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远嫁乌孙

秋风瑟瑟，吹落了一地的黄叶。

王城城外，一队庞大的车队就要起程。

王后带着文武百官，为这支庞大的车队送行。

乌孙王子意气风发，春风得意，此王城之行对他来说，可谓是心满意足，因为他今日将带着心爱的美娇娘，傲来的公主起程回国。

只见归海心月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缓缓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辆豪华的马车在那里等着，等一会，归海心月将走上那辆马车，告别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王城，告别故土和亲人，远嫁他乡。

她也将永远的告别她心中的爱人，去遥远的他国开始另外一种全新的生活。

归海心月目光呆滞，神情木然，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此时的她身着华美的服装，鲜艳夺目，可是似乎并不能衬托她的美丽，相反一种浓浓的哀怨挂在归海心月的脸上。

所有人看见归海心月现在的表情，都以为她是即将远离她的母后和亲人，远离故土的一种难舍难分的正常表现。

公卿大臣们都一一的走过来，与归海心月话别，说一些祝贺和鼓励以及祝福的话语。

归海心月一言不发，对所有人的祝福不作任何回应，偶尔淡淡的露出一丝苦笑。

谁也不知道归海心月此时的心在想些什么。

“女儿，今日是你出嫁的大喜日子，你应该高兴才对，希望女儿到了那边好好的生活，母后天天为你祈祷祝福。”

王后走到归海心月的身边，轻言细语的和归海心月说着分别的话语，眼中挤出了几滴眼泪，表现出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

王后这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归海心月对王王后淡淡的苦笑了一下，没有任何言语回答。

归海心月此时的脸上虽然无比的哀怨，可是眼中并没有一滴眼泪流出，但是她的双眼却布满了血丝，和她那娇媚苍白的脸极不协调，让人看起来倒有几分恐怖。

“良辰吉时已到，请公主上车。”

归海心月面无表情，挣脱了王后抓住的双手，然后缓缓的回头朝王城城看了一眼，眼中似乎充满了无限的留恋。

今日她将告别以往所有的一切，告别心中的爱人，带着遗憾，带着一颗绝望破碎的心，踏上了前途未卜的征程。

归海心月缓缓走到那辆豪华的马车旁，又回头朝茫茫的人群中看了一眼。

她似乎在寻找一个身影，寻找一个人。

可是茫茫人海，她希望看到的那个身影会在哪儿呢？

秋风瑟瑟，在归海心月的眼中，所看到的是满目的凄凉。

……

归海心月的目光在人群中苦苦的寻找着，希望能看到她那熟悉的身影，可是攒动的人群中，除了前来送行和看热闹的一片茫茫人海，归海心月始终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人。

难道他不知道她今日就要离开王城，前往遥远的地方吗？难道他不知道她将要永远的离开他，将去异国他乡？

傲来公主出嫁，整个王城城一夜之间，已经家喻户晓，人人皆知，难道唯独他不知道吗？

难道他真的已经变了心，难道他已经将五年的爱恋忘掉而转爱他人？

归海心月绝望的同时，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恨。

她恨她的母后，恨这个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女人，说什么她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说什么一切都是为她着想，让她幸福。

这一切都是谎言，她把她当作政治需要的工具，假如现在即将远离的是她王王后的亲生女儿，她会舍得她背井离乡远嫁他国吗？

归海心月也恨公孙剑，恨这个让她爱了五年，等了他五年的男人。

今日她就要远离故土，去往遥远的地方，也许这一去将是永生永世的分离，也许这辈子永远都见不着了。

他就算现在对她已经没了感情、没了爱情，但是看在这五年来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难道也不应该来送送她吗？

归海心月绝望的上了马车，放下了挂帘，她闭上了眼睛。

现在她谁都不想见了。

……

再说来福也是今早才听到禀报，说归海心月将嫁给乌孙王子，今日将起程前往乌孙国。

就连来福也是今日才听到这样的消息？这是为何呢？

原来王后看到归海心月不答应远嫁乌孙王子，怕她又偷偷的跑出去寻找公孙剑，便吩咐人把公主看得很严，把消息也封锁了，怕公孙剑前来把归海心月带走。

所以归海心月将要远嫁的消息就谁都没有知道，满朝的文武大臣也是昨晚五更的时候，才分别被王后派人告知。

王后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两个目的的，一是看见归海心月年纪已经很大了，还一直没有嫁人，是到了应该嫁人的时候了。

