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八九章 顺路作法度鹌鹑 为探两案去乡村

黄若水家里斗鹌鹑，突发惨剧，黄若水本人被鹌鹑“铁头”啄破了手，鲜血直流；黄二赖的一只眼睛竟然被啄瞎了！

黄若水虽然有钱，也是吓得冷汗涔涔，黄二赖的一只眼睛瞎了，赔偿的银两是一笔巨款！

黄若水声色俱厉地问那名家丁：“是你带着‘铁头’去喂食的，你到底给它吃了什么？使得它狂性大发？！‘铁头’从来也没咬过我这个主人，今天莫不是发疯了？你不给我交代清楚，我就送你去官府治罪！”

家丁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冤枉啊老爷，不关小人的事啊！”

嵇康看他吓得脸色煞白，主动说：“黄员外，我们何不一起去厨房里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黄若水十分尊敬嵇康，连忙答应下来。

于是那名家丁在前面领路，黄若水陪着嵇康，还有不少斗鹌鹑的也跟了过去看热闹。

刚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不断地有惨叫声，嵇康一怔，问黄若水：“这是什么声音？”

黄若水笑道“是这样的大人，家里养了不少鹌鹑，有的老了，有的斗败了伤残了，就只能杀了吃，再买新的鹌鹑回来，养着斗鹌鹑。”

嵇康沉默不语，快步走进厨房一看，却大惊失色！

只见厨房里放着不少大铁笼子，笼子门开着，里面却站着一个个的血团，在不停地跳跃着，一边跳一边还在惨叫，惨不忍睹！

嵇康指着那些不住抖动跳跃的血团，厉声问黄若水道：“这就是你杀的鹌鹑？你为什么如此残忍？！”

黄若水想不到嵇康如此愤怒，嗫嚅道：“大人，绝大多数人家都是这么杀鹌鹑的，这样活剥皮，鹌鹑会不停地跳，身上的血四处流动，这样的肉烧出来又香又嫩，十分可口。”

嵇康怒喝道：“住口！鹌鹑也是一条条生命，你一刀杀了吃也就罢了，居然这么残忍，把它们活剥皮！你知道你的‘铁头’是怎么疯的吗？就是这些惨死的鹌鹑，怨魂不散，附在‘铁头’身上，导致了一系列惨剧的发生！你还算幸运的，只是被啄破了手，你若不痛改前非，你家里还有更惨的惨祸发生！”

黄若水听了大惊失色，问嵇康：“大人，依你说，我该怎么办？”

嵇康沉吟道：“亡羊补牢，为之未晚！把没有宰杀的鹌鹑全部放生，已经剥皮的鹌鹑用药疗伤，估计它们也活不成了，死后一定要妥善安葬。”

黄若水连连点头答应，又补充了一句：“大人，素闻您法力高强，可不可以为我做一场法师，超度那些惨死地鹌鹑怨魂？”

嵇康点头答应下来，要来纸笔写了张单子，开出了一切应用之物。

黄若水大喜，急令管家立刻去办，一边请嵇康和一帮朋友去客厅奉茶。

那帮斗鹌鹑的大多是市井小民，畏惧官府惯了，不敢和五品大夫嵇康称兄道弟，也怕嵇康劝他们把鹌鹑全部放生，于是各自找借口，告辞走了。

黄若水恭恭敬敬地请嵇康进了客厅，一看只有一个好朋友周宝庆跟了过来。

三人坐下，黄若水给嵇康介绍说：“大人，这位是我的好友，叫周宝庆，不但家资富有，是个财主，还喜欢结交朋友，救助别人，洛阳人称‘小孟尝’。周宝庆有一个雅好，那就是收藏石头，几十年来，他通过各种渠道收藏了数以万计的奇石。为此，他还特地为这些石头修了一座大屋子，美其名曰：琼玉阁。”

嵇康笑道：“我对石头也略知一二，周员外怕是藏品中石头和美玉兼有吧？其实玉的本质就是石头，石头中的翘楚者称为玉。”

小孟尝周宝庆笑道：“是啊大人，我前段时间，为了一块石头，还险些丧了命！”

嵇康惊讶地问：“哦？竟有此事？”

