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章 .乌远良的犹豫

此时听到来人名号，高龙源也知道弟子必然不敌。但他心里除了为弟子的担忧，更多的是对眼前那个看上去无比镇定，好像眼前一切根本不关他事的年轻人心里惊疑！江湖上的传闻向来很多，但十有呻吟虚而不实。所以曾经听到有关小达摩的事，他其实从未真的放在心上。

但如今看来，他武功究竟如何倒还在其次。但居然能找揽到这么多武林隐逸游侠，至少足见其心思深邃，手腾高明！

此时对战已经结束，云千山看起来根本没用什么力气。不过三五招的功夫，威猛的拍山掌法已经把那崆峒弟子打得口喷鲜血暴毙！

崆峒好歹也是武林一大门派，高龙源也是当今武林数得上的高手。可如今两个得意弟子，加在一起也没三五十招就被人活活打死，让他心里是又疼又恨！

眼见对手来人虽不多，可显然都不是简单角色。而且出手即要人命，显然今天来绝没想能息事宁人！想来再让弟子出去也是枉送性命，倒不如自己出手，擒贼先擒王！

一念及此，高龙源当即大步上前道：“小达摩，今日你既然冲我崆峒而来。不如就由你我做个了断，省的多劳心神，枉费时间！”

小达摩微笑点头道：“很好！有这胆子也不枉了你一代武林宗匠的身份……”

武林不像官府，文官也能掌兵。武林中若想让对手服气，除了治人的本事，还必须有强过别人的武功！

小达摩既然能统御如此多高手，除了心计的不简单，武功也必定非同一般！回想起当年在叶洪明手下栽跟头，高龙源仍不免心有余悸！

但此时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不容退缩！当下咬咬牙，大喝一声，开始就是本门绝学“崆峒大手印”！决心要一击得手！

但小达摩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在其双手绵密猛烈的攻势中，毫无阻碍，随手化解的无比轻松！

“崆峒大手印”在武林里也算是一门了不起的绝学，讲究功夫的绵续不绝，招式威猛而丝毫不会散乱，层叠有序一气贯通！若说高龙源，已经是崆峒百多年来的头号人物！武功精纯，招式熟练，且自己颇有心得，纵然是各大门派掌门也不敢自认必胜！

但可惜，他如今的对手是小达摩，是比乃父叶洪明武功更胜一筹！打了三十来招，小达摩根本一下都没和他接手，但高龙源也是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沾到。

高龙源也不是蠢货，此时心知自己万万不是小达摩对手！而小达摩看出他心有退意，当即冷笑声道：“崆峒大手印，不过如此！各位兄弟，莫忘了我等此来原意……”

诸人一听当即明白他意思，也不去废话，当即各出兵器，虎入羊群般冲向崆峒门人。

一瞬间，杀声震天，惨号连起。高龙源心知本门今日必然毁于一旦，心里更加不敢恋战。

少顷，崆峒弟子的尸体已经连成一片，数百之众死伤过半。高龙源心知大势已去，咬咬牙恨声道：“老夫今日与你拼了……”

说完，高龙源双掌风声更大，疯狂抢攻上来。而小达摩依旧只是见招拆招的随心所欲，一脸轻蔑的看着对手！

正所谓，凡事总是利弊参半！无耻的人固然可恨，但他们同样也有值得赞许的地方。就像此时的高龙源，对方的轻视和戏弄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可八十多岁的年纪，加上一张厚脸皮，可以让他不会一时意气用事！

此时小达摩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老东西的定力，表面上看他须发蓬飞，招式猛烈，像是真的气着了。可实际上他招式虽猛不乱，而且处处留有后路，显然是心存逃生之意！

而小达摩自己，他自己也没想明白，杀人也好，屠门也罢！对他来说，心里根本没什么感觉！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好像很享受这种戏弄对手的感觉，看着这八十多岁的老头吹胡子瞪眼的跟自己拼命，若是最后能活活气死，放不放他去拖累人，也先过足瘾多有趣！

