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老楼里的秘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的老师都已经习惯了，很多事儿基本上都是周主任一锤定音，没人敢反对，他提出了候选人，大家就只能默默的表示赞同，即便有不同意见也只能保留。

“周主任，说说你的理由吧？”赵校长道。

“李杏芳这三年的表现大家也都看见了，我就不多说了。我认为最关键的是她成绩稳定，两次模拟考下来波动不大，把保送名额给她，应该是最稳妥的。”

“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意见。”赵校长冲着大伙说道。

楚老师接过话来，“我同意周主任的意见，李杏芳原来是我带的，我对她最了解，这孩子稳重踏实，又要强，我想她中考肯定会比模拟考的成绩还要好，把保送机会给她，等于是双保险，这样咱们学校今年就肯定会有学生考入一中了。其他的学生，我想基本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李本涛虽然成绩也还算稳定，但是他毕竟是复读生，考上一中呢，咱们也没啥光彩的，万一考不上，那咱们可就丢人丢到家了，人家别的学校都会说，保送名额给了个复读生都还没考上一中，咱们脸上也挂不住不是。”

周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楚老师说得很好，利弊都分析的很到位，大家再看看还有没有补充？”

英语老师和化学老师先后表态赞成楚老师的意见，变相的相当于赞成了周主任的意见，其他的老师都低头不语，好像事儿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赵校长看向赵萍，“赵老师，你是班主任，你的意见呢？”

“我不说了吧，说了也是白说，没准散会了我就不是三年一班的班主任了呢。”赵萍一句话就把大伙给逗乐了，紧张的气氛松懈下来。

“赵老师，你别泄气，虽然第二次模拟考的成绩不理想，但是也不应该失去信心嘛，我答应过你，三年一班，你一直带到毕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你要更加上心才是，而不是在这儿打退堂鼓啊。”

赵萍看了一眼周主任，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道：“既然赵校长这么说了，那我也说说我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候选人里面，应该加上杨彩霞。”

会议室里再度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一场争斗又要开始了，因为周主任已经习惯性的推了推酒瓶底眼镜，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杨彩霞这次没考好是有原因的，而且我今天上午已经了解过了。我觉得她考上一中的把握最大，如果能将名额给她，那么基本上就可以保证把她送到了一中门口了。她虽然二次模拟的考试成绩不理想，但是毕竟也只差了十分，如果中考发挥失利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风险。”

“我不同意。”周主任大声道，“第二次模拟考试，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意味着什么，它基本上就是中考成绩，从排名来看，李杏芳更有优势。”

“杨彩霞也不差，而且她很有潜力考出更好的成绩。”

“那就更不用保送名额了，既然能考出更好的成绩，再把名额给她，不是浪费嘛？”

“可是考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今年的考题是简单还是难，万一难度增加怎么办？”赵萍反驳道。

“难度增加，你就能确定保送机会给了杨彩霞，她能用上？”

“对，难度增加的话，唯一有机会的就是杨彩霞。”

“荒唐，她连第二次模拟考都没考好，你就敢说难度增加了她能考好？”周主任不屑的说道，“目前的情况是，成绩最稳定的就是李杏芳，如果有两个保送名额的话，我不反对给杨彩霞一个，但是现在就一个，那就只能是李杏芳。”

赵萍又和周主任争论了一番，周主任火了，一拍桌子，道：“那就这样，大家投票，公平公正，候选人是杨彩霞、李杏芳和李本涛。”

他说罢，扭头去看赵校长，赵校长也点头表示同意。

票选结果并没有出乎大家的意料，李杏芳的得票最高。

赵校长最后总结道：“好吧，既然大家都认为应该把保送名额给李杏芳，那就这么定了，教育局要求考试前一周报上去，时间还宽裕，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们再开会商讨，如果没有变化，到时候我就这么报上去了，大家回去忙吧，散会！”

众人散去，只有赵萍呆呆的坐在会议室里，她其实一直想的就是把保送名额给李杏芳，可是最近她的想法有些改变，因为她越来越觉得李杏芳相比杨彩霞来说，可能成绩会更不稳定，尤其是她先后两次发现李杏芳和王大虎偷偷摸摸的好像在约会之后，她就觉得李杏芳的成绩很有可能还要下滑。除了李杏芳之外，她觉得保送名额的最佳人选就只有杨彩霞了，尽管她很有信心杨彩霞会在中考中取得不错的成绩，但是有个保送的机会将增加概率，也算是一份保险。

赵萍思考了一下午，既然已经确定保送名额给了李杏芳，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在未来的一个月好好盯紧她，确保她稳定住成绩。

晚上躺在床上，她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明天要早早起来，去水泥厂的老楼蹲守，到底要看看李杏芳和王大虎是不是真的在约会谈恋爱。

第二天一早，赵萍五点准时从床上爬起来，但是她发现自己还是起来晚了，杨彩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赵萍简单的扎了头发，洗了把脸，便急匆匆的赶往老水泥厂。刚走到楼前，她就瞧见杨彩霞竟然在楼里，同时黄旺财也在，他骑着一脸三轮自行车，车上装满了水瓶和废旧纸壳。

黄旺财正用粗糙的大手数钱给杨彩霞，两人说了什么，赵萍没听清。黄旺财把钱交给杨彩霞之后，便哼着小曲，骑车往南走了。

杨彩霞小心翼翼的把钱收起来，踏步向楼外走，和门前的赵萍走了个照面。

赵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一酸，上前拦住杨彩霞的头，“你......你没钱就告诉老师啊？”

杨彩霞掉了几滴眼泪，低声道：“没关系，我自己能赚。”

赵萍强行从杨彩霞口袋里翻出五十六元七角钱，含泪道：“多久赚了这些？”

“一周。”

“你每天晚上出去，都是捡那些东西？”

杨彩霞没答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然后把东西堆放在这儿，攒得差不多了，让黄爷爷帮你卖了，对么？”

“嗯。”杨彩霞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可真傻，没钱了和老师说啊，现在的时间多么宝贵，不学习，好好休息也行呀？”

“我要攒钱读高中。”杨彩霞倔强的说道，眼神里满是自信。

赵萍再也止不住眼泪了，扭过头去，狠狠的擦了擦不争气的眼睛，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百块钱，塞到了杨彩霞的手心，“考试之前，再也不准捡了，这些钱就当你赚得。”

杨彩霞争不过赵萍，最后只好收下，很郑重的道：“老师，我暑假打工，会还给你的。”

“行，等你有钱了再还给老师。我一直都奇怪，你早晨起来晨读和跑步怎么会那么早，原来也出来捡东西了，是不是？”

杨彩霞轻轻点头，道：“我这就回去晨读。”说罢，起身就往外跑。

赵萍看着杨彩霞的背影，心中满是酸楚，同时也充满了敬佩，愈发觉得杨彩霞值得尊敬。

她一直等到了快七点，远远的看见丁晓山、王大虎从南面跑了过来，俩人一边跑一边嬉闹，穿过老楼的大厅，又在楼里疯了一会儿。

赵萍躲在一处矮墙的后面，轻轻皱了皱眉，看来今天这里是没有约会了。

一连几天，赵萍每天早上都去水泥厂的老楼蹲守，可是再也没有发现李杏芳的人影，倒是黄旺财似乎隔两天就会来一次。

就在赵萍决定最后去一趟水泥厂老楼的那天，她看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