周宝庆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上个月的一天，我刚起床，就觉得胸口堵得慌，还隐隐作痛，开始没有在意，因为我平时身体一直很结实，连头痛伤风都很少得，岂料那胸口越来越闷，后来就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 我实在忍受不住，就请来了洛阳城有名的药铺“济世堂”的大夫，大夫诊脉之后，却诊断不出我得了什么病，只好开了一些消食散结的药。我按方抓药吃了之后不但没有任何作用，那病情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我卧床不起，心知不妙，就把儿子周汴強叫到身边，说：“为父这辈子啥好东西也吃过了，啥好玩的东西也见过了，扪心自问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按说死了也不亏了，可是为父心里却有一个遗憾。”

周汴強垂泪道：“爹，您把您的心愿讲出来，我想尽办法也要满足你！”

我咳嗽了一阵，有气无力地说：“我一生藏石无数，不过最中意的是两块奇石，一块奇石上天然有个大字‘天’，还有块奇石天然有个大字‘地’，天地人三才，唯独缺少一块‘人’字石。这几十年来我一直在寻觅，却一直没有找到这块奇石，因此，这是我平生最大的遗憾。这块‘人’字石遍寻不见，可能也预示着我的寿命不会长久了。”

儿子周汴強很孝顺，一听我的话，为了满足我的心愿，当下四处张贴告示，悬赏一千两银子，求购天生带有‘人’字的石头。

谁知告示贴出去二十天了，眼见着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却没有人前来献石，周汴強又将赏格提高到三千两！

几天后，周汴強兴冲冲地来到我的病榻前，说：“父亲，好消息啊！人字奇石找到了！”

我心中大喜，霍地从床上坐起来，急切地说：“快拿来给为父看看！”

儿子周汴強将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递给我，我仔细一看，石头上还真是有天然的花纹“人”字!

我喜出望外，病也好了许多，问儿子：“这石头是怎么得来的？”

儿子说：“告示贴出去很久，也没有任何消息，正在我渐渐绝望之时，一个矮小粗壮的中年汉子登门了，说是来献石头。我接过汉子手中的这块石头一看，果真石头上有个天然的‘人’字，不禁喜出望外，就付给那汉子三两银子。

那汉子也很高兴，问我还有一块‘王’字石要不要？也是天然的字在石头上。

我一个平民百姓，又不想成王，就婉言谢绝了。

那汉子犹不甘心，索要纸笔，把他家的地址写给了我，说要是想要可以随时去找他买，然后就走了。

我想想不对劲，那汉子看装束是个下人，却拥有‘人’、‘王’两块奇石，莫不是石头的主人是个真命天子？注定要称王？

这件事我不敢对任何人说，今日遇到大人，特地向大人讨教。

小孟尝周宝庆说完，嵇康也十分震惊，图谶之说古来有之，莫非有人故弄玄虚要造反？

嵇康问周宝庆：“那个卖石头人的地址，你有没有带在身上？”

周宝庆说：“没有，放在家里了，要不我这就回去拿？”

嵇康点头同意，周宝庆走了不久，黄若水的管家买回来了一应作法用品，嵇康亲自布置法坛，净手焚香，祷告天地，准备作法。

黄若水好奇地问：“大人，我看别人作法都用桃木剑，您怎么不用？”

嵇康笑道：“我腰间的宝剑名叫炼妖剑，是上古传流下来的仙剑，是古仙赤松子用来降魔炼妖的，什么桃木剑在它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黄若水恍然大悟，羡慕地盯着炼妖剑看，嵇康索性连剑鞘解下来，递给他把玩了一会。

嵇康脚踩禹步，踏罡步斗，一边走一边念咒；走了一阵停下，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箓，就着香烛烧化。

然后嵇康对着黄若水把手一伸，黄若水连忙把炼妖剑递过去，嵇康宝剑出鞘，对着厨房方向挥舞了一阵；说也奇怪，厨房里倏然冒出几百道黑烟，渐渐聚拢成一个黑球，若虚若实，悬停在嵇康前面不远。

