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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消失的证人
二月暴动仍然在持续下去。
很多无辜的人群被逮捕入狱,犯罪分子在混乱之中制造事端,炸弹被引爆,子弹横飞在每一个角落里。
到了夜深时刻,不法分子终于愿意消停。
夜里终于恢复了短暂的安宁。
吉登杰森的左臂中了枪伤,经过简单的包扎处理伤口以后,他已经没有大碍,但他似乎感到一丝丝的不安,半夜趴在围栏上,望着浮动不安的大海,嘴里叼着香烟,眯着眼睛目睹着大海不断地翻滚着,慢慢的,他感觉到身边有人出现了,但他不担心是坏人,因为他现在已经倒霉透顶了。
很快,他就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就是那天那个负责盘问他的警察。
他至今都还记得对方的名字—伍卫叶林
这个名字使他印象深刻。
他从容不迫地说:警官那么晚还没下班啊?
伍卫叶林问他:有没有香烟?
他连忙递了香烟过去,并且帮对方点燃了。他很惊讶地望着对方。
“不用那么惊讶地看着我,警官也是人,人也会吸烟。还有,我已经下班了,所以我现在的身份跟你一样,是一个良好市民,不用对我如此戒备。”
他自我嘲讽道:我可不是什么良好市民,我一出生就注定是犯罪分子。
伍卫叶林严肃地说:如果你愿意出庭作证,就可以做一次好人。
他极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为什么一定要找我,你们这些执法者不是最有办法的吗?要告一个人多么容易,干嘛一定要烦着我!
伍卫叶林:该案件还在审讯中,我不是律师,但检控官亲口对我说,如果再找不到有力的目击证人,被告就会因为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你是本案最关键的人物,如果你愿意出庭,被告就一定会入罪!
他面向大海:被告入罪对我有什么好处?我帮了你们,谁来帮我?万一我横尸街头,是不是由你们负责?
伍卫叶林朝着大海展开手臂:你知道吗?每次我完成紧急任务以后,我都会来一趟这边,望着这一望无际的大海,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明天我一定要重新站在这里,这表示我还活着。被活生生砍死的大学生,他才十七、十八岁,大学还没读完,还没结婚,还没当父亲,在人生最美丽时刻的花样年华里,他应该有着大好的前途才对。但是却因为碰到一个有暴力倾向的室友,招致了杀身之祸。他该死吗?最该死的不应该是残害他人生命的被告?为什么这世界一定要那么的不公平,想活着的都活不了,罪有应得的却能逍遥法外。如果你出庭作证,不仅仅可以为死去的人挽回一个公道,还能亲手将一个罪有应得的人绳之于法。这件事只有你可以做,其他人都不行,这一次轮到你做主角了。你考虑一下吧。
伍卫叶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就潇洒自如地远走了。
徒留下孤身只影的吉登杰森。
辛波斯卡弗躲在没有犹文太的酒吧里,在今夜的时光,她非常想念他,但她知道那个酒吧已经不能再去,因为她的大学同学帕特丽夏也会在那里出现,她为了躲开她,决定放弃那个酒吧。
她坐在吧台的前面,漫无目的地往自己的胃里灌送啤酒,突然身后传来响亮的高跟鞋声音,她暗地里叹息着,深深地感概,该来的还是要来,躲都躲不了。
“辛波斯,为什么要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呢?”
辛波斯是大学时期里,帕特丽夏称呼她的昵称,在从前她觉得这个称呼是很亲切的,但是到了现在,她反而觉得很噁心,而且是非一般的噁心。她很想阻止对方这样称呼自己,但她很清楚,这根本就阻止不了。
她固执地回答着:觉得开心就喝酒啰,有什么问题吗?
帕特丽夏:是吗?我倒是觉得你的心情很糟糕似的。
她不甘示弱地反驳道:夏检控官,我觉得不开心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夏检控官是她在大学时期给对方起的绰号,因为帕特丽夏在读法律的时候,就已经目标很明确,她是要做首席大法官的,就像她妈妈那样,所以她就常常开玩笑,称呼她夏检控官,原本她以为那永远只能是一个绰号,但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为事实,这是她意料不到的。那天在法庭遇到她,仿佛就是一个新挑战的开始。
帕特丽夏笑着说:我为什么要不开心,就因为你今天在法庭上对我所传召的证人一一地进行人身攻击?我告诉你,作为你的大学同学,我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会出现,不过我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的更难对付。
她咬牙切齿地嚷着:我是依照法律的程序,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运用自己的方法盘问证人,并不存在所谓的人身攻击。如果你非要这样认为,我也只好认为是你技不如人,所以对着我发出不满的声音。
帕特丽夏发出朗爽的声音:我可没有表示不满意,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如此的不开心?
