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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不被信任的她
壹号皇庭
参与此案审讯的人员已经慢慢地就位,黑泽明还在不停地揉眼睛,看上去很疲劳很痛苦,眼睛红得不行。克里斯仃狠狠地掐着他的手臂:你找死啊?一大早上法庭就没精神?昨晚是不是去夜总会鬼混了?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上法庭的?
他懒得解释,随意敷衍道:行了行了,总之呢,肯定不会影响到我的正常发挥,行了吧?你就放心吧。
克里斯仃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待会我再问你昨晚的事。
他全然没有听她在说话,目光早就放在刚刚进来的辛波斯卡弗的身上,他看得出,她今天的状态很好,自信心爆棚,看来今天这一场辩论赛,将会非常激烈。
这至少是他能预计到的。
法官进来了,手里拿着该案件的档案,庭警大喊:上庭。
全部人都很严肃地站了起来,微微地鞠躬着,随后便坐了下去。
法官:主控官,你可以开始传召证人。
辛波斯卡弗:法官大人,我想传召本案的第一证人:费罗列。
庭警:费罗列出庭。
全员瞩目,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低着头,慢慢地走了进来,庭警将其带至证人栏内,由法官的助手拿着一份宣誓的稿纸呈现在他眼前:麻烦你跟着上面的字念一遍。
费罗列:我本人谨以真诚立誓,所作之证供均为事实以及事实之全部,并无虚言,如果所作之供词有虚构的成分,我本人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谢谢你,请坐。”
法官:主控官,你可以开始。
辛波斯卡弗离开自己的座位走过去:费罗列先生,我想请问你,在3月23日的晚上的九点至十点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费罗列:我当时正在家里看电视,突然之间我听到隔壁发出很激烈的争吵声,我抱着好奇的心态趴在墙上偷听。
辛波斯卡弗:你当时听到了什么?
费罗列:我当时听到高先生在跟别人吵架,好像是跟钱有关,有人向高先生借钱,但是高先生不愿意,那个人就苦苦哀求他,但他还是不愿意,接着他就以很凶的语气恐吓高先生妥协。
辛波斯卡弗:接着呢?接着发生了什么?
费罗列:隔了没多久,我就听到了他们两人互相搏斗所发出的声音,接着就传出易碎品被摔碎的声音,我听到高先生的惨叫声,随后高先生还很凶地骂那个人:我一定会报警抓你这个死穷鬼的!让你在监狱里坐一辈子!
辛波斯卡弗:然后呢?
费罗列:然后我就打开门,刚好看到了那个男人匆匆忙忙走进了电梯,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满满的。
辛波斯卡弗:你当晚所看到的那个男人在不在法庭里?
费罗列:在。
辛波斯卡弗:麻烦你指给所有人看,这个人在哪,他是谁。
费罗列:他坐在犯人栏里。
辛波斯卡弗:他的名字叫劳伦斯。
费罗列:没错,就是他。
辛波斯卡弗:你肯定当晚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就是他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现场。
费罗列:是的,我很肯定就是他。
辛波斯卡弗:在此之前,你有没有曾经见过被告?
费罗列:有。
辛波斯卡弗:在哪种场合?
费罗列:他偶尔会开车来接高先生,因为高先生经常要出席各种场合,但他的司机年纪大了,经常都开不了车来接他。
辛波斯卡弗:那就是说,被告与死者之间是认识的,对吗?
费罗列:是的。
辛波斯卡弗:我想,你很清楚,在法庭上给假证供是犯法的。
费罗列:我知道,也很清楚。
辛波斯卡弗:很好,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法官: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盘问证人。
黑泽明低下头看了看脚上的鞋子,行动缓慢地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向证人栏,在走过去的期间他与正准备回座位的辛波斯卡弗擦肩而过,她很好奇地望着他,因为很显然,他之前的身高并没有那么高,怎么突然一下子变得那么高了呢?
很显然他这一次又将自己的身高垫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高大威猛了很多。
黑泽明走过去一如既往地与费罗列热情地握了握手。
法官不太高兴地提醒他:辩方律师,请你尽快开始。
黑泽明观察着证人的脸庞:咦?费先生,你的黑眼圈好像很严重耶,最近常常熬夜?
辛波斯卡弗站起来喊: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黑泽明端正了态度,咳嗽了几声:请问你的职业是什么?
费罗列:我是一名作家,在各大网站连载文章。
黑泽明很激动地伸出手:你是作家?厉害厉害!
法官:辩方律师!请你自重!
黑泽明:那请问你主要写什么类型题材的小说呢?
费罗列:呃……是犯罪小说,也就是谋杀的那一类型。
黑泽明:是吗?那肯定很畅销了。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黑泽明:法官大人,请你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很快就可以证明,我的问题绝对与本案有重大的关系。
法官:反对无效,辩方律师你可以继续。
黑泽明:你写的小说是不是很畅销?
费罗列:是啊,挺畅销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专职写小说。
黑泽明:写小说的收入是不是很高?
费罗列:点击量高收入自然就很高啊。
黑泽明:写谋杀类型题材的小说是不是需要很丰富的想象力才能写得出来。
费罗列:当然了,你以为谋杀类的题材谁都能写?
黑泽明:那就是说,你也承认自己的想象力非常的丰富对吧?
费罗列愣了愣:是的。
黑泽明:你说3月23号当晚听到高先生与我的当事人发生了争执,然后你就想象到,高先生被袭击是与我当事人有直接的关系是不是?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作出毫无根据的推测。
法官:反对有效,证人不需要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
黑泽明:你写小说的时候有没有被催稿?
