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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真正的剑叟
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不禁更加惊讶!猫的确并不是很厉害,但如果这话是出自老鼠的嘴里,只能让人笑死!这丁六从没表现出过丝毫武功,可却对启明远丝毫不放在眼里,着实是令人不解!
看了看诸人,丁六又淡淡一笑道:“二爷放心!在下自是万万不敢比公子绝世武功,但自认比启明远之流当还不惧!而且,现在二爷也确实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不是吗……?”
木枯成点点头,心里虽然担忧,但现在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况且会叫的狗不要人,这丁六别看他平日毫无异样,但深沉的举止也不是等闲能保持的,说不定还真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呢!
大不了反正已经从新都护府调集了三百高手护卫,一旦混战爆发,也不怕官府能坐视不管!
只一天的平静,再转天诸人才刚醒过来,只听外面街道上一阵震天的喧嚣。木枯成当即起床叫齐了人出来,木剑叟夫妻则在二楼雅间的窗口静观其变,万不得已时只好出手!
一走出门,诸人眼见启明远当先傲然站在那,身边左右延伸出去,少说也有三五百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手提兵刃。
见人出来,启明远傲然笑道:“快进去把那天暗算我的小子叫出来,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下,让人都知道我白……我敦煌武林道上的英雄绝非浪得虚名……”
木枯成淡淡一笑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脸来!不过,那天打赢你的不过是我新都护府一个下人,现在要去找还真不容易!要是你想找,我看恐怕得几天了……”
启明远明知对方存心讽刺,可还是被气的两色青紫,而那天他确实是败给了人家,无论是不是暗算,不免有人真信了木枯成的话。暗想启明远居然连人家一个都叫不出姓名的下人都打不过,今天这么冒冒失失上门可不只能丢人更大吗……?
启明远看看周围人的反应,此时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极了!难怪新都护府近年来声名鹊起,原来连个不知名的下人都那般了得!那好,我启明远虽然没什么了不起,可也有些年没遇到什么了不起的高手了!今天就算把姓名交在这,好歹也见识一下江湖上又出了些什么厉害人物……”
见他说着就要出来动手,木枯成身后突然闪出一人!启明远见了一愣。见此人外貌较为英俊,但也没什么出奇地方,可这一手轻功身法可着实不一般,心里不禁对新都护府真有了些忌惮……!
“你是何人?”
出来的当然是丁六,而不只启明远惊讶!楼上暗中窥探的木剑叟也不免心里讶异,旁边妻子红女游绫好奇道:“四哥!此人武功如何暂时还不得而知,但这轻功的精妙,可并不在你的云游仙踪差啊……!”
木剑叟微微点头,心里也不禁奇怪!“云游仙踪”是他多年来结合了冥罗门妖道的“云扬身法”,与毕岑的“仙游术”两种精妙轻功创出来的。而木剑叟对自己的轻功向来颇为自负,想就算比不上小师弟,江湖上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胜过自己的了
可如今木枯成身边的那人自己从未见过,看上去身份也并不高,但单就身法的迅捷,竟然绝不比自己差,让他心里颇为惊讶!
事实上,小达摩一直在暗中培植势力,招揽了很多武林散人也只是人人皆知的秘密!但他自己不说,别人也不便去问。此时木剑叟即惊讶丁六武功,更惊讶小师弟没依靠乃师,也没公开自己的身份依仗父亲,可竟然还找揽到了那么厉害的高手,可见他暗中所做的事实在比自己表面能看到的多得多啊……!
此时大街上启明远一群走狗正在大肆叫嚣,而木枯成身后人虽不少,但却是一派井然有序,丝毫不乱!启明远的心计和江湖竟然自都非比寻常,见了这情形不由更加对新都护府颇为奇异!
武林门派不比朝廷军队,没有任何一个门派可以养得起十万、百万大军!而且往往人就算不多,可层级却非常繁复,又因为所有事都惟一人之命是从,不免人心浮动,平时多难有效控制。即便少数如几大门派,能像新都护府这样几百人站在一起也整齐划一,也是绝不可能!如此更加的井然有序,而且个个身怀武功,即便是朝廷兵马恐怕也是难以应付!
