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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九章 拜谒王凌受厚待 巧破奇案显奇才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18-10-25 | 字数:5509

嵇康打听清楚王凌的经历,谢过老丈,一路来到洛阳城南宫,问路找到王凌府。

嵇康心中有些忐忑,王凌身居高位,司空之位仅次于三公,与六卿相当;与司马、司寇、司士、司徒并称五官,掌管水利、营建之事,权高位重。

嵇康来到司空府,早有家丁拦住,喝问找谁。

嵇康向来崇尚老子、庄子,不修边幅,家境清寒,也买不起华贵的衣服,王府家丁自然瞧不起他,口气不好。

嵇康也不在意,称自己是王司空的故人、嵇昭之子,名叫嵇康。

管家狐疑地派出一个家丁进府去禀报,让嵇康站在门口等。

嵇康不安地等候着,忽然不远处冲来一匹战马,到了王府门前突然勒住,战马嘶声长鸣,激起尘土飞扬。

只见马上跳下来一位三十来岁、相貌魁梧、面有傲色、身穿刺史服的官员;王凌府门口的管家和家丁们一齐躬身行礼,纷纷打招呼:“令狐大人。”

那被称为令狐大人的,也不回话,傲慢地将马缰绳一甩,进府去了,坐骑马匹自有王府的家丁们照料。

嵇康悄悄地问王府家丁:“这位公子是何人?为何如此傲慢?”

那家丁说:“你小声些,那是兖州刺史令狐愚,是司空王凌的外甥,驻扎在平阿。甥舅二人同时掌握重兵,单独承当淮南地区的重任,王司空不常驻军中,淮南的防务都由令狐愚掌管,令狐愚这次是回来省亲。”

正说着话,忽然先前进去为嵇康禀报的家丁走了出来,问:“嵇康呢?司空大人有请。”

嵇康听说有请,心中一喜,看来王凌还念旧情,忙随家丁进府。

王凌在书房里接见嵇康,嵇康一看,王凌方面大耳,不怒自威,脸色黝黑,年纪有五十多岁了。

嵇康一看王凌就觉得亲切,赶忙放下包裹,跪下拜见叔父。

王凌急忙离座,扶起嵇康,让到客座,命家丁奉茶。

王凌笑呵呵地打量嵇康,连说:“像!真像!”

嵇康有点诧异,王凌笑道:“贤侄,你长得很像你父亲!你父嵇昭,官拜治书侍御史,才华出众,是我的莫逆好友!只可惜天不假其年,先离我们而去。我那时在外任,赶不回来奔丧,我回来后听说你们母子已经回故里去了。”

嵇康听了心中一热,这王凌不但念旧,还是古道热肠,就把来意和盘托出。

王凌听了笑笑,说:“你且在我府中住下,待我慢慢给你谋个官职。你放心,一切用度都是我出,你就当到叔父家里做客;需要什么,直接找我的管家要,不必客气。”

嵇康连连称谢。

王凌问:“嵇康贤侄,你平素都读些什么书?”

嵇康谦虚道:“小侄只上过几年村里私塾,识了些字以后,读了几本四书五经,粗通经史。”

王凌只关心军国大事,对文章诗词不甚感兴趣,也没听说过“竹林七贤”的名字,就不再细问嵇康。

王凌看见嵇康腰间的佩剑,眼睛一亮,说:“你这把宝剑,似乎是祖传之物,能不能让我看看?”

嵇康急忙解下剑鞘,双手奉上。

王凌抽出宝剑细看,剑身如一泓秋水,挥舞两下,隐隐有龙吟之声。

王凌大喜,欣慰地说:“嵇昭兄后继有人了!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来人,速摆酒宴!”

手下去张罗酒宴,嵇康趁机问王凌:“叔父,听说您的外甥来府中了,不请他来赴宴吗?我初来乍到,也想认识认识。”

王凌哈哈大笑,说:“我都忙忘了!家丁,速速去请令狐刺史!把少爷也请来!”

