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野山
在那个时候，其实若鹜姬只要一抬手就能要了小达摩和唐肃宗的性命。但她没有那么做，心里的惊愕很快平复了下来，代之以一股莫名的挑战冲动，以及想起了两百多年前一腾往事，让她没能下定决心动手！
她知道这也许是自己一声最错误，也是一定会后悔的决定，但她仍然那么选择了！因为如今的若鹜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她感到兴趣！而那个时候，她心里突然喜爱想看一看人类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超越命运的潜能？
小达摩，强过了他父辈的天赋，无限自由的发展空间，以及已经形成的庞大势力！他能怎么样？他可能做到什么样？
人类天生的好奇心，让若鹜姬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完全超脱一个人的全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同时，寂寞了太久的生命，了无生趣的枯萎青春，也确实期待一些滋润……
看了眼下方灯火通明的巨大山腹，数百人跪了满满一地。最前面的就是组织南路首领，武林中人口中极其圣明的大漠武林名宿，邱平蝶观主，黑水神尼！只不过如今她并不是平日里的古稀老妇，满脸皱纹，花白的头发。而是一个年纪三十，风韵无双，整个人媚态横生的尤物！
旁边的就是组织北路首领，一个早该死去的人，“叶洪德”！和当年的西域血刀王不同，即使做了组织西路首领，仍然可以掌控外面的很多事，因为自己的儿子可以称霸江湖。当然，西域血刀王的结局并不可喜，儿子的失败，加上自己的野心，成为了主人牺牲自己一家人的起因！
叶洪德的一生非常传奇，虽然大致可以分为三个时期！第一、身在师门的时候，纵然不能雄霸江湖，但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第二阶腾，皇族权贵的幕僚！那个时期的生活是非常宁静的，但只限于表面。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去计划自己的理想，却始终没能料到一个所谓“救世主”的出现。第三个阶腾就是现在，彻底的沦为了走狗！
叶洪德绝不是个甘心做别人走狗的人，但他只能留在这。叶洪明的出现让他彻底明白到自己的乏力和虚弱，即使没有叶洪明，自己也绝不可能打败那从没真正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恶魔！所以他处心积虑到处寻找本门武功，因为在他看来那也是唯一可以打败恶魔的筹码！
冥罗门，莫家，以及所有一切和叶洪明有关的地方都不是他可以去涉足的。虽然并没抱太大希望，但他还是去了七绝唯一流传的后人，洞庭湖寻找乌远良！当然，结果让他非常失望，甚至最后“郁郁而终”！
当然，他的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是他和若鹜姬之间的一个交易！内容就是自己从此做她的奴才，但她要传授自己世上一切的绝顶武功。
若鹜姬绝不是笨蛋，这一点不会有人怀疑！她非常清楚叶洪德的心理，但她还是答应了。因为她更清楚一点，西域血刀王一家三口，以及为了对付叶洪明所损失的手下，其实对自己来说也是很大的遗憾！她需要一个人，一个可以为自己分担一些事情的人。叶洪德很好，他有才能，有本事，几乎可以说并不会比他的师叔西域血刀王差多少！
可若鹜姬也了解就算不是错误，不对的事情也不该发生第二次！西域血刀王用自己的儿子在外发展势力，若鹜姬从第一天就知道，但她没有阻止，因为她确定手下的奴才会失败。而事实最后西域血刀王确实失败了，也为自己的失败付出了代价！虽然若鹜姬更加不会惧怕叶洪德，但她已经不耐烦去为那些事情浪费时间。所以她将冥罗门以及武林盟同时收为走狗的同时，让叶洪德要死在儿子面前，并且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他还活着！
叶洪德也不是笨蛋，他当然明白那为什么！不过他更明白，就算告诉了儿子自己还活着，只能让儿子先自己而死。要完成理想，只能依靠自己，只有学到了足够厉害的武功，自己才有希望完成毕生的梦想！
当然，他非常清楚那会多么的困难！因为要对方教授自己，而且对方还很清楚自己学习的目的就是打倒她，结果可想而知！不过鹜姬毕竟不是别人，她不会把叶洪德放在眼里，而他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
那么，这二十年来叶洪德的所得是否真的比过去的五十年更多？答案是肯定的，只可惜他失去的也更多！因为他得到的的确是更高明的本领，可失去的却是全部自信！他终于明白，鹜姬的武功不要说自己超过，甚至根本不是自己有生之年可以学完的。在那么巨大的差异下，自己的理想，已经只能是做梦了！
