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告密
叶洪潇十六岁的时候，在都护府任职期间不以身份为仗势，从未欺压手下，因此极得信重，着实有一群肯为他拼命的下属！于是，叶洪潇终于决定南下杀启明远报杀父之仇！
唐肃宗当时也没想很多，只以为他少年人向往大漠美景，便没有阻拦……！
听了他的叙述，小达摩心里的气恨稍稍减轻了点，代之对这对母子不无同情，以及对父亲更多的不满！身为人夫人父，他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妻子儿女，并且还连累那么多无辜的纯洁女子为他一生孤苦！娘，姑姑！现在还要加上叶洪潇母子，虽然为人子者不该指摘父亲，但这桩桩件件，父亲如今虽然已经死去多年但仍存声望，但他九泉之下就不会感到羞愧吗……？
渐渐平静了心情，小达摩缓缓道：“莫……门主在生之时，我尚未出生。但一直以来，我行走江湖也听到过很多关于他的事迹！单以武功而论，他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武林中杰出的英雄……！不过你可明白？启明远武功不弱，这大漠更是他呼风唤雨的地方。你虽然身为郡王，但却不便公开以皇族身份涉足武林纷扰。所以想报仇，对你来说实在还太难……”
叶洪潇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明白！本来我还想和启明远拼死一战，大不了就和他同归于尽，也不枉我身为人子！但别说我武功万万及不上他，现如今他龟缩太湖，我想见他都不可能，更何谈报仇？”
小达摩想了想沉吟问：“那你有没有想过？门主声望固然不浅，但对你母子，其实他……他从来都没尽过半点责任！而且，他为人夫，为人父，背着发妻与……，这本非君子当为！而他还弃你母子不顾，此等父亲，你仍要拼命为他报仇，值得吗……？”
叶洪潇缓缓摇头道：“上辈的事！非我为人子可妄断！而且，男女之情绝非旁人可以揣测！以家母所言，她与先父情出偶然，但她从未后悔，也从未想过要破坏先父家庭。因为家母知道，先父一生挚爱只有他的原配妻子。他们的结合，是经过了千辛万苦，不是任何事可以拆散的！可是，当年家母也是青春年少，禁不住心中情念炽烈。其实，自从家母生下我之后，就决心再也不见家父，因为她不希望家父心中有任何亏欠，内疚！如果不是后来的惨祸，家母会独自带着我长大，永远也不会告诉我父亲是什么人！而我自己，虽然我从没见过他，他也从没对我尽过些许为父之责。但每当念及自己有一个那么英雄了得的父亲，我都会无比的骄傲……！”
看着他那般陶醉与欣慰的样子，小达摩心里大为纳闷！这两母子是怎么了？为了一个没尽过一天丈夫、父亲责任的男人，他们居然能如此甘心情愿的付出一切，甚至是向往为他付出一切！难道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存在实际上是一种耻辱！就算叶洪明活到今天，他们仍然见不到天光。为了那么个人，可以丝毫不顾及自己，他们母子究竟是疯了？还是傻了……？
沉吟良久，小达摩缓缓道：“你如此至孝重情，无论如何，也算我没救错人……！不过我希望你还是要明白，杀启明远绝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如果你想真正报仇，当然是自己亲手去杀了他！不过当年我就说过，以你的根基，若能苦练十年，要报仇并不是不可能！可惜你不肯听我劝告，非要急功近利。这些年你的武功根本没什么进展，而且事情也没能办成。这样你觉得对得起你爹娘，对得起你自己吗？”
叶洪潇不禁惭愧的低下头，歉然道：“恩公教训的是，我有负恩公期望，也有负爹娘之情！可我自幼虽师祖习武，而如今师祖年事已高，身体也非健康无恙！如不能寻得名师，恐怕我终生也无报仇之望啊！”
小达摩淡淡一笑道：“我早说过，论年纪你比我大，我当不起你师父……”
叶洪潇听了大感失望，却听他继续道：“不过，彼此间有时间切磋一下武功，并不是非要师徒才行……！”
叶洪潇眼前一亮问：“恩公肯教我武功？”
小达摩缓缓道：“谈不上我教你！但你可以学，至于要不要学，能不能学得成，就得看你有多坚持，多用心了……！”
叶洪潇连连点头道：“恩公武功绝高，我一定会勤奋用心的！”
