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头
雨已经连续下了一周了，淅淅沥沥的雨点仿佛是没有尽头的画卷。孤苏城的秋天是寂寞的，也是忧伤的，星星点点的雨水落在地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空气里也尽是潮气，午夜的路灯也显得无比黯淡。
吴哮龙就像是从战壕里爬出来似得，满身都是淤泥和血迹，他走到了一处屋檐下，在自己怀里摸索了一阵，好不容易才摸出了香烟和打火机，他点上了烟，猛吸了几口，雨水顺着屋檐落下，形成一道水帘。
作为东门帮的五虎将之一，打架自然少不了，大概两个小时前，吴哮龙带着一些兄弟去找青龙帮分部的那些家伙算账，可是却在一个破旧的棚屋遭到了青龙帮的埋伏，他们被杀得措手不及，很多弟兄都受伤了，倒在了血泊中。吴哮龙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的手机在打斗的时候被踩烂了，衣服上也出现了好几道裂口，汽车也被砸坏了。
能完好无损地跑出来不容易，吴哮龙回头瞧了一眼自己避雨的房屋，这里曾是一家桌球店，他还记得自己几个月前派人来这收保护费，可是这里的老板也是个硬茬，居然把他的几个手下打成了重伤，于是吴哮龙亲自来着一伙人过来，砍断了老板的一条胳膊，桌球店也就这样关门大吉了。
此后的几个月，一直没有人来租这栋小房子，这让房东很苦恼，吴哮龙也很苦恼，他为此还被吴盛庭骂了一顿。
风凄凄地刮着，天空还是如此漆黑。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正朝着他走来，那人每走一步都很用力，他似乎故意把脚踏在水塘里，溅起了无数水花。吴哮龙的右手已经握住了藏在衣服里的刀柄，如果来者是青龙帮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捅他一刀。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声传来，吴哮龙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谁？”
黑影没有回答，吴哮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当黑影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吴哮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人，他是……
吴哮龙刚拔出砍刀，可一道寒光已经闪过了他的脖子，鲜血挥洒向四周，吴哮龙的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雨还在下，鲜血将地上的小水洼染得通红。
刘洋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了案发现场，他已经习惯那浓郁的血腥味了。李雄鹰则蹲在地上，看着那具可怕的尸体，血还在不停地从尸体的脖子上渗出来，死者的脑袋不见了踪影，好几个警员在附近搜查了许久，没有发现死者的脑袋。
“瞧，他的手里还提着一把砍刀呢！刀上还有血，要不让鉴定科的弟兄检查一下是不是凶手的血。”刘洋指着尸体，“他身上还有不少刺青，他可能是黑帮的人。”
“他叫吴哮龙。”鉴定科的警员已经从死者的口袋里掏出了死者的钱包，身份证刚好也在里面，当听到吴哮龙这三个字的时候，李雄鹰愣了几秒，然后说：“他是东门帮的五虎将之一。”
“什么东门帮？还五虎将呢？都是一帮小喽啰，我一拳一脚把他们全打翻。”刘洋根本没有把东门帮的人放在眼里，他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说：“他很能打是吗？”
“嗯，他在这一带的名气可臭了。”李雄鹰觉得吴哮龙死得一点也不可惜，他经常把人打成重伤，住进医院，可是他的小弟总是会主动站出来，替他背锅，LCPD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是现在终于有人替天行道了。
杜晨也赶来了，他蹲在尸体边，观察着尸体脖子上的创口“他的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九点到凌晨一点之间，从他脖子上的创口来看，凶手一连砍了几刀才把他的头剁下来。”
“快看，墙上也有血。”刘洋像发现新大陆似得，激动地喊了起来，其实其他警员早就看到墙上的那一滩血了。
虽说地上的血水已经被雨水冲刷过，可是杜晨还是能想象出昨晚的状况“凶手在靠近吴哮龙的时候，朝着吴哮龙的脖子上砍了一刀，吴哮龙喷着血，转了一圈才倒地，凶手又朝着吴哮龙的脖子砍了数刀，砍下了他的头，然后把他的头带走了，死者可能还没来得及抵抗就已经丧命了。”