本来经过前天栽的跟头,启明远也想就算新都护府中确实有些高手,但更多的也都是些机灵鬼的把戏。可如今见了这阵势,他心里不禁暗暗提高了警惕!
当即,启明远也不敢大意,抽出佩刀使出师传刀法,刀尖轻颤一口气刺出六六三十六招“苍龙追魂”刀法!而丁六见对手刀法精妙,心里也暗暗叫声好!同时不敢轻敌,手中提着单刀,闪转腾挪一一避开对手攻势!
木枯成武功虽然不高,可见识绝对不浅!一见丁六可以那么轻松的躲开对手攻击,心里也不禁是又惊又喜!想单凭这几招,就算他今天输了,日后也一定要重用……!
启明远所使的这三十六招刀法若是在当年乃师叶洪明手中,又加以发展开辟出每招三十六路变化,用出来变化万端,灵动狠辣,让人难当难避。
但启明远武功根本比不了师父,加上多年来耽于俗世,对武功的修炼颇为疏漏!可二十多年来,他行走江湖用这刀法伤过的对手也不下百人,而且个个有名有号,所以让他对这刀法颇为自信!
而如今一套刀法使完,可对手仅仅是闪避,根本没有过丝毫还击的意思,可自己无论怎么变招就是碰不到人家。
见是难胜,启明远当即变招。刀势瞬间一改灵动发散,变得绵密无比,像是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洒向对手!
此时楼上观战的木剑叟不禁心里惊讶!又难免惋惜的叹道:“当年在师父跟前,所有人都说我是同门中练武资质最高的。可今天看来,如果启明远这二十多年并非荒废,而是和我一样的勤学苦练,恐怕我根本不是他对手!单凭这套‘灵蟒布云’,虽然我功力胜过他,但招式用起来可实在是不如他啊……!”
只见丁六此时握刀在手,身边刷刷布成一片保护网,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后,启明远刀招又变,终于使出了最拿手的龙逸刀法绝招,“龙出渊海”,一连九招八十一式,变幻莫测,灵巧沉着兼具。两人交手三丈之内顿时风声凛然,光影重重,绵密迅捷得让人丝毫无法看清!
楼上的木剑叟看到更加大为惊心!暗揣若拼功夫,自己是否能抵挡他这刀法?
再看丁六,一柄单刀沉稳如山,脚下步伐却迅捷灵动,在别人看来好像是他带着刀去迎敌,但高手却都明白,他是以灵巧的身法避开对手的虚招,以钢刀去迎接杀招,招招妙到巅毫,看的楼上木剑叟瞠目结舌!
眼看自己这套刀法又将使完,启明远心里不由大为惊愕!他明白对手能接住自己的绝招并不是他多厉害,而是自己实在没练到家!这套刀法极重内功的精纯,以及气息的分配,那样使出的刀法才可以虚实互济,让对手无法琢磨!但自己的功力不纯,使出招式刀气都被对手感觉清晰,因此才能轻易克制自己!
而楼上的木剑叟如果是亲自交手也会明白,要是他出手,启明远根本没有机会能使出这刀法。而就算使出来,他也完全可以轻易的分清其虚实。但即便如此,丁六的厉害也让启明远叹为平生仅见!
暗揣再打下去也难有胜算,一时间启明远恶从心头起,刀交左手,右手使出一招“九幽来访”,丁六心头一凌,忙闪身避开,但启明远左手刀招已到,他只好竖刀挡驾。
“哐啷”一声,刀刀相交,两人各退了几步。丁六脚步未稳,只见眼前一片星星点点,心知暗器到了!
但“闪形电影”暗器名震武林,难以抵挡山壁。因为这暗器无论使用手法,以及数量,甚至发射的不同方位,方法不下几百种,而且都可以随时变换,都完全可以按照使用者的心意。
所以,如果挡则不知道对手用了什么样的手法,也许一挡正好引了上身。可若避,且不说身后的人们是否会受伤,一旦对手接连发出自己就再无还手之力!