但高龙源偏偏就是个能不要脸的主儿，反而让小达摩心里很不痛快！而一见他不肯真和自己拼命，小达摩打得极为没趣，出手就不禁加了几分力道。可如此一来，他功力原本远胜对手，高龙源顿时大感不支，心里惊骇无比！

本来高龙源就有逃命的想法，此时手上更加了劲力。小达摩冷冷看着他，突然右手拨开他双掌，左手一拳迅捷无论的打出去。高龙源眼见不及回救。急忙向后退去，可小达摩出手即快又狠，还是打中了他前胸。

落地后，高龙源只感到胸腔里一阵气血翻涌，显然胸骨也有折断。可如今已经不及多想，见对手没有追击的意思，当即转身就跑，刹那人已在十丈意外。而崆峒残余弟子见掌门都逃了，哪还会再拼命，当即也大喊大叫着四散逃命去了……

见小达摩并无追杀之意，诸人都看过来等待指令！冷笑声，小达摩淡淡道：“烧光崆峒，穷寇莫追……！”

诸人应命一声各自而去，楚奉之沉吟了下缓缓过来低声问：“公子，莫非原无杀高龙源之意？”

小达摩看看他，微笑道：“除非他拼命，而且我也确实没本事玩他，否则我确实不想杀他……”

见楚奉之脸现不解，小达摩笑笑问：“兄台不妨一猜，那老东西此时会逃往何处……？”

沉吟片刻，楚奉之缓缓道：“八成是武林盟……”

小达摩点头笑道：“不是八成，而是一定……！高龙源不过小卒而已，对我根本不堪一击，要杀他随时都可以。但如果留下他，去给武林盟报个信。兄台试想，高龙源求助武林盟，结果会怎么样？”

楚奉之想了想道：“武林盟当然不敢寻衅公子，顶多就是安抚高龙源罢了！”

小达摩点头道：“不错！高龙源到了武林盟，但想借他们复仇是不可能的，可一定也会得到很不错的招待！武林盟迟早是要去对付的，可如果面对面，他们势力不能小看，就算可胜恐怕也不免损失过多。倒不如从侧面消弱他们的实力，留下那些废物，与我无害，但却能浪费其财力，人力。而一旦武林盟开始鱼龙混杂，人多了，意见也势必要多了，让他们关起门狗咬狗，我又何乐不为呢……？”

楚奉之恍然笑道：“公子高明！此时高龙源已如丧家之犬，到了武林盟只能是累赘而已！只要不停的对武林盟施加负担，早晚他们自己都会被拖垮了……！”

小达摩微笑点头道：“不错！我们最终要面临的对手太强大了！之前哪怕多浪费一个人，都不值得！就让那些蛆自己去互相拖累吧，反正早晚都只是无所谓的废弃……！”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有两个背着麻袋的人过河，不会有人愿意帮对方多背一个，但如果可以让对方帮自己多背一个，不仅自己可以平安度过危险，还很有希望能得到对方的好处！再互相的争斗中，往往将一些圣人教训反过来用，也会是非常高明的策略！

阴险！是针对被很多人视为“反方”而界定的，但如果所谓“反方”占有了天下，“阴险”马上就会变成高明的“韬略”！

黑的打天下可以漂白！是非黑白并不是简单可以下定论的。很多时候我们习惯一些固有的观念，并不是人们多认同那些观点，而是人们不希望自己现在的处境更加困难！

努力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容易！而有些人自认为很努力，而且别人也说他们的确很努力！可实际上，结果往往不如他们预想的一丁点！为什么？不是不努力，也不是努力的不够，而是努力的方向错了！

清楚的知道自己真正希望什么很重要！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也许有人自认为“顶天立地”，可他们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奋斗和努力是要有目标的，而把一生的目标定位奋斗和努力，最终能得到的有什么？

有人会说，如果不努力生活会乏味，而且自己还剩什么？那么，难道你的努力只是为了麻痹自己？让自己不用面对现实的无力？

为什么我们没有“方向”？我们的方向被太多人占领了，巅峰只允许一个人占据，以下的每个位置都由他去分配。让我们正视一个事实，站到巅峰的那个人不是第一个爬上去的，而是踩着最多尸体的！

