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魔窟

“你们不用叫我上仙，我早就不是什么上仙了，如今仙不仙魔不魔的在这里苟延残喘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你们叫我黎辰就好。”他叹了口气又微微一笑，这个笑容跟龟千岁形容的一样，能让人从心底里柔软起来。

千瞳也微微一笑，“有人身在淤泥却能心如明月，您就是这样的人。”

黎辰看着她的笑容出了会神又正色道：“这其中的风险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若要执意前往那就跟我来吧。”说完他右臂一挥，将雨水一般的东西洒在他们身上，“此物只能保你们穿过沼泽时身体不被毒气侵蚀，但疼痛还是要你们自己受着的。”白狼点点头，立刻整好队伍，一行人缓缓跟着黎辰走向了沼泽。

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着，身体一步一步陷入淤泥之中，千瞳和白狼对视一眼也跟着走进了沼泽。眼看着淤泥已经没过了胸口，身上刺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黎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露出稍许的赞赏又继续往前走去。

在全部浸入沼泽中的那一刻，并没有想象中窒息的感觉，而是来到了一条隧道中，宽不过三尺蜿蜒向前。头顶上漂浮着一团又一团幽蓝色的鬼火，照不清来路也照不到尽头。原来传说中的活路竟是这般，茫茫沼泽之中的一线生机就是如此，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感觉。

在里面呆的时间久了难免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千瞳伸手触到两侧的石壁，又粘又凉，还附着着一层水汽，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知走了多久，隐约能感受到迎面有阵阵凉风吹来，队伍里这才有人轻轻深呼了一口气。

“再走一个多时辰就要到对岸了，虽然魔界没有派兵在此处驻守，但你们出去以后还是要时刻小心。”白狼与千瞳应了一声继续跟在黎辰身后。

走出沼泽以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大家这才看清，除了黎辰以外几乎所有人的衣服都被血水染红了，白狼卷起袖子，胳膊上最外层的皮肉有些溃烂，但并不是很严重。

队伍中自然有负责为大家疗伤处理伤口的人，千瞳和白狼简单包扎了下，摇身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这才来到黎辰面前。“此次多谢上仙相助，晚辈斗胆，不知可否麻烦您再帮我们一次？”

黎辰点头：“但说无妨，若真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心里也舒坦一些。”

“魔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修养，不论是从兵力还是法力方面都大有进展，到处兴风作浪。这些天三界各族时不时被他们所扰，青丘的一座侧峰也被魔人夺走。他们又召集人马从魔界羽林的深处包围而来，想要夺回魔界羽林。我们此次前来并非想要偷袭魔界，只是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兵马，有多强的实力。再者就是将一路的情况传达回去，好让仙界知道是否有纡回袭击魔界的可能。”黎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此去随时都有可能被魔人发现，以我们区区百余人之力，一旦被发现便绝无生路。可如果能将这一路的情况传回去，我们便死不足惜。我与千瞳计划着，每前进一段路就让一小组战士原路返回汇报这里的情况，所以还想请您能再为他们指路。只要过了这片沼泽， 我相信他们就能顺利赶回营中。”白狼说完与千瞳恭敬地行了一礼。

黎辰道：“我可以答应你们，我会让我的分身守在此处接应他们，如果你们此次能够全身而退，来日大军前来我也会助你们一臂之力的。至于魔窟内部的情况我确实知道的不多，这些年来我虽然一直生活在魔界，但与他们却鲜少来往，所以还是要靠你们去打探情况了。”

黎辰拍了拍白狼的肩膀，“后生可畏，三界众生的安宁就托付给你们了。”

“多谢上仙！”

稍作休整以后，一行人便告别黎辰继续赶路了。死亡沼泽的另一边虽也是荒无人烟，却与之前的情况大不相同。这里十分潮湿，杂草丛生，诡异的参天大树挡住了视野，还时不时有野兽毒虫出没，到处都是森森白骨，显示出这里的物竞天择强者生存的现状。

越是靠近魔界，体内的灵力就越是被压制，最后为了保存灵力只能靠身体的本能来抵抗外界的攻击，千瞳这才切身体会到他们最初来仙界时，火神所安排的那些训练的意义。

魔人多自由豪放，虽有城池之说，但也有不少依居在乡间田野的闲散人家，所以靠近南边的城门口盘查并不严密。他们换上魔人常穿的装束，跟在出入的百姓身后，三三两两地混进城去，四处查看情况。