现在乌孙国王子来提亲，可是天赐良缘，机会难得。乌孙王子配归海心月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之前归海心月和公孙剑这样一直拖着，王后曾经询问几次，催促他们尽快成婚，但是归海心月都以种种借口搪塞着，王后还以为是归海心月自己真的不急，并没有想到是因为公孙剑和夏素雅的事情，才使得归海心月不能和公孙剑成婚。

王后虽然没有干涉公孙剑和归海心月之间的事，但是她对公孙剑已经有了一些看法和不满。

现在又亲眼看到公孙剑和钟无倩有了那种事情之后，王后对公孙剑这个人终于彻底的否定掉了。

那日乌孙王子来朝朝贡，又当面向王后说出他向傲来公主提亲的事情，王后当时看到眼前的这个乌孙王子，长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喜爱。于是便当场答应将归海心月许配给他。

王后之所以很快的答应了乌孙王子，其中第二个原因就是和乌孙国政治联姻，永结盟好，增加两国的感情，安定边疆。

和亲一贯是傲来的外交政策，现在王后又想故伎重演，将归海心月远嫁他国。

但是不同的是以往都是将一个宫女册封为傲来的公主之后，将她远嫁的，实际上嫁出去的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傲来朝公主，就像当年的王昭君一样。

可现在归海心月可是名副其实的傲来朝公主，为什么王后依然将她嫁出去呢？

原因除了上面提到的那两点之外，更重要的应该是归海心月不是王后的亲生女儿吧。

……

今日来福听说此事之后，便托辞说自己身体不适，没有前去给归海心月送行，来福知道归海心月此番远嫁，并不是她的意思，她爱的一定依然是公孙剑。

这种远嫁他国的不幸福的婚姻，来福觉得不应该去祝贺。

可是公孙剑现在处在逃难之中，他一定不知道这宫中发生的变故，不知道归海心月就要离他而去远嫁他乡。

所以来福得知消息之后，便吩咐了一些人，也就是原来和公孙剑关系都很好的几个下属，叫他们马上分头到王城城中公孙剑可能藏身落脚的地方去寻找，将归海心月今日远嫁的消息告诉他。

公孙剑被杨才俊下令全城缉拿，公孙剑最近躲在王城城中深居简出，这并不是因为他被杨才俊四处张贴的缉拿令吓得不敢出来，而公孙剑觉得不应该抛头露面，免得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假如公孙剑想走，现在王城城四个城门口那些区区几五个守卫，又怎能挡住公孙剑呢？

公孙剑行踪不定，所以即使是和他很熟悉的几个兄弟，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公孙剑的落脚点找到。

“将军，王后已经将归海心月许配给乌孙王子，今日就要离开王城前往乌孙国。今早已经起程。”

前来寻找公孙剑的几个弟兄，找到公孙剑之后第一句话便开门见山的对公孙剑说道。

公孙剑大惊，问道：“今早起程？那为何昨日不来告诉我？”

“来大人也是今日五更刚刚得到的消息，便派我们出来找你，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将军的确切地址，故而到现在才找到将军。”

现在时辰已近晌午，也就是说归海心月她们西行的车队此刻已经离开了王城。

“你们回去告诉来大人，就说我出城去追归海心月去了。”

公孙剑说着，抓起宝剑，便奔出门去。

几个兄弟赶忙追了出来，又对公孙剑言道：“将军，回去告诉来大人一人就够，我等皆和你一同去追回归海心月吧！乌孙王子他们可是人多势众，就你一人之力恐怕斗不过他们。”

公孙剑也来不及多想，便点头答应了。于是，七八匹快马直奔王城西门而去。

……

王城城西门外，除了满地随秋风飘舞的黄叶之外，此时已无有一人，举目远望，西行的黄尘古道上，已寻不见一个人影。

映在公孙剑他们眼中的，是一片深秋的枯黄与凄凉。

“将军，我们快追上去吧，他们清晨出发，现在也才晌午刚过，这半日的功夫不会走远的。”

“是啊，他们车队庞大，行动缓慢，我们快马加鞭不用多久便可追上的。”