“凶手为什么要带走他的头，难道凶手是青龙帮的人？”一个老警员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青龙帮最近与东门帮因为地盘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可是闹出人命就有些过分了，李雄鹰觉得这不像是青龙帮做得。
“我们可以查一下他有什么仇人。”一个年轻的警员说道。
“仇人，像他这种人，仇人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李雄鹰没好气的答道，东门帮一直是孤苏城的一个毒瘤，他们在孤苏城的东门区呼风唤雨很多年了。
吴哮龙也算得上是东门帮名声最臭的人，他狠毒，不讲义气，经常抛弃自己的门生，让自己的马仔替自己背锅，他得罪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他的很多手下都对他充满了怨恨；其他帮派对吴哮龙也没什么好感，因为这个家伙极度暴躁，常常和一些小帮派发生矛盾，据说他还曾经因为一些小事砍伤了黑鲨帮帮主的儿子。
至于吴哮龙的亲人，李雄鹰知道他的父亲曾是当地很有名的拳击运动员，在一次比赛中受重伤后就退役了，此后一直在某工厂当保安，他的母亲则开了一家水果店，生意还算不错。吴哮龙兴许是生怕自己的家人受到牵连，所以很少和家人有来往。
“对面不是有监控吗？我们看看昨晚的监控录像不就全知道了？”刘洋倒是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解决办法，李雄鹰连忙喊人去街对面的服装店取监控数据，自己则蹲在吴哮龙的尸体边，若有所思。
刘洋傻傻地问道：“前辈，你在想什么呢？”
“我们必须快点破案，否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李雄鹰很了解吴盛庭的为人，他狡猾的像只狐狸一样，还特别记仇。
回到局里后，刘洋很快从监控视频里发现了更多信息，他发现昨天晚上十一点出头的时候，吴哮龙跑到了屋檐下，好像在点香烟，大约过了不到一分钟，一个黑衣人就走到了吴哮龙面前，然后挥起一把大砍刀斩向了吴哮龙的脖子。
和杜晨说得一样，在吴哮龙没有做任何抵抗就死了，他倒地后，那个黑衣人又朝着吴哮龙的脖子上砍了好几刀，把吴哮龙的头砍了下来，他把吴哮龙的头放进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然后离开了。
“那个黑衣人的衣领好高啊！”刘洋把黑衣人砍吴哮龙的视频一连回放了好几遍，不知是因为视频过于模糊，还是其他原因，他根本看不到任何黑衣人的脸部特征。
“不，不是他衣领高，是他根本没有头。”李雄鹰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怀疑自己看错了，于是他让晓敏用软件将视频的清晰度变得高一些。
“前辈，他果然没有头，怎么可能呢？”刘洋也觉得自己见鬼了，他甚至怀疑这视频是不是被处理过了。
“是无头鬼，是无头鬼来寻仇了。”一个警员吓了一跳，他想起了孤苏城曾经很有名气的一个都市传说：
曾经有个司机，因为醉酒驾驶，造成了一起车祸，受害者的头被汽车的轮胎碾碎了，血流了一地。此后的好几个晚上，有人说他们在街上看到一个没有人头的在游荡，他没碰到一个人，都会问“你知道我的头在哪吗？”
如果那人回答知道，无头鬼就会让那人去找，如果找不到，那人也会失去自己的脑袋；要是那人回答不知道，那他的脑袋就会被无头鬼直接拧下来。
这个故事吓吓小朋友还可以，一个LCPD的警员居然那么迷信，李雄鹰简直没有想到，他很想处分这个胆小的警员，可是现在抓到罪犯更要紧，处分的事能稍稍往后拖。
一个经常看恐怖电影的警员说：“你们有没有看过一部叫断头谷的电影？”
“说重点。”
“凶手穿得会不会是某种戏服啊？”
“的确有可能，毕竟Halloween才过了一周，他兴许去玩具店买了件无头骑士的戏服。”李雄鹰点了点头。虽然这里是孤苏城，形形色色的杀人狂不计其数，可是打扮成无头骑士的杀人犯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对对对，没错，这就是无头骑士的戏服，我儿子的同学家也买过。”另外一个警员也认出了那身黑衣，虽然视频的清晰度不高，无法辨别黑衣上的花纹，可是他看清了无头骑士戏服那别具一格的衣领。
“那就好办多了，去查查最近在孤苏城有谁买过这套戏服，喜欢无头骑士的人不多吧？”李雄鹰问道。
“嗯，卖得最好的是各种各样的鬼头罩。”晓敏答道。
“木乃伊，食人魔，现在又来了一个无头鬼，孤苏城最近可真热闹，仿佛每天都是万圣节。”刘洋苦笑道。
李雄鹰恶狠狠地瞪了刘洋一眼，刘洋立刻安静了下来。
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李雄鹰拿起了电话，一个焦急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李雄鹰，吴盛庭来了，怎么办？”
“来报案的吗？”
“嗯，他说他的人死了，他要你给个说法。”
“没问题，让他在门口等着，我马上下来。”李雄鹰挂上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