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尤缈然一伸手撑在桌子上,再无一丝皮笑的力量。她掏出手机,吴冕还没发来什么信息,也就是说没有任何发现。坐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纪思白明显酒足饭饱,招手让服务生收拾了桌子,上了一壶红茶。
尤缈然不由地眯起眼睛。面前这个女人披肩长发收拾得精致细腻,发梢微卷,挑染了几缕淡金色,面孔白皙,所有的妆都集中在眼睛上,蜷眷温顺,细看,那浓密的睫毛下隐藏着狡兔般的机敏和城府。
尤缈然倏地想起纪思兰被肖惠敲打警告的场景,通过面前的纪思白,顾门清风肯定已经收到了肖惠传达的内容。她将将有些松快的心又紧紧攥在一起。
这是尤缈然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观察纪思白,她从来没有小瞧她,却也从来没有高看她,即使知道况晴是纪思白有意安排在顾门清杨身边,她也没有高看过她。她就像当年围在顾门清杨身边众多的仰慕者一样,被他的财富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沉沦在财富的争斗和算计里,不同的是她成功了,成功地俘获了顾门清风而已。
可这一次,尤缈然对纪思白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大嫂早些来就好了,一起吃多好,两个人很没意思,你知道顾门清杨那个人很闷的。”尤缈然按捺住心头的急躁,打起精神。正在这时吴冕发来短信说,对尤北杰的车子进行了例行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既松了口气,又不由地更加忧虑担心。
“我可看着你们很亲密呀。”纪思白举起茶盅,不停地摇晃,碧绿的水波好几次跃出边缘,却又恰如其分地退了回去。
尤缈然心头一颤,默想片刻,确认他们适才并没说什么敏感的话题,笑道,“在他那种高智商的人面前,我除了受挫就是失落,一点找不自信心。”
“他刚才不是给你自信心了么。”茶盅在唇边沾了沾,纪思白笑眯眯地问,“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他都替你兜着。”
“不是一回事。”尤缈然撩撩眼皮。
“他可不是随意给人许诺的人。”纪思白定定地看着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尤缈然含糊道,“不过,”她乜乜纪思白,“我现在倒有些理解况晴为什么离开顾门了。”她垂下头,万分沮丧。
纪思白愣了一下,不说话。余光里,尤缈然看见她握拳抵在下颚的手,很少离手的钻石戒指被一枚珠光宝气的红宝石戒指代替。
“她和你可没法比,你很聪明,游刃有余。”纪思白若有所思地说。
“是么?”尤缈然懵懂道,“在顾门面前,谁也别说聪明,我可不敢自诩,他看人很透,在他面前我说假话都不敢。”
纪思白摇摇头,“况晴若有你一半的聪明,情形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她挑眉笑起来。
“况晴并不傻,至少她懂得及时调头,懂得趋利避害,她现在可算人生赢家,没有抓住二公子,他抓住了三公子。”尤缈然调侃道。
纪思白白皙的皮肤被茶水的热气熏得鼻梁上露出一小块黯淡,失落也从那块失了形的底色中渐渐显露出来。
“我看况晴和你的关系并不近,还有些抵触。”尤缈然沉下焦躁的情绪,眨着八卦着眼神说。
“这也不是秘密,外面都这么说。”她毫不隐瞒,抬头笑看着她,“还有人说况晴恨我利用好她笼络清杨。”
“别人这么说是典型的酸葡萄心理,况晴应该不会这么想,世间的女子谁不想当豪门阔奶奶,更何况顾门兄弟人都不错,打架斗殴吃喝嫖赌一样也不占,这在豪门子弟里可是凤毛麟角,我的姐妹曾说过,婚姻市场里的战争三十六计都嫌少,所以作为女人,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尤缈然笑盈盈得,“你攀上了顾门清风,把顾门清杨介绍给自家姐妹是人之常情,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如果黎明没结婚,我肯定把我表姐介绍给她。况晴如果没有你搭桥,怎么可能有今天的地位。她真正该感谢你才对。“
“只可惜……”纪思白挣扎着却难掩疲惫的神色。“只可惜况晴不是你,她那种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人哪里知道如何驾驭男人,她连清杨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没弄太清。”
“大嫂怎么这么肯定?”尤缈然嘲笑着斜睨着她,“依我说她是太了解顾门清杨了,才会揣上了熊心豹子胆。话又说回来了,你也并不了解大哥。”她隔着杯沿瞄过去,不在意地说,“所谓旁观者清,我看到的大哥是你所看不到的。”
纪思白没说话。
