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阅读> 雪舞冬临> 章节目录> 第48章 只许相思,不许合欢
第48章 只许相思,不许合欢
潇湘雨,冬临竹。
晴然从海峻手里领到了进入藏书阁的号码牌。她翻看了一本书,名《璞竺大陆》。
晴然来到了风哥哥的风云堂。想从海峻手里领一个进入藏书阁的号码牌。这是她第二次领号码牌。冬临藏书阁在最高铁堡礁矗立的宝塔之上,高千丈,其上难以爬登,须用些气力。上面收藏百书。包括史论经典。
风云堂是一座美丽的四合芳院。里面种满了风哥哥最喜欢的幽兰。只听空谷生幽兰。而至于风哥哥为什么如此悉心照顾兰花草与芦荟芽,不得而知。
倾如是一个美丽多情的侍女,她的身份扑簌迷离,没有人能够猜透她对风哥哥的感情。
这一天,倾如像往常一样,为风哥哥拚鬓,一青衫一竹簪却一尘不染,瞳孔里清澈如星河璀璨。晴然看到哥哥的侧影,心生喜悦,爱慕之情深重。
“哥哥。”晴然绣花长裙广袖兰花香气四溢。
“藏书阁文书海峻有没有在这里。”晴然巧笑浅然,温润如雪。
风前落转头叫倾如去专柜取雪水酒端来与晴然下座同饮。
“倾如,今儿好天气,沥青爽朗,美妙凌然,值得饮用一杯雪水佳酿。”
倾如抬头,只见风前落酒窝浅浅,腼腆的笑容里有着深深的热切。
“是,公子。”
雪白的桌布,并排的凉席,晴然轻轻并膝盖跪在凉席上,与风哥哥一起品酒。
“这雪水佳酿是好。但我听说风哥哥小时候虐有体寒之疾,我想雪酒以后不要做的那么好,那么频繁了。”
晴然美艳的容颜里慧黠的眼睛有着狐狸的诡异。
风哥哥说,“那不大碍,我喜欢冰凉。而饮用雪水,自心头凉爽。”这时候,倾如已经派下人去阁院请海俊来风居堂。
海峻来到这里的时候,晴然姑娘已经温淳而醉了。风哥哥脸上也略有红晕。
“这晴姑娘,也不知怎的,清晨一早就来找世子喝酒,真没像个话。”倾如臊辣的心事昭然于心。
海峻还是以前公子跟头谦虚模样,一脸秀气的容貌,深瞳里浅浅的蓝色。“晴姑娘若想上铁堡礁藏书阁,可以去百合夫人那里拿长期钥匙,不必老请我。呵呵!”
晴然说:“是可,不过今天就有劳你了。”
海峻带晴然掌灯上塔。
等海峻下去后,晴然的酒才醒过来,面容绯红。懵懵懂懂想到了风前落的囧样,不禁心头诧然。披着头皮下去,狠狠甩了一下头发。冰丝耳环也不住挂上了头发。茫茫然起来,在书柜面前踱步走了一轮,书目刺眼,竟然没有心怡。我无法忘怀那些往事,就如无法忘怀记忆深处那深深的刺痛。泪珠帘然。
一本名为《璞竺大陆》的神意书入了眼帘。
晴然素手翻书。
那一天,风缠绵你误入门前。一青衫一竹簪却一尘不染。
瞳孔里清澈如星河璀璨。
如今正值潇湘秋雨季,冬临湖畔的竹子那么灿烂。零星的雨点斑驳而下,好似落下晶莹的泪珠。漫天的雨帘一幕幕,惊起了一滩回归的秋雁子。
晴然在铁窗口放眼望去,只见濛濛秋山燕尔,雨季勃然。
低眉看书。
如果我是兰君,你是玉君。君,君子之道也。
那一年,你长发束地。只是一个郡主,兰儿。而我是管城的将军。奉王之命远征西海。君不见,你红尘泪洒,抛血沙场。低头,泪含相思。
十年后,不周山倒。你,茫茫汕头,一穴空梦。我永远失去了你,兰儿。
那一年,哪一日,温柔卷进了空纱。
谁在命运的交错间。等对的人出现。自此一场缘便一眼万年。又一年雨垂帘。我独守窗前。一青伞一银冠。长发被吹散。那张我依然思念的脸。曾经的沧海桑田。也化为一抹云烟。是非对错。有谁能够分辨。
你说任由它弱水三千。只许一人永远在身边。怎料无情换悲欢。徒留一声长叹。而今深夜早已入秋寒。竹林深处却灯火阑珊。你执手红了双眼。拥我入心间……
她说,风君,再见!我不再是你的兰妹。北极大帝风君风前落最爱的两位妃子紫薇星和梅君都是十里挑一的大美人。