接下来，叶洪德身后跪着的，则是自从二十年前来过一次之后，今天才再次来到这里的启明远！本来冷仙给他的命令是龟缩太湖，老老实实的苟延残喘！但却并没过几天，首领却又来找自己，而且是让自己回到本门！怀着又惊又喜的心情，启明远现在跪在这。他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可以确定绝不是死亡！因为主上要杀自己根本不用让自己来，而且现在正是组织最需要人的时候！
在所有人中，只有一个平静的站在那，“北地王”！组织中拥有职务的最高层，与四方首领同级别的七大护法之首，“石触”！
死寂了太久，像是几个世纪那么久，即便鹜姬好像也感觉到了时间的运行……
“哎！都起来吧……”
几百人跪在那刹那间都感觉极其的疑惑，彼此面面相觑，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却感觉似乎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尤其是冷仙，新都护府祸起大漠。无论什么借口，她这个南路首领的罪过都绝对不会小。而即便主上向来对自己极为庇护，但为了服众这次自己也必须做好吃苦头的准备！
但主上回来已经数月，她心里虽然始终忐忑不安，却没见更有什么动静！而这次主上突然下令召集，还让自己带上启明远一起来，让她心里极为惊恐！心想，难不成主上真的要杀了自己？或者，启明远可以成为自己的代罪羔羊……？反正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主上的神通广大，自己根本无路可逃，她如今早已跑了。不过如今听主上语气似乎并没什么气恼，心里稍稍安稳了点，可却更增疑惑……
此时的鹜姬仍然让人看不清表情，面貌，但与其却出奇的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她脾气向来不好，平日如果有人犯错，绝对不会轻饶！纵然向来维护南路，可冷仙负责查探新都护府已经几年了都没有丝毫成果，而且这次鹜姬受伤还就是祸起三义，如何也不可能再维护她了！所以，在场众人中不乏想看看南路笑话的人在……
半晌，见手下都站了起来，皆恭敬的垂首肃立。若鹜姬扫视一周，缓缓道：“事情，大家应该都了解了！叶洪明居然还有个儿子活在世上，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而这个小达摩，也确实更胜过他爹很多。尤其是那股阴狠毒辣，即令是我也可以说是平生仅见！所以，我不怪你们没能做出什么成绩，因为你们都绝非他对手……！”
冷仙心里稍稍一松，却听鹜姬又道：“但沃尔坦大漠，而小达摩和新都护府正是起自大漠，并且已经有了如今的成就，你们难辞失察之责！不过我也说了，这件事我不会怪任何人。所以你们今后更加要小心谨慎，决不能稍露马脚。否则，就算我不杀你们，也绝难保住你们，知道吗……？”
冷仙心头忐忑，忙恭敬应道：“是！属下谨遵主上指示！谢过主上不罪之恩……！”
“嗯！另外，本门自当年与冥罗门一战，虽然打败强敌，但自身也损失极大。尤其是西路首领等数十名顶尖高手皆亡在叶洪明手下，令本门如今实力大减。因此我从今开始会在各门下挑选天赋高的人，学习本门武学，以补充实力！启明远，一会儿你便留在外面等候，我会派人带你前往讲武堂开始学习……”
启明远听了心里忍不住一阵狂喜！这可是他苦盼了二十多年的，无论是否还能得到自己最初希望的，但走狗也是有等级，有品相的！
“属下叩谢主上大恩！今后属下必定亲修苦练，不辜负主上期望栽培！”
“嗯！你等咱其退下！石触，你先留下……”
“是！”
“属下等告退……”
待众人全部退出去，若鹜姬缓步走下高台。来到北地王面前深深凝视了他很久，才缓缓道：“别告诉我你和其他人一样，都只是才知道小达摩这个人的……”
北地王淡淡道：“我的确早就知道！”
“但你却没来回报给我？”
“因为你从未问我……”
半晌，若鹜姬缓缓道：“难道到了今天你还不明白？叶洪明的确失败在他没能最终逃脱我的控制！可是，你认为那小达摩没被我控制，可他就真能打败我了……？”
北地王淡淡道：“第一，我知道这个人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谁，这是事实！第二，今天就算他伤了你，我也没想过他一定可以胜过你！最后，我对你仅仅只是惟命是从，但并不会主动做你的走狗卖命！至于你和别人的斗争，胜败我都不会去考虑。如果你不满意，要杀我对你来说只是易如反掌！”