家丁分头去请,王凌给嵇康介绍说:“令狐愚本名令狐浚,是曹魏弘农太守令狐邵的侄子。黄初中,乌丸校尉田豫讨伐胡人有功,小小违反节度,令狐浚以律法制裁。曹睿大怒,将令狐浚戴上镣铐,拘禁起来,免去官职治罪。下诏:‘令狐浚何其愚蠢!’从此,将令狐浚改名为令狐愚。到了曹芳手上,又起用令狐愚;令狐愚为人有勇有谋,打起仗来独挡一面,只是为人任性,有些鲁莽倨傲,他言词激烈,你不要和他计较。”

嵇康连忙答应下来,又问起王凌公子王广的情况。

王凌面露得意之色,说:“父不言子美,司马懿曾问太尉蒋济:‘王凌的才干怎么样?’蒋济回答说:‘王凌文武双全,当世无双,其子王广有大志,胜父亲一筹’。”

说话间,王广和令狐愚都来到书房,王凌给他们引见嵇康,三人相互见礼,非常客气。

王广看上去二十多岁,白白净净,面目和蔼,一双眼睛却神光闪烁,十分机智。

王广见嵇康的包裹行李在旁边放着,连忙喊来一个家丁,让他把嵇康的包裹送去客房,再把客房重新打扫收拾一遍。

嵇康谢过王广,令狐愚大大咧咧地说:“老弟,我们都比你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就别客气了,来喝酒!”

令狐愚拿起酒杯就给大家斟酒。

嵇康心里一热,这令狐愚紫膛脸,一脸的桀骜不驯,飞扬跋扈,为人却是热心。

王凌捋须笑道:“令叔令狐邵认为,令狐愚性情不受拘束,不加强品德修养而自高自大,一定会让家族灭亡。他只看到你鲁莽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你宽厚的一面。”

令狐愚很不高兴,对王凌说:“舅舅,众人说我定会让令狐家族发扬光大,唯独令狐邵怕我闯祸,殃及家族,我心里很不服气!现在令狐邵担任了虎贲郎将,我令狐愚也已经做到刺史,官位不比他小多少!而且我担任过许多官职,干的事情都很有名气,被人称道。”

王广笑道:“表哥,你官升得够快了,我早就出仕,才做了个洛阳县令。对了,嵇康弟弟左右无事,明日随我去县衙玩玩?”

嵇康非常高兴,有机会接触政事,正好学习学习。

令狐愚笑着对王广说:“表弟,你还用愁?我听说司马懿正积极拉拢舅舅,想让舅舅做太尉!”

王凌笑道:“我已听宫里人说过,就这几天旨意就下来了,升我为太尉。来,今天家人相聚,你们几个都是年轻有为,须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四人饮酒叙话,其乐融融。

嵇康初来乍到,言语不多,听他们说,只是频频敬酒。

王凌闲谈了一会,问起嵇康来京城的路上,可还顺利?

嵇康便把一路上发生的奇遇细细说了一遍,听得王凌、王广、令狐愚目瞪口呆,没想到嵇康这么能干,会法术,遭遇如此奇异!

王广把嵇康怀中挂的墨玉佩要过来细细观看,令狐愚也要来嵇康的宝剑仔细观赏,都对嵇康佩服不已,举杯敬酒。

王广沉吟道:“嵇康兄弟,我县衙近日接到一桩奇案,毫无头绪,正为此头疼!你既然有法术,何不明日陪我去现场看看?”

嵇康笑道:“王大哥,小弟没有断过案,不好乱掺合。”

王广说:“无妨,这案子死不见尸,十分诡异,我怀疑有妖邪作祟,正好请你看看!”

令狐愚笑着对王广说:“表弟,到底是什么怪事,说给我们听听?”

王广点点头,说:“城内有一户商家,这家主人姓孟名小庆,妻子张氏,夫妇二人做些贩卖货物的小生意,日子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前几天,孟小庆一个熟识的客商李小建从外地依约来拿货,当晚便留宿在了孟小庆家。

由于当晚天气闷热,李小建半夜被热醒;他见院内月光皎洁,且凉意阵阵,便贪凉想去院内睡。

可李小建找来找去,却找不到什么能铺垫在地上的东西,无奈只得将院中大门的一扇门板卸了下来,铺在门口的地上,自己仰面朝天地睡在上面;果然是身心舒泰,非常惬意,不到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早晨,鸡叫头遍时,孟小庆便已起床;他出门一看就看见院中大门少了一扇,一惊之下连忙查点,发现门口的地面上放着一个门板,门板上似乎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孟小庆转身看去,只见客房之中并无李小建的身影,心中当即明白定是李小建嫌房中闷热睡在了院中。

孟小庆四处寻找李小建,想让他将货物装车运回去。

谁知遍寻不到李小建,孟小庆走到门板前一看,大惊失色!只见李小建穿过的衣服堆在门板上面,看形状还保持着睡觉的姿势,可是李小建本人却不见踪影了。

更为骇人的是衣服下面还有一滩黄色的浊水,也保持着人体的形态,只是头的部位留着一团黑色的东西,竟是头发!

