有猫腻，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放他跑了。不过我趁机调查过黎明的两家境外公司，运营不好，勉强维持，对了，你大哥也在追，好在还算隐秘，没打草惊蛇。”

手机突然闪烁个不停，薛白瞄了一眼，是尤缈然。

顾门清杨停顿片刻，接通，却不说话，电话那头是尤缈然细微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因为强压着，像有一股气流冲撞而出，顾门清杨忽地站起来，“怎么了。”

“你在哪里？！”尤缈然稳着声音，语调却泄露了她的心情，“我的电脑坏了，想让你看看。”

“噢，我在薛白这里，马上回去，你等一下。”顾门清杨看看薛白。

薛白会意，三言两语，“其它没什么，许放现在一天二十四小时留在越秀涧，纪思南也一样，老鼠一样，昼伏夜出，当然我也是。都很正常。只有你楼下的业主回来过几次，都是趁况晴不在，好象在动什么歪心思。”

“王尚无？！矩阵股份？！”

“不会也是来浑水摸鱼的吧。”薛白说，“洛河的奕河投资也是矩阵的大股东，息息相关呀。”

“既然息息相关，那就更好办。”顾门清杨拍拍薛白的肩膀，“实在不行就找个人，别像个苦行僧似的。”

顾门清杨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固定位置，他的车位旁边还有两辆车，一辆是他为尤缈然准备的宝马，她开过两次，总喊涩。他摸摸宝马logo，捏捏手指，有几丝细腻的灰尘，看样子有一周未动过了。

顾门清杨又看看手机，除了微信信息不停地闪动外，什么动静也没有。已是凌晨十二点，停车场只留了两盏顶灯。

他刚迈进电梯，况晴从另一扇门一步跨进来，两人都有些愣怔，子夜的寂静和停车场的空旷都让人心生恍惚。

“怎么还不睡。”顾门清杨干涩的声音意外地响起，吓了自己一跳。

“下来拿点东西。”况晴说。

顾门清杨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没什么要问的么？”况晴突然问。

“问什么？”顾门清杨淡然地望过来，未施粉黛的她没有天然的美，皮肤不够细腻，眼睛不够有神，颧骨还有些高，她是个平淡的女人，却卷进了不平淡的生活里。他不由地心生怜悯。

“问我为什么又住到你的楼下。”况晴毫不躲闪他审视的目光。

“呵呵，”顾门清杨忍不住笑起来，“这还用问么？”

“为什么不躲开？”她眼底浮现一丝慌乱。

“你认为我会么？！“

“可你挡不住，你根本档不住。”她突然气急败坏，“我跟了你十年，我曾想只要我在你身边，爱不爱的有什么关系，不是有句话么，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陪着你一起渡过的日子比什么都强，我们迟早会有好结果，可是你给了我什么。”况晴恨声说，“别以为我欠了你，我没有，是你欠我。”她的眼睛充满 血丝，像一 头嗜血的野兽。

顾门清杨强忍着没有动弹。

电梯叮铃一声打开，尤缈然风一样飘出来，她穿着长及脚踝的睡裙，眼裙外披了件毛衫，头发有些零乱，脸色煞白。她冷冷地横了一 眼顾门清杨，扭头看着况晴。“况晴也在这里，真是巧呀。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多尴尬呀。”尤缈然夸张地抬高声音，又来来回回地巡睃两人几眼。“正常情况下，你们应该相互尽量回避才对。”

“走吧。”顾门清杨携着尤缈然迈进电梯，又冲况晴温和地说，“你也上吧，时间太晚了。”

尤缈然哼了一声扭过头，又气势汹汹地转过来，“况晴，原本已经尘埃落定的事情，你又翻出老帐，原本已经形同陌路的人，又往一起扯，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顾门清杨很明白。”况晴的脸色阴冷。

“什么意思。”尤缈然转头看着顾门清杨。

顾门清杨笔直地站在门边，没有回头，“她让我弥补他的损失。”声音低沉。

“青春损失费？！”尤缈然难以置信地呵呵笑起来。

“这点钱我还给得起。”顾门清杨转过身，眼里已有了笑意，“是不是心里没有成算了，想另辟蹊径，也不是不行，但你得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什么乱七八糟的。”尤缈然猛一挥手。电梯叮地一声停靠在三十五层，忽悠一声打开，门外的冷风扑面而入。“不可理喻。”她声音在空旷的夜里回响。

走进家门，尤缈然握着那个漆黑锃亮大小如握手玉一样的探测器在房屋四周走了一圈，没有丝毫反应，她松了一口气，躲在门廊处，靠墙抄着手，一 言不发。

“谁告诉你的？”顾门清杨瘫坐在沙发上。

“你说呢？！”尤缈然横起眼睛，语气不善。

“薛白？”顾门清杨看看窗外，又朝红山院的那几扇窗口撩了一 眼。

“薛白在对面？”尤缈然也透过沉沉的夜色往红山院瞄了瞄。“真不知道现在谁为鱼肉，谁为刀俎。”她闷声说，“他有什么发现。”

“还是那样，没特别的。”顾门清杨站起来。

尤缈然心里一 动，“前天晚上，我睡不着，去外面溜达了两圈，他对你说了么。”

顾门清杨抬眼看着尤缈然，理解了她话里的其它含义，没说话。

“不是薛白，是谁告诉你的。”顾门清杨不动声色。

“保安小刘。”尤缈然满不在乎， “今天他值班。况晴是成心在那里截你的，她平时不开车，基本都是黎明来接她，她没有理由去车库，”尤缈然顿住，“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你到底心里有底没底。“

顾门清杨啪熄了顶灯，两人没入黑暗之中，尤缈然走出门廊，看了一 眼凉冰冰如同雕塑一样默立在黑暗之中的顾门清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