若鹜姬冷笑道：“你已经见过了那小达摩……？哼！这个人的外表可以说和叶洪明没有半点差别，但其心性的奸险，就算是当年的西域血刀王，如果见了他也只能是甘拜下风！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最后真的打败了我。我可以向你保证，那才是一场真正的人间浩劫。如果不信，我可以和你打个赌……”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自嘲的笑了笑，北地王又缓缓道：“这些年来我想了很多，小达摩也好！还是叶洪明也罢！还有你，你们才是一切的主宰。而我，包括刚刚从这里走出去，以及外面不知道一切的所有人，我们都只不过是你们几个人之间斗智斗力的牺牲品！我们不幸卷入了你们的游戏，就再也由不得自己想怎么样了！唯一能让我们自己做主的，就只有选择去为谁而死。当年我自食恶果，陷进了你的圈套。直到今天娶妻生女，活着的每一天都被你掌握着。我也能想到，如果当年叶洪明赢了，我的结果也不见得能更好。而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为自己死！你、小达摩，你们去斗吧！就算死，我也要死在看台上，而不是可怜的死在你们的战场上，去满足你们肮脏的虚荣心……”
良久，若鹜姬微笑点头道：“很好！能领悟到这些，证明我的确没看错你！只不过……，你想过没有？也许我的确让你活的并不愉快，但如果是小达摩，他恐怕连活下去的机会都不会给你！别人不用管，可你没道理看不出，这个小达摩绝不是他爹那样的穷酸笨蛋！如果你妄想他也会想叶洪明一样信任你，看重你，根本不可能……”
“你同样也不会……”
良久，两人面面相对，若鹜姬眼神犀利无比，而北地王只是一副雷打不动的坦然从容！
若鹜姬深知北地王的为人，虽然他时常有犹豫不决的毛病，但如果过分的逼迫，却会激发他心里的狂悖和傲气！一旦那些被激发出来，就算自己不想杀他，难道还能让他去向着小达摩来对付自己……？
沉吟半晌，若鹜姬淡淡一笑道：“我早已说过，你和别人不同！表面上你是我的下属，可我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只是交易！现在你还欠我一件事没做，等我想好了让你去干什么的时候，你就自由了。放心，我没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那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但现在我暂时要想想怎么去对付那个小达摩，还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的，所以你只好再多等一等了……”
北地王淡淡看了她一眼，缓缓站起来转身走出了山腹……
内室中，若鹜姬的贴身侍女走了出来，缓缓道：“小姐！这个北地王至今都不肯顺从，此时那小达摩又风头正劲，恐怕是留他不得了啊！”
若鹜姬微微摇头道：“不！你不明白，北地王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转折点！我和小达摩，没有人会想去让他顺从，只是看谁能更好的利用好他，谁就可以抢占先机！而且有他在手上，就可以牵制住很多环节，对我们一样，都是利大于弊！现在我最大的难题不是他，也不是小达摩。而是再不久就又到了我要行功复元的时候了，我必须全心全意去修炼，不能再分神了！让启明远他们留下，我就是要先让他们的武功进步，以防万一！一旦我功力恢复了，他们也就没用了……”
见侍女脸现异样，若鹜姬又缓缓问：“小儿，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见她面露难色，若鹜姬难得温柔一笑，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道：“小儿！你我虽未主仆，但自从你跟随我百年以来，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姐妹一样看待。对别人而言，我非神即魔。可对我来说，世人万千，也只有你一个是我可以绝对信任的。所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像其他人一样，可以真的和我亲近才好……”
侍女小儿感激的点点头，思索片刻沉吟道：“小姐！说实话，我也搞不懂为什么。虽然我从来没见过那个小达摩，可每次听有人提到他，我都会忍不住心里害怕！不单单是因为他的确很厉害，而是一种从心里说不出的恐惧……”
若鹜姬听了不禁心里一颤！因为侍女的话，正好也说刺中了她心底最深层的感受！活了两百多年，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会有“怕”这种感觉。可现在，虽然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但莫家三代人给自己的感觉，却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莫得晴和子孙的差距很大，不提也罢！但叶洪明性情虽稍嫌迂腐，缺乏应有的决断魄力。应该是自幼生活的顺遂，造成了他相对平和的心态！
但面对他，会让人有一种有心而发的尊重！简单、自然，没有虚伪！鹜姬不得不承认，她没见过孔孟圣贤，可以同样的标准衡量，两百多年的人生中，叶洪明是唯一最近于圣贤的人！