看这情形,这李小建昨晚不知什么原因已化作了黄色浊水,只留下衣服和头发未曾化去。孟小庆见状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恐惧不已,不由得张口惊呼起来。

妻子张氏闻声赶来,夫妻俩惶恐不安手足无措,呆呆站立了良久,张氏才反应过来,提醒丈夫赶紧去报知官府。

我听说一早就有人报案,而且案情离奇牵涉人命,于是急忙带了几个衙役随孟小庆回家察看。

但四处勘察,不见孟小庆行凶的痕迹,连一点血迹都没有,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只好派人去李小建家报知他的家属。

李小建的家属赶到之后,见李小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孟小庆所说的又实在荒诞不经,他们便怀疑是孟小庆见财起意害死了李小建,于是便向县衙控告孟小庆谋财害命。

无奈之下,我只能先将孟小庆收了监;但是无论怎么审问,孟小庆就是不招,连连喊冤,李小建的尸体也没找到,无法定罪。”

嵇康听完非常感兴趣,说:“王兄不嫌我碍事,明天我就陪县令大人去孟家看看。”

当晚喝酒尽欢而散,嵇康睡在王凌家的客房里,心里感慨,没想到王凌如此念旧,古道热肠,对自己这么好!

看来旅途中古剎外面的虿云道长,虽然是个妖,但它说自己来到洛阳会升官发财,娶得贵妇,子孙后代皆显贵,似乎有点应验!

嵇康看着客房里的陈设,身上盖的绫罗被子,心中感慨,学道之人视富贵如浮云,可是真的看淡,没那么容易!

第二天晌午,王广县令也不去衙门,陪着嵇康吃了早饭,二人各骑一马,来到孟小庆家中。

孟小庆的妻子张氏没想到县令大人会微服私访,喜出望外,连忙张罗着泡茶,请二人进屋坐。

王广笑道:“张氏,不必忙碌了,我们不喝茶。孟小庆被关押起来,你家中无人做生意,日子越过越紧了吧?”

张氏一听哭了,诉苦道:“县太爷!我家中就靠着孟小庆赚钱养家,现在他被关押起来,我一个女人又不会做生意,只得坐吃山空,连家中的财物都变卖得差不多了!眼看好端端的一个家遭此飞来横祸,快要家破人亡了,求县太爷快点破案吧!”

王广点点头,说:“本县也知道这案子疑点颇多,今天特地请来一位高人,查找线索。你去把大门关上,闲杂人等一个不许放进来看热闹!”

张氏连忙照办,嵇康在孟小庆家里四处转悠。

孟小庆家地方不小,三间正屋外带一个大院子,大院子的对面还有一排厢房。

嵇康在各个房间里寻找,没有发现异常,信步走到院中,看见角落里有一口水井,刚刚走到井边怀中的墨玉佩就绿光大盛!

嵇康一惊,探头一看,水井里黑黝黝地,井壁上长满了青苔。

张氏刚好走来,嵇康问:“张氏,这口水井还用不用?”

张氏说:“有好几个月不用了!这井水原先很甜,突然有一天就变得有腥味,而且味道越来越大,就废弃不用了。好在后门外面不远就有小河,挑水也方便。”

嵇康围着水井转了几圈,忽然问:“最近你家里有没有丢失家禽?”

张氏说:“丢了一只鸡和一只鸭,我当是被邻居偷走了,还大骂了一顿!”

嵇康说:“你丢的鸡和鸭,应该就在这水井里!不信你打一桶井水上来看看!”

张氏心里诧异,说:“不可能呀,要说鸡掉进井里淹死,我还相信,鸭子本来就会游水,怎能淹死?”

嵇康微笑着不语,王广县令忍不住说:“让你打水就打水,这位高人是我请来破案的!”

张氏不敢再说,放下系着绳子的水桶,从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一看水桶里赫然飘着鸡毛和鸭毛!