弟兄们看见公孙剑驻足望着西去的古道上出神，便开口催促公孙剑。

公孙剑默不作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不知道他有什么顾虑。

弟兄们用疑惑的目光，一齐看向公孙剑。

“我们不要去追了，回去吧。”

公孙剑望着似乎还在飘荡着烟尘的远方，淡淡的说道。

“将军，我们轻装快马，他们就算已经出发十天半个月也会追得上的，何况才刚刚走了半日。”

和公孙剑一起过来这的这几位弟兄，乃是公孙剑的手下弟兄，风风雨雨一直跟随着这么多年，已经结下了兄弟般的情义，他们也知道公孙剑和归海心月两人一直相爱着。

如今归海心月和公孙剑不辞而别，远嫁他乡，这让跟随公孙剑的这帮弟兄也心有不平。他们当然不知道归海心月此番远嫁乌孙国，是王后的主意而非归海心月的本意。

“弟兄们，我们还是回去吧，不是我们追不上，而是我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去追了，既然归海心月已经作出这样的决定，我们去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公孙剑想到了那晚钟无倩扑入他的怀中，此情景刚好被归海心月和王后撞见，误会已经形成，而且这个误会在公孙剑和归海心月之间，已经无法消除。

公孙剑被归海心月和王后抓了现行，公孙剑是百口莫辩，再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了。

因为事实摆在她们的眼前，所谓的事实胜于雄辩。

现在归海心月远嫁他乡的决定，也许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对公孙剑已经绝望了，而且死了心。

也许是归海心月为了远离这个让她伤心的是非之地，她选择了远嫁他国，背井离乡。

应该尊重她的选择吗？公孙剑心中痛苦的纠结着。

“将军，假如你不去追公主，也许将来你会后悔的，公主今日远嫁，不一定就是公主的意思，俗话说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民间尚且如此，何况王后的意思，公主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这一切万一是王后作主，公主不愿意也只能从命。那将军不就是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走入痛苦的深渊中吗？”

弟兄们的一席话，让公孙剑猛然醒悟，弟兄们说的没有错，不管事实是怎样的，他都应该去见归海心月一面。

就算她已经变心，就算她对他已经没有了爱，就算她恨他。

公孙剑觉得还是追上归海心月，要从她的口中得到一句真心的话，哪怕是告诉他，她对他已经缘分已尽，她对他已经不再爱了。

几位弟兄看见公孙剑似乎还在犹豫中，便又开口说道：“将军，凭您的本事，乌孙国那些人是不能把你怎么样的，我们追上公主，休问长短，把公主带回来便是。”

公孙剑本来就在犹豫不决中，在众弟兄的怂恿下，也就不再多想了，手一挥大声言道：“走，追上去。”

几匹快马向西奔驰而去，黄尘古道上一溜烟尘弥漫，消失在遥远的地平线上。

……

“我没有什么送给你，这里有块小玉佩，你把它带在身边吧……”

“我也没有什么送给你，我这里有把祖传短刀，虽然不是什么宝刀，但是我却一直很珍贵的带在身边，现在送给你作个纪念吧……”

在华贵富丽的一辆豪华马车内，归海心月手里拿着当初在文兰山上与公孙剑互赠定情之物的情景。

这是一段多么刻骨铭心难忘的情景啊，一切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一般。

归海心月真的好想时光能永远停留在那段彼此倾心而难忘的岁月，可是一切总不能遂人所愿，与相爱的人分分合合不觉已过了五年。

归海心月本来以为五年的漫长等待，总会等到云开雾散的一天，总会等到她所期盼的结局，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如今的结局却是这样。

迷惘，绝望，缠绕着归海心月的心，一行热泪不觉已经顺着脸颊滚落。

归海心月很后悔当初太过于矜持，或者在公孙剑面前无意识的显示了自己是公主的高贵的身份，让公孙剑心有压力。他们之所以分分合合相处五年，任然没有修炼成正果，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夏素雅的介入，但是很大程度上归海心月也没有很明确的态度，这个态度当初就应该很明确的表达出来，在公孙剑和夏素雅的面前表达出来。

夏素雅虽然很爱公孙剑，但是她始终作为一个妹妹的身份出现，她并没有和归海心月抢夺什么，并且在几年前已经偷偷的离开了王城，离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