费罗列:经常都遇到这种事。
黑泽明:你写小说的时候会不会熬夜,甚至是几个通宵都没有睡?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问题与本案无关。
法官:反对无效,证人必须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
费罗列:经常都有熬夜。
黑泽明:在案发当晚,你一个人在家中做什么?
费罗列:写小说。
黑泽明:写到哪里了?
费罗列:不记得了。
黑泽明:是不是写到受害者被凶手杀了?
辛波斯卡弗:反对!
黑泽明:抱歉,我收回刚才那个问题。你当晚听到他们在吵架,我的当事人有没有骂过脏话?或者扬言要杀害死者?
费罗列:没有。
黑泽明:那死者有没有骂过我的当事人?
费罗列:有,还不止一次。
黑泽明:你说隔壁传来了惨叫声,然后你就一口咬定是我的当事人袭击了死者,但有没有可能那一声惨叫声是我当事人所发出的呢?
费罗列:不可能!我认得出高先生的声音。
黑泽明:你当时因为连续赶稿,熬了几天通宵,再加上当时满脑子全是小说里的情节,然后隔壁又传来激烈的斗争,在这种刺激的氛围下所渲染的潜意识,你还肯定当时真的没有听错吗?但凭一声惨叫是很难判断是谁发出的吧?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证人当时的精神状况自然会有精神科医生作出适当的评估,辩方律师的结论未免过于主观。
法官:反对有效,陪审团不需要记录辩方律师刚才的一番话。
黑泽明:你现在还肯不肯定是我的当事人用玻璃瓶袭击了死者?
费罗列:那我又不敢肯定,但我很肯定,隔壁传来了惨叫声,有人被袭击。
黑泽明闭上眼睛说:那也有可能是我的当事人被袭击,对吧?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作出毫无根据的推测。
黑泽明:大家请望向我的当事人,他的额头是受了伤的,我手头上有一份医疗报告,他额头上的创伤是由硬物袭击所造成。
费罗列:就算他真的也被袭击,我也肯定他偷偷闯入过高先生的家中,因为我亲眼目睹他离开高先生的家里,并且鬼鬼祟祟地拖着一袋东西。
黑泽明:当时的走廊有没有灯光?
费罗列:有,但相对比较微弱。
黑泽明:你说看到了我当事人的脸庞对吗?
费罗列:是的。
黑泽明:你很肯定那个人就是他。
费罗列:是的。
黑泽明:你看着我的当事人离开以后,有没有进去死者的家中看个究竟?
费罗列:没有。
黑泽明:为什么没有?
费罗列: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况且吵架的事情经常都有发生,我不想惹事。
黑泽明:之后你也没有选择报警,为什么?
费罗列: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财务纠纷,没想到闹出人命了。
黑泽明:那就是说,你是第二天才发现死者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费罗列:是的,要不是出现了那么多警察,我还真不知道高先生死在了自己的家中。
黑泽明:请问我的当事人离开死者家中的时候是几点钟?
费罗列:我不记得了,当时我没有留意时间的问题。
黑泽明:请问你确定死者当时已经死了吗?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证人只需要将他所见到的事实说出来即可,并不需要证明死者当时是否真的死了。
法官:反对有效,死与不死是法医官的责任,证人并不需要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
黑泽明:你现在还能不能肯定,房子内有没有第三者在场?
费罗列:那我倒不是很肯定。
黑泽明:谢谢你,法官大人,我没有其他问题。
法官:暂时休庭,明日再审理。
退庭。
辛波斯卡弗很快速地离开了法庭,黑泽明还在慢悠悠地收拾着东西,克里斯仃好奇地问着:奇怪了,怎么会那么巧,劳伦斯的额头被谁击破的?
黑泽明无奈地说:是他岳父袭击的。我看,我们得再次去找一趟劳伦斯。
克里斯仃:他刚刚被押走,估计要三个小时以后才能到达拘留所。
帕特丽夏很孤独地出现在海边,辛波斯卡弗手里拿着公文包跑过去。
她一脸哀愁但又强颜欢笑:今天上庭还顺利吗?
辛波斯卡弗自以为是地说:那还用说?被告被我攻击得体无完肤。
她苦笑着拉着辛波斯卡弗的手:我是认真的,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其实也还好,不算特别乐观,但情况也没有很糟糕,只不过辩方律师好像还挺多鬼主意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引导证人,但又没有犯规,我也奈何不了他。”
她故意地说:怎么?你害怕了?没有信心了?
“谁说的,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主控方还没找到一位绝对有力的证人,否则只有几个证人的供词是很容易被辩方律师给推翻的。”
“慢慢来,不着急,打官司最好玩的地方就是,一天还没宣判结果,仍然都有机会反败为胜。”
“好了,别说我这边,你那边怎么样了?”
帕特丽夏脸上从容不迫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变得僵硬起来,她闭上眼睛深呼吸着,然后笑着说:内部聆讯可还行,连我的上司都信任我,这一次应该没问题。
辛波斯卡弗很坦白地说:是吗?但是我从政府高层收到消息,他们是非常不满意你这一次的处事手法,但他们又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你真的违反了专业操守,所以只好勉强地信任了你。
帕特丽夏很沮丧地说:喂,你说不被人信任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的糟糕?
辛波斯卡弗不以为然地说:是挺糟糕的吧?但如果连你最亲的人都没有选择相信你,那才是最糟糕的。
帕特丽夏按揉着脸庞,稍微收拾了一点心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老老实实回答我,你是否相信我,没有违反专业操守?
辛波斯卡弗:是的,我相信你。或许每个人的处理手法都不太一样,但总会不被理解,不断地被排斥,这是正常的,但你总需要学会相信自己。
帕特丽夏会心一笑,真诚真挚地扑上去,紧紧地拥抱着辛波斯卡弗。
这一刻的拥抱无论真假,无论真实与虚伪,都太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