张氏惊呼:“怎么会这样?莫非水井里有鬼?莫非被害死的李小建也和水井有关系?”

嵇康沉吟道:“现在还不好说,你速去抓只鸡来,用粗麻绳将铁钩子和鸡绑在一起,再把鸡头朝下,将粗麻绳慢慢放下井去。”

张氏一一照办,功夫不大就弄好了,鸡和铁钩子牢牢地绑在一起,鸡不住地挣扎却没有用。

嵇康一手抓住粗麻绳,慢慢地把鸡脖子朝下往井里放,就听见鸡的叫声越来越凄厉,忽然没声音了!嵇康手中的麻绳却突然一紧,直往下窜!

嵇康早有防备,一手紧拎粗麻绳往上一提,一手飞快地拔出腰间佩剑。

王广和张氏紧张地看着,只见粗麻绳提出水井,鸡已被咬掉一半,和鸡绑在一起的铁钩子上咬着一个怪物!

张氏吓得直往后躲,王广大着胆子走到近前一看,只见此物身长约有两尺,长得形如壁虎一般,黑黝黝地十分丑陋!怪物的嘴被铁钩子钩住,兀自张开血口四处乱咬。

嵇康说:“道书有记载,此物叫退壳龟,是多年的老龟成了精,蜕壳而成!它此时的修为尚不能变化,我还能将它制服,倘若再过几年,它就能变化吃人,那就不是人力可以制服的了,到时你家恐怕也就没有活口了。”

张氏听完大惊失色,说:“前些年家里是养了一只大龟,可是几年前就突然不见了,也一直没找到,以为它逃走了,难道此物即是那只乌龟所化?

嵇康点点头,说:“不但是那只乌龟所化,还要那只乌龟蜕壳时受了惊吓,心中嗔恨,才能成精!大家在地上找找,应该能找到这乌龟精蜕下的壳。”

张氏和王广一齐寻找龟壳,张氏问:“那这蜕壳的乌龟精怎么处置?”

嵇康说:“这东西身上的血剧毒无比!我用宝剑一剑将他杀了,丢进水井,这口井不可再用,须填土封闭!”

张氏连连点头,嵇康一剑砍死乌龟精,丢进井水,腥臭扑鼻!

嵇康看看宝剑,仍然如一泓秋水,滴血不沾!

嵇康把宝剑还鞘,帮助寻找龟壳。

忽然王广在院门的门槛下发现一物,喊道:“在这里了!”

嵇康急忙喝止:“王大人!千万不可用手去摸!”

王广手已经伸出去捡龟壳,一听吓了一跳,急忙缩手,说:“这门槛下面有个凹洞,龟壳恰好落在洞里,门槛下又黑暗,不仔细找发现不了龟壳。”

嵇康走过来拔出宝剑,小心翼翼地把龟壳挑起来,走到院子里,扔进井水里,说:“这龟壳上残留着龟精的血肉,剧毒无比!案子破了,死者李小建半夜闷热,来到院子里睡觉,顺手卸下院门当床睡。谁知老乌龟正爬在院门上蜕壳,受了惊吓,心中怨恨,变成了龟精。龟壳上粘有龟精的血肉,奇毒无比,李小建睡在了门板上,不小心沾了毒血,尸骨无存!”

王广听完大喜,拍手称赞,说:“嵇康贤弟真是奇才!你在张氏家中等会,我骑马去县衙一趟。”

嵇康问:“王大人去做什么?”

王广笑道:“此事太过离奇,我要传李小建的家属,和被告孟小庆一起来看,当场试验,让他们心服口服!”

嵇康会意,留在张氏家里等,让张氏再去抓只鸡来绑好。

过了半个时辰,洛阳县的衙役们带着一干人犯、原告,来到张氏家,听到风声前来看热闹的百姓人山人海!

县令王广给苦主李小建的家属讲了一遍奇事,李小建的妻子果然不信!

嵇康献计,将李小建死去的那块门板还卸下来,李小建的外形还在上面;嵇康将张氏绑好的鸡放在门板上,门板上的黄色的浊水印迹沾到鸡身上,鸡突然剧烈挣扎,片刻功夫就化成血水,也是尸骨无存!

围观的人群连声惊呼,赞叹不已,奇案告破!

王广县令大喜,当堂释放孟小庆,就此结案不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