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同类
李雄鹰晚上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自己在迷雾中行走，一团团微带寒意的风吹在他脸上，给他带来一种凄凉的感觉。平日耀眼的路灯也显得暗淡无力，周围的雾气不停地翻滚中，在浓雾中，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向他走来……那个影子似曾相识，可他又想不起来那是谁，那黑影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醒了，发现自己窗户没关好，冷风飕飕地吹着，孤苏城的深秋一如既往地寒冷，等他关上窗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睡意全无了。他想起了那个变态杀人狂电话里说的“我们其实是同类”就一阵反感。
李雄鹰微闭着眼睛，开始回忆今天会议上的内容。垃圾桶里的女尸身份已经确定，她叫柳杉，今年23岁，大专毕业，与男友同居，两人在开发区的同一家工厂工作。杜晨本来说晚上就会有鉴定结果了，可是他“卡壳”了，并没有能提供更多信息。
“既然还没有结婚，那居住在一起算是非法同居咯。”刘洋在会议上的这句话引来了一片笑声，可是李雄鹰没有笑，因为据柳杉的工友说，柳杉和她的男友已经有好几天没去厂里上班了，电话也打不通。
李雄鹰闭上眼睛，努力地分析案子的经过。虽然他已经让刘洋查过监控记录，可巧合的是昨天晚上酷奇阁小区的所有监控探头都罢工了，什么记录也没有留下。小区附近的道路监控显示有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开进了小区，而当刘洋去寻找面包车的车主时，他发现这辆面包车早在三天前就报失了。
至于晓敏，她还在调查最近几个月孤苏城机油的购买记录，她特地写了一个算法能从数万条数据里提取对警方有用的信息。
时间已经不多了，李雄鹰相信，再过不了多久还会有新的受害人出现，如果说凶手杀死潘震和他的情妇是为了寻仇报复的话，那杀死柳杉又是为了什么？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地走着，李雄鹰心里顿时烦躁了起来，他突然想起那个小孩曾经说过他昨晚看到了一个木乃伊，杜晨也提起过死者的指甲里发现了棉絮，难道，真的是一个“木乃伊”杀了那三个人？
“不不不，不是木乃伊，凶手可能头上裹着绷带。”李雄鹰突然来了灵光，他连忙给正在通宵工作的晓敏发了一条信息，让他顺便查一下最近几个月绷带购买的记录。
这时，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李雄鹰透过猫眼，观察着来客，那是一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他看上去很害怕，李雄鹰缓缓打开了门，那年轻人战战栗栗地把一个包裹递给了李雄鹰“您是李先生吧，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谁给我的？”李雄鹰接过了包裹，他掂量了一下，感觉包裹很轻，那年轻人支支吾吾地不肯说，李雄鹰瞪了那年轻人一眼，年轻人压低了声音说：“是一个身上缠着绷带的人，他让我务必把这个包裹交给你，否则我的爱人死定了。”
包裹里是炸弹吗？李雄鹰想到，可是他很快否决了这个念头，他精神高度紧张地打开了包裹，一把斧头露在了他面前，这把斧头上还沾着斑斑血迹，那血是新鲜的。
斧柄上包着一张纸，纸上什么也没有写，李雄鹰看着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年轻人，问道：“你和那个家伙在什么地方碰头的？”
“东门大桥下，他是用我女友的手机打电话把我喊到那去的。你的家庭地址也是他给我的，他让我在今天子夜过后，把包裹带给你。”
“那人有什么特征？”
“身高大概有一米八，中等身材，他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臭味，好像已经有几天没洗过澡似得，他说话特地用了变声器。”
“嗯，还有呢？”
“我不知道，他告诉我，只要我把包裹交给你，我的朋友就能活着，至于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朋友，全看他心情了。”
“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就到警局来一趟，我们还需要你提供一些你女友的信息。”
年轻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而李雄鹰则连夜赶到了警局，可当他经过解剖室的时候，他发现解剖室的灯还亮着，杜晨还在解剖室里工作，据说他有时甚至睡在解剖室里，李雄鹰觉得他绝对是LCPD神经最粗的人。
当杜晨看到李雄鹰走进了的时候，他显得有些无奈“非常抱歉，我还差一点点，一点点……”
“能帮我检查一下这把斧头上的血液吗？”李雄鹰把斧头递给了杜晨。
“这是谁给你的？”