急火流星一般的情形,已经没有更多时间让丁六深思了!大喝一声,丁六突然全身衣服鼓胀起来,手中钢刀全力抛出。一声闷哼,丁六连连倒退,同时另一边启明远也一声大叫,原来钢刀已经砍中了他肩头!
这一下,两边都静了下来。木枯成连忙抢上几步扶住丁六关切问:“丁兄如何……?”
丁六缓缓摇头,看向另一边启明远手捂肩头,满脸愤怒不甘!可此时情形,若他下令混战,万一对方再有高手,自己势必一败涂地,只好当机立断带人撤退!
木枯成忙扶丁六回到店里,木剑叟夫妇也急忙下楼探望。只见丁六面泛黑气,木剑叟不禁恨道:“畜生!师父当年用此暗器何曾喂过毒?师门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说着,木剑叟双掌运气抵住丁六后心,助他运功疗伤。而木枯成在红女游绫指导下仔细脱掉丁六上衣,用磁石在他全身吸了一遍,吸出了两枚银针,可衣服上却吸掉了十三枚!
适才启明远自揣硬拼难胜,便使出虚招掌法迫使丁六闪避。同时运力于刀又把对手逼退,跟着甩手就出暗器。若是武功稍差半点,这一下万难幸免!而丁六当机立断,不避不挡,硬是鼓起全身功力硬接了暗器,同时甩手抛刀砍中了启明远肩头。而他面对十五枚银针只被浅中两枚,这份功力就算木剑叟也不敢自认必胜!
丁六内功精湛,经过木剑叟相助逼毒,再服了解毒药已经并无大碍!缓缓睁开眼,丁六看到周围一片关心的眼神,心里不禁一热!
木剑叟见他醒了微笑道:“丁兄弟稍稍休息一下,幸好你内功深厚,伤势已无大碍……”
轻轻叹了口气,丁六颔首道:“承蒙相救!”
木剑叟摇头道:“丁兄弟这是什么话?你今日为我等挡开了强敌,该说谢的是我们才对!”
木枯成也点头接口道:“不错!实在没想到丁兄果然是深藏不漏!以我看,丁兄的武功除了我小弟,天下恐怕没几人能比得上了……”
丁六苦叹声缓缓道:“二爷抬举了!公子武功盖世,我岂敢相比?今日总算是稍还了点公子救命之恩,我这伤便不白受了……”
见木剑叟面露奇怪!木枯成忙打岔道:“丁兄快别这么说,大家相识便是缘分,我兄弟当你是朋友,你可千万别客气!这样,你先到我府里去休息一下,以后的事全等小弟回来再说……”
看着丁六被人送回木枯成家里去,红女游绫看向丈夫问:“四哥,这丁六好深的内力,恐怕都不会比你差!但他的武功,你可看出是何门何派的么……?”
木剑叟微微沉吟道:“如果我没看错,他所用的轻功身法该是罗浮踏云,而刀法似乎是丹霞派的。当年师父曾对我讲解天下武学,对这两种功夫也都颇为欣赏!可据我所知罗浮掌门董啸风,和丹霞掌门陈辉成名日子不短,但武功却不见得高的过这丁六!而且两派相距虽不远,但绝没道理同把绝学传给一个人,这倒真是让人想不通了……”
见两人看向自己,木枯成缓缓道:“白四弟,四嫂,不是我有意瞒你们。可你们也明白,小弟的事别人是不便多说的。这件事,你们还是不要问我了,反正我其实也真的并不清楚……”
夫妻俩对视一眼,也明白他说的没错!可小达摩竟然做了那么多秘密的事,但他此行阳关古镇可以说是历来走的最远的一次,并且身边如楚奉之等寥寥几人自己都见过,也并没哪个像是多厉害的人物,可他又是怎么能招揽到丁六这般的高手呢?
