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错漏百出的供词

漫天烽火，烽烟四起。

枪声与炸弹声不绝于耳。

普通寻常百姓家，早已紧关门窗。

警告声与枪械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帕特丽夏很早就已经洗过澡，换好睡衣，待在书房里，办公桌上插着长长的钢笔，同时桌面上铺满了纸质文件，全是关于砍头案件的资料，她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去翻过这些文件，对它们的态度不闻不问，犹如一堆废纸挤压在那里。

钟表上的时间不断地走动着，她倚靠在窗前，歪着脑袋望着窗外的世界，她眼神空洞，思绪复杂，满脸的惆怅。

大约在两天之前，伍卫叶林亲口告诉她吉登杰森已经同意并且愿意出庭作为控方证人。眼看这宗案件最重要的证人即将可以出庭，但就在临出庭之前，吉登杰森在前往法庭的路上被一群不知名的神秘人追杀，手持枪械与利器，企图袭击与谋杀他，但他当时身手敏捷并且很巧妙地躲开了所有的袭击，只是右手的手臂被砍伤。

关于这一幕是她从伍卫叶林的口中所得知的，她大概也能猜到吉登杰森身体上与精神上遭受到怎么样的折磨与恐惧，之后吉登杰森已经找了一个地方暂时躲了起来，他也很清楚地表示不会再出庭作证，因为他认为警方并没有尽到保护证人的职责，害得他差点就命丧黄泉。他甚至开始怀疑，警方里有人出卖了情报，导致他的个人信息遭到泄露。

半夜里，书房里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她有点着急地跑过去接了起来，是伍卫叶林的电话，他告诉她，仍然无法联络吉登杰森，她此时此刻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失望透顶地说：那好吧，既然他不愿意合作，那就没办法了。

有人在敲门，她回过头去，发现她的母亲站在门边，满脸慈祥地说：这么晚了，还没有睡啊？

她苦着脸说：是啊，不知为何，今晚好像睡不着，我想喝点红酒。

“大半夜的，别喝酒了，伤身体的。”

“可是我真的睡不着，或许喝了酒会比较好。”

“我看你是为了那宗官司烦恼才睡不着。遇到阻碍了？”

“是的，控方最重要的一位证人因为遭到莫名其妙的袭击，因此不敢再次出庭。”

“我想，问题应该不大的，你们再想想办法劝劝他。”

“我们当然可以等，但高等法院不能再等，明天就是最后限期，如果控方的主要证人无法出庭作证，那么控辩双方就要开始结案陈词。”

“那也没办法，结案陈词就结案陈词啰。”

“最糟糕的地方就在这里了，我原本肯定以为证人会出庭，所以就没有做结案陈词的准备，现在做估计也来不及了。”

“那就得看你自己的临场发挥了。”

“这都无所谓，但无缘无故就让被告无罪释放，那就很不值得了。”

“你们做检控官的也不是万能的，有时候还有很多因素影响着整个案件。尽力了就行了，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

“我明白了，你早点休息吧。”

高等法院

法官：检控官，控方的证人是否还能准时出席？

帕特丽夏再三犹豫地站起来：法官大人……

法官：如果再没有新的证人，那么就请控辩双方开始结案陈词。

突然从法庭外跑进来了一个人，那是控方的助手，只见他喋喋不休地说了几句话。

帕特丽夏：法官大人，控方的证人已经找到，随时可以开始。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目前已经到了结案陈词的阶段，贸贸然让控方的证人出庭作证是对我的当事人极度不公平。

帕特丽夏：法官大人，控方的这位证人是很重要的，他亲眼目睹了被告杀害死者的整个过程，谋杀是一项非常严重的罪行，如果不让证人作供，这样对死者是十分的不尊重。

法官：本席考虑过控辩双方的立场，决定批准控方的证人出庭作供。

吉登杰森由庭警带至证人栏，有公职人员递交了一份宣誓的稿纸给他。

他望着稿纸念了起来：

我吉登杰森谨以真诚所立誓，所作之证供均为事实以及事实之全部，绝无半点虚假或者虚构成分，否则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上法律的制裁。

帕特丽夏：吉登杰森，请问你在案发当天看到了什么？

吉登杰森：当天我正在办公大楼的办公室里进行着盗窃，在此期间，我突然留意到对面的寝室里，有一些异常的动静。

帕特丽夏：接着呢，你发现了什么？

吉登杰森：我看到一个男孩拿着一把菜刀砍向一位背对着他的另外一个男孩。

帕特丽夏：有一个男孩被砍，当时那个男孩在做什么？

吉登杰森：他在玩游戏，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

帕特丽夏：他当时有没有还手？

吉登杰森：怎么还手？后面那家伙一刀砍下去他都反应不过来，只知道转过身来。

帕特丽夏：接着呢？

吉登杰森：接着那家伙就像发了疯似的，拼命地砍在男孩的身上，那些血迹随着菜刀不断地流出啦，他砍了很多下，直到男孩背靠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然后就死了。