但小达摩则更加不同，可以想到他自幼生活艰难，十来岁便要承担巨大的压力去独自承受生存的煎熬！所以让他养成了一种为了生存而去拼命的兽性，这种性格不足以令人敬畏，佩服，但却真实的存在于任何人敌对的立场上，让人就算有自信，也不敢轻易触碰！
可以说从他生下来到今天，他无时无刻不在为了生存去和一切对立！他像一座坚固的堡垒，几乎找不出弱点！可寄望他那根紧绷的神经自己断开，以那种心志坚韧无比的人，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可如果真的对他全力一击，却又让人不得不担心，如果不能一击致命，他最终的反击一定会无比的疯狂！
叶洪明像是一轮明月，虽然并不真实，但清晰可见！而他的儿子却像是一弯月刀，微露的一角让人忍不住先去一窥全豹，但却又不禁担心自己是否有足够的承受力！
此时，若鹜姬终于有了自己并不是“天”，并不能掌握一切的感觉！甚至于，她心里不愿意，却无法抑制的想到了“既生瑜，何生亮？”
算起来，小达摩也算是自己生父的传人！和天一老道，闲云浪人，以及叶洪明一样。但他身上有一个更加明显的特征，是其他人都不具备的。那就是人类最原始的野性，化作了他如今的决绝！
和他所有的先辈不同，他不仅没有丝毫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反而那么的世俗，那么的简单！做什么事都非常简单自然，即便是杀人！可就因为这人类最原始的野性，让人除非有绝对把握可以一击致他死命，否则就千万不要去妄图试探。
因为你永远也无法想象，当你伸出去手触碰他的时候，他又会递回来什么……
小达摩一行回到敦煌，诸人重见自然不免又是欢喜，又是感慨！尤其是白两三师兄弟几个，一大早白如名听说他们回来，什么都顾不得就急忙赶了来。
虽说古绝道人上官庭入门晚，和师兄们相处日短，感情并非很深！但劫后余生，势必会让人对亲人的情感更增强！而再看到仍旧昏迷不醒的赵明志，师兄弟四个又忍不住极为伤感！
白两三为人最终情义，见了师弟的样子，心里实在难以平静！忍不住问小达摩：“小师弟，老五他到底有没有希望能好起来啊？”
小达摩缓缓摇头道：“这我实在也说不准！五哥已经昏迷了二十多年，早不再是单纯的伤病问题。除了谢云苗疆绝书和毕岑医典，我翻阅过很多医典药典，但都没找到和五哥症状相同的记载。我想现在也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吧……！”
虽然他并没直接宣判赵明志的死刑，但所谓“奇迹”却实在没办法给人丝毫信心！
沉吟半晌，小达摩又缓缓问：“四哥，启明远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听到启明远的名字，白两三心头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气道：“那个畜生！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简直天理难容！迟早一天，我一定要给师父清理门户……”
木剑叟轻轻叹了口气道：“自从当天三哥回来宣读了圣旨，启明远就马上回了太湖，再也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了！”
小达摩点点头，微一沉吟道：“此时此刻，启明远一定会老老实实藏起来，防备让我们有机会杀他。但他绝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迟早会有动静……！姨娘，麻烦您让陆月去准备一下，既然现在一切都已经挑明了，恢复地罗煞的实力，至少总是份力量！”
毕落点点头，沉吟下问：“洪潇！这些事你吩咐一下，大家自然会去做好。可有件事，恐怕非得你自己出面不可啊！那现在，你准备好没有……？”
小达摩微微皱眉，他当然明白毕落说的是姐姐！沉吟片刻缓缓道：“还是那句话，养恩大于生身！无论我是否要认姐姐，总该先听听杜爷爷他们的意思。毕竟他们辛苦养大姐姐，感情深厚，我怎么能毫不顾忌？”
诸人听了也都不由点头认同他的话，可想了想，白两三微微沉吟道：“小师弟，按说这是你的家事，别人不该多嘴。不过身为师父的弟子，现在师父和师娘都不在了，我作为师父的大弟子就有责任照顾好他的孩子……！当然，现在的我也许已经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了。但我想，师父和师娘在天之灵，一定是非常希望你们姐弟可以团聚的……”
小达摩看着他苦笑点点头道：“大师兄！难道我会不愿意和姐姐相认吗？但有很多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对你解释清楚！总之，这件事还是再给我点时间吧！等到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机会，我一定会做自己该做的……”
此时一旁的聂妖看看他问：“其实说起来两家人也非一般的关系，昔日门主与洛天师傅情同手足，而杜老爷子更是和顾老爷子几十年的交情，两家人向来不分彼此，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并非秘密！洪潇你如果要认姐姐，他们绝不该会成为你的阻碍，那到底又是为什么……？”
