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终是劫
抬起手来看着那青芒慢慢消散，感受着体内法力的流失，我还是扬起了嘴角，白奕的怀抱太温暖了，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的千河水湖。
“好舒服。”
情不自禁眯起了双眼，就像是刚刚化形成功后，在那水中畅游时的舒爽。
白奕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只能这样一直看着我。
“小青儿，你何时学会了如此叛逆？”说着轻笑一声，“那日夜里的你……”
他的话就像是一道惊雷，将遨游在梦境中的我惊醒，“你给我住嘴！”
开口的同时，手中压抑已久的怒气也在这个时候一同向他袭去。
白明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终是被打倒在地，却没有达到我预期的效果，我笑着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不明白到底是因为那个契约的缘故，还是逍遥无极不愿让他这么快死去。
“既然你下不去手，本殿下代劳就好了。”
白明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直直就往白奕身边冲了过来，我一惊反手推开了他，紧皱起了眉头，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
低头看着身上，又多了一柄剑呢。
白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了这副样子，我看着他那惊讶的样子，抬手一挥，他的人连带着剑一起飞了出去。
这个时候我也低头吐了一口血出来，白奕这个时候再次上前将我抱住了，“青鲫，你，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做，还能做什么。”
看着我腹部的伤口，血就像不要钱一样往外涌着，白奕想要用手去堵住，却只是徒然。
“抱紧我。”
这个时候我恍惚之间，只觉浑身冰冷，明明抬头还看的到那太阳，为何还会这么冷。
白奕闻言避开了我胸口的剑，双手紧紧将我裹在怀里。
这个时候我再也撑不住了，直接一道青光闪过变回到了那个小鲫鱼儿，白奕的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
“青鲫。”声音轻的像是出了一口气，我却还是听到了，轻轻用尾巴在他的手上抚了抚，想要再次看到他的笑脸，可这个时候再也说不出话了吧。
白明这次摔倒在地上，就一转眼就不见我踪影，还以为白奕将我藏起来了。
“把她交出来！”
白奕这个时候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用双手紧紧捧着我，四处张望着，那柄带血的剑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你去哪里！”
白明就这样看着白奕像是魔怔了一般往远处跑了过去，站在原地满脸呆滞。
“水，水，哪里有水？”
白奕跑着嘴里喃喃着，我也感觉的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终于，要解脱了吗？”
眼睛紧紧盯住了上方的那张脸，心中却是欢喜的。
“白奕，我终究还是回到了你的身边。”
“青鲫，你一定要撑住，我会找到水的。”
说着连忙将腰间系着的水袋一手拽了下来，一点点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倒是舒服了点，可身体里空虚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我看着白奕，心中猛地还会有浓浓的不舍迸发了出来。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再次幻化成了人形，抬手抚上了白奕的脸庞，勾起了嘴角。
“不要伤心，我本就是妖，不该存活如此之久，更何况死在你的手里，我死而无憾。”
“你在说什么，我不许你就这样消散，你是我带回来的！”
白奕这个时候今皱着眉头的样子，像极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慢慢抬起手来再次抚上了他的眉头，“不要皱眉。”
“好。”
终于他再也绷不住了，感受着我手指的冰凉，泪珠连串的掉了下来。
我的手慢慢向下，将他的泪珠都接在了手里，慢慢的，越来越多。
看着手中那些晶莹的泪珠，我做了一个想了很久却始终没能做到的举动，踮起了脚尖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慢慢缩短。
看着他的眼睛，越来越近，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直到唇间那柔软的触感越来越真实，我真的再也没有过多的力气了。
白奕看着我的双眼，不过就一个眨眼的时间，我的身形再次变得模糊了起来。
“不要！”
白奕张开了双手想要将我抓住，可他怎么能将我抓住。
