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龟溷之螭首龟趺（廿七）

“后生，你还是别过来了，我已经这样了，再说这很有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锻炼了，你要是过来了，可别让它们把你给砸坏了！”老石龟说完，便又趴在了原地，看来它的年龄真的是大了，禁不起这一起一伏了。

“我身上这么脏，你还不嫌弃我啊！这已经很难得了。”老石龟趴下后又说道。

“对了，我刚才和你说的话还没说完呢！你看看我这记性，当真是大了！”老石龟又说了句，“我说到哪儿了？”它问我。

我是记着它说到哪来的，但是我也不好意思提醒它啊！你去提醒这样一个“老人家”，就好像我一定要知道它的秘密一样。

“哦！我想起来了，那伙子人啊！应该就是咱这本地人，听他们说话，我听出来了。那些人啊！一边往这边跑着，一边还不断地向一边看着，我就想，这是不是两千多年前的那一幕，又重演了呢？”老石龟道。

“我在这儿休息的好好的，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我想他们遇到我可能是赶巧了吧！我好不容易又在这里吃喝拉撒了这么多年，怎么这战乱还没完呢、我就把头探了出去，好歹算是找了一条幽深的小路，就从那儿，一步步地爬了上去，当我爬到半路时，我听到有人在里面说话，我就狠命地扒我眼前的沙子，不想竟有水冲了过来，我在闭上眼睛的那一瞬，我看到了一伙儿戴着斗笠的士兵，在那水下挖着什么，又好像在埋着什么，我没太看清，就被这大水给冲了下来，之后我再醒来的时候，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就见眼前全是水。”老石龟津津有味地说着，好像一点儿也不渴一样，它只稍稍地吐了一口吐沫，就当是解渴了。

“我那时醒来后，才了好长时间，我才明白过来，原来我是被水冲晕了，要不是又听到我耳边又有人在说着什么话啊！我还真的以为我这一觉又睡了多少千年呢！我就听在我耳边有人说道，说这里传说中有一件什么东周时期的古编钟，如果能把它弄到手，那就不至于再和这个叫什么王的残兵游勇再这么一直逃命下去了。另一个也在一边说道，只是听说过，但并没有谁亲眼见过，说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见过的人都死了，好像还有什么继承人守着它，就是这知道这个继承人是谁。那个时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还有我为么一只‘龟’的存在，他们说的话全被我听了去，我一听，这事儿我知道啊？我怎么可能让你们得惩呢！我后来又一想，他们早早晚晚会知道我的，与其让他们找到我，还不如我主动出去，告诉他们一下，索性让他们死了心得了，可是我不出去说还好，这一说啊！还倒把自己给出卖了，他们几个人见我只是一只‘龟’，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言语间还说着吃掉我的话，这我怎么可能就呢？我的龟脾气就这样又来了，一阵飞沙走石之后，他们便都成了沙下之龟，早就不知道被沙下水冲到哪里去了，再后来，又有一些梳着辫子的人来过为里一次，他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这样，他们叽叽呱呱了一阵，便没有以后了，我总算又睡了个安生觉，再就是等着有缘人来了，只是，没想到，你们来的会这么快！”老石龟说了这么一大堆，我也听明白了，它不过就睡了几觉，这日子就像流水一般的过去了数万年，可是人呢？屈指可数也就那么几十年，还不够它一觉睡的。我听它说完，人沉默了半天，才算从它的故事之中走出来。

“其实，其实，其实石龟爷爷，我就是您口中说的，那些留着长辫子的人的后人，现在不一样了，那些战乱什么的，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了，您如果再休息的话，那一定会睡上很长时间的。”我梳头这话本来是要安慰它的，可我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说错话了，就见这老石龟听到我的话后，伤心的哭了起来。

“后生，你说的没错，我是该睡上好长时间了，有可能我再一睡啊！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呢？”直到老石龟说出这话来，我才知道原来我又说错了，可是话已出口，无法再挽回了。我，凶老石龟在那儿沉默了许久，我知道它一定是在生我的气了，再者就是，他在那儿回忆着什么。

又过了几分钟，它又试着站起来，可是这已经不可能了，它也不喘白气，更不吐唾沫了，它半闭着眼睛，眯了我一眼道：“孩子，我还有最后几句话要说，你就是烦我，我也要把它说完，我的后事，只能交与你和那几个孩子来做了。”它说完，看了几眼一直围在它身边的螭虫钔，想把它们赶走，却又无可奈何地笑着。

它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有个弟弟，就是我的九弟，它是我们兄弟当中，长的最小的一个，你看到我身上这一片片长短不一的鳞片了吗？它就是我与真正的龟不同处的第二点，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就是一只长的像龟的龙，而我那个九弟呢？天生最喜欢的就是水，有人也就供奉它，拿它当成了可以避水的神，也就是说，它是一直与我为敌的，它叫螭吻，也就鸱尾，我长的像龙，而它呢！长的像鱼，但又与鱼有很大的不同，所以它才喜欢水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这里一有什么事，就有水从下面冲过来的道理，可是我呢！天生就是受它欺负的命，没办法，谁让它是弟弟，而我是哥哥了呢！后生，他再抬头看看，你们再回到这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这屋脊的两端雕着一种生性好吞的龙，也正因为有它在这里，这水才没有从下面漫到这里来。哦！对了，你看看你屁股底下坐的，就是用来雕它的木头，它是卷尾龙，它被我给震了下来，所以，从现在起，它也就起不到可以防水的作用了，换句话说，我是走不出这里了。”老石龟说着，眼睛几乎哭出血丝来。

真的，它说的每句话，我都记着呢！一句也不敢忘，我不想在它寿终正寝之后，还遭受这样的痛苦，可是没办法同甘共苦，这也许就是天道轮回吧！我从它的眼睛里，好像猜出它还有许多的话没有说完，但它却说不出来了。

“孩子！别千万别怪我絮叨啊！我是有很多的话，现在就只能和简单说几句了！其实，你现在看到的，不晚的本尊，我的本尊，就在我身上的碑与我这四条腿之间了，现在的我，原本是我的遗像，不管你能不能听明白，我也该去了！”老石龟说完，闭上眼睛最后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