并且很明显,小达摩手下绝不止丁六一人。他自己闭门家中坐,却能观知天下,实在让人感觉有点匪夷所思!但做大事总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这并不奇怪!
想当年叶洪明为了保护别人,这么做情有可原!但今天一切已经不是秘密,小达摩还对诸多至亲好友那么多隐瞒,是信不过吗?当然,考虑到他以乃父为前车之鉴这也并不是不能理解!
但他一人之力毕竟有限,像今天这样他远在阳关古镇,若不是木枯成无奈之举,又有谁能来担负?
此时木剑叟心里暗暗决定,小达摩回来一定要和他深谈一次。否则这种事恐怕绝不会就此不再发生,如果那时他还不在,又有谁知道还会不会像今天一样幸运!总之无论他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也没道理这样信不过任何人……!
盘古初开一线天,人间万事亦平凡。
探明伦常情理中,天南海北皆亦然!
接连两次败在新都护府,让启明远心里又气又闷!本来他奉命调查新都护府,可以把事情如实汇报主子,请求援助。可是如今的启明远宛如笼中猛兽,极欲脱困,因此非常希望可以立功表现自己。
如果可以亲手消灭新都护府,不管其价值多大,自己必定可以咸鱼翻身。可如果求援,功劳自己无望且不说,还会被当做无用之辈,从此再无出头之日!
但即不能求助,又自认无法突破目前难关,一时间启明远不禁大为烦恼!
“智慧”和“聪明”的区别在于,前者永远可以相处解决问题的方法。而单纯的聪明,无论是否可以解决问题,至少永远不缺少办法!营商图利,英雄好名!这是定理,也是两种人最大的弱点!
以新都护府如今的实力,几乎已经盖过了大漠所有富商。同时其“狂傲”习气,一旦与武林中人相遇势必也难免冲突!如果可以联合到即和新都护府有生意冲突,又脾气火爆的武林高人,必定可以搞他们个人仰马翻!
如此一想,启明远心里立刻浮现出一个人选,就是“毒百”!
家在大漠几代富商,生意的网络非常大。而且老人家名垂武林数十年,又向来是沾火就着的脾气。并且其女婿北地王同样是大漠著名商贾,也还是武林顶尖高手。如果能联合他翁婿出面,新都护府再厉害也抵不过整个大漠的商业和武林!
但转头想想,毒百等大漠名宿,因当年自己背叛师门的事向来耿耿于怀。二十年来,他们对恨自己入骨,又岂会和自己联手?唯一的方法就是联合大批的商家和本地武林同道,共同去连求带逼,让毒百无法拒绝!
主意打定,启明远立刻吩咐手下去敦煌遍请有名有号的商贾、武师,准备联合起来去家找毒百。
就像之前说的,简单的聪明人从来不会缺少办法,但能有效解决问题的却非常少,因为他们自己也并不清楚该怎么去解决问题!启明远这番计较的根源在于他认定新都护府的人狂傲嚣张,但却没想到人家对他这种人是那样,但对别人是否也会一样?甚至将他派去的人笼络来的都是些下三滥人物,竟每一个能在人前有口碑的,他始终还没意识到这点……!
一大早毒百刚吃过早饭,听家丁来报说门外来了一大群敦煌商贾求见,而且带头的竟是启明远,心里不禁一阵勃然大怒,坚决的不见!可下人才出去不久,竟被一大帮人给挤了进来。
原来启明远看不得入门,便鼓动所有人竟闯了进来。而家在敦煌毕竟是深宅大院,自然不能对那些普通的商人动手。
毒百一眼看见启明远心里大怒,但还没等他发作,启明远已经一下子扑过来跪在他面前,满脸悲愤道:“爷爷!守义自知罪犯滔天,万死难赎!本也没脸再来见爷爷,可如今敦煌城中恶霸横行,大家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守义自己也没什么,可这许多朋友的生计,爷爷又岂可不管啊……?”
毒百听的一头雾水,紧皱眉头看着来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个不停,一时心里不禁大为诧异……!