“一个和案件有关的人，你只管鉴定一下就是了。”
杜晨把目光集中在斧柄上的泥污上“其实土壤样本能带来更多的线索。”
“那顺便看看有没有指纹，当然，除了我的。”
“发现证物，然后上面有嫌犯的指纹！这是电影里的桥段。”杜晨说道，可他还是照做了，李雄鹰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年轻人带来了包裹和斧柄上的那张纸，说：“顺便把这些东西也鉴定一下。”
“这是无尘纸啊！一般工厂的无尘室里采用这种东西。”
“我去办公品室里等你好消息。”李雄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点上了一根烟，虽然领导最近不允许在办公室里抽烟，可是李雄鹰仍然没有改掉这个老毛病，他一边抽着烟，一边思考着那张没有写任何字的无尘纸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
“如果老林还活着，他会怎么处理这次案件？”李雄鹰眼前浮现出曾经与老林一起办案的时光，如果晚上有空，他们一定会在老林家附近的大排档吃夜宵，然后一起谈谈理想，聊聊人生。
这时，他看到满脸是血的林祥站在了他面前，冲着他微笑，嘴里在嘀咕着“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
李雄鹰吓了一跳，他从椅子上叹了起来，可是回应他的只是静悄悄的办公室，他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林祥根本不在办公室里。窗外，清晨的阳光已经驱走了黑夜。
“原来是做梦啊！”李雄鹰坐在椅子上，颤抖地自问道。
刘洋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了李雄鹰的办公室，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前辈，出……出事了。有人死了。”
“谁？在哪？”
“就在下面，跟我来！”刘洋带着李雄鹰一路小跑，来到了离警局不到一千米的十字路口，李雄鹰看到了一具尸体倒在了血泊中，而那具尸体，正是昨晚给他送包裹的年轻人。
一个警官端详着那年轻人被隔开的喉咙，说道：“不对劲，不可能只流这么一点血，这里不是凶案的第一现场。”
李雄鹰顿时感觉到一阵头痛，他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早知如此，昨晚就该把他直接带到警局。
“前辈你认识他？”刘洋问道，正在这时，他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李雄鹰一边点头，一边抬头看了一眼十字路口的监控“我要这里的录像，马上……”
“不用那么麻烦了，前辈。晓敏已经找到凶手在哪了！”刘洋放下了手中的通讯器说道。
废弃的工厂里充满了古怪的气味，塌掉的椅子旁那具烧焦的尸体仍然没有被处理掉，地上也随处可见斑驳的血迹，一个机油瓶也落在了远处的空地上，里面已经没有一滴机油了。
绷带人打量着自己的猎物，她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长得十分妖艳。由于她刚刚哭过，泪水已经把脸上的妆弄花了。
“非常抱歉，不是我想杀掉你的男朋友，是他自己找死。不过我愿意履行我的承诺，暂时不杀你。”绷带人打量着这个手脚被绑住，嘴里还塞着布团的女人，“不过呢……要是你想死掉，那我也不拦着你。”
那女子愤怒地瞪了绷带人一眼，绷带人挥起自己缠着绷带的手，给了那女子一耳光，那女子顿时缩成一团，又低声哭了起来。
“瞧，天已经亮了，今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我马上出去走走，你在这里不要乱动。”绷带人说完后就离开了，那女子等了半小时，她仔细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当她确定绷带人不在附近的时候，她立刻开始挣扎，可是绑住她的绳子已经深深地勒进了他的肉里，她越用力勒的越紧，最后她疼得把自己的嘴唇都咬破了。
绷带人突然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朝着那女子肚子上踹了一脚“感觉怎么样啊，到该放了你的时候会放了你的，可是，你可能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那女子挣扎着想说话，可是绷带人又朝着她脸上踹了一脚“其实你们两个人本来都可以活下来，都快你男朋友太冲动了。”
那女子恶狠狠地盯着绷带人，虽然她很害怕，可是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绷带人已经夺走了她爱人的生命，他还把整个过程录成了视频，播放给她看。
当然，整个绷带人已经录制了很多杀人视频，他的DV摄像机还放在一旁的铁桌上，现在他正朝着铁桌走去，拿起了DV摄像机，按下了开机按钮。
“那么，我们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