她别过脸庞,轻描淡写地说:在这里还能遇到你,再好的心情都没了。
帕特丽夏变更为开心了:那就是说,你在这家酒吧出现并非偶然了,你是为了躲开我才来这里的对吗?我就觉得很奇怪了,你为什么要躲开我呢?
她不肯说话,默默地保持着沉默。
帕特丽夏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是不是因为大学时期的那件事情,令你觉得很内疚,所以很怕看到我?
她固执地说:没有这样的事,你别那么自以为是。
帕特丽夏胸有成竹地说:说到自以为是这种坏毛病,你我之间是不相伯仲的。不过那件事情我根本没有生气,是你自己下不了台,所以一直都没有来找我而已。
她喝完最后一口啤酒,将酒水的费用拍在吧台上:连她的账单给我一起结了。
帕特丽夏在她离开之际,喊了一声:谢谢你哦。
高等法院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希望传召本案的被告出庭作证。
法官:批准。
辛波斯卡弗:布莱内先生,请问你会如何形容与本案死者的关系。
布莱内:恶劣,非常恶劣。
辛波斯卡弗:请问死者做了什么事,令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如此恶劣呢?
布莱内:我们是住在同一个寝室的,他常常躲在宿舍里打游戏,有时候他一玩就是玩一整天,他很霸道,玩游戏将声音效果开到最大,也不戴耳机,还与别人开语音聊天,常常破口大骂,很多不堪入目的辱骂词都能骂得出来。
辛波斯卡弗:死者这种生活习惯对你有什么影响?
布莱内:我很想学习,很想在读大学的期间进修自己,我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看书,准备预习考研所用到的知识。我温习温到半夜回来,我回寝室只是想好好地休息,因为第二天还要上课,但是他一直在那里吵个不停,玩游戏的声音依然开到很大,我的精神一直受他不良习惯的困扰,试过有好几次,我都企图用自杀来解决自己……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手头上这一份记录就是医院提供的,里面清楚地提及到我的当事人曾经有过多次的自杀记录。
法庭助手将辩方律师的文件传递到法官的手上。
辛波斯卡弗:你有没有试过跟死者进行沟通,并且尝试阻止他这种惹人讨厌的行为呢?
布莱内:我有试过,但是他很嚣张很不可一世地指责我,说我多管闲事,还说我装勤奋,伪君子。
辛波斯卡弗:你有什么反应?
布莱内:我觉得很绝望很辛苦很难过,我只不过是好心劝阻他,但是他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辛波斯卡弗:在案发那天,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布莱内:在案发之前那一天,我们又再次因为噪音问题吵了一次,第二天早上他还在那里玩,于是我就跟他吵了起来。
辛波斯卡弗:接着呢?接着发生了什么事?
布莱内(抱着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很生气,很愤怒地跟他吵了起来,我们吵得很激烈……
辛波斯卡弗:接着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布莱内:当我回过神来,我就发现他躺在地上,头颅不见了,地上全是血,地上还有一把菜刀,上面沾满了血,我拿起菜刀,跑过去触碰尸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很害怕,这时候有人进来了……
辛波斯卡弗:然后呢?
布莱内:然后我就以为是我自己杀了他。
辛波斯卡弗: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你自己杀了他?
布莱内:因为当时整个寝室就我跟他两个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我以为自己杀了人,其他同学也在这个时候进来了,于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恐吓以及威胁他们,让他们第一时间跑去报警。
辛波斯卡弗:最后你就将自己关在厕所里是吗?
布莱内:是的,接下来的事情,我就将自己当成了凶手。
辛波斯卡弗:谢谢。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帕特丽夏:布莱内先生,你说你跟本案的死者关系恶劣,请问你有没有想过与死者重新修好关系?