半晌,启明远回头假意阻止众人喧闹,转向毒百磕头道:“爷爷,守义心里总有再多苦处,委屈,但大错已经铸成,也不敢奢望原谅!但守义还想能在有生之年做些利人的事!可惜守义学艺不精,实在不是恶贼的对手。没办法,如今已经只能是请爷爷出面为大家伙主持公道了啊……!”
毒百满心的奇怪!而看到启明远身后那些人也都是敦煌城里出名的流氓、奸商,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但经历了太湖那一次,老人一直以来也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火爆脾气!
此时缓缓坐回椅子里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劳动各位一同前来……?”
启明远满脸是泪,又磕头道:“爷爷!近年来敦煌城里突然冒出个新都护府,开了很多买卖,想必爷爷是已经听说过了……?”
一听“新都护府”,毒百心里不由一紧,可面上丝毫不漏,只淡淡点了点头!
启明远又道:“爷爷,那新都护府不知什么来路,短短几年生意开得好大!且不提别处,单咱们敦煌城里,他们就开了好多生意!并且还不择手腾,百般的打击同行!不久前我回来,大家来找我提起此事。于是我便前往三义酒楼,与其老板讲道理,总不能把同行都逼死吧?可没想到那新都护府实在是目中无人,不仅言词刻薄,还声称什么要把大漠变成他三义一家天下。我一时冲动便和他们动上了手,但惭愧!守义学艺不精,且寡不敌众,竟然两次败阵。如今也是万般无奈,才只好来求爷爷为父老乡亲们做主啊……!”
他话才说完,身后一帮子人又立刻七嘴八舌数落其了新都护府如何的嚣张跋扈,目空一切!
若是别人,单毒百那脾气立刻就要去找人理论!可偏偏说这些话的人是启明远,而且他说的又是新都护府!这番话中重重的疑点便让毒百不得不深思起来。新都护府的生意如今已经遍布大漠各地,名声向来极好!
而启明远自己已经很久没回敦煌了,以他的身份和精明,怎么会仅凭别人几句话就去跟人讲理动手?而且,毒百当然知道新都护府的主人就是小达摩,他的手下如果对启明远刻薄那可绝不奇怪!
事实究竟如何暂时还难以确定,但可以看出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启明远拉拢的,而且也没一个好东西!本来想通了这点,毒百大可把这些人都轰出门去。可问题是启明远和新都护府如果卯上了,这事就不能轻视了……
沉吟半晌,毒百缓缓道:“新都护府也有几年了,虽然我家和他们没什么往来,可听说他们一直都做些救危济困的好事,在百姓口中颇有声誉。而且其罗煞门中人外出对人也都客气有礼,做生意更是童叟无欺,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打击同行的事发生。你这么说,又有什么证据么……?”
启明远心里一愣,原本他以为毒百已经多年不理俗务,对新都护府不会有什么了解!而且他向来脾气火爆冲动,从来不会去询问什么证据思考!可此时被他一问,启明远不禁大出意料!
沉吟片刻,启明远边思索,边垂泪道:“爷爷有所不知,新都护府每到一处必定会先对周围百姓给些好处,为的是博取名声!而一旦他们在当地立住了脚,就会马上开始挤兑同行,随意的降价,垄断货源,搞得同行们非常狼狈!爷爷请想,新都护府出现才不过几年时间,但竟然能有今天这般势力,又岂是简简单单老实做生意能达到的?如果他们祖上有什么积累,可为什么又从没听说过这么些人物……?”
毒百暗暗沉吟着,让他替这些下三滥出头去对付小达摩,当然是不可能的!可启明远能忽略不计,但另外那几十个敦煌本地商人也都是根基深厚的主儿,如果他们和启明远联合起来对付新都护府,恐怕对小达摩以后的行事会非常不利!