冷漠、生硬的言词让人们厌恶，腻烦！因为他们不愿意真的去向着正确的方向努力和奋斗，活着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是要去占据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而是要去抢夺已经被人占据的位置！

所以，不是努力就有回报。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领域，为之奋斗毕生的人太多了，可人们能叫出名字的又有几个？也许都不努力世界就完了，但如果努力到最后结果连最起码的需要都失去了，只能被累死，还何必浪费生命？

的确！享受生活是美好的，但我们能享受到的却几乎没有！最可悲的是，我们努力到死，只能去创造供别人享受，而他们只是在掠夺我们的成果！

这一切都绝不会让人感到愉快！但说出来，我可以感到轻松！

此时此刻，开始有些了解为什么过去很多人宁愿忍受酷刑。因为他们可以得到心灵上的解脱，也许是一种“自虐”。但如果真的可以轻松，又有何不可？

我们的方向太少，少到一生也不见得能找到。一片森林中，有参天大树，有伟岸的巨木，也有树苗。也许我们没有时间去成长。但只要可以享受到足够的氧气，让自己需要少一点，做一棵小小草，又有什么不好呢？

风起云涌浪头翻，云淡风轻日自明。

月夜无光忘我心，沟渠未静孽障灵。

崆峒派被毁于一旦，这件事很快就震动了武林。想当年冥罗门覆灭，从几年前的莫高窟，到如今的崆峒派，小达摩很明显是要把父亲生前的仇敌全部屠杀干净！虽然他手腾的确非常狠毒，但“报仇”也是师出有名！而且当年和叶洪明或者冥罗门结怨的人们，也都开始人人自危！

连日里，武林盟突然重现了几十年前的门庭若市。来的人不是一方豪强，就是一门之主。很明显，这些人并不是来做客串门的。实际上他们都只是来避难而已！要么就是小达摩已经教训过的，要么就是没等人家教训自己先逃出来的。

重笑和尚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可他却又不能拒人门外，因为那样自己的武林盟也就不攻自破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招待，搞得账房师傅终日愁眉不展！

同时，向来平静安详的太湖也开始异常的热闹！大漠武林中曾经和叶洪明结怨的，当然不愿意舍近求远，只能都躲到了太湖里。

而启明远原本就是个好大喜功的人，可要是在往常这样访客盈门，他必然大喜款待！只不过从师父不在之后，他已经再也没见过如此景象！但如今他也明白这些人都是来自己这避难的，但自己又能到哪去避难呢？

不管怎么样，也许小达摩自己心里也没想到。无论是武林盟还是太湖，那些寻求庇护的人不乏有心里想着同一个念头的！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叶洪明的死责任并不只在某个人，但行走江湖难免会有些摩擦，问题是值得付出多大代价！而叶洪明的灭亡主要原因，至少在目前江湖上，首先第一个刽子手就是启明远，然后就是武林盟！

躲在他们的地方，日后小达摩找上门来。一旦打不过，自己大可以把保护伞砍掉，然后请求饶命！反正叶洪明的死算到自己头上也未免太牵强，而且既然是要卖命，给谁都一样，当然要找个更强大的主子！

不管任何人是怎么想，反正小达摩对于目前的情况还是比较满意的！

出了河南境内，一行人不久便到了崆峒脚下。崆峒掌门云眉道长及其师弟火龙道人皆当世武林名宿，而且都是性情宽厚之人，颇受武林后辈的爱戴！而且他们当年也都和叶洪明交情匪浅，听门人说小达摩来访，两位道长急忙出迎！

对小达摩来说，他不过是顺路来拜访武林同道。但两位道长见到故人之子，心中都不禁又高兴，又感伤！

火龙道人性格豪爽，大情大性，见到他不由得虎目含泪！见此，小达摩心里倒也不由感动！虽然他自己对父亲并没什么好感，但多年来所见，父亲虽已死去多年，但一众至亲故友对他表现出的情义和关怀，也的确让人不得不感动！