小达摩点点头道：“现在天色已晚，说这些还早！这样吧，明晚你一个人去苏堤的树林找我，到时候一切……自有定论……”说完，也不等叶洪潇回答，小达摩已经径自窜窗而出！
叶洪潇急忙追到窗边，看到那一缕白光流矢般远去，不禁喃喃自语：“如果有朝一日我也能练成如此武功，真是死而无憾了……！”
小达摩离开客栈之后，心里暗暗寻思着！叶洪潇此人极为重情重义，如果自己明白告知他身份，将会非常有利于利用他渗透朝廷！只要暂时不说明自己目的，他应该会帮自己。可问题也正是他太过重情重义，又怎么会瞒住母亲和皇上舅舅？
但现在自己的情况是不进则退，而进却也遍地荆棘，可就算自己要爬也还是要爬到目的地！这个险虽然大，但却非常值得冒一冒。同时，对于白如名和启明远，也应该要双管齐下，以便就算出了什么意外也让对手无法明确自己的动态！
当下，小达摩马上派人回罗煞门找回木剑叟，另外再别派他人去暗中知会了下白芝仙。跟着又暗地里送信给尚未谋面，但已经让姑姑密信知会过的原笑君，而且还派人去暗中找来莫鱼。务求这一次可以全盘同步，在对手发觉之前全力达到最佳阶腾！
已经公开了和小达摩的关系，南异雪此时已经是人尽皆知的苦主夫人，再也不用躲在院子里不敢出来了。
而鹜妓伤心之余，便回了敦煌城内。毕落也想让她暂时离开一下，或许可以平静下来！
可梦仙芝则是想躲也没地方可去，又不愿再像从前一样到处招摇过市，于是只好陪着单晴瑶，毕竟夫人待自己还是很好的！单晴瑶也明白她的心情，尽量避免和她提起有关小达摩和南异雪的事！可她也知道，这不是不提就能不想的。好在小达摩已经告诉了她，和南异雪成亲以后两人就会回到敦煌城里去住，这样也好避免尴尬！
倒是后院的赤疤，一直闹着要回龙首山。赤龙和红女游绫当然明白她的心情，可这种事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成的。总不能去指着人家问为什么不要她？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也许只能说是有缘无分。于是诸人商量，赤龙带着几个弟子送赤疤回龙首山，红女游绫则留下，至少她和木剑叟还是有未来可以期待的！
与此同时，启明远在太湖里虽然仍过着颐指气使的日子，但心里却丝毫也没有半点满足感！虽说广厦万间，卧眠七尺！但人活着，总不会只安于眼前的寸土。
巨龙岛是太湖上最大的岛屿，但终日对这四面湖水，仍让他大为烦躁，当然也就难免苦了手下……！
这天，湖面上一艘大船急速而来。船靠岸边，上面出来人嚣张的直言叫启明远出来见面。启明远听到回报，不无诧异的来到岸边，见了船上的人不禁微微皱起眉头！
上了船进了舱，七大护法神秘组的南路首领，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漠武林泰山人物，邱平蝶观观主黑水神尼正面沉似水的坐在那。
“属下拜见首领！不知首领驾到，有何吩咐……？”
冷仙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和你手下那些酒囊饭袋究竟都是干什么吃的？让你们查江湖上那个隐蔽组织，十几年一点线索也没有！那还可以说是因为他们行踪诡异，不容易查找！可新都护府那么大的势力，你们也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查不出来，脖子上张着脑袋难道只是喝酒吃肉的？”
启明远战战兢兢道：“请首领息怒！属下已经广发人手去查那新都护府了，可那三个苦主确实都并无可疑！虽然说他们的势力发展的的确很快，不过他们可能也只是在做生意上有些门道。加上运气很好，属下想也许不必太过介意吧……？”
冷仙冷冷道：“你想？你要不要把你想的那些去对主上说说？运气？哼……！也真亏你说得出口！你到今天还能不死，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可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什么本事？你也不想想，这才几年？可三义已经遍布大漠，就算他们能自己铸银子，这几年又能铸出上百间店铺？能铸出那么大个罗煞门？动动你那猪脑子，不可疑！他们一下子还能找到那么多经验老道的手下……？”
