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走出去
面对柯天阳的坚持，柯帆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难道要回答好或者不好，可是世间许多事情又岂能用好或者不好来区分呢？
所以柯帆只能保持沉默，而且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这是自己今天晚上第几次沉默了。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沉默，只不过这一次柯天阳并没有选择退让，而是以一种绝对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明天你联系一下兰兰，就说我明天中午请她过来吃个饭。不管怎么说也是老家人，一起吃个便饭总是要的！”
或许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了，柯天阳在说完这句话后，竟是不再理会柯帆，径自开始衣服准备睡觉。
站在门口的柯帆，心里极为的清楚，此事怕是再没有了丝毫的转圜余地。
但是有一种叫自尊的东西在柯帆的心底发酵，渐渐散发出醉人的芬芳，让他有些难以自拔。
只瞧柯帆脸上的神情一阵变幻莫测，最后终于是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爹，其实我也没她的联系方式！她来这边后就还手机号了，连我也不太清楚”
柯帆的话当然不是用来糊弄柯天阳的假话，可也正是因为这些都是事实，所以才会更加的撩人心魄。
原本已经翻身上床，盖上被子的柯天阳听见这话，猛地转过身来，更是直接坐了起来，丝毫不理会此时自己只穿了件衬衫。
此时只是初春，夜间的气温依旧有些冷。窗外的凉风透过窗沿吹了进来，柯帆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床上的柯天阳却是没有理会这些，依旧盯着柯帆言语道。
“你甭想蒙你老子，你以为自己多读了几年书就能骗我？你没她的联系方式，哪你下午怎么和她见面的？还...哼...”
柯天阳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似乎想到了某件事情，不由的闭了嘴，鼻中冷哼一声作罢。
“爹...我只知道她工作的地方，其他的真不知道！”
柯帆苦笑一声，解释着说道。
柯天阳并未立即回应，反而是重新躺下，将身上的被子盖好。或许是真的觉得有些冷，足足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说道。
“明天带我去找她，我倒是想问个明白！”
柯帆能够明显的感觉出来柯天阳言语中的不满，虽然他依旧坚持要见柳兰兰一面，并且要问个明白。
问个明白？有什么不明白的？又想要问什么呢？
柯帆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看着床上已经翻身睡去的父亲，再不言语，默默地走出房间，重新关上房门，方才觉得几分轻松。
转身看向张浩的房间，房门同样关着。虽然门缝里射出一道细长的灯光，想来张浩并没有入睡。
不过柯帆却打消了进去的念头，此时已然夜深，张浩即便没睡，怕也是在努力赶稿子。况且进去了也不过是和张浩诉诉苦罢了，于此事没有任何的影响。
一念及此，柯帆再不愿多想，迈步进了马飞飞的房间。马飞飞的房间之前是由柳兰兰住着，也还算干净。被褥都很齐全，所以柯帆倒也不用担心没地方睡觉。
一夜无话。
....
清晨的阳光撒进1101室，柯天阳早早地起床，并且下楼买了三个人的早餐。
即便因为昨夜睡的太晚而显得有些精神不足，但柯天阳依旧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农家人习惯了早起下地干农活，自是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了。
张浩还没有起来，想来应该是昨晚赶稿太晚睡的缘故。
柯帆倒是破天荒地起了个早，倒不是他不想睡，又或者是被柯天阳吵醒之类的，实在是整整一夜，柯帆都没睡踏实过。即便是梦中，也是浑浑噩噩，无法像之前那般睡的深沉。
父子俩极为沉默地吃了顿早饭，柯天阳是因为想着一会儿该和柳兰兰说些什么，而柯帆则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埋头对付眼前的早饭。
早饭是东面铺子里的牛肉包子，红油配上一点辣椒，吃起来味道很棒，这也是柯帆平日里最爱吃的一家包子。
只是柯帆今天吃的实在不怎么样，连包子的味道都觉得有些不纯正。但不管他吃的如何，包子的味道是否真的不纯正，时间总是在不停的流逝。
半个时辰后，柯帆和柯天阳便离开了1101室。临走的时候将还剩下的包子放进了冰箱里，怕是会被某只野猫跑进来叼走。