他是管城的将军,她是南城的郡主。这是在菩提大陆,又名璞竺大陆,人们皆以君子之道治国安邦,不论男女。两座城之间隔着一条叫做漠川的河流。
那时候,她叫兰君,而他是玉君。在一次冬泳比赛中,十六岁的兰君遇见了十八岁的玉君。十六岁是成年之际,兰君一身翩翩佳人子,赢得了玉君的喜爱。
那时候,冬泳赛,畅游漠川,兰君作为南城啦啦队美女组长,秀长腿,穿泳服,在赫赫掌声中抛头露面。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说的就是兰君如此清高的女子。
只见玉君凭着自己出色的体格拿到了全游泳赛的金牌。兰君作为最美丽的女生,亲自给玉君戴上第一名桂冠。
“请问姑娘叫什么名字?”玉君追她而问。
“只是草野村民,不必相告。”兰君准备换衣服回家。
第二次见面是在很久以后的南府郡城王家。那时候北方出现了造事者叛变,管城任命玉君为将军与南城王府一起相商怎么平定叛乱。在玉君来的那一天,身为南府郡主的兰君亲自为玉君斟茶。她手持长嘴茶壶,身子倾斜,两足并紧,跪在玉卓身侧为他斟茶。其实父亲这样安排是为了让兰君看看父亲为她选的未来的夫婿。
“你叫什么名字?好像我们以往见过面。”玉君稍稍开口,面容里有丝丝不解的神韵。
“我只是南府的一个小丫鬟,少君不必介怀。”兰君低头而语,俯身退下。
这样的相遇未免有些搪塞。而他们真正相遇是在晚秋黄昏的一条大街上。她绕过那条街准备回家去,不巧碰上了一个小偷,偷了她新做的荷包。这时候,玉君刚好路过,见到这种事,路见不平,连忙帮她追到小偷,并施以惩戒,要回荷包。
兰君接过荷包,数了数里面的银两和里头最重要的宝石,听说那颗宝石是母亲生她时落下的,打娘胎里给她的,必然十分重要。
“谢谢你。”兰君拉着身侧的丫环闵儿迫不急待赶回家。
“等等,天色将变,要么我送你一程。”只见天幕黑云滚滚,似有一场大雨要下,说时迟那时快,这不真下起了雨。
“小姐,要不我们躲躲吧!”丫环闵儿说。
“好。”于是兰君和玉君来到了一处酒楼,先吃了一些果蔬冷饮,调整了一下情绪。
在这个黄昏的酒楼,他们聊了很多。虽然两人都不是很健谈,但彼此相敬如宾,温文有礼。以后,玉君常来和南城王讨论战事,所以经常见到兰君。只是一别两年,不料那次,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那一日,玉君长发高束,身姿挺拔,乌黑的秀发服帖的束在碧玉色的松玉里,一席金乌色衣装衬得他魁梧多姿,他坐在那,像是一颗暴风雪中飘摇的虞松,不冒风雪。
“这瓶鸢尾花苗送给你,待我回归之日,我们一起为它浇水,可好?”顿了顿,又言:“兰君,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会再相见。希望兰儿在闺中等候,等吾凯旋而归之日,定是娶你之期。”
兰君端坐在茶几旁的正椅上,一身绣花长裙,衣襟处兰草点点,修饰自我,清淡自怡。
“好!希望少君越战越勇,为我国唱响英雄归歌。我等候那一日之约,你娶我。”兰君嘴角含笑,脸蛋羞怯,忙别过头去,不再注视着他。
玉君起身,准备在雨中驾车而行。回管城途中,遇八面埋伏,敌方派暗影组织十里追杀玉君。玉君以一敌十,终犯杀戒回归故里。
回家后,接到兰君来信,信中道:君上,妾身听闻汝途中遇劫,心下担忧,宽慰终杀敌而归,望汝照顾自己,以遵诺言,大胜归来娶我。字,兰君。
看着玉君送她的鸢尾花开了一个周期,花香神秘而雅致,诡谲而清素。日夜盼君策马归来。然而不多久,叛军攻破了南城,南城上下不降者皆已殉国。兰君作为郡主,赐白绫一条,毒酒一杯。房间里,残烛未退。她素面坐在铜镜前,额发未梳,愁容满面。长夜寥寥,空月寂寂。叹自古多情总被无情误。兰君别了故人,含恨离去。
