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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土皇帝”变成了“三胖子”

作者:断桥飙车 | 发布时间 | 2019-02-19 | 字数:2645

程逍欢与乔雅楠分手后生活便又回归于平静,日常生活还是以看小说为主,在单位也长期没发生过太值得形成记忆的人和事。在此期间除了阙志成,也没有跟他关系特别要好的同事,只是那个看烧结矿料仓口冯哥总换他吃饭。冯哥26岁,平时说话客客气气显得很随和。程逍欢虽然在单位经常跟这位冯哥打交道,但私下里跟他没什么交情。令程逍欢万万没想到的是被调到破碎机料口的三个月后,冯哥就因为跟别人打架,让人捅了七刀,差点没被捅死。程逍欢没有去医院看过他,也没细打听过此人究竟跟别人有什么仇怨,但这件事情让他深刻感悟到别像过去那样逞强好胜随意跟别人结怨……

没碰到敢捅你七刀、敢要你命的人,也算是你的运气。就算是你敢跟别人动刀子、或是一棒子把人打坏,也要承受牢狱之灾……过去那些一时冲动跟人动手的事情,真的就非做不可吗?

这件事情除了让程逍欢有了这些感悟之外,也再次让他萌生起调动岗位的念头。那位冯哥曾经看的那两个料仓一个是装烧结矿的,另一个是装返矿的,两个料仓容量都很大,一个班也就能满四五次,在下面看到料仓满了之后只需要给司机打个电话,等车来了之后把料仓口打开,将料仓口的料放进车斗里就行。这活儿比看破碎机的料口轻闲,而且挣得一样多,得知那位冯哥没几个月的时间不会出院,程逍欢就想到取而代之,于是跟父亲商量后父亲再次请正副两位厂长和王段长来家吃了顿饭。

王段长显然是个长期驰骋在酒桌上的人,来之前心里就明白这顿饭局的用意,没等程逍欢的父亲点破就马上说:“我把你儿子调到破碎机料口是为了让他多挣点儿,从前在平台一个月才挣四百块,好干啥的呀?”

程逍欢的父亲在两位厂长面前也没有提到儿子是从配料岗位调到破碎机料口的,而是笑着说:“我儿子说看破料口太遭罪了,他妈也心疼,你看看你们段还有没有更轻巧的活让他干了?其在不行把他调回平台也行。”

“你看‘跑号’这活儿咋样?”王段长不假思索地说,显然赴宴之前早有准备。

坐在一旁的程逍欢立刻喜出望外,他知道“跑号”这活儿算是临时工干的最牛B的活儿了,要比那位挨捅住院冯哥,和过去的配料岗位还轻闲。

“‘跑号’是干啥的啊?”父亲问。

“就是坐在司机的驾驶室里,跟着司机到检斤房取检斤票。一个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也不用干活儿,一个月也能挣到五百多块钱!”王段长进一步解释说。

“那太感谢王段长了!”父亲也格外高兴。

“那我按排下一,过几天就让你儿子‘跑号’去!”

“那太感谢王段长了!”

……

一天两天过去了,直到半个月后王段长并没有履行饭桌上的承诺,程逍欢仍旧在破碎机前看料口。

“爸,是不是差咱没给王段长送礼啊?”程逍欢郁闷地对父亲说。

“不给他送!你先干着,等下个月再说!连你们厂长都得给我点面子,我还能低三下四的给他送礼?”父亲霸气的回应。

“爸,不用你送,我去送就行!”

“你去送不是也代表我送吗?这是摆明了没瞧得起我!你先沉得住气,等下个月,我找你们厂长再唠唠!我必须得争回这口气!”

那时的程逍欢还不懂这些权利之争,只是内心加固了父亲那种宁折不弯的个性。

礼送不成了,只能静观其变地等待着父亲下月个怎样争回那口气。可刚到月底,王段长就下台了,而且被一撸到底调到水房烧水去了。

这个消息对程逍欢来说很突然,更让他突然的是当天扒炉的周班长就装做不经意地问了程逍欢一句:“听说王段长是你爸给整下台的?”

“没有啊!谁说的?”程逍欢条件反射地问。

“都传遍了,都说是你爸把王段长给告了。”

“我咋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儿呢?”

“不知道就算了。” 周班长说完便笑呵呵的离去。

回家之后,程逍欢马上问父亲有没有告过王段长,父亲矢口否认。

王段长下台的两天后,程逍欢去水房吃饭时,正好碰见了王段长正往锅炉里添煤。

“王段长……”程逍欢这声招呼打得有些心虚,他尚不确定王段长下台究竟跟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关系,但看到王段长往锅炉里添煤的这一幕,还是心生一丝悲凉……

若年后,程逍欢在看赵本山演的《拜年》小品时,其中有段台词是“既然这大侄儿从乡长一下变成三胖子了,咱就不要照头再给一棒子了”,程逍欢在那一瞬间就想到了此时此景……

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土皇帝”,真的这么轻易变成了烧水的“三胖子”了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段长了。”王段长面带微笑说,神色很从容。

程逍欢也王段长对自己的态度上判断出他下台原因跟自己的父亲可能没什么关系。

“那我就叫你王叔吧。”

“行,我本打算这几天就让你去‘跑号’,现在我也没这个权利了。”王段长迫切地卖了个人情。

可拉倒吧!糊弄小孩呢?我不给你送礼,你可能让我去“跑号”吗?

程逍欢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嘴上还是客气地说了句:“谢谢王叔,无论如何,您的心意我领了。”

……

那次在水房是程逍欢跟王段长见的最后一面,这个人物也从此在程逍欢的世界里消失了,但程逍欢也一直想不明白他下台的原因究竟跟自己的父亲有没有关系……

首先父亲曾表露过王段长没有瞧得起他,并扬言要出这口气的。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实力做出这样的事,有想法也很可能会有行动的意向。况且周班长那句传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的,如果没有苗头,周班长又听谁说王段长是被自己的父亲整下台的呢?他又怎么会想到这事跟自己的父亲有关系呢?

如果说王段长真的是被自己的父亲告下台的,父亲又为什么对儿子否认呢?王段长在水房见到自己时,怎么可能不流露出半点憎恨呢?况且告王段长是需要证据的,父亲怎么可能在不掌握证据的情况下冒然去告王段长呢?就连自己对王段长那些暗地里的行径也只是道听途说的,父亲又怎么会掌握足可以整倒王段长的罪证呢?

有可能是父亲整倒了王段长,却出于某种不得而知的目的没跟儿子说实话。也有可能另有其人恰恰在这个当口把王段长整倒的,而王段长却怀疑是被自己的父亲整倒的,于是便传出了流言,在水房见到自己时,又不确定心中的怀疑,或是装作若无其事。还有种可能是厂长早就想把王占年撸下去了,故意调查他,最终收罗了证据把他免职的,而周班长的那句话只是他个人自作聪明的猜测……

生活并非小说,程逍欢也并不是诸葛亮,总不能事事都看透。其实也不需要看得太透,因为这页马上就像沉年的挂历一样掀去了。程逍欢还没等熟悉那位新任的段长,一天下班后,父亲便告诉他一个好消息:石灰窑要招十个厂内子女入编。

入编就等于转正,就算是国有企业正式的工人了,也终于能摘掉临时工的“帽子”了,这是过去花五千块钱才能办到的大好事!

程逍欢听到这个消息更是喜出望外……

(第六部的人和事就基本告一段落了,但作者觉得阙志成这个人物经历还是值得另起一章描写的。虽然阙志成跟程逍欢之间没再发生过错综复杂的故事,但此人结婚前的个人经历还是很奇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