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迁怒
夜已经深了，暮色大街上依然很热闹，这里开着很多娱乐场所，比如酒吧、KTV、桑拿按摩院……零点餐厅也是其中之一，和一般饭店不同 ，他的营业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到早上六点，这家店的老板是安天华的亲戚，他不太爱说话，却能做出让人吃得热泪盈眶的美食。
李雄鹰还是头一次来这家餐厅吃饭，他本来打算审讯结束后回家休息，可是安天华硬是要拉着他和刘洋来这里吃夜宵，刘洋还没有习惯熬夜，他一边吃着面条一边打着哈欠，他现在非常想要一张舒适的大床让他躺下，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也许是因为今天下雨，店里没什么客人，安天华看着脸色沉重的李雄鹰，问道：“沙袋女尸案有没有什么眉目了？”
“钱光他不肯招供，不过他熬不了多久了。”刘洋答道，可是安天华已经注意到了李雄鹰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于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我来和你们讲个故事吧？”
“故事？”刘洋顿时来了精神，安天华闭上眼睛，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今天和你们讲的故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哦。”
“那是自然。”
“曾经有个小孩，他的家里总是一片狼藉，因为他的父母经常吵架，家里的碗也经常被砸碎，有时候甚至连电视机都被砸坏了……他偷偷的听父母吵架的内容，他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外面有男人了，可是他当时还小，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然后呢？”刘洋觉得这个故事没有什么意思，安天华想了想，说：“后来他父母离婚了，那孩子在家门口嚎啕大哭，哭了很久很久，可是他妈妈跟着那男人远走他乡，再也没有回来看他一眼。”
“很熟悉的故事啊！”李雄鹰仿佛听明白了故事的主人公是谁，可是刘洋还没听明白，安天华继续说了下去“那个孩子很聪明，可是性格变得阴沉而孤僻，他学习成绩也一直在下降，还在结交了一些不良的朋友，他的父亲也没少打过他。”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后来呢？”
“由于他成绩太差，没能考上高中，只能去职校。职校还没有毕业，他父亲就让他去当兵了，复原后他回到了孤苏城，然后找了一个女朋友，他在自己女朋是身上花了不少心血，给他的女朋友买花，带着他女朋友去看电影，在他女朋友身上花了不少钱……对他而言，他的女友就是他的一切。”
“后来他女朋友是不是跟着其他人跑了？”刘洋已经猜到了结局，安天华点了点头，“是的，自从他女朋友离开他后，他的性情变得更加古怪了，每天都醉生梦死，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干出那种事。”
李雄鹰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说说吧，故事中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安天华似乎不愿意开口，李雄鹰小声说道：“我猜猜，是不是包局长的儿子？”
李雄鹰能猜到也不奇怪，局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包局长的妻子在外面搞外遇，后来离婚了，至于他儿子的故事，恐怕只有包局长的几个熟人知道。
“嗯，包局长已经和我通过气了，他怀疑这次杀人案兴许是他儿子干的，我相信，他也已经和你通过电话了吧？”
“这种人还配当我们局长？”刘洋气得想拍桌子，可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个故事？”
“他的儿子已经失联了好几天了……他怀疑他儿子出事了。”
“这不很正常吗？找个地方避避风头，能联系到才有问题呢！”刘洋不假思索地说道，他以前看过不少电影，经常有杀人犯隐姓埋名躲起来的桥段。
“不，包局长怀疑他的儿子被人报复了，他希望你们能找到他，哪怕是尸体。”安天华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沉重，刘洋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故事里，他喃喃说道：“我看包局长的儿子果然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包腾飞，他的心情最近有点……不太好。”
“那他就能迁怒于其他无辜女性？”李雄鹰觉得这种人活着简直是污染空气，“放心吧，我们会抓到他的。”
“他的内心里住着一个恶魔，他该被送进精神病医院，而不是……”
“够了，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我向来很敬佩你。”李雄鹰很生气，在他心目中，安天华一直是一个正直的警官。
