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煜王怒天地色变

事关当今最尊贵的煜亲王和王妃，又牵扯着护国公，累及大名鼎鼎，身份来历成迷的护国太医，卫然那是一刻也不敢耽搁。揣着药瓶恨不得肋生双翅，化作一道青烟，借着萧瑟寒风，直吹到养生殿中。

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的，好歹是冲到了宫门口，因着事态紧急，他被允许骑马过九重宫门，于龙尾道下马，疾步穿过正德殿，行经南御书房，到达临近暖阁的赵帝寝宫——养生殿！

冰天雪地，呵气成霜，冷的人都伸不出手来。卫然却是急的额头薄汗直冒，连那狐裘都解下搭在手臂上，三步并两步的，此刻已经到了养生殿门口。

暗暗松了口气的卫然，凭着自己特殊的身份，也不用通传，就径直入了殿中。赵帝从召见梅太医开始，就已经不在内殿。后来锦煜到来，他就陪着在外殿，边品茗边商讨。从假传旨意赐药事件，谈到雪妃之仇，再到国家大事，林林总总的，却是一刻也不曾停歇！

眼下赵帝和锦煜见卫然冒着飞雪归来，立时便至了话头，看向这虽极力压制，却面露急色的卫然，两人一个对视，不由的心跟着一紧！

只是赵帝和锦煜想的是，莫不是上官仪这个国公爷服用了药物，发生了什么不测，要不然这些年跟着赵帝，累经大事，早已经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卫然，为何会露出如此神色来？

赵帝还好，锦煜明显的有些坐不住了，这上官仪要是出了意外，那肯定是瞒不住心儿的。到时候伤心就不说了，要是一不小心，再牵出上官老夫人过世的消息来，心儿在这双重打击下会如何，真是不敢想象！

这事要是搁在其他时候，锦煜还没这么担心，只如今心儿却是有孕在身，身娇体弱的，逢此大变，真怕她会扛不住！

一念之此，锦煜那秀丽如山峰般的剑眉，深深的蹙起，一贯云淡风轻的冷然表情，也出现了一丝龟裂，很明显的绷不住了！

赵帝一见自家爱子着急色变，抬手制止了卫然的大礼参拜，急急问道：“卫然，药可曾取回，国公爷呢，可……可安好？”

卫然一看赵帝和锦煜的表情，就知道这父子俩是被自己的表情误导了，赶紧敛了神，收起了急色，回道：“陛下，殿下莫急，国公爷一切安好，药，奴才也已取回！”

一刻也不敢耽误，边说边摸索着从怀里取出那个黑色小药瓶，递了过去！

‘咯噔’一声，赵帝和锦煜悬的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堪堪的落回了原位。放松下来，锦煜这才知道，自己方才一个着急，后背竟是出了一层的薄汗，被这无缝不入的萧瑟寒风一吹，隐隐的带着几分冷意。

他只面不改色的催动内力，烘干了身上的汗，这才觉得整个人清爽了几许，只是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出了汗不沐浴更衣，总觉得别扭的很。

只是如今身在宫中，还有事没解决，他也只能是硬生生的忍了。

赵帝接过卫然手中的药瓶，朝一旁的梅太医说道：“梅卿，你下去验验，看这是何药？”

“微臣这就去！”梅太医上前接过赵帝手中的药瓶，匆匆的行礼告退。

锦煜看着脚步匆匆的梅太医，友情提示道：“梅太医，本王猜这瓶中定是剧毒，你验的时候注意些！”

再怎么说，梅太医可是跟随了赵帝几十年的私人御医，对赵帝忠心耿耿，为人耿直谦虚，从未‘恃宠而骄’，是个医者仁心的好人。

最重要的是，他曾在上官玉这个小侯爷面前，出言维护过心儿和护国太医。世人皆知，这两个人都是煜亲王看重的人，特别是前者。

梅太医闻言，受宠若惊，再施一礼道：“多谢殿下提点！”

“嗯！”锦煜面上早已经恢复一贯的冷色，只微颔首，看着梅太医出了养生殿，转眸看向那似是欲言又止的卫然，开口道：“明公公，你且先去安排，查查今日送药的那公公来自何处？着重注意看看，可有无故失踪的宫人。”

“奴才遵旨！”这话虽说是锦煜这个煜亲王殿下，当着赵帝这个一国之君的面说的，可明公公却是没有毫无疑问和迟疑，领命便出。

合宫上下谁人不知，赵帝对煜亲王殿下的宠爱到底有多甚，毫不夸张的说，他的话，基本上是等同圣旨，谁敢反驳无视？

梅太医和明公公一走，养生殿里便没有其他宫人在，锦煜又自细细的感受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这才起身去扶赵帝，低声说道：“父皇，内殿说话。”

同时，眼神示意卫然跟上。

赵帝为君多年，最是懂得察言观色，更何况他和卫然朝夕相处多年，岂能看不出他的异常？眼下见锦煜将明公公都打发了，又提出内殿说话，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由着锦煜扶着自己，转过檀香木十二仙落地屏风，入了内殿！

养生殿的内殿做为赵帝的寝宫，这隔音效果自然比别处要好，若再加上说话之人有意压低声音，一般人想要窃听的话，基本上办不到！

赵帝一落坐七宝琉璃沉香塌上，就迫不及待的压低声音，问那近身侍候的卫然到：“卫然，可是出了何事？”

卫然眼明手快的取过靠枕给赵帝垫上，安置妥当，退后一小步，面带忧色说道：“陛下，奴才到国公府花厅时，见世子，小侯爷正堵着郡主和那个七小姐，僵持不下！郡主口中说着不该说的话，还动手打了小侯爷……”

赵帝一见卫然如此说，顿觉失态严重，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难看的锦煜，急问道：“慕容汐都说了些什么？”

而锦煜已经从卫然的话中，猜出了慕容汐的话，毕竟只有在涉及心儿时，上官玉和上官清才会忤逆慕容汐，哪怕慕容汐动手，也不肯让一分一毫！

在如此局势不明，又紧张的关头，心儿的医癫传人的身份难道就此曝光？锦煜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心儿呢，要是听到自己母亲，亲口在假冒她，杀害老夫人的叶珍儿面前暴露她的身份，她，心里该是多么难多？

一想起，慕容汐和叶珍儿伤害心儿的种种，锦煜就抑制不住的杀意涌动，瞬间便是冰封千里的寒意，席卷内殿每一个角落。

殿内那烧的热烘烘的地龙，仿若都失去了作用，原本如暖春三月的内殿，此刻已和殿外同处在冰天雪地，萧瑟寒风中，令人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

卫然颤巍巍的打了个寒战，后悔自己刚才脱掉了狐裘，如今在赵帝和这冷怒爆发的锦煜面前，又不敢穿上，更不敢搓手臂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他只能强自镇定，忍着打颤的牙齿，尽量将话说的清楚：“郡主说，要带七小姐去祠堂起誓，还说今日就是告知她护国太医的身份，也不会怎么样！小侯爷急了，一掌劈晕了七小姐，奴才见此情景，也只能出言提醒郡主慎言！在取回药瓶之前，奴才擅自以陛下的名义，隐晦的警告了郡主一番，让她不可将心太医的身份泄露给任何人！”

话到此处，卫然砰地一声跪地，磕头伏地道：“奴才僭越之处，但凭陛下处置！”

赵帝极力压制着冷意，亲自起身扶起卫然道：“卫然，此事你做的对，何来僭越一说？”

心想，此事还好没到覆水难收，不可挽回之地，要不然锦煜为了心儿，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就怕锦煜暴怒之下，会忍不住一巴掌拍死慕容汐和叶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