启明远紧皱眉头垂首道：“是！首领教训的是！可属下的人手都已经派出去了，实在是没有任何发现！还请首领在主上面前多多美言几句，就再宽限几日吧！”
“再宽限？要事他们真是敌人，等他们做大了，你再查出来还有个屁用……”
顿了顿，冷仙又冷声道：“我已经把一切都回报主上了，主上对你办事不利很不高兴！不过，你好歹是我手下，办事不利我也不光彩！所以我已经请求主上，让你戴罪立功，亲自去查明新都护府和那个达摩之子到底是什么来路……”
启明远听可以离开太湖，脸上立刻大喜！冷仙冷冷看着他又道：“你先别高兴太早！主上已经下令，限你半年之内必须查明三义底细，如果是敌人就要立刻除掉。但如果查出并非敌人，主上对那个达摩之子的才能倒是颇为欣赏，希望可以招致麾下。这件事能不能办成，事关我南路在本门地位声明。如果你再搞砸了，别说主上，我就绝不会饶你！”
“是！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必定不负主上和首领厚望……”
望着大船远远开去，启明远心里忍不住大为气恨！他投身七大护法神秘组已经二十年，至今仍只是南路首领手下一个小小头目，加上还要被人当做朝廷走狗，一直以来饱受白眼我！
而且自从加入组织，他也深刻感受到组织的庞大！加上了解唐肃宗其实只不过是主上手中的一枚棋子，从发觉唐肃宗对自己的杀意，他就一直希望可以在组织里显示一下能力。那样说不定可以让主上另眼相看，加以提拔，日后成就必定无可限量！说不定还能……
太湖中憋了多时，如今终于可以离开，启明远可谓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一心以为这必将是自己从此一鸣惊人的绝佳时机！但丝毫也没想到，事情如果容易，何必冷仙亲自跑来一趟？
而且，自己已经广发人手去查了很久，但丝毫线索都没有。如今就算回去了，可又能有什么办法？
总之，当一个人完全迷失了自我良知，一切全凭着利欲驱使，不用说他什么都做不成！同时，一个愚蠢的人要毁灭，也正是多从忘记了自己开始……！
人生一世几番新？父父子子一如昨！
谁人可见来日事？莫问前程自凭心！
木剑叟和接到通知从阳关古镇赶回来的古绝道人上官庭中午到了敦煌，便立刻赶来见小达摩。
一进门，古绝道人上官庭满脸高兴拱手道：“小师弟，恭喜你啦！能看到你成亲，师父和师娘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小达摩微笑点头道：“还有日子，这事先不用提了……。四哥，六哥，其实今天找你们来，我是有件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小达摩沉吟下又道：“今天晚上我会带你们去见个人，但我要先提醒你们。此人非同小可，对我日后绝对是个关键人物！不过，这个人的身份也许见了他你们就会明白，但我并不希望过早暴露机密，你们明白吗……？”
两人诧异的点点头，可古绝道人上官庭诧异问：“小师弟，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要我们去见什么人啊……？”
“这个，晚上你们你们就会知道，但我要你们记住，我的身份已经不是必须的秘密！但我一定要保证可以应付一切身世公开会带来的危机。所以我们也许随时要面对很严酷的攻击，大家最好都要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两人点点头，虽然心里仍有很多不解，但也知道是多问无益……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三人径自来到苏堤边的树林，见那已经站着个人影，两人都不由一愣！
小达摩缓步走过去，深吸了口气道：“你很准时……”
叶洪潇一愣！忙回过头正想行礼，却突然被眼前见到的人惊呆了！而且小达摩身后的木剑叟和古绝道人上官庭，见到了叶洪潇也是同样的大惊失色……！
此时此刻，在场的四个人里，三个根本反应不了现在的情况。只有小达摩心里明白，淡淡一笑道：“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一直蒙面才见你了吧……？”
叶洪潇无比惊讶的看着他，试探性问：“恩……恩公……？”