“一个男人你用不着完完全全地了解他,但有些地方却不能不知道。”尤缈然为她斟了点滚茶,一股氤氲的热浪腾地冲出来,顿时眯住了纪思白的眼睛。
“他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纪思白嗤地一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挑起眉头,不屑地看着她。
“什么心思?二十对八十?不过这的确让人愤懑。”左缈然要了瓶红酒,给纪思白斟了半杯,自己则满出了弦,一口灌了小半杯下去。“外面都说因为清杨能力出众,大哥没法和他比,可我看这些猜测都没说到点子上,一般情况下,老人对于资质不好的孩子反倒会更宽容,最少也会一碗水端平,怎么会因此而剥夺孩子大部分的继承权。更何况大哥并不比顾门清杨弱。”
“我也很奇怪。”纪思白也抿了一大口,“外人说老爷子是怕纪家贪门家的财产,可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他并不讨厌我,也没有反对过我们,清风带着清杨去我家玩,他也没反对过。”她的眼神变得混沌恍惚。“其实我挺怕他,他的眼神呀……”她十指成爪往前勾了一下,“钩子一样,年纪越大,我越怕他。我的那点心思他怎么会看不透,即使是门当户对的女人看中的也是他的财产,所以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想紧紧地和顾门清风捆在一起,与他共富贵共荣华,他们这辈子注定找不到想与他们成贫贱夫妻的爱情,说白了,他们永远与爱情无缘。老爷子看得很清楚。那年我才十四岁,就跟了他,我妈说先下手为强,我就先下了手。”她脸色青白,眼神空洞,笑里带着一抹难得的凄楚。
纪思白自己动手为两人斟满,仰起迷离的眼睛,看着一片漆黑,偏又亮着几盏射灯的屋顶,“为他打掩护,为他说谎,就差没有为他杀人。”她咯咯地笑着。
“杀人?!”尤缈然挥手让上来询问的服务员下去,“和平年代哪有人可杀。”
“切。”纪思白摇摇酒杯,“清杨那时候年纪还小,可清风已经大了,他外公对他父亲的怨气他的感受最深,恨不能把顾家从商场铲除干净,硬刀子软刀子都没少用……”
“你认识门家管家刘姨么?!”尤缈然突然问。
“刘姨?!“纪思白掏出唇膏,抹了个腥红的大嘴唇,“那个老太婆,当然认识,你也认识她?”她鄙视道。
“她儿子在杨风。”
“她果真慧眼识金。”纪思白讥讽道,“当年她就把宝押在清杨身上,对清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我看不过,还和她吵了一架。”
“大嫂这么温婉的人还会和人吵架?!”尤缈然夸张地摆出怀疑的神情。
“你说一个下人对着少爷在那里指桑骂槐,是不是太过分了?”她绷着脸,太阳穴的青筋蹦的很高。
“我听说外公治家很严,她要真敢骂大哥,外公能饶得了他?!”尤缈然连连摇摇头。
“哎,别人听不出来,我的耳朵可没塞棉花,她就是在暗骂清风,说什么本是同根生这样的混帐话……”
“噢……大嫂找我有什么话说么?”喝得面红耳赤的纪思白,沉醉的眼底还留着九分的清明。“你喝醉了?”尤缈然挑挑眉梢。
“放心吧,”纪思白拍拍尤缈然的肩膀,“我没那么好糊弄,”激昂的神情陡地沮丧起来,眼神也混沌不清,喃喃道,“你知道许放吧,她现在是顾门清风的小情人,许放又有多少真心,他人有什么,还不是有点钱。”静默片刻,她摇摇头,抖擞起精神,脆弱一闪而过,她握着下颚,“我知道况晴的事情,如果想知道,让清杨来和我谈。”
“况晴的事情又不是秘密,有什么好谈的,连我都知道得八九不离十。”尤缈然不以为然,“而且我还知道些你不知道的。”
“哼,”纪思白站起来,“我只说一次,况晴没那么大的本事,她的背后有人,信,就拿出诚意找来找,不信,他就彻底玩完。”围巾在她手里被转得水泼不进的轮盘,“到时候别怨我没给门家机会。”
“你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尤缈然一把扯住她的围巾,不屑道,“难道你会出卖顾门清风?!他可是你的老公,是你用青春和爱情换来的未来。”
“很简单,不值。”纪思白撇撇嘴,凄恻地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市井人声,“不值。什么事情一旦觉得不值了,人的心就会立刻崩溃。“
“那你说吧,”尤缈然环抱双臂,“你也听见了,我可以替顾门清杨做任何主,只要你的东西有价值。“
“不行,我要见清杨,你不行。”纪思白脸上的坨红渗进了皮肤,勾画精美的脸颊顿时被一条条血丝破了相。
尤缈然冷冷地望着她,“你也知道,一旦你和顾门清杨见面,不管你们谈了什么,他们兄弟都会彻底反目,我知道肖惠曾威胁过纪思兰,你也因此去找过顾门清风,可是他拒绝了你,你是想拿顾门清杨作伐,真正的目的是想和顾门清风谈条件吧。“
“真不愧是尤缈然,你现在说你不是警察,我都不相信,”纪思白拳头抵着额头,闭着眼,“是又怎么样,他们兄弟俩决裂是早晚的事儿。”
“你猜顾门清杨会怎么样?这些年,你应该了解他呀。”尤缈然面上不屑,心里却按捺着一团火。
纪思白睁开眼,一丝惊慌闪过,肩头一塌,哀嚎,“他就真不怕落得个一无所有?”