小达摩听了心里暗暗有气！早知道他来了自己必定会很麻烦，但碍于情面他又势必不能翻脸！只能忍着气缓缓道：“师公！如今我的身份已经天下皆知，这就等于我已经把自己全部暴露在仇人面前！说句难听的，在座各位每一个都随时可能成为对手要挟我的筹码！此时此刻，如果我再认了姐姐，师公试想，就算我不怕被人用她要挟我，难道我也可以不顾她的安危吗……？”
聂妖心里并不认为这是他的真心话，但他确实说的合情合理！而且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去质问他，那又怎么和他深究呢……？
小达摩也不再给他追问的机会，当即又道：“多日奔波，大家也都累了。还是先都安顿下来，什么事也都不忙在一时……”
诸人点点头，小达摩当即吩咐下人去给聂妖和洪发两对夫妻安排住处。而自己，则走向旁院楚奉之等人的住处。
一见了他，楚奉之等人急忙起身问候。小达摩微笑点点头，示意大家坐下。看看了众人，最后目光落到了丁六身上：“这位便是之前为我师兄解围的丁六，丁兄吧？”
丁六忙起身拱手道：“属下正是丁六……”
“丁兄请坐……”
点了点头，小达摩微笑又道：“丁兄不用客气！其实当年我们也是见过的，而如今大家已经是兄弟了，今后不必再这么拘泥！我已经听四哥讲了当日的事，多亏丁兄出手相助，三义幸免损伤。这份情义，小达摩万分感激！”
丁六颔首道：“公子言重了！其实当日原本并无属下出手余地，即便白四爷不便出面，但公子那时已然名传天下了……”
小达摩微微摇头截口道：“丁兄万万不可这么说！我小达摩为人一是一，二是二，绝不会去搞那些虚套浮夸的东西！当日的事中本有很多无法预料的情况，若是圣旨晚到几天，再无丁兄相助，对方毫无顾忌之下，如今新都护府恐怕也已易主了！所以，事归事，理归理，丁兄必然功不可没……！”
他这番话，让在座诸人心里都大为受用，赞许！因为这些人以及其他三义高手在投靠新都护府之前，基本全都是武林中的闲散游侠。这些人平素最是不受约束，但却都极为重情重义！他们投靠新都护府，一来是看好其发展潜力，二来也有亲朋的引见，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小达摩”这个人！
现在他们对小达摩的这份道理分明，公正无私，都感到极为赞赏，更加庆幸自己没投错了门户！
丁六脸上掩不住感激之情，缓缓叹了口气道：“哎！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丁某一生际遇坎坷，当年本已自认必死。虽幸得公子救命，但这些年来一直苦于难有报答良机！而如今真正知晓公子仁人之风，丁某深自庆幸得遇明主！今日丁某在此立誓，今生甘为公子肝脑涂地，至死不渝！”
诸人听了也当即站起来跟着附和，痛表决心！
小达摩点头笑笑，示意诸人坐下。跟着缓缓道：“如今不比从前，我们随时可能面对强敌，遭遇任何不测！现在即便对手要有所行动，也不得不顾忌如果不能把新都护府一举铲除，之后我们的反击必然是狂风暴雨一样！但同时现在我们自己也存在比过去更严重的问题，就是我们已经很难再秘密的计划什么，可以丝毫不露痕迹了！如果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手一击致命。所以今后大家虽然可以更顺畅的去办事，但同时也更要加倍小心才行！”
楚奉之点点头道：“不错！公子所言确实，凡事不进则退，但也要牢记物极必反的道理！现如今我们已经不可能再暗中去算计对手，反而可能随时被对手突然袭击，所以决不能莽撞行事。畏首畏尾固然会很不舒服，但却也是不得已啊！”
小达摩点点头，接着道：“的确！现在我们已经算是初具规模，但大家还是不能疏忽，外表的庞大并不能掩饰我们根基虚弱，外强中干的弱点！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充实各个要害位置，从而加固整个局面。如果此时对手突然出现阻挠，我们的情况就会很不妙了……”
见诸人多点头赞同！沉吟片刻，小达摩又缓缓道：“兄台，我已经让姑姑在北方暂作冥罗门主，应该先不会再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我想要送茸茸叔去冥罗门，毕竟我不可能花太多时间去照顾它，而且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能安抚它了。我肯定是没有时间送它的，而这里也只有你和它还算熟悉，所以我想由你送它北上，到姑姑那就可以安定了。”
楚奉之点头道：“公子请放心！毛……啊，毛大侠虽属异类，但却极通人性。属下一向也常去看望它，彼此也熟络了很多，此事公子就请放心交给属下吧……！”
小达摩点点头，两人当即出了罗煞门后门，径自往山上野山魈居住的洞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