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回南国
“你哥哥沈烨全身溃烂已经惨死在我北国的天牢里,尸体也已经挫骨扬灰!”月言只觉得顿时天地间天旋地转,紧接着一阵眩晕,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径直倒在了莫离的怀里。
莫离见月言因接受不了打击而晕倒在他的怀里,浑身立刻散发出清冷之气,冷冽的眼神看的灵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突然,他一只手揽着月言,另一只手拂袖,顿时天地都失了颜色浑浊一片,灵儿伸袖挡住了脸,待浑浊散去才缓缓放下,月言和莫离却早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没有任何踪迹,就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莫离带着月言回到了客栈,将她放在床上一直守在一旁,可是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月言一直没有睁开眼,莫离有些担忧,伸手探去,只觉得月言额头发烫,莫离脸色一变,便起身打开了门离去。
莫离离开之后,月言感觉浑身发热,难受极了,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试了一次又一次,可就是徒劳。
莫离离开客栈之后,径直朝着一家医馆走了进去,那身着粗布衣服的大夫见莫离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出尘超脱之气,便赶紧迎了上去。
还未待那大夫开口,莫离就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看了一眼那大夫说:“还望大夫跟我走一趟。”
大夫收过银子,赶紧背起了药箱跟着莫离快步朝着客栈走了去。
莫离带着大夫回来的时候,月言满头大汗地一直在含糊不清地说着些什么,莫离走进,趴在月言的面前,才听清她在说什么,她应该是在梦里梦见了她哥哥,嘴里一直不停地叫着哥哥。
莫离伸手拍了拍月言的肩膀,可是月言却还是一直叫着哥哥,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莫离无奈,只得起身,给大夫让位。
那大夫在月言的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托起月言的手腕,探了上去,过了一会他放下手腕,冲莫离笑了笑,说:“这位公子不用太着急,尊夫人有了身孕,所以身子比较娇弱一下,而且受了惊吓,休息一下就好了。”
莫离听到大夫称月言为尊夫人,神色变了变,但是却没有纠正,而是将大夫送了出去。大夫离开之后,莫离打了盆凉水,将毛巾打湿,然后放在月言的额前。
大概是感觉到了身上不再那么热,月言原本纠结的额头终于慢慢舒缓了下来,也没有再呓语了,而是安心睡了下去。
莫离见月言安稳地睡了过去,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已经漆黑一片的夜色了,突然一阵冷风吹来,莫离微微闭上了眼睛,随后一滴泪自他的眼角滑落,骤然敲打着这寂静漆黑的暮色。
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是这是白莲命中的劫难,他若是提前告知便是泄露了天机,到时候就会遭受天谴,那就再也没有人会一直陪伴着她了,他转身看了月言一眼,默默地希望月言不要怪他。
月言醒来的时候,额头上的热度已经降了下来,昨日的疲惫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可是她一睁开眼,灵儿说的那一幕就像真切发生在她眼前一样,哥哥全身腐烂的死在了那不见天日的大牢里,彼时,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把刀插在她的心脏上面一样,想要拔掉又害怕自己会死亡,不拔掉一动就会痛的彻骨。
直到莫离推开门发生声响,月言才缓缓睁开朦胧的泪眼,然后朝他看去。莫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弥漫着忧伤的月言,端着粥走了过去,将粥放到一旁,扶着月言坐了起来。
月言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只有靠在莫离的身上才能缓缓支撑着坐起。莫离一只手揽着她,一只手端起放在一旁的粥,然后对月言说道:“我让小二给你熬了点粥,趁热喝吧。”
月言看了一眼莫离,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轻的就好像没有生气一般。
“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回南国。”
月言看着莫离,眼睛湿润,声音嘶哑不堪,可是她还是要说,“爹爹死了,哥哥也死了,就连萧彻都是骗我的,现在就只有的一个人了。”月言的神色黯然,脸色原本就苍白,这下看起来更加脆弱了。
莫离收紧了胳膊,将粥放到一旁,看着她,“你怎么会是一个人了,你还有我啊,你还有宁昭啊,宁昭在南国一直等着你回去了。”
见莫离提起宁昭,月言嘴角略微显得有些苦涩,其实不提宁昭还好,现在她满肚子里都是对他的愧疚,他一个人默默承受了一切都只是为了守护她,可是她又是怎么做的?一剑刺向他,离开的那样决绝,甚至还在离开他之后爱上了别人。
她觉得她真的很残忍,很残忍,她已经对不起莫离了,现在还这样对不起宁昭。月言靠在莫离的身上,猛然想起一件事,然后迅速坐了起来,她看着莫离,眼神急切,“萧彻带兵去攻打南国了,我们一定要及早赶回去。”
莫离点头,说:“你现在有了身孕,而且身子又若……”莫离的话还没说完,月言觉得她像是遭受了五雷轰顶一般,她有了身孕?