并且，至少对父亲来说，现如今的一切都说明了他的死还是有价值的，而且也不算是白白的牺牲！但如今，自己不可能延续他的仁厚善良。因为自己并不愿意牺牲，“身后”的事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两道紧紧盯着小达摩看的目不转睛，一时都忘了该说什么了！

暗暗叹了口气，小达摩拱手道：“晚辈小达摩，见过两位前辈道长……”

半晌，云眉道长轻轻叹了口气道：“苍天有眼，总算没辜负了门主对天下人的恩德！如今公子风采不差令尊，他夫妻在天之灵也足以告慰了！”

小达摩颔首道：“道长过奖了！晚辈惭愧！存身武林多年，未曾能向诸位前辈拜望，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云眉道长急忙摇头笑道：“公子切莫如此说！当年门主与我崆峒交情至深，本派上下无辜感念。他身遭大难，而本派却未能稍尽绵力，多年来贫道等一直极为惭愧！而公子身份非比寻常，早年间身处险地无法表明自是必然。但如今公子已功成名就，基业更胜令尊当年，实乃可喜可贺啊！”

小达摩微笑客气道：“道长太过奖了！晚辈不过侥幸略有获益，还多亏众位武林前辈的提携。日后必然还有许多要请道长指点，以免晚辈年轻冒失了！”

“好说！各位快请入内奉茶……”

诸人相继进入崆峒，除了小达摩等四人，其他随从皆被引向偏殿。而这里也并没有少林不接待女客的规矩，所以南异雪和成禄缘便也和丈夫一起来到云眉的静室。

分宾主落座，小达摩对白两三点点头，后者双手捧着一个三尺木盒恭敬放到云眉面前的桌上。

云眉稍稍诧异，小达摩微笑道：“听闻湖北今年春旱，田野荒芜。晚辈平日俗务缠身，实在无暇过多顾忌！今日些许银两便请贵派代为赈济灾民之用，晚辈必谨记此德！”

登门拜访当然不能空着手去，但小达摩也知道崆峒两位道长都是得道高人，平生忠义正直，一定不会接受寻常的礼物！所以他奉上巨资，请崆峒派代为赈济灾民，如此授仁善之名给人，比那些黄白俗物自然是高明了很多！

云眉何尝想不到这点？可也正是如此，让他无法拒绝！当即稽首谢道：“多谢公子美意！贫道在此待本派上下，以及外间灾民敬谢！”

小达摩微笑颔首道：“先父生前忧国忧民，每每百姓罹难，他必定不遗余力救助！小达摩不才，但身为人子也不敢辱没先父清誉。些许小事，实在不当道长之谢！”

两道对视一眼，微笑点头！云眉道长微笑问：“公子此来，可是途径少林了？”

小达摩点点头，不由轻叹了口气！云眉道长又微笑道：“公子叹息，可是为了那性如烈火的胡帮主……？日前丐帮郎副帮主曾途径本派，已经将发生之事告知了个大概！哎！此时胡帮主确有失察之处，公子所言虽多猜测，但念及是一番孝师之心，他又岂可如此量窄……？”

小达摩苦笑声道：“不瞒道长！晚辈追查此事已非一日，若无确实可疑，又岂会盲目行事？徐、王两位对晚辈向来关爱有加，如今因一时之气累他二位枉死，晚辈心中极为伤感，亦不敢推卸责任！只不过如今贼徒必已有所警觉，好在家师已经远避他处，只是丐帮众英雄……”

看他欲言又止，云眉微笑点头道：“公子担心的，大概是裘天正会故技重施，丐帮免不了受其利用……？”

小达摩点点头，微觉诧异问：“道长此言，莫非真的是信了晚辈？”

云眉道长捻须微笑道：“深信不疑或言之尚早！然昔日令尊与玉子扬往事，如今想来仍记忆犹新！我等与令师交情也非只一日，岂会毫无所觉？”

小达摩点点头苦叹道：“哎！道长明鉴，只可惜胡帮主他……”