安天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目送着刘洋和李雄鹰离开了零点餐厅，惨淡的薄雾笼罩着远处的街区，安天华能感觉到，薄雾中有无数双阴毒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废弃工厂里的灯光，比往日更加黯淡，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药味，也许只有嗅觉极其灵敏的人才能察觉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真渴，嘴里还有一股苦苦的味道，作为私人医生，杨武当然知道那是麻醉药的味道，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动弹不得，虽然意识已经恢复了清醒，可是他已经被胶带牢牢地绑在了椅子上，由于麻醉药的效果还没有完全过去，杨武仍然使不出力气来。
包腾飞，他去哪了？杨武环顾四周，仍然寻不见包腾飞的踪影，在最近的两周里，杨武每天都按时给包腾飞换药，还给他带来一些食物，当然，杨武也没有少折磨过他，比如在他的伤口上撒点盐什么的，有时甚至还用手术刀在包腾飞脸上多割出几道口子，给他留下难以抹去的伤疤。
我怎么会被绑起来，刚刚都发生了什么？杨武记得自己今天提前了半小时到这座废弃的工厂来给包腾飞换药，可是当他走进密室的时候，他发现铁桌上已经没有人影了，他开始懊悔取走了包腾飞身上的铁链。从鬼面人酷刑那人渣时算起，已经过了两周了，包腾飞可能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可是杨武不信他能站起来逃跑。
正当杨武准备寻找包腾飞的时候，一个黑影扑向了他，用刺鼻的湿布蒙住了他的鼻子……
现在无论如何挣扎都是徒劳，透过微弱的灯光，杨武看到一个身上缠着绷带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的绷带脏兮兮的，还散发着恶心的臭味，他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透露出一股癫狂的气息。
“我本来想直接把你杀掉，可是呢！在你死之前，我想给你来点恐惧，让你再挣扎一会，然后痛苦地死掉。”绷带人说话的声音听上去很怪异，杨武本来以为他是包腾飞，可是说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你把包腾飞弄到哪去了？”杨武问道，绷带人笑了笑，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绕着杨武转了几圈，然后拿来了好几桶液体，根据那液体的气味判断，杨武觉得那是汽油。
“他已经死了。”
杨武沉默了许久。
“这几天和包局长的儿子玩得很愉快吧！据我所知，你把他弄得生不如死……而现在，他的死让我很伤心，我本不想那么做的。”绷带人说话的声音异常冰冷，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汽油倒在了杨武身上。
“是你杀了他？”
“没错，是我杀了他，他死得很安详……马上你就会随他而去了。”
杨武哽咽地说道“不要杀我，是鬼面人指示我那么做的。”
“鬼面人，鬼面人是谁啊？”绷带人把杨武的魔鬼面具戴在了杨武脸上，“告诉我，我兴许可以放过你。”
杨武没有说话，绷带人将那几瓶汽油一一拧开瓶盖，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把汽油倒在了杨武身上。
“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杨武显然是在说谎，可是绷带人毫不在意，他从桌上取来了一个打火机。
“其实你本来可以杀了包腾飞的，为什么要留他一条命呢？想要慢慢折磨他吗？”
“我不知道，这都是鬼面人的主意，我只是拿钱办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绷带人走到一旁的小角落里，从地上捡起了一张破旧的毯子，那毯子都已经结蜘蛛网上了，上面沾满了灰尘。
“不要杀我……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杨武很害怕，他吓得双腿发抖。
“我没有说要杀你啊，我只是想清洗你身上的罪恶，就像鬼面人对包腾飞做得那样。只不过，这可能更疼。”绷带人把那张破旧的毯子披在了杨武身上，然后将最后一瓶汽油倒在了毯子上“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鬼面人是谁？”
“我不会告诉你的，有些事比死还要可怕。”杨武吼道。
“哦，那好吧！燃烧吧！不要后悔自己作出的选择哦！”
绷带人按下了打火机的开关，然后抛向了杨武，杨武身上的布顿时燃烧起来，他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声，火焰顺着被汽油淋湿的毯子，将他变成了一个火炬，空气里顿时多了一份烧焦的气味。
“其实你说不说结果都一样。迁怒这个名字很霸气，我很喜欢，现在这名字归我了。”绷带人大笑着离开了工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