只记得那一年,风缠绵,哥哥风君推竹门而入,只为渡她两仪之惑。感叹这天地浩大竟是求不得,最后的时光他陪伴她度过了孤苦岁月,恍如采撷隔世烟花。
你永远都是我的不归人,我等的那一个不归人就是你。曾今,你是我最美的哥哥。曾今,我为你日夜心伤。曾今,最美的烟花下许下最美的诺言。在漫漫时间岁月的等待里,你雨中撑伞而来,脉脉温情中,只为解我情殇之苦。
一觉醒来后,晴然感觉头晕晕的,似乎做了好长一场梦,梦中自己回到了居住在江南水乡时的情景。
那时年幼,陪伴自己的就是每日练习琴棋书画和刺绣。那时家底还算厚实,称得上大富人家,她也算是大家闺秀。母亲告诉自己只有才貌双全的女子才能让那些状元才子倾心,便能许一个好人家。
江南的别院要说很大也不是很大,亭台楼阁精致巧妙,雕花镶边的手扶走廊,石子铺成的小路围满各种名贵花草,引得蝴蝶流连忘返,一年四季都花香四溢。
那时候,她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叔叔表亲,只有母亲天天陪伴着她。母亲教她刺绣。后来,家里的生意日渐衰落,父亲的脾气越来越差,最后生意干脆不管,每日出去花天酒地,一日三餐食不果腹,她和母亲只得出去买些绣品回来绣。
那时,她和母亲合绣着鸳鸯戏水图,大牡丹胜景等等的绣品,作为奢侈品,卖给一些贵富人家,作为生活省下来的零用钱。
想着,晴然的眼睛有些迷糊,鼻翼有点酸楚,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记得母亲离别前含恨对她说:“作为雪国的女人,我曾何福,我又何辜?”
她闭目深思,也想说:“作为一个孤女,让我有幸回到故土,那一片一年四季都飘着雪的圣地,看到这么多美好的景色,遇到这么多美好的人,我死而无憾矣。”
推开窗,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窗外新鲜的空气涌进房间。
阳光明媚,点缀窗台,树影斑驳中烙下星星点点的倩影,晴然欣慰道: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
铜镜中映着她身着一袭秀雅襦裙梳好鬓发,斜插一朵纯白玉兰,那么恬静优雅,似乎不曾失童真。
晴然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嘴角的微笑渐渐逝去,慢慢低下头,又想起了过往的事情,忧伤、愁怨笼罩着,心想,去竹心小湖散散步,或许会好一些。
太阳刚刚露出了头,有清风徐徐吹来,满湖畔的青翠竹林一起摇动,沙沙竹涛之声,如天籁之音,让人心神宁静,昨夜一场大雨,如将天地之间都洗过一般,清新空气拂面而来,远山含黛,山水如画。
晴然走在竹炭小径中,一缕阳光直射在墨黑柔顺的秀发上,长发披在肩头,肤白如雪的肌肤中透着淡淡的粉色,如深山幽谷中,悄悄绽放的幽美花儿。清风吹起白色的衣袂,更显明艳动人,清秀出尘。
石径两侧,高高的修竹微微摇晃着,青绿的竹叶上,还有凝结而成的露珠,静静地滑过,悄悄地飞向大地。
石径幽深,曲曲折折,清晨的亮光从竹林茂密的缝隙间透了进来,竹影轻晃,照着她窈窕身姿。
这时,千里芙幽浓妆艳抹,着镶金儒裙,慢移莲步,迎面走来。身旁跟着一身粉衣的樱芸蝶梦。
“公主,你看,那是……”樱芸蝶梦轻抬手臂,露出白皙纤细的手,指着晴然道,眼中似有偶遇晴然的畅快笑意。
“晴圣女,早啊!”千里芙幽一双傲然凤目,紧紧盯着晴然清秀的面容,眼中有恨其夺走雷卓旭的无尽恨意,那么纠结痛恨……