小达摩微笑点头道：“就是我，不用怀疑……！当年偷袭启明远相遇的确是巧合，而我万万也想不到居然会在雷峰塔上又见到了你。并且当时我就想到你一定是要来对付启明远，所以我才会暗中拦住你……”
叶洪潇呆呆的看着他颤声问：“你……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达摩淡淡一笑道：“我们都没想到过这世上会有彼此的存在，同时，我们也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但却有一个共同的敌人！也许你比我幸运点，因为你至少还有娘……”
叶洪潇只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差点站不住！踉跄后退几步，心里混乱已极……
而一边木剑叟皱眉问：“小师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小达摩看看他苦涩笑了笑道：“四哥，你跟着我爹十几年，该知道他有个义兄，而他的义兄，也还有个妹妹吧……”
木剑叟心里一惊，仔细看向叶洪潇。虽然他仅仅见过嘉儿三两次，但毕竟当时他已经成年人。此时仔细打量叶洪潇，果然有几分相熟！再看小达摩，其实两人都很像乃父叶洪明，只不过小达摩的母亲陆远当年便有武林第一美女之称，艳丽脱俗，娇媚无比。所以小达摩的容貌更多了明艳，秀雅！
而叶洪潇的母亲嘉儿虽然也是世间罕有的美女，只不过她虽然艳丽不如陆远，但多了分英气！所以两人相差一岁，但叶洪潇身材较高，较壮，小达摩看起来则更加轻柔！
看了两人半晌，木剑叟突然明白过来惊道：“难道师父当年居然和郡主……！哎！难怪小师弟你……，原来……”
小达摩淡淡一笑道：“天下人只以为叶洪明一世英雄，最后却落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结果！可谁又想到？他生前留在这世上那么多玄妙神秘？而其中，最让人意外的也许就是他的两子一女！他算到了一切，甚至算到了自己必死无疑！但不知他有没有算到，他的儿子女儿，差点就要同室操戈，自相残杀了……”
三人听了都不由一惊，木剑叟皱眉问：“小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达摩冷笑声道：“四哥，你还想不到吗？我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可是当今唐肃宗最宠爱的外甥，堂堂的郡王，都护府副指挥使！你说，如果我有朝一日要杀狗唐肃宗为父报仇，岂不是必须先杀了我的亲生哥哥……？”
木剑叟和古绝道人上官庭听了大为惊讶！而叶洪潇更是一阵惊心动魄，忙连连摇头道：“不！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你难道……”
小达摩自嘲的笑道：“没错！虽然我娘不是什么郡主，月氏族公主，而我也只是个自小孤苦无依，没爹没娘的穷小子！可是，偏偏我姓叶，叫小达摩，还有个叫叶洪明的父亲！而且，我这个爹还真有意思，他活着时名震天下，富可敌国！但最后留给我这个儿子的，却只有仇恨……！”
叶洪潇定定看着他，心里不停的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就算仅凭小达摩的外貌，已经不容怀疑！而母亲卧室中那幅亲笔所画的父亲画像，从小到大自己不知道比对了多少次，不断的寻找自己和父亲的相似处。而眼前的此人，自己根本找不到和父亲的些许不同！
也许，如果有区别也只有眼睛，是眼神！父亲的眼神明亮清澈，永远带着和煦阳光般温柔的微笑！而他的眼神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阴郁，让人不敢对视……
沉思良久，叶洪潇终于看着小达摩轻轻问：“你……你是我弟弟……？”
小达摩苦笑点了点头：“我真希望不是！只可惜……”
叶洪潇心里根本一点怀疑都提不起，一把抓住他肩膀激动道：“你是我弟弟，真的是我弟弟……！从小我就一直希望可以有个兄弟，现在老天终于成全了我，给了我个好弟弟！弟弟……！弟弟……”