“你说他怕不怕,他要是真怕,这些年怎么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尤缈然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你的如意算盘别打在他身上,可是我不同,”她猛地灌了一口,“任何有利于顾门清杨的事情我都感兴趣,你告诉我,我去替你在顾门清风面前谈条件,或者我在顾门清杨那里替你要好处,绝不让你吃亏。”
纪思白萎缩在沙发座里,疲倦懈怠,仿佛刚才的劲一泄而尽,“以前我以为只要我愿意,顾门清风就必定会乖乖地做我的裙下之臣,其实我小瞧了他,你知道付出了一切,而得到一无所有是什么感觉么。”
“你哪里付出一切了?!”尤缈然鄙夷地乜着她。
“你懂什么?!”纪思白抬抬眼皮又垂下,“上中学时我喜欢过一个男生,特别优秀,长得帅,学习好,还是体育健将,他也喜欢我,我们就那样悄悄地喜欢着,那时候真觉得我们可能会厮守一身,每天都美得不得了。“她怅惘地呢喃着,“后来,顾门清风转到我们班,我妈说他才是个宝,我就如我妈所愿做了个聪明的选择,顾门清风和他根本没法比……可我还是选择了他,从十四岁开始一直到现在,一门心思,你说的对,我付出了所有除了我的爱情,可是我牺牲了我的爱情,这难道还不够么。”她噌地一下瞪大一双血红的眼。
“不仅仅不够,你这是欺骗。”尤缈然垂下眼脸,把不屑压进眼眶,“说实话,顾门清风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欺骗。”
“是么?”纪思白颓缩成一团,“那就别怪我。”她扫了一眼尤缈然,“我先说我的条件,顾门清风我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他手里的20%的杨风股权,多的我也不要,你能做到?!”
“我做不到你有别的人选么?!”尤缈然眉头拱了拱,挑起嘴角,“我尽力,那还要看你手里的东西,别藏着掖着,拿出来还有些价值,藏着什么也不是。大嫂是聪明人,你如果看不透这一点,今天也不会坐在我面前,死马当活马医的道理你还不知道?!”
“好,痛快,”纪思白沉沉地舒出一口气,“况晴曾流出产。”
尤缈然太阳穴猛地跳起来,“怀孕?!”她皱起眉,迟疑道,“顾门清杨?!”
纪思白畅快地哈哈大笑,“你也有怕的时候?!”
“也很正常。”尤缈然嘀咕道,心里却抽得厉害,面孔僵硬,想轻松点根本做不到。
“算了,”纪思白宽慰地拍拍尤缈然的肩膀,“不逗你了,不是清杨的。”
“是谁?!”尤缈然抓住她的手,迫不及待。
“是杨流。”纪思白笃定地敲敲桌面,“高三开学不久的事情,杨流求的顾门清风,我亲自带她去临县做的,也是年轻,她只称病休息了一天就回学校直接上课,谁也没发现。“
“杨流的?!”尤缈然并没有感觉太吃惊,似乎冥冥之中早有预感,“真是他的?”