帕特丽夏：最后呢？

吉登杰森：最后我很害怕，东西都顾不上偷，就直接从办公大楼走了。

帕特丽夏：你说的那个砍死人的男孩在不在法庭里？

吉登杰森：在！

帕特丽夏：麻烦你指他出来。

吉登杰森：就是站在被告栏的人。

帕特丽夏：案件发生了那么久，为什么你到现在才出庭作证呢？

吉登杰森：我的身份比较悬殊，出庭作证会很麻烦，况且我害怕那个疯子会报复我，所以我就迟迟没有出庭作证。

帕特丽夏：为什么你现在又肯出庭作证呢？

吉登杰森：因为我觉得犯了错的人就一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帕特丽夏：好，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辛波斯卡弗笑了笑，站了起来：吉登杰森先生，请问你是从事什么职业？

吉登杰森：我没有工作，失业一年多了。

辛波斯卡弗：为什么会没有工作呢？随随便便都能找到一份的。

吉登杰森：社会环境不好，到处都在裁员，我已经找了一年都找不到工作。

辛波斯卡弗：奇怪，既然你没有工作，那你是如何维持生计的呢？

吉登杰森：我……偶尔都会入屋盗窃，偷点东西来帮补生计。

辛波斯卡弗：那就是说，你是一个专业并且惯偷的盗窃者。

吉登杰森：是的。

辛波斯卡弗：请问你在入室盗窃的时候，有没有犯过伤人案？

帕特丽夏：反对！法官大人，辩方律师提出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控方证人的背景与品格绝对会影响到作供词的真实性。

法官：反对无效，证人请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

辛波斯卡弗：证人，请你清清楚楚地回答我，有没有在盗窃的期间伤人？

吉登杰森：有。

辛波斯卡弗：你记不记得一共参与了多少次盗窃行动？

吉登杰森：不记得了。

帕特丽夏：反对！

法官：辩方律师，请你尽快步入正题。

辛波斯卡弗：请问你有没有近视？

吉登杰森：有。

辛波斯卡弗：深不深？

帕特丽夏：反对！

法官：辩方律师，请你注意一下你的盘问技巧。

辛波斯卡弗：证人，你声称你当日在办公大楼目睹我的当事人杀害死者的整个过程，请问你当时有没有眼花看错呢？

吉登杰森：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的确是被告亲手杀害死者。

辛波斯卡弗：案发时间是在早上较早的时分，你记不记得办公大楼有没有开灯？

吉登杰森：没有。我当时在偷东西，怎么可能开灯？

辛波斯卡弗：根据我们做距离测试，我们发现办公大楼与男生寝室的距离大约是有一百六十米左右，是从窗口至窗口之间的距离。当时的距离那么远，而且周围又黑漆漆，你怎么可以肯定砍死死者的就是我的当事人？

吉登杰森有点激动地喊：没有！我没有看错！肯定是被告！

辛波斯卡弗：你别激动，我绝对相信你看到的东西。那么请问你还记得，被告当时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呢？又或者死者当时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呢？

吉登杰森：大概是校服吧？

辛波斯卡弗：错！死者当时穿着黑色上衣，蓝色睡裤；我的当事人当时穿着绿色的上衣，白色的裤子。

吉登杰森：可能是我不太记得了。

辛波斯卡弗：那么请问我的当事人砍了死者多少刀？我给你三个选择：要么是四十刀，要么是五十刀，要么是五十三刀？

吉登杰森：四十刀吧？

辛波斯卡弗：错！一共是五十三刀！

吉登杰森很不愉快地说：谁会去数他砍了多少刀？

辛波斯卡弗：你说死者当时躺在地上死了，然后你就离开了，请问你怎么知道死者当时已经断气了呢？

吉登杰森：他当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不是死了？

辛波斯卡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是死了？那些睡觉的人，喝醉酒的人岂不是都死了？在医学上有一种症状叫晕倒。

吉登杰森：神经病，被砍了那么多刀，流了那么多血还不死，你以为他是钢铁侠啊？

辛波斯卡弗：我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七窍流血归七窍流血，死归死那是两回事。

帕特丽夏终于忍不住了：反对！

法官：反对有效！死者的死亡时间判断是法医官的责任，证人不需要断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刚才的一番话，陪审团不需要记录。

辛波斯卡弗：你说当时看到死者倒下以后，你就离开了，你肯定他当时是已经死了对吧？

吉登杰森：是的。

辛波斯卡弗：你知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吉登杰森：我怎么会知道，我都已经离开了。

辛波斯卡弗：你可能真的不知道，死者的头颅还被活生生地砍了下来。

吉登杰森：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辛波斯卡弗：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根本没有目睹整个凶案的过程，你只是看到了一小部分的经过，而且你看到的东西全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帕特丽夏：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作出未经证实的推测。

法官：反对有效，陪审团不需要记录辩方律师最后那一句话。

辛波斯卡弗：你在学院犯盗窃，知不知道要判多久？

帕特丽夏：反对！法官大人，辩方律师提出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辩方所提出的问题将会直接影响到证人作供的动机以及真实性。

法官：反对无效，证人必须要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

吉登杰森：入狱一年。

辛波斯卡弗：但是根据律政司的文件，你应该入狱一年才对，是不是因为控方答应你，主要愿意出庭作证，就帮你减刑。

帕特丽夏：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对未经证实的事情妄下判断。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法官：暂时休庭，明天请控辩双方作结案陈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