小达摩被这同父异母的哥哥紧搂在怀里，心里说不出的苦涩！对叶洪潇母子，他心里有很深的同情！但想起自己惨死的母亲，还有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身世，还对自己这个弟弟产生了情愫的姐姐，小达摩心里怎么也没办法对这个哥哥感到亲近！而一旁的木剑叟和古绝道人上官庭也对这情况感到很尴尬！
说实话，叶洪明的死和唐肃宗是根本脱不开关系的，而叶洪潇毕竟是唐肃宗的外甥。而且，木剑叟自小跟着师父，师娘，古绝道人上官庭更是连唐肃宗和月氏族公主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对叶洪潇亲近？
半晌，叶洪潇轻轻放开小达摩，虽然也感到弟弟对自己并没什么亲近的意思，但仍忍不住心里的兴奋！可想起适才他的话，又不禁惊惧道：“弟弟！你刚才说要杀舅舅，这……”
小达摩淡然道：“今天我以真面目见你，并且这还有爹当年的两个弟子！上代人的恩怨我不想牵扯别人，但要不要认你这个哥哥，他们也有权帮我做决定！当年狗唐肃宗派大军围剿冥罗门，勾结武林邪恶组织，指示启明远和白如名陷害了爹！这些都是事实，迟早一天我一定会杀了狗唐肃宗报仇！如果你想阻止我，不仅休想我能认你做哥哥，我甚至会亲手杀了你……”
叶洪潇惊骇的看着他，失神的摇摇头道：“不！不会的……！弟弟，你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搞错了……”
小达摩冷冷看着他道：“我搞错了？哼……！当年朝廷派兵围剿冥罗门，万众门人，以及爷爷，奶奶，全部死在当时！至今二十年大漠冥罗门不过是朝廷安插在江湖的走狗，这些全天下人都知道！而且你几次偷袭启明远，凭他武功，如果想杀你，你就算有一百条命也没了！唐肃宗虽然保护了你，但却一直阻止你去杀他，为什么？我来告诉你，因为他要利用冥罗门消灭当年冥罗门的余孽。我外公的地罗煞，只是第一个遭殃的而已……”
叶洪潇无限恐惧的看着他，连连摇头，却又感觉无法不相信他的话！其实这些叶洪潇自己又怎么会想不到？舅舅一直急着召自己回去，但自己不肯，他就派人软禁自己！为什么他不让自己杀启明远？为什么敦煌知府言语中对启明远极为熟悉？还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因为一个宫女不小心把热汤洒在了自己身上，舅舅一气之下让人活活打死了那宫女！而如今自己要报杀父之仇，他却百般阻止，这会是什么原因？
再有，那么多年舅舅一直对自己无比疼爱，但母亲却对兄长从来避而不见！并且母亲对自己发脾气向来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自己提到舅舅的时候！他们两个可是亲兄妹啊！舅舅不会不清楚娘对爹的感情，可他不仅没为爹报仇，还千方百计阻止自己报仇。加上这几年在江湖上听到的传闻，还有前几天白如名来找自己时的态度，这些还用怀疑吗……？
淡淡看着他，小达摩冷冷道：“我所以表明身份，不是希望你帮我报仇，只是不希望有一天我不得不杀你，让爹在天之灵不能安息！可我告诉你，不管你是念及和狗唐肃宗的舅甥之情，还是舍不得你的荣华富贵。如果你敢阻止我报仇，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叶洪潇紧皱眉头，虽然心里还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可却不免仍心存侥幸道：“你……你要不要再查清楚……？”
没等小达摩回答，只听树林里响起了一声雄厚的声音：“不用查了，这一切千真万确……”
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年近六旬的高大男人大步走来，到了小达摩面前恭敬一礼，又看向叶洪潇道：“冥罗门当年惨遭官兵屠杀，死伤过万！门主遭叛徒陷害，全由唐肃宗指使，这一切万无虚假！念在你也是门主血脉，我们不愿为难你。可如果你意图阻止公子复仇，我们这些门主不下宁愿以死向门主去谢罪，也要杀你免令公子为难！”
小达摩微微颔首道：“这位便是昔日冥罗门功堂主，莫鱼叔叔！他当年因为身负重伤昏迷，才算侥幸活了下来。可以说他是当年之战的见证，他说的无可怀疑……！”