云眉道长微笑劝道：“公子倒也无须太过担心！胡帮主虽性情暴躁，但也绝非不通情理之人！据日前朗副帮主所言，他对此事也并非毫无疑问。只不过一时放不下脸面，可也已有所提防，至少不会坏了大事！贫道也请朗副帮主代为转告胡帮主，一切暂且静观其变！”

小达摩听了忙站起来深深一礼感激道：“多谢道长厚待！此情小达摩必然谨记于心！”

云眉道长微笑摇头道：“公子言重了！本派与丐帮乃是数代之交，岂会视其危险不理？但公子，请恕贫道直言！裘天正毕竟非比寻常，公子如今既然已对其生疑，该当早有决断！若迁延日久，无论结果如何，恐怕都难保不变生意外啊……”

小达摩点头道：“这点晚辈明白！要追查其隐情，王家必然是首选。但……。如今晚辈只能派人对其严加监视，且广布人手于必要位置，相信玉罗门恢恢，疏而不漏！其艰险虽了得，但常在河边走，又岂能不湿鞋！”

云眉道长点点头，捋须沉吟道：“如此贫道便也放心了……！不过，侧耳听闻公子于阳关古镇一行，但大多颇为含糊，不知……”

小达摩点点头，也没觉得有必要对他们隐瞒什么，当下较为详细的说明了当日皇宫中的经过……

两道听的面面相觑，都不禁感觉心有余悸！见他们神情变幻，小达摩理解的点点头道：“两位心中所想，晚辈可以明白！先父之死，朝廷唐肃宗皆难辞其咎。但复仇不可不报，而唐肃宗也只能算是受人利用，并且要报仇首先就要消弱仇人的力量。况且朝廷仇杀于我等司空见惯，可一朝天子的更替却绝非关乎一人一事。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不便对唐肃宗下手。如今只望他今后痛定思痛，能勤于朝政，善待百姓。而自身血海深仇是否能报，恐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两道对视一眼，云眉缓缓沉吟问：“依公子所言，那魔头竟然只是个妙龄少女？但……”

小达摩苦笑道：“道长心意我明白！若非亲眼所见，我又如何会相信？但事实如此，其年纪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容貌可说倾国倾城。而其武功之高，纵然我断石诀也略有所成，却仍难匹敌……”

听他提到断石诀，两道都不禁大吃一惊！小达摩微微一笑，虽然知道他们为何惊讶，但也并不去解释。而两道虽然好奇，可对这种事也不便多问。

小达摩此来崆峒也仅仅是顺路拜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中午用过午饭，小达摩便领诸人告辞。而最后云眉道长提醒他，既然那鹜姬奇异莫名，不妨往峨眉一行，或可有所收获……！

下了山，白两三问：“小师弟，咱们现在去哪……？”

“洞庭湖……”

八百里洞庭水波，一眼看去浩浩渺渺，让人仿佛梦中。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暗，湖面上更是显得一片朦胧。

白两三远眺湖面，思及过往不禁长叹道：“哎！师伯当年虽然没和师父一起，但彼此交情深厚无比！二十多年了，也不知伯伯和婶婶怎么样了……”

小达摩心里暗暗叹息！此来洞庭无非也只是顺路，毕竟乌远良除了和父亲的渊源，更加是七绝门的传人，无论如何也该来看看。而想到一旦相见会发生的感慨和激动，小达摩心里又不禁感到有些厌烦！

看天色已晚，小达摩原本想等转天再去。可再一想这里毕竟还不是自己的地盘，城里住下恐怕会旁生枝节！况且父母和乌远良乃是莫逆之交，去拜访也不用太苛刻什么时间……

乌远良在洞庭附近极有名望，虽然很少出外，但平日里有相亲遇到难处，求上门的乌远良也都慷慨相助！二十多年来，听说乌远良一步未曾离开过青天水榭。江湖传言，他是因伤心至交叶洪明夫妻惨死，急怒攻心，已经神志失常。但既然没亲眼见过，谁也不知道确实的情况！