思前想后,毒百缓缓道:“天下事总有道理可讲,你口口声声说新都护府如何的嚣张跋扈,但我所知却是完全不同!况且我家在敦煌是几代营商,几十年铺子都从没和新都护府有过什么冲撞。所以此事我恐怕还得让人去查个明白,以免有奸人从中挑拨是非……”
启明远心里极为气恨,面上一片伤感缓缓道:“爷爷,您对我成见实在是太深了!作为小辈我是无话可说,但您可以不信我,那这些位呢?难道爷爷连他们都不信吗……?”
“根本就不信……”心里是这么想,可毒百也明白启明远这话已经明显带着搬弄是非的意思,当即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启明远,老夫活了八十岁,你想在老夫面前搬弄是非,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各位,老夫在敦煌也是几代的基业,和大家至少也都有乡里之情!如果大家信得过老夫,就等老夫将此事详查。若新都护府真如此欺人太甚,老夫必当为诸位去讨还公道。可若有人心存不轨,想惹是生非,老夫也绝不放过……”
启明远心里此时极为愤怒,好不容易想利用毒百和北地王去对付新都护府,但此时看来恐怕是要无望了!一时情急脱口道:“爷爷对新都护府诸般回护,究竟所为何来?新都护府近年来大肆打击同行,但唯独对家产业从不冒犯,难不成两家还真是交情匪浅啊……?”
见众人都对自己投来怀疑的眼光,毒百大怒指着启明远骂道:“小畜牲!老夫一生光明磊落,若论是非,便至亲也绝不袒护!你今日兴师动众找上门来,是存心给老夫难看么……?”
哎!这人年纪一大,难免有时候说话,做事会有欠考虑!启明远指责他和新都护府有关,原本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事。可毒百这么激烈的反应,偏偏还说什么“即便至亲也绝不袒护”,在旁人听来岂非就是自称其实?
侥幸他的错误没有继续下去,女儿绝云一步踏了进来,扫视众人道:“各位,家父生平为人处事以信义为先,大家都非一日相识,又岂会不知?但做生意讲究以和为贵,凡事当力求和平解决。承蒙各位抬爱,遇事来向我家求助。既然如此,就请各位能够信任。若是此时我们强去向人问罪,万一大动干戈,可事后却证明事实有误,岂非让天下人笑话我敦煌乡邻容不得人?不如容我等先将此事查明,日后必当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
启明远眉头紧皱,毒百年事已高,且性情冲动可不足为虑!但绝云向来足智多谋,心思细腻,着实不易对付。况且眼看随行众人都有些退缩之意,再纠缠下去恐怕真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一念及此,启明远缓缓站起来向两人拱手道:“爷爷与姑姑皆我敦煌名宿,向来为同行所依仗!既然两位答应了此事,我等便绝无怀疑!不过进来大家的生意都已经大为萧条,恐怕难以持久。因此守义斗胆向两位讨个期限,若期内未能解决此事,两位又当如何?”
见他步步紧逼,毒百心头大怒,绝云忙拉住父亲缓缓道:“此事自然!不如就以一月为期,若期内未能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家便和洛天两家替各位出头,向新都护府讨还公道……”
启明远也明白今日是难以如愿了,心里便不由后悔来之前没探明白。若是知道绝云在,便当另寻良机。可如今已经无法转换,只好一拱手道:“既然如此,我等便敬候佳音了!今日多有打扰,还望两位恕罪……”
眼看众人离开,毒百皱眉道:“云云,你干吗给他咬死什么期限?那畜牲摆明是来挑拨是非的,你这不正中了他圈套吗?”
绝云心里一动,缓缓坐到一边微笑道:“爹,咱们家在敦煌也几代了,向来被大家非常的尊重!如今人家是有事求上门来,怎么哪能坐视不理呢?至于期限,一个月应该也是足够了。若新都护府真的那般不堪,难道爹不愿意为乡里去出头主持公道吗……?”
毒百不禁一阵愕然,呐呐半晌道:“可是……可是咱们和……新都护府向无往来,如何能查得出什么?”
绝云笑笑道:“偌大的敦煌,偌大的大漠,即便新都护府再了得,又岂能掩住悠悠众口?此事根本无须烦恼,只要到外面多去打听打听就行了!”
