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昏倒

在郊区的一所公寓里，房子小而且有些凌乱，墙壁四周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油画，抽象得让人看不懂。灯光有些昏暗，屋内的气氛沉闷得压抑。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一个人坐在靠墙的老旧的沙发上，垂着头，一手捻着一根快要燃尽的烟，一头齐肩长的卷发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在屋内的另一侧，一对中年夫妇盯着墙上唯一的一副用铅笔画得素描画出神，看了一会，女的一头扎到男的怀里，小声地呜咽。而就站在门口的一直低头的十七八岁左右的少年，在听到哭泣的声音时，才抬头看向中年女子那里，眼里说不出的悲凉和忧伤，那深深蔓延的忧伤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抚平他掩藏多年的伤。被莫名的忧伤笼罩的少年长得就如同漫画中的王子，甚至更甚，好看得让人无法呼吸。

苏倾尘看到门口停着银色的保时捷，心里明了几分，停留了一会，还是决定往里走，在推开门后的那一刻，看到的不再是那对看着自己满目沧桑的中年男女，而是一个与自己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苏倾尘的眼睛逐渐放大，吃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位少年。而站在他对面的少年，起初也略微吃惊，但是立刻就知道这就是妈妈内疚自责盼望了十几年的自己的孪生弟弟，他打量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分散多年的弟弟，眼里除了不尽的悲凉外还添了少许的柔和。两个人就像是照镜子一样看着对方，许久，被一声沉闷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视线。苏倾尘看向沙发上的中年男子，喊道：“爸。”此时一直低头默默抽烟的中年男子才抬起头，脸上胡子拉渣，眼里满是沧桑，在看到苏倾尘时眼里才多了一丝欣喜。屋内另一侧头发齐整的中年男子在听到那一声“爸”之后也惊喜地往苏倾尘那边看去，在意识到不是叫自己时，落寞地垂下了头，手掌轻拍着仍在怀里泣不成声的妻子。苏倾尘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冲沙发上的男子说道：“爸，我回房间了”见他点头，苏倾尘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倾尘。”中年女子终于忍住哭泣轻唤道，刚开完口，眼泪又齐刷刷地往下流。苏倾尘被那一声轻唤喊得僵直了身体，胸口剧烈的疼痛铺天盖地地朝他席卷而来。他紧抿着嘴唇，脸色青紫的有些骇人，踉踉跄跄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还没到门口，就昏了过去。

从约定比赛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开始为这学期的期末考做准备。晚上躲在被窝里拿小台灯看以前连翻都没有翻过的崭新的课本，竟然看到了凌晨三四点，早上８点起的床，等我到学校时，已是第二节课，不顾众人齐刷刷地目光，我仍旧我行我素地径自走到我的座位。旁边的位置居然还是空的，这家伙，不会也睡过头了吧，该不是也跟我一样晚上通宵熬夜学习吧。想到此，我忍不住偷偷笑了下。早上的课几乎又是全睡过去的，下课铃声响起，我有气无力地转头，看到旁边仍是空的，心里隐隐有着一丝不祥的预感。还没等到讲台上的人说下课，便抓起背包快速冲出教室。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不要有事，也不能有事。恐惧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就如同几年前的那一天一样，突然我的腿绊倒一个障碍物，整个人扑倒在地上，顾不得身上有多疼，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浑身都没有力气，我只能呆坐在地上，任凭泪水拍打我的脸颊。在我的意识快要模糊的时候，我仿佛又看到了苏倾尘那张精致得如同天使一样的脸。

那个天使一样的少年，轻轻地抱起因为泪水模糊了脸上的烟熏妆而看不清楚长相的女子，然后快步流星地把她放到车内，往医院的方向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