水榭里除了乌远良夫妻，就只有几个很多年的老仆人。而当年的老管家，如今仍在！一眼看到小达摩，老人大吃一惊！

不过小达摩自报姓名之后，老管家想到了近来的传闻，忍不住扶着他哽咽道：“小公子啊！你……你来了可太好了！小公子和夫人……！哎！不说了，各位快都请进，我这就去通知夫人……”

几人对是一阵，对这种相见的感动，小达摩已经感到麻木和厌烦！不过人非草木，对这种真情实感总还是能感到有些受用的！

坐到客厅里，不一会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五十出头的清秀妇人走到门外，后面跟着踉踉跄跄的老管家！

不用问，来的当然就是江夫人，邱平蝶！

小达摩几人当即站起来躬身行礼：“见过江婶婶！”

邱平蝶两步过来拉住小达摩双臂，神情满是激动，上下一阵仔细打量，声音微微发颤问：“你……你真的是小公子和……和殷姐姐的儿子……？”

小达摩点点头道：“是！小侄小达摩！”

邱平蝶满脸欣喜笑容，但眼泪已经忍不住流了下来，看着他连连点头道：“是！是！不会错的，你和你爹长得简直一模一样！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我苦命的洪潇，好孩子……”

小达摩微微摇头道：“小侄身负血海深仇，一日未报，也不敢说苦！只是，听说了很多大伯的事，可不知他老人家现在情形究竟如何了……？”

邱平蝶听了神色一黯，轻轻叹了口气道：“哎！来，都先坐下说话吧……”

几人分别坐下，当年叶洪明夫妻曾带着女儿来此，而白两三当时并未随性，可也听说了乌远良成亲的事。而邱平蝶更高兴的，是见了小达摩，而起他还已经成亲，娶得媳妇更加天香国色！见他两夫妻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邱平蝶更不禁感叹他父子都是一般的艳福盖世！可想到自己的丈夫，邱平蝶又不禁显出伤感……

当年冥罗门覆灭，事情很快传遍了江湖。乌远良当时心里虽然伤痛难忍，可也自知无力回天，从此终日郁郁寡欢，饮食不思，人也是日渐憔悴！不过真正要命的，是不久之后突然有一伙儿武林高手闯进了青天水榭。

言语中才知道，那伙人为首的老者竟然就是叶洪德！而他所以来找乌远良，是因为他已经算是七绝六门中唯一幸存的传人。而且乌远良的师父许陶然，乃是西域血刀王手下三大弟子之一。当年西域血刀王技压同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学会了本门的所有武功！

叶洪德找乌远良，目的就是为了强索本门武学。可经过多日的搜索，整个青天水榭几乎都被翻遍了也是一无所获！之后叶洪德开始对乌远良威逼利诱，甚至不断的酷刑，但乌远良始终不肯妥协！

而实际上，乌远良也不过仅仅只知道自己幽冥一门三分之一的武功而已！后来叶洪德自己也明白，乌远良虽然是个文弱书生，但也绝不会怕死。于是就离开了水榭，打算另寻良机！

后来，当叶洪德半年后再回来，才发现乌远良原本心痛叶洪明夫妻之死已经是心力交瘁，再经过他一番折腾，当时就已经神志不清了！

那时叶洪德已经对重振本门的夙愿可以说彻底失望，明白自己一生的忍忍最终仍只是徒劳。而后叶洪德多年中郁郁寡欢，最终含恨而终，结束了自己可悲的一生！

二十多年过去了，乌远良终日浑浑噩噩，曾经的武林第一才子，如今已经变成了白痴！而邱平蝶独自照料丈夫，又要打理青天水榭的一切产业，也是非常的辛苦！

听了一切，小达摩沉吟半晌缓缓道：“以婶婶所讲，伯伯该是气哽之症为主，加上连番酷刑上了心脉，才会导致神志失常……”

邱平蝶点点头！白两三突然想到自己这小师弟不仅武功盖世，于医道更加是当世国手。当下忙问：“小师弟，是不是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