“千真万确,我自然希望是清杨的,这样他们俩的事情就能坐实,可结果却是杨流的,连我也懵了,我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顿,杨流是什么人,家破人亡,还背一屁股债。”纪思白信誓旦旦地举着两根指头放在耳边。
“人死债消,他们都分手了,这样的事顶多恶心一下顾门清杨。”尤缈然冷静下来,如果杨流和况晴之间的关系到了这种程度,就完全能坐实况晴的手段来自杨流,他是一个思维缜密深邃的人,绝不可能只是想帮况晴就把顾门清杨置于悬崖之边。
“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我要说的可不是杨流,而是顾门清风。”纪思白好整以暇地剜她一眼,“顾门清风原本对况晴可没什么好感,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会去帮他们掩盖。
纪思白的确很聪明,这才是事情的关键环节。
尤缈然默不言声。
“说实话,我要是真知道原因,就直接找顾门清风说,而不会找到你,剩下的就看你了,缈然。”纪思白盯着她,“顾门清风和许放搞在一起,我知道要真论结婚,他也不可能选择她,但我,他是肯定要甩的,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缈然,你想怎么做,你告诉我,我在栾明人头熟。”
纪思白情绪振奋,脸颊涨得有些发紫,眼底仿佛一口沸腾的铁锅,氤氲地冒着骇人的白雾。
顾门清风终于浮了出来。
顾门清杨已经半躺在床上,尤缈然借口照顾陆小冰一直久久踯躅在客厅。杨流和况晴的关系要不要告诉顾门清杨,顾门清风背后的诡诈要不要直接捅出来,她实在拿不定主意。可是说出来,只是在原本就迷离的事态上再增加一块更重的砝码,无济于事,可不说出来,顾门清杨对顾门清风的感情恐怕还停留在愧疚忍让补偿上;再加上杨流,他再不是局外人,想到他与父母的关系,尤缈然更加焦躁不安。
看见她进来,顾门清杨甩下书就伸出胳膊。尤缈然打掉他四处游窜的手,“小冰还在洗澡,你好意思呀。”
“那你快点把他打发上床。”顾门清杨哑着嗓子,“你命令他,严肃地命令他,这小子是个执行命令听指挥的人。”
“什么意思?“尤缈然把牛奶递到他嘴边,“你是欺负人吧。”
“我和小冰一起长大的,他的智商接近弱智,放在一般家庭也就是个废人,可你看小冰,只要有个好领导,他就是一个好员工。”他咕咚几下把牛奶灌下去,“这是刘姨总结出的教育方式,当然只针对小冰,就是命令,语气严肃的命令,他的执行力很好,到杨风后,我教给了高明,高明举一反三,不仅语气严肃,面孔发涩,还配合点身体动作,效果出奇得好,让他怎样就怎样,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身边的主要原因,有人要利用他简直轻而易举。”
尤缈然心头发虚,不敢再深想。“好了,现在我严肃命令你看会儿书就睡觉。”她把书塞进顾门清杨的手里,麻利地从他怀里溜出来,“今天晚上免谈,家里有个大小伙子,你让我……”
“这屋子这么大!”顾门清杨颇委曲。
尤缈然不理他。掏出手机翻出她这些日子收集的资料,其中有顾浩然和门老爷子进行的三次商场上的对决,那时门家是栾明巨商,优势明显,每次拉开架式,门老爷子都是咄咄逼人,最后全部如出一辙地不了了之。从资料描述可以看出,第一次失利于走漏消息,致使门老爷子全盘计划落空,第二次则是当时的执行人莫名其妙地出了车祸,致使老爷子临阵换将,攻势一落千丈。
内奸。尤缈然心头猛然跳出这两个字来,顾门清风背风而立的影子在她眼前一晃,她后背倏地掠过一阵针扎般的凉风,像生出了一片荆棘,扎得她浑身都疼。
“小冰。”尤缈然严厉地站在被她的一声断喝,吓得两脚收拢,紧张地看着她的陆小冰面前,大声说,“现在就去睡觉,晚上不许出来。”停顿一下,“除了上厕所,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陆小冰拍拍胸脯回答。
“转身,进屋。”
陆小冰一个标准的立定转身,迈着方步走进卧室,哐地一声把门关上。
尤缈然半倚着床头坐着,时间一点一滴地往前走,她清晰地听得见客厅那面老式座钟老迈的钟摆声,缓慢却又急速,锐不可当地往那个时间结点奔去。
突然,枕边的手机闪了一下,又迅速熄灭,她背过身看了一眼,吴冕发来的短信,陆小冰怎么也在客厅晃荡。
尤缈然一急,跳下床。
手里的手机又闪了一下,握在手上,那光刺透了皮肉,指骨清晰可见。吴冕说,别开门,他往门口方向去了。
尤缈然手一哆嗦,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僵住。门外呼吸轻浅,比门缝游荡的风还轻,但一股热腾腾的气息却无可阻拦地穿门而过,让脚下的凉更加难耐。突然那热气一闪。她不由地看着手机。吴冕恰如其分地发来短信。走了。
尤缈然悄悄推开门缝,正看见陆小冰的客房门最后的一丝银色光焰。
她颓然跌坐在地上。
早上,坐在餐桌前,陆小冰吃的正欢,连顾门清杨也被感染得多喝了一碗稀饭。
尤缈然咬着油条看了一会儿,正色道,“小冰,你不能吃鸡蛋,这东西胆固醇太高,对身体不好。”
陆小冰呵呵两声,先拿过馒头吃了一个,又拿起小框里的鸡蛋,啪地一声磕开一个口子。
尤缈然好整以暇地看着顾门清杨。
顾门清杨一筷子敲在陆小冰的头上,“昨天我还表扬你呢,这会儿就不听命令了,不是不让你吃鸡蛋么。”
“我妈说,每天要吃一个鸡蛋,补充各项元素,对身体好。”陆小冰嘿嘿地傻笑,剥了蛋壳嗖地一声甩进嘴里,吧唧两下,鸡蛋在他嘴里碎成了渣。
“我算明白了,他妈是他的总司令,别人的命令永远越不过他妈去。”顾门清杨煞有介事地解释给尤缈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