叶洪潇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们，他已经很明白！这些人势必要杀舅舅报仇，如果自己敢阻拦，他们可以毫不留情的杀了自己！现在自己唯一保命的筹码，就是身为父亲叶洪明的血脉！但即便如此，出身皇室始终是他们心里对自己无法抹除的芥蒂！
不过，为父报仇同样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心愿！只是万万想不到，杀父仇人居然会是自己最敬爱的舅舅！
半晌，小达摩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也明白他的难处。当下缓缓道：“其实我可以理解你的感受，我听说唐肃宗从小对你都非常好！况且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娘舅，血浓于水，任何一方受到伤害你都会很难过！可我只能遗憾的告诉你，你必须做一个选择。我不会强迫你去报仇，只是不向你成为我的阻碍，明白吗？”
叶洪潇看着他心里充满了纠结，根本没办法去触及那个选择！而此时，林子里又走出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小达摩想到应该是原笑君，而另一个连木剑叟等人都感到意外，却是白芝仙！
来到近前，原笑君看着小达摩深深一礼道：“苍天怜见，本门命脉未绝，门主后继有人！属下原笑君，参见公子！”
小达摩双手扶住道：“原姑姑不可多礼，我受不起！其实我早该去拜见姑姑，但实在情势不允，我实在不敢轻举妄动，还想姑姑可以谅解！”
原笑君忙摇头笑道：“公子哪里话？公子身处险境，情势危险，属下岂会不谅……！”
白芝仙在旁笑道：“原姐姐你可别看这小子客气，他可是没什么不敢的！什么危险不危险，他才不会在乎呢……”
小达摩笑着挽住她胳膊道：“姑姑，看你说的！虽然我事先没向你说明，可如果要瞒你也不会让你来了不是……”
其实当初白芝仙一回到敦煌，就向原笑君说明了一切！只是当时她不知道小达摩会有什么计划，才没敢大意相见！而叶洪潇在福星客栈一住就是四年，原笑君原本早也见过他，心里一直也存着怀疑！
此次得所谓“达摩之子”邀约，她当然知道那就是小达摩。而适时白芝仙竟然也来见自己了，两人相见之下都对小达摩的邀约感到奇怪，但也只能前来。
白芝仙看着叶洪潇缓缓道：“你娘含辛茹苦把你抚养长大，二十多年也真不容易！不过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洪潇要为父报仇，这本也该是你的责任！可我们并不是不通情达理，知道你舅甥之间感情很深，不希望你为难。你爹和你爷爷，奶奶，洪潇的娘，还有当年冥罗门万众，那么多人惨死，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希望你能明白……！”
叶洪潇当然听说过白芝仙这个姑姑，但此时他更加明白！面前的这些人，自己无比希望可以和他们尽情享受亲人相见的快乐！但是他们，却根本不会把自己当做亲人。至少在自己决心杀掉舅舅之前，他们是不可能把自己当亲人的！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心要为父报仇，自以为可以孝感至天！现在这些本该是自己最亲切的人，他们却无法再和自己亲近！因为天意弄人，自己偏偏被仇人关怀养大，让自己彻底失去了和所有亲人去享受天伦的机会！
曾经愿意拼了性命也要为父报仇的一腔热血，这一刻仿佛已经凝固成了万古不化的寒冰！报仇？不要说自己还能不能报仇，即便报仇的资格，自己现在都已经失去了……
小达摩淡淡看着他道：“姑姑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我绝对不想伤害你们母子，但前提是你们最好不要站在和我对立的位置！我希望你仔细想清楚，或许也可以回去征求一下你母亲的意思……”
叶洪潇皱眉看着他问：“你肯放我回去？”
小达摩淡淡一笑反问：“为什么不……？我可以老实告诉你，在你心里爹是英雄。可就因为你们母子的存在，我更加不会以他为荣！我放你走，你可以去向狗唐肃宗告密，但天下间能阻挡我的人已经不多！可如果你还清楚自己是谁，你娘对爹还有一点点情意，我认为你们母子明白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