毒百点点头,沉吟道:“但新都护府出现以来,口名名声都是非常好的!而且启明远的话可根本是不能信的!万一他暗中搞什么鬼,难不成咱们真要去打那无头官司?”
绝云深深看着父亲,微笑问:“爹!你似乎对新都护府还真的是非常的维护呐……?”
毒百心里一惊!忙平静下来道:“哪有?我……我只是听说新都护府行事颇为光明正大,绝非歹类!你盲目应承此事,恐怕日后难以收场!”
绝云眉笑问:“那爹!如果查出来新都护府真的如启明远说的那般欺行霸市,您又如何呢……?”
毒百一愣,摇头道:“不可能!我相信……啊!那个……我绝不相信启明远能说出什么实话来……”
绝云心里暗暗盘算,父亲虽然脾气不好,但为人忠义。如果他不肯说的,再追问也是白搭!况且当日小达摩也曾嘱咐自己不可泄露他的行迹,万一父亲真的不知道这件事,自己又怎么能冒险说出来?
一个月的期限不过是敷衍启明远的,而此事还得尽快找个法子解决,否则必然是后患无穷!相比起来,父亲这边倒是可以先放放,而自己恐怕不得不往新都护府一行了……
相比上次来新都护府时见到的情形,如今这里大门外两边都增加到了十名守卫。而向里看去,宽阔的道路上,每隔三丈便有两个守卫相对而立,而且个个身姿挺拔,整装有素!
绝云心里不禁暗暗思量,如今在和新都护府虽仍远不如当年冥罗门的辉煌鼎盛,但看起来井然有序,庄中人个个英气逼人,实在更有大家风范!
单以此看来,小达摩武功是否比得上乃父不得而知,但这统御之能却着实是胜过了许多啊……!
来到庄里相见,看她脸色凝重,大家也都知道必然有事,当即请入内堂!
两人相对而坐,绝云也不去思考措辞,直接问:“汪姐姐,庄中如今只有你一人么?”
毕落点头道:“洪潇两口子和玲珑进京已经有些日子了,月向来爱清静也搬到后面别苑去住了。陆月他们在城里忙,就我看着罗煞门,没得清福可享喽……”
绝云笑道:“所谓能者多劳!姐姐乃世间少有的女强人,况且又是为了洪潇那孩子,多辛苦点也只好认了!像妹子我,想辛苦还没的辛苦呢!”
毕落笑道:“哎!我这一生不敢说什么丰功伟绩,倒也算是功成名就了!现在我后半辈子也不多想别的,只盼能帮洪潇多担待些事,让他能专心办大事。有朝一日九泉之下见了流香和慕情,也好弥补我这二十多年没好好照顾他们一双儿女的罪过了……!”
想起了老友,两人相对都不由一阵黯然……!
半晌,毕落缓缓又问:“对了妹子,你今天来是有事吧……?”
绝云点点头问:“姐姐,洪潇进京所为何事……?”
“这个……”毕落想了想道:“其实对此我也不很清楚,他之前只说是想扩展势力,不过想想也知道,那孩子心大,肯定会干出些事的!”
绝云点点头,沉吟片刻才缓缓讲出来意……
毕落静静听完,不禁诧异道:“好个启明远!果然是狼子野心,当年他小时候真是万万看不出来的……”跟着,毕落又把木剑叟传回的消息简略讲了一遍……
听完,绝云点点头道:“如此事情便清楚了!启明远存心利用家和洛天家对付新都护府,勾结了大帮奸商去将了我爹一军!如今他大肆诋毁新都护府,今天再搞这么一手。如果我们不能给大家个满意的答复,人们势必会认为我们之间暗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偏此事又被启明远抢先了一步,使人先入为主。万一不能妥善处理,恐怕将来会对我们大大不利啊……!”
毕落也不禁皱眉点头沉吟道:“你说的对啊!启明远这招抛砖引玉,真是够歹毒的!可单纯的解释必定毫无意义,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妹子,你可有什么好主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