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丈哥

隋大业二年（作者注：公元606年）正月，历时十个月，东京洛阳城终于完工了。

不过代价也是巨大的，200万兵夫，减员了近一半。

我知道，这座洛阳城有无数冤魂在哭。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一将功成还万骨枯呢，何况是一个傲世工程呢？

隋大业二年（作者注：公元606年）正月，洛阳城刚刚完工。皇上杨广就着急匆匆从大兴赶到洛阳新城查看，我奉命前去接驾。

我在洛阳城西等着圣驾的到来。一直从天刚刚亮等到太阳将要落山。

只见远远地来了一车队，在人群的簇拥中，看到一个龙撵，车队行驶的速度很快，看得出他们内心的焦躁。

龙撵驶到我们一行人等待的地方停了下来。我们赶忙跪下迎接。

“恭候皇上。”

车帘掀开了一个缝隙，从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宇文恺，你又瘦了，又黑了。”

“全力营建好洛阳城，是臣的本份，臣自当肝脑涂地。”我答道。

“宇文恺你随龙撵引路，快到洛阳城了吧？”杨广问。

“马上就到，皇上随臣来。”

车队又开始焦急地向前行驶。因为天色已晚，四周显得十分安静。

走着走着突然传来一阵呜咽的声音。

“宇文恺，这是什么声音？”杨广问道。

“是个妇人的声音，估计在吊唁他的夫君。”我回答道。

杨广没有吱声。

车队继续向前走，没走多远，又传来一阵小孩子呜咽的声音。

“宇文恺，这是什么声音？”杨广问道。

“是个小孩子的声音，估计是在吊唁他的父亲。”我低声答道。

再往前走，又是一阵呜咽声。

“宇文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杨广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祥。

“陛下，为了营建这座洛阳城，征调了200万民力，洛阳城营造艰难，耗费了大半民力。”我低声如实回复。

杨广没有回我的话。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着。

很快，就走到了洛阳城。

杨广走下龙撵，抬头望洛阳城。

我见他的嘴张着，好久没有闭上。我知道他一定是惊呆了。

“太壮丽了，太壮丽了，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呀。”杨广笑了起来。“宇文恺你太了不起了，果然不负联望。”

“为陛下分忧是臣子应尽的本份。陛下过奖了。而且为了营建洛阳城，死伤了这么多民力，臣有罪呀！”我低泣道。

“哎，营造这么一座壮丽的洛阳城，牺牲是必要的。”刚才还忧国忧民的杨广突然话锋一转。

就这样洛阳城成了大隋的东京。

东京洛阳城得到了皇上的认可，我也很高兴。

自从这洛阳城开始营建，我和儿子宇文温就泡在城内的工地上，十个月了，一天家也没有回过。是该回家看看了，那里还有我心爱的妻子杨寒荷。

我起身赶往大兴的家中。一路上的辛苦奔波，我全然感觉不到，此时我已归心似箭。

快马赶到家门口，快速下马走进院子，扔下马缰，闯进内宅，此时妻子杨寒荷正在屋内和下人们拉家常。

“老爷，你可回来了。”妻子杨寒荷一把拉上我和宇文温。我们都是她最亲爱的人。

我们夫妻寒暄了一阵，家长里短。

“老爷，你知道我找到谁了吗？”妻子说。

“谁呀？”我问道。

“我找到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了。”

“太好了，他在哪？”

“我听人说，他去洛阳做工去了。我本想让人给你捎个信儿，又怕误了老爷的差使。只好作罢，等老爷回来。”

听到去洛阳做工去了，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那洛阳城的壮丽可是用累累白骨堆起来的！

“你那哥哥叫什么名？”我问道。

“杨泉。”

我和儿子宇文温听到这个名字，如五雷轰顶。

这件事情之后，我发誓不再让任何一个儿子跟着我学营造了。我的心在流血，所谓的营造难道竟是需要用累累白骨堆起吗？

杨广在隋文帝时很是低调，但当了皇上，也露出了他的本心，他是一个喜欢奢侈的人，喜欢宏大的人。所以在东京洛阳的营造上，我和杨素摸其心理，穷极壮丽。

到了隋大业四年（作者注：公元608年）三月，杨广拜我为工部尚书！隋大业五年（作者注：公元609年），洛阳城由东京改称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