嵇康又烧了几张黄表纸，手中宝剑指着那团黑气聚成的求，念起了道教超度亡灵的《太乙救苦天尊说拔罪酆都血湖妙经》。

一部经不太长，但是念完后，那团黑气犹然不散，载浮载沉地聚集在一起！

无奈之中，嵇康想起自己曾经得到的佛经《地藏菩萨本愿经》，但是那经极长，自己只记得前面几品经文。

于是嵇康试着念诵起来：“忉利天宫神通品第一。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

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说来奇怪，嵇康刚刚念完了两品经文，忽然半空中出现了一朵巨大的金色莲花，射出万道金光，裹住那团黑气，倏然飞上天去不见了！

黄若水和家丁们看得目瞪口呆，连忙跪下，望空跪拜。

黄若水激动地对嵇康说：“大人！如此灵验，我是亲眼看到了，从此我必定洗心革面，不敢再造杀业！”

嵇康扶起他说：“黄员外，不杀生是被动行善，还须主动行善，布施穷人，周济贫苦，修桥铺路，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做到！”

曹璜连连点头，请嵇康进大厅坐下歇息，命家丁重新泡好茶来。

刚刚喝完一杯茶，周宝庆回来了，兴冲冲地拿着一张字条，给嵇康看上面的地址。

嵇康一看就愣住了！上面的地址，居然是司马昭府邸的后门，应该是他家下人住的房子！

嵇康心里十分激动，又找到一条司马昭图谋篡位的证据，司马昭暗地里收集奇石，“人”“王”加起来就是皇上的意思！放在普通大臣身上，嵇康奏他一本肯定有用，但是司马昭狡诈无比，权利又极大，小皇帝曹璜必定不敢动他，自己告也白告！

想到这里，嵇康心急如焚，起身告辞，要去寻访王烈，只有找到了王烈，才能打败为司马昭效命的上官金虹，才有对付司马昭的胜算！

黄若水一看嵇康要走，急忙挽留，请嵇康吃过酒宴再走，自己已经命下人准备了。

嵇康却半刻也不想停留，起身告辞。

黄若水一再挽留不住，只好亲自送出大门好远，一再感谢相助之德。

嵇康大步流星地走着，遇到路人就问，有没有看见过隐士王烈？

可是连问几人，都摇头说不知道，嵇康有些后悔了，自己把马匹送给了痴情公子林少堂，现在步行，极为不便。

正在犯愁，忽然前面马蹄声大作，一名洛阳县衙的衙役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嵇康一看认得此人，心中大喜，正要借他的马匹一用；那衙役也看见了嵇康，面露喜色，滚鞍下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人！终于找到你了！县里发生了命案，曹嘉县令一筹莫展，派出了许多衙役外出找你，快随我回县衙吧。”

嵇康问衙役：“那你怎么回去？”

衙役风风火火地说：“大人快快骑我的马，办案要紧，我自有办法回城。”

嵇康不在谦让，跨上马匹，疾驰回城。

曹嘉县里正急得在大堂里踱步，看见嵇康眼睛一亮，说：“大人你终于回来了！一大早就有农夫来报案，他家的菜地发现了人头！我带着仵作去看了，就在城郊不远处的菜地里，一颗男子的人头赫然躺在青菜丛中！那男子三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脖子被利刃切断，地上有一大滩血迹，却不见尸首！

我正要仔细查勘现场，忽然有衙役来报，县衙里又来人报案，说是几个屠户，说他们与一个叫顾裕民的屠户约好今晨一起去一家大户人家杀猪宰羊，那大户人家办喜事。谁知过了约定的时间，顾裕民却没按时赴约，他们到顾裕民家里叫门，无人回应；再看看大门虚掩着，他们进去一看，在房间里发现了两具无头尸体，屠夫们吓得魂飞魄散，来衙门报案。

一天之内连发两起命案，死了三条人命，我毫无头绪，只有请大人回来帮忙。

曹嘉说完，嵇康忽然问：“这两起命案有没有关联？发现头颅的菜地，离被害的屠夫顾裕民家有多远？”

曹嘉一怔，想了想说：“照报案的屠夫们说，两处凶案地点是隔壁隔的两座村子，那颗头颅我已经派人画下面孔，在周围的村子里张贴，让人认领头颅，至今没有消息。”

嵇康点点头说：“那么我陪大人走一趟？去案发现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