晴然微微抬头,明目动闪的眼睛仰视着比她略高半寸的千里芙幽,脸上露出的笑容亲切自然,淡淡地向千里芙幽问好:“公主,早上好。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你,真是很荣幸。”
千里芙幽瞧着她纹然不动的眸子“哼”了一声,鄙夷地说:“晴圣女真是会说话,可我遇到你并不感到荣幸,而是觉得你扰了我清晨漫步的兴致。”说着,从晴然身边走过,擦肩而过时,停了停,低头在晴然耳边低语说着:“你凭什么喜欢他!你根本配不上他!”
晴然清秀而立,静静地站着,听着千里芙幽傲然愤恨的话,脸上的笑容不减,挺了挺腰轻声说道:“你知道雷卓旭是一个很好的人,而且……”
千里芙幽听到这话,眼神闪过一丝阴狠,愤然打断她道:“他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
晴然扭头看这近在咫尺的千里芙幽,身体略微前倾,提高了声音说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千里芙幽看着晴然前倾的身体,微微退后,一双怒目直直的盯着晴然,声音中满是鄙夷和不屑,似怒吼似发泄:“真心相爱?笑话!我以江山为媒,以天下倾付,你能给他什么?”
晴然听了千里芙幽的鄙夷之言,没有羞愧,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坚定的信心,“我能给他的,只有永远爱他,不离不弃的心,他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好,晴然,算你厉害,不过我令西方特使灵猫用菩提花的落花与绿叶给你们算过一卦,你和雷卓旭并无合欢之相,我今天来告诉你,是想让你早有准备,免得受尽心苦。哈哈哈……”千里芙幽字字珠玑,刺得晴然好生心痛,晴然直了直腰,面露微笑,目光侧过,抬头望了望上空,朱唇轻启,神色坚定地念道:“梦回几转,泪清淌,相离莫相忘,管他岁月尽成憾。”
听了晴然即兴所做之诗句,千里芙幽脸上的笑更加肆意,问一旁娇羞不曾言语的樱芸蝶梦,“梦儿,你看晴圣女好高的雅兴与性情,竟然只许相思不许合欢,哈哈……”说着,扬长远去,身影渐渐消失于竹林尽头。
晴然回神过来,望着千里芙幽英挺窈窕地背影,沉默了片刻,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能给他的,只有永远爱他,不离不弃的心,他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晴然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千里芙幽坐在空旷的暖阁居室内,举目苍白。离开雪宫,离开这个伤心之所吧!透过窗子,她望了望远方的山峦,那么青翠绵延,充满生机,亘古不曾改变。
可天地之广,她却不知去哪,人生之阔,她却不知何去何从。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与自己相恋数载的男友娶其他女子。不,她心不甘。凭什么要她退出?凭什么她不能得到该有的幸福和快乐?她暗暗下定决心,告诉自己,不争取也一定要破坏。雷卓旭、晴然,你们就等着瞧吧!
她的心绝了情,她的泪已不再流,她只想一手斩断他们的幸福,坐等,观看好戏。
她离开呼伦湖,冬临岛,一路疾驰,穿过一片山水,在那游玩了一阵,摘了几朵金色木芙蓉,便回到高筑在青山上的芙蓉暖阁。
刚进暖阁,棉帘一挑,芙幽打了个寒战。丫鬟们还未跪请问安,蝶梦就衣衫不整的急冲冲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