布莱内:有,但他不肯妥协,每一次都很嚣张,我也没有办法。
帕特丽夏:在你与死者发生不愉快经历的期间,你有没有想过杀死死者?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控方律师提出引导性问题误导证人。
法官:反对无效,证人必须要回答控方律师的问题。
布莱内:就算真的有想过,那也只是想想而已。
帕特丽夏: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布莱内:有。
帕特丽夏:你跟死者积怨多时,有没有想过以暴力教训他?
布莱内:有。
帕特丽夏:你认为暴力解决不了问题,所以你就决定趁着寝室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把心一横将死者杀害对不对?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控方作出主观的猜测误导证人。
法官大人:反对有效,证人不需要回答问题。
帕特丽夏: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希望传召负责我当事人精神科报告的精神科医生出庭作证。
法官:批准。
辛波斯卡弗:请问你认识本案的被告吗?
精神科医生:认识,他是我的病人。
辛波斯卡弗:他有什么问题?
精神科医生:病人的左脑残缺不全,情绪上常常失控,日常生活中是发现不了的,但病人通常在病发之前是比较沉郁,如果受到外来刺激就会失去控制。
辛波斯卡弗:外来刺激是否包括与别人发生争执?
精神科医生:当然包括。
辛波斯卡弗:病人在病发之后,有没有可能不记得病发之前所发生的事?
精神科医生:有概率不记得。
辛波斯卡弗:谢谢。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帕特丽夏:被告的精神状况是否一直都是那么的不乐观?
精神科医生:没有,在他读大学的期间,其实情绪上已经稳定了很多。
帕特丽夏:你的意思是,被告的情绪一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精神科医生:是的。
帕特丽夏:你刚刚说,被告在病发之后有概率地忘记了病发之前所做过的事情,也就是说,他还是有机会记得病发之前曾经做过的事,对吗?
精神科医生:可以这样说。
帕特丽夏:如果我说,被告是为了躲避刑事责任而故意声称自己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你同不同意这个说法?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控方引导证人作出主观的猜测。
法官:反对有效。
此时,法庭上闯进了一名属于检控方的助手,慌慌张张地报告了几句话。
帕特丽夏:法官大人,控方的一位重要的目击证人临时有事不能出庭作证,现控方申请延迟审讯一个星期。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控辩双方在较早之前就已经提交了所有有关的人证以及物证,控方所指的未能出庭作证的证人根本不在证人的列表内,如果法官大人同意押后审讯,这样对我的当事人是极度不公平。
法官:请控辩双方的律师跟我入会议室商量。
法官:控方律师,你那位重要的证人为什么不能出庭作证?
帕特丽夏:本来好好的,但证人临时有事无法出现,我相信他遭到莫名其妙的袭击因此躲了起来。
辛波斯卡弗: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无端端又多一个所谓的证人,我绝对不赞成控方的证人出庭,而且该案件的审讯差不多到了尾声,我认为不适宜拖延下去,这样是浪费纳税人的金钱。
法官:控方,你那位证人对本案是很重要的吗?
帕特丽夏:是的,他是现场的唯一目击证人,我很不容易才劝服他出庭作证,但现在竟然遭到无妄之灾,他只是躲了起来,只要你答应延期,我一定可以找他出来,然后让他出庭作证。
法官:既然有重要的目击证人,那很应该将案件押后审讯,辩方律师你有没有问题?
辛波斯卡弗犹豫了一会:既然法官都这样认为了,我也没有问题,但我希望我的当事人可以保释外出,因为在拘留所的生活使我的当事人在情绪上受到极大的困扰。帕特丽夏:被告的情绪已经很不稳定,如果放他出去,我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法官:被告情绪很不稳定,的确不适合保释外出。
法官:本席现在宣布,由于控方的一位重要证人未能出庭作证,本席决定将案件押后一个星期进行审讯,如果到时候控方的证人仍然未能出庭作证,那就要开始结案陈词。在此期间,被告不允许保释。
退庭!
辛波斯卡弗拿着公事包,步行至停车场,一名穿着西装的男人正朝她这边走过来,她认得眼前这个男人,他是布莱内的父亲。
只见他似笑非笑地说:辛波大律师,我刚刚替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相信这一宗官司你不会输掉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