未到这里之前也听说过魔界的生活，听说他们也有普通百姓，也有良田农舍，可与魔人交战过后，看着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会是什么样子。

此次一见着实有些新奇，除了穿衣打扮不同之外，他们的长相也与外界的百姓无太大差别。而且魔界之中的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会使用法术，于是一路走来，沿街叫卖灵草、灵药的小贩和其他商铺的伙计一个比一个热情。街上人头攒动、叫嚷声说话声此起彼伏，十分热闹。

千瞳有些不解，为何魔界不能与其他各族和谐相处，互通有无，非要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这里的百姓也是上有父母高堂，下有妻儿老小之人，何故让他们被战事所拖，丢了性命，家破人亡呢。

她装作在集市上闲逛的百姓，来到一个兜售灵草的小商贩前，“老板，这些灵草怎么卖。”老板见有客人上门自是十分热情。“这位小哥好眼力，我这儿的灵草可是这条街上最好的灵草。”

白狼闻声一笑也来到摊前，他卖的灵草着实不错，虽不至于是上乘的灵草，但比起周围几家已是难得了。

“敢问老板，你这些灵草是从何处采摘而来？”白狼问他。

那人挺起腰杆，“这你就不知道了，咱们魔界的后山上危险重重，可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生长着难得的灵草，具体的地方我自然不能告诉你，但你尽管放心，我这里的都是好货。”

千瞳又接着说：“实不相瞒，我们常年生活在山上，不常来城中，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都在买卖灵草，按理说修行也用不了这么多东西啊。”

老板叹了口气，“可不是吗，之前是没有这么多，可现在战事这么急，城里到处在招兵买马，大家自然都想多囤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唉……不知道这仗啊什么时候才能停，刚过了几年消停日子，现在又要开始了。”

白狼随手买了一两株灵草付了钱，带着千瞳离开了，千瞳也叹了口气，“不知这战事什么时候能停。”

两人又往前走了挺长的一段才来到魔窟城外，刚才那里只是外城，所以排查的并不严密，可魔窟城门口却站满了值守的士兵，所有人想要进出魔窟必须携带腰牌或公文才行。

千瞳想起曾经站在魔窟城墙之上与她对望的涂山景风，即便雾气中照映出的不过是他的幻象，即便看不太清楚，但他身上的那种不可一世的傲然和跋扈还是清楚的展示在她眼前。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会和了。”白狼提醒说。两人只好往会和的地点赶去。他们兵分记录一圈走下来，外城的地形和兵力分配已经大致清楚了，每人将自己收集到的资料整理汇总，由第四小组的人带出去。

“最难的就是打探魔窟内的情况，我们观察过了，每日出入魔窟的人不算太多，这其中还包括运送水和食物的普通百姓，他们只要携带腰牌或者公文就能畅通无阻地进入魔窟。只是那腰牌和公文上有特殊的魔界印记，我们无法仿制。”

白狼继续说：“所以我们要兵分三路，想办法弄到他们的腰牌或者公文，然后混进魔窟。”

一旁的副将说：“可即便是普通送水送菜的百姓，时常进出魔窟，也会有与他们熟识的人，如果被对方发现是我们假冒那咱们就暴露了。”

千瞳点点头解释说：“这一点我也考虑过了，所以我们假扮的最好是灵力和身份都十分低微的人才能最大限度地不引起他们的注意。你们都是我精挑细选留下的人，功力自然比这里的普通士兵要强，所以换上他们的容貌隐藏好自己的灵力，应该不会被守城的人发现。至于魔界中灵力深厚者自然也不会对这样的人太过留意，当然这只是相对顺利的情况，各位还是要多多留意才是。”

她继续说：“万一被对方察觉，也要伪装成混进魔窟偷盗财物或者兜售灵药的小贼，一定不能暴露我们的真实身份。”

待确定第四小组的人已经安全出了城，他们才分头行动起来。千瞳带着几人在魔窟的几个出口摆起了小摊，叫卖一路采来的野生灵草，一边观察进出魔窟的人。

锁定目标之后，由几人负责将目标人物引入较为隐蔽的地方，再白狼负责带人跟踪了解情况。虽然有所收获，但另他们没想到的是携带腰牌出入魔窟的人，每天都有比较固定的时间和路线，而携带公文者更是有十分明确的事由，还会有专人引路，想要假装成他们而不被人发现更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