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龟溷之檀木香棺（一）

他先前说的话我们还是能听得懂的，可是说了总还不到三句话，我们可越听越不明白了。

什么他的先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子事，我也是太好奇了，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来，生怕自己一个不经意的举动，真的会打扰到这个小乐师。

小乐师说到这里，也不眨巴眼睛了，眼泪也不往下淌了，他环顾了一下我们，继续说道：“其实我想说什么，她最清楚的。”他口中的这个她，自然指的是丽丽护士了，我们明知道，所以也就没有多说话。

“我的先祖也是跟着闯王一起打天下的，他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步兵，他就是咱本地人，本来长辫子军一路都撵到这里来了，他们眼看着横亘在前面的秦岭，就是过不去，没办法，才在山上找了那么一个洞，暂时安身，我不知道那个词怎么说，或许叫骄兵必败吧！他们当中出了内鬼，就趁出去探路的时候悄悄地把他们的藏身之处就这么给透露给一路追着他们的长辫子军队了，没用多久，长辫子军队便找到了他们，他们围不攻，就在洞外做困兽斗，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本来就剩下没几个人了，人困马乏。缺粮缺水的，仅有的几匹战马也杀了吃了，没别的好主意啊！也打不过他们，要跑又跑不了，你想啊！连仗都打不了了，他们还要马有啥用呢？可是你今天吃饱了，不见得明天你还有饭吃，那么多张嘴呢！不能叫大家饿死在这儿吧！于是呢！我的先祖就说出了一个藏在心底，本来只属于我们这个家族的秘密。”小乐师绘声绘色地说着这个只属于他们家族的故事，也不在乎我们当中是否有人在听他的了。

“这个秘密就是我们祖上留下来的那件带着咒语来的老编钟，因为在那个时候，也只有它能救这只濒死的军队了。哪知他一说出个秘密，不但我他们的将军提起了兴趣，连一旁一直唯唯诺诺的一个走卒也听的津津有味。”

“一不留神，那名走卒趁着天黑，偷偷地溜了出去，好长时间都没有他的消息，本来嘛！他们一直被围着的，人突然消失了也没啥，所以也就没人在意，可是没出十二个时辰，那围在外面的长辫子军队便全部冲了进来，抓走了里面所有的人，也包括那名将军，这些人什么也不顾，抓到他们的将军之后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杀了。后来，只留下了我的先祖和这个通风报信的人。”

“由于只有我的先祖知道老编钟的秘密，它就被埋在黄河拐子中的一条檀木沉船中。无奈，我的先祖受不刑罚啊！最终还是说了出去，但当他带着那些人好不容易来天黄河边时，却不想遭遇了风沙，就和当年在一片打仗时的风沙差不多。但是那风沙没有刮多长时间就停了，可怜的是，老黄河竟然被一阵风沙给埋的差不多了，已经找不到了当年沉钟的详细位置。要不是那个长辩子将领之前听说过一些关于这件老钟的秘密，他也不会相信，也许早就把我的先祖给杀了。”

“这个长辩子将军下令乱挖一气，也不管闯军的残余士兵了，他们一心只奔着老编钟的下落去了。他们正乱挖着，也不知是动了谁的龙脉还是怎么着，突然从里面蹿出一吧驮着巨大石碑的乌龟来，那乌龟一出现，便卷起漫天的黄沙，没用久长时间，那里就被埋的差不多了。可是这个老石龟还是不放心啊！除了我的先祖之外，那些长辩子的人包括那个叛徒在内，没有一个活着离开那里的。”

“后来先祖便侥幸逃回到家中，但是他好像中了什么蛊术一样，终日不吃不喝，忽一日，他叫来了所有人，说出这个秘密之后，便一命呜呼了！记得我的他临死时最后一句话是：那龟有毒，那龟有毒。”

“他死之后，因为没有第二个人见到过，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也没有探访过，直到有一天，另一伙长辫子也来到了这里，他们抓了不少人，只要认字的，懂一些什么的，一个也没放过。后来听说那些兵抓他们是为了一个什么姓傅的将军殉葬，再后来就是那些人都死了，说死的时候很惨，除了要拶掉一根手指之外，还要砍掉右手，据传他们说右手就是给他们留着也没用，就算是找到了老钟的下落，也没有人能奏出美妙的乐声来，与其这样，还不如把他们全都杀了的好。拶掉小指据传说是小手指是手指当中最没用的一个，和不能演奏出美妙的乐声的右手一样，同样该被砍掉，于是，在那些人死前，他们全部失去了右手和左手小指。”

“我之所以叫小乐师，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厉害，能为谁奏出美妙的乐曲来，我这个名字，多半是先祖把一切厚望全押在我身上的缘故，他们认为，只要有朝一日能找到老编钟，那我一定是唯一一个懂得如何演奏的人。”

小乐师说完了，他一下子从这具尸体上下来，倒在地上，吐了半天的口水，才算反应过来，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说完这些，雪儿的脸色就不太好，直到小乐师把所有的话说完，雪儿的脸还是没能恢复过来。

也许，雪儿胸中的的秘密，会比这些还要离奇吧！只是，还没有到要说出来的时候。

小乐师倒在地上半天，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他丢掉了那个在他手里拿了不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用来拶指头的东西，就像一个卸了任的官家一样，如释重负。

“你们看到这一堆手指，都是他们留下来的，他们只是些腐儒，他们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把他们的手割断？”为什么要他们在死的时候，连一具全尸也得不到呢？”

小乐师说着，眼中又噙满了好多的泪花。

“都是因为他，”他指了指这个无头的大个子将军说道，“要不是他，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冤魂白白地枉死掉。”

“你，可以下来了，不用再在它身上了。我早该让你下来的。”小乐师指了指我，说道，“我本不该和你这个外人说这些的，她们，这几个姑娘，没有几个能听得懂，听不听也无所谓，可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那长辫子兵的后人，所以，你才才是这里最不受欢迎的人，你就该和他一样，被砍死，然后，被丢到哪里，谢罪。”

小乐师这话说的够狠，他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开玩笑的小伙子了，原来他是一个胸中藏有深仇大恨的人，可是那些都是老一辈子的恩怨了，与我们这代人有什么关系呢？我心想。

小乐师好像猜出了我心中想的是什么，他笑了笑，又沉默了许久，终于在发出了一阵特别的感慨之后，说道：“你知道吗？这就是为什么，你只受了那一点点小罪的原因，要真处在那个时代，你，恐怕比他们还要惨。”

他说完，还指了指那堆手指头，好像我们这些读书人天生就该死一样，我们这是得罪谁了，为什么要这么对代我们这些“腐儒”呢？

“你的罪已经够多了，是时候不让你受这些个惩罚了。”小乐师说着，伸手在我的手上那么轻轻一摸，我的右手便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而且我的左手小指，也不再残缺了。

他要不这么说，我可能到死也不会知道，原本我不该替他口中的那些长辩子士兵背这口黑锅的，可是，既然锅都已经背过了，该受过的罪也都受过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那真的没必要再为他们买单了。

“来吧！你们全站在这两道光里面，我带你们离开这里。”小乐师说完，我们人已经在光下了。

“怎么有一股特别清香的味道，你们闻到没？”我刚一站在那两道蓝光下，便闻到了一股子清香的味道。

“你以为就你鼻子好使？”丽丽护士驳道。

可正是因为这种清香味儿，才让我又想起了那两块龟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