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降密旨未雨绸缪

锦煜全程冷着脸，缄默不言，全身上下散发出冰封千里的蚀骨寒意，敛藏其中的杀气更是暗潮涌动，犹如惊涛骇浪般，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摧毁之力！

仿若下一刻就会因为压制不住而全面爆发，席卷世间一切黑暗和罪恶！

卫然武功不高，被锦煜这不觉间散发的，无差别寒意压制，胸口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一口气更是堵着上不去下不来的，差的没给他憋死！

却不敢在锦煜暴怒的当口，出言打断，只能硬生生的受着！

好在锦煜在听完他的话之后，理智尚存又顾及年老体弱的赵帝，卸了身上大部分的寒气和杀意，卫然这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顶着满头满身的冷汗，受宠若惊，颤巍巍的说道：“陛下折煞奴才了，奴才谢陛下不罪之恩！”

虽说卫然身份特殊，与赵帝的关系也非一般人理解的那般，但毕竟对方乃是堂堂的一国之君，而他只是一个宦官内侍，国君扶内侍，这搁在哪个朝代，那也是没有的事啊！

而且还是在他这一介宦官，越俎代庖的情况下！

这份恩宠，怎能不让卫然心胆惧颤，万方动容？

赵帝一副看老伙计的眼神，拍了拍卫然的肩膀，语气真挚：“卫然，你我君臣多年，就不讲这些虚礼了！此事你处理及时得宜，免了场祸端，按理孤王和煜儿，该跟你道谢才是！”

还好卫然到的及时，应变能力也够快，阻止了慕容汐的口无遮拦，要不然就凭慕容汐如今这理智全无的状态，会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来，那都是说不准的事。

看来，自己哪天该找自家这表妹好好的谈谈了！

省的她一天到晚的自以为是，惹是生非，给他们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卫然连声道着不敢，折煞奴才尔尔，恢复冷静的锦煜，闻听自家父皇之言，亲自递上了三根莹白玉指拈着的蜜色茶盏，一脸正色道：“卫然，本王欠你一个人情，他日若有需要本王之处，定不推脱！”

在这多事之秋，内忧外患皆未平之际，实在不是暴露公开心儿身份的最佳时机！却不是怕护卫不利，伤及心儿，只是不想惹这无休止的麻烦，让心儿伤心伤神。

最快的预计，也该是揪出斗篷男，拆穿叶珍儿虚伪阴险的面具再考虑这一点。最起码到时候慕容汐知道真相，叶珍儿身份暴露，就不会给心儿造成伤害！

实则，要照他的意思，就该是解决叶氏一族和轩王一党，平定内乱再说。如此一来，心儿在大赵的安全就更有保障，其他几国的人想要对心儿不利，打她的注意，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如此，会省却很多麻烦！只是怕天不遂人愿，横生枝节！

卫然有些慌乱的接过锦煜手中的茶，看着前面这个钟灵毓秀犹如神子的古人之子，旧事未提便先红了眼眶：“殿下言重了，娘娘当年相救之恩，卫然未能报答之万一，今日不过举手之劳，哪里敢当殿下人情二字！”

对锦煜这个天纵英姿的雪妃之子，感到欣慰的，又何止是赵帝一人？

卫然每见这个面容和雪妃七分像的锦煜，何曾不是感慨良多？只是他在赵宫中，不过是个大内总管，就是有什么想法，那也不能随随便便的表述出来。

今日话到情深意切之处，免不了都有些激动、失控！

提起雪妃，锦煜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只是他不善在外人面前表达，见赵帝神情恹恹，面露忧伤若有所思，这才低低叹道：“若无当日这一场旧事，又何来母妃和父皇的邂逅，本王，又何能有幸能当父皇母妃的孩子？再则，母妃救你一家，本也是行侠仗义，不求回报，你又何须惦念经年？”

他父皇和母妃的这一场邂逅，虽说是因为父皇的有意为之，却也是自家母妃对他有情所致！否则，哪怕当年他父皇再逗留仙女湖，也不见得能让他母妃现身相见！更不会出手一起救卫然与其老母，同意父皇提出的做为证人作证，入住行宫别院的要求。

哪怕这期间，他的母妃和父皇一别多年，却也无法改变他父皇为母妃后宫尽废，独善其身的决定！

只可恨，与西国的一场战事，让父皇失去了一生挚爱，也让他年少失怙，尝尽人间冷暖！

时至今日，母仇尤未得报，该挂怀惦念的，是他这个为人子的才是！

而今他只想早日平定内乱，找西国和大贺，清算这比账。

“……”卫然只是点着头，红着眼眶，不知该说些什么？

“煜儿！”赵帝从沉思中回神，低声唤了声锦煜，父子俩坐在琉璃沉香塌上手握着手，相顾无言，惟有心里泪千行。

锦煜心伤难平，却也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出言说道：“父皇，郡主如今的姿态你也该明白，儿臣不便出面找她，还望父皇从中周全！”

对一个时刻敌对自己和心儿的慕容汐，他真的是不知该如何与她沟通？再说了，慕容汐毕竟是他的岳母，他这个女婿说她，也不合适不是！

所以，为了不弄巧成拙，他还是不出面的好。

赵帝闻言，拍着锦煜的手，安抚道：“煜儿放心，此事父皇自有主张，定不叫她随意泄了心儿的身份！”话落起身，冲卫然说道：“卫然，笔墨侍候！”

“是！”卫然应声，至案上磨好了墨，以貔貅镇尺压好宣纸，又过来扶了赵帝至案边，递上狼毫！

锦煜见赵帝挥毫泼墨，笔走游龙的，也上前来看，见是道密旨，上面的意思很明显，要求上官一门保守该保守的秘密，不可对任何人，特别是七小姐提起，否则后果自负！

表兄妹一场，赵帝从未在慕容汐这个表妹面前端他帝王的架子，如今为了心儿的身份，言辞却是从未有过的犀利！

卫然侍候赵帝多年，他自然明白，赵帝为何会如此言辞，他这是以自己的帝王之威，将慕容汐对锦煜和心儿的仇视，全盘接收到自己身上。

不管怎么说，这密旨都是赵帝玉玺加盖，是他的旨意。锦煜这个煜亲王权利再大，也大不过赵帝，不是吗？

“父皇！”锦煜观罢，心里堵了口气，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低低的唤了声赵帝。

赵帝没看锦煜，只是取起密旨看着，喃喃自语道：“若是你母妃还在，她也是不允许别人这么欺负煜儿的，谁也不行！”

眼神也似是有些飘忽，好似看着手中的密旨，又好似透过密旨，看向遥远的地方！

满是皱纹的唇角，有苦涩却也有一丝甜蜜！

锦煜和卫然，却是比谁都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锦煜喉口发涩，丰神俊朗的玉容，在室内跳跃的烛光下，晦暗不明，眼底似有流光涌动，再细看，却幽若寒潭，看不出任何情绪！

卫然微微侧开脸，不忍看如此伤情的赵帝。一时之间，整个内殿落针可闻，只闻三人从轻浅到愈发粗重的呼吸！

不觉间，三人竟是都红了眼眶，却都又极力压制着，不想自己悲伤的情绪，影响身旁的人。

半晌，赵帝从回忆中回神，将手中的密旨递给卫然，正色道：“卫然，即刻出宫，亲自将这密旨交给汐郡主，让她依旨行事，有什么异议，只管来找孤王就是！”

“奴才遵旨！”卫然面色一禀，将密旨往怀里一揣，说了声：“奴才告退！”就疾步出了内殿，再次前往护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