她手有些抖,抬眼看着莫离,打断了他的话,“你说什么?我有了身孕?”
莫离点头,“已经两个月了,应该是还未出宫之前就怀上了,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罢了。”
月言这下子彻底呆住了,命运还真是不公平,她的第一个孩子死在了他亲生父亲手里,而在她得知一切,恨萧彻入骨的时候,她却得知她肚子里面还有一个他的孩子。
月言趴在莫离的怀里大声哭了出来,嘶声力竭,就像是要把这些天以来她受的所有的苦以及她这辈子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般,这一次月言把眼泪蹭到莫离的身上,他却只是淡然的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月言发泄之后,大概是有些累了,趴在莫离的怀里睡着了,莫离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才离开,此时粥已经凉了,月言却连半口都没吃。
这几天月言就跟丢了魂似得,每日看着床板发呆,神情里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光彩,莫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是任凭他怎么劝说,月言依旧还是这个样子,不愿意进任何茶水。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了出去,不知道交代了小二些什么,然后就回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收拾好了东西之后就推开了月言的房间门,没有说任何话而是径直帮月言收拾着东西,月言移了移头,看着他,半天才张开嘴:“我们是要回南国了吗?”
莫离点头,只怕是再不回南国,他真的怕月言坚持不下去了,这段日子她不吃不喝,每日就央求莫离赶紧启程,可是莫离担心月言的身子一拖再拖,可是现在却不能再耗时间了。
因为月言全身无力,莫离伸手一把抱起她,待两人下楼的时候,小二已经准备好马车了在门口候着,莫离将月言抱进了马车里,然后掏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小二笑了笑,“二位客官慢走。”
莫离点头,便拉起马鞭,两人的身影绝尘而去。
这一路行驶的很慢,莫离一直担心月言的身子受不了,可是月言却一直在催促莫离快一点,再快一点,现在她一刻都等不了,她要见宁昭,要回到那个家,要忘掉这里的一切,北国就是她的噩梦。
马车行驶的很慢,可是一刻都没有停过,不管是白天还是昼夜,两人都在昼夜不停的赶路,莫离倒是还好,月言却一天一天的憔悴了下去,看的莫离心里不是滋味。
可是这途中都是荒山野岭的,连个大夫都找不到,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赶路赶回南国,那样才能给月言看病。
暮色再一次降临,月言躺在马车里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树木,便想到了当初和亲去北国时的路途中,那个时候她还天真烂漫地幻想过她的夫君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那个时候身边还有凌风在,可是现在除了漆黑就只剩下一直在赶路的莫离,月言发现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兜兜转转最终她还是回到南国,身边也还是莫离。
数十天的长途跋涉,终于两人疲惫不堪地出现在了南国的城门前,莫离转身进了马车将月言抱了出来,月言看着这个熟悉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只可惜早已经物是人非,城还是当初的城,人却不再是当初的人了,一路走来她心底的苦涩无人能知,但好在不管怎么样,从始至终莫离却一直在。
进了城门,月言没有在坐马车,由莫离抱着走进这个熟悉的地方,她来回打量着这个熟悉的、她曾走过无数遍的地方,可是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尽显凄凉与落寞的意思。
月言疑惑地看了莫离一眼,心里得不安越发的强烈了,难不成他们昼夜不分跋山涉水还是迟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