柳兰兰工作的地方距离黄金公寓不算太远，但也绝对算不上近。所以父子俩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到。
当二人抵达“莱仕登”西餐厅的时候，时间不过刚刚过了九点半。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时间点正是忙碌的一天的开始，对于柳兰兰而言同样如此。
只不过今天柳兰兰显得并不如何高兴，漂亮的脸上始终覆盖着一层寒霜，好看的眼睛里更是射出两道冰冷的目光。
如果不是因为此时西餐厅里没有客人的话，以柳兰兰现在苦大仇深的神情，怕是会立即遭到经理的训斥，毕竟来吃饭的客人谁乐见服务员板着张脸呢？
一想到自己顶头上司，大厅经理那张丑陋的五官，偏偏脸上还布满青春痘被挤破后留下的痕迹，从而显得有些坑洼不平的脸后，柳兰兰的心里愈发的郁闷。
原本她不过是前厅里的普通服务生，每次照顾的也不过是三张桌子的客人，这样的工作量并不大。
可是最近因为一名服务员冲撞了客户，被经理当场开除后，便需要两个人暂时多负责一桌。
而原本柳兰兰以为自己负责的区域与被开除的那名服务生负责的区域相距较远，想来应该不会有自己什么事。可是谁知道十几个服务员中挑选两个，偏偏有她一个。
这让柳兰兰的心里觉得很是生气，虽然她也私底下找过经理理论此事，但效果甚微。
而且从经理开自己的眼神中，柳兰兰似乎隐隐明白些什么。
“哼...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德行”
柳兰兰愤恨地将手中的抹布仍在餐桌上，气愤地言语道。
不过她也就只是在左右无人的时候咒骂两句，并不敢真的当着人面如此说的。
餐厅里的人并不都是善茬，这一点柳兰兰是早有体会。尤其是从那名被当场开除的服务员开始，柳兰兰愈发坚定了这一点。
虽然并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大家私底下都在谣传那名被开除的服务员是遭人陷害。
而这名服务员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服务员，她是整个餐厅的服务员领队。虽然只比普通服务员多了两个字，可是待遇却是完全不同。
除了平日里基本上不需要亲自干太多活之外，待遇也要比普通服务员要高出不少，还有带薪休假之类的待遇。
现在服务员领队的位置空了出来，不少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虽然大堂经理不能直接任命，但他的建议无疑也很重要。
所以最近餐厅里的服务员除了更加卖力干活外，不少人私底下没少巴结那名大堂经理。
原本柳兰兰与大堂经理之间的关系不错，谁都能看出来他对柳兰兰似乎有些意思。大家都以凭借着这些若有若无的关系，柳兰兰应该会是下一任领队，柳兰兰也是如此认为。
否则她也不可能刻意地接受经理的示好，甚至有时候不得不忍受一些所谓的“表白”。当然，目前为止这一切都还在底线之内，并未超越任何的道德底线。
可是这一切自从昨天后便都变了，柳兰兰除了增加了工作量外，还隐隐受到了针对，这一点从柳兰兰增加的餐桌数量便能够看出一二。
而整整一个昨天的时间里，柳兰兰只见过一个人，唯一一个不是餐厅里的人，也是她非常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人。
一想到那张肥胖的脸，笑起来都快看不见的小眼睛，还有满头的汗水与油腻，柳兰兰便再次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来。
“唉...爹，娘...你们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柳兰兰没精打采地自言自语道，眼睛没意识地看向窗外，可是下一刻却是突然愣住了。
因为在马路对面站着两个人，两个正准备穿过马路过来的人。哪两个人柳兰兰并不陌生，甚至其中一个昨晚还见过。
其中肥胖的人叫做柯帆，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父亲。
虽然前厅此时有些缺少人气，但绝不会觉得冷。尤其是当阳光落在柳兰兰的身上时，更是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很舒服。
但是柳兰兰却没来由地浑身一抖，打了个寒颤，眼神变幻。
即便彼此还没见面，但是柳兰兰已经猜到对方的来意。所以她决定迎出去。这里的迎出去自是没有半点欢迎的意思，反而更多的是想要将对方堵在外面。
最好是赶在他们过马路之前，如果实在不行，也绝不能让他们进到餐厅里来。
脑海里如此想着，柳兰兰的脚下也极为实在地向着餐厅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