我就这样笑着看着他，最后再看他一眼。
风越来越大，我突然迷了双眼，忍不住抬起手来，可就在我再次睁开了双眼以后，眼前白奕的身影却已不见。
我的心慌了。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听着这个声音，这次轮到我瞪大了双眼，那站在半空中，闲庭信步的身影，一袭白衣像是不属于这里一般的身影。
“逍遥无极。”
说出口的声音都不像我自己，“白奕呢？你把他怎么了！”
“不要这么着急，你看。”
他的手在一旁轻轻一划，那里便出现了一面镜子一般的东西，我低头看了过去，那是白奕。
可白奕的身旁，却是正在渐渐消散的我。
“这是……”
“不要着急，继续看下去。”
只见白明这个时候也追了过来，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并未多想而是抬起了剑就从白奕的身后冲了过去。
“不要！白奕，你放我出去！”
我猛地回头看着身后的逍遥无极，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想出去？”
看着他如此淡然勾起嘴角的模样，我心急如焚。
“我必须出去。”
“可如果我说，你就算出去了，也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呢？”
看着我眼里短暂的迷茫，他再次开口。
“你已没有了法力，拿什么去救他？”
“……”
我紧皱着眉头看着那里，可我也不能如此眼睁睁看着他就这样死去。
“你到底想做什么？”
“呵——”逍遥无极笑出了声来，却依旧看向了我。
“我会让你回去，只要你亲口和白奕承认，那天你是自愿的，你接近他也不过是有目的的，他若是能放过你，我便保他不死。”
“逍遥无极，你当真是活了这么久太过无聊了吗？”
这个时候听到这些话，我本该继续痛苦，可那颗心早已痛到麻木，我反而笑了起来。
他的话音落下，白明的身影也在这个时候动了起来，“留给你考虑的时间，好像不太多了。”
看着白奕毫无察觉的背影，我没得选择，“好！我答应你！”
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出来，果然看到了逍遥无极嘴角微微抬起，下一秒我再睁开了双眼，看到的便是白奕痛苦的握紧了拳头的模样。
“白奕……”
他似乎也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看着我的身影从虚无再次变了回来，下一个动作就是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
最后感受着这个温暖的怀抱，我还是没有忘记在他身后的白明。
就算再不舍也只能在这个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嗯？”
白奕显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只见我在这个时候站起身来，一步步往白明的身边走了过去。
“青鲫你要做什么。”
白奕也跟着我一起站了起来，回过身来这才发现了身后的白明。
而我走到了他的身旁以后，便不再动弹。
“白明，你对青鲫做了什么！”
白奕的眸中再次跳动着怒火，只是依旧担心刚刚失而复得的青鲫，才没有在这个时候冲上前去。
白明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走到了他的身边，不过他脸上却自然而然露出了猥琐的笑。
“看来小青儿还是更喜欢待在我身边呢。”
说着抬手放在了我的下巴上，轻挑起了我的脸，“方才的这出戏很好看，也多亏了你演技精湛，很是不错。”
我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将实话说出来，也在这个时候闭起了双眼，眼前的这张脸，若是继续看下去我会忍不住动手的。
白奕看着这一幕，听着他嘴里的话，有些怀疑的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知道这一刻迟早要来，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了站在那里的白奕。
“没错，他说的都是真的，从一开始，我接近你便是为了他，这之后我做的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为了他。”
如此白明还不满意，一把揽过了我的腰，在我的侧脸落下了一抹唇印。
我本以为这样就够了，可没想到，他非要让我说出那句话，我和白明一同在这个时候勾起了嘴角。
前者痛苦不堪，后者只等着看好戏。
闭上了双眼，“还有那天我的失踪，是我自己去找到了白明，从始至终我的心都在他的身上，那天他接受了我，该做的不该做的……”
我终是说不下去，浑身颤抖的蹲下身去。
抬手抚上了肩头，那块耻辱让我恶心，下意识还想去毁掉它，可我忘记了我早已经没了法力，却还是硬生生用指头将那里给扣了下来。
一旁的白明也在这个时候反应了过来，那天的情形明明不是如此。
“我亲爱的皇兄，你可是听清楚了？”
白奕这时候像是被人将魂魄收走了一般，看着我的目光里再也没有先前的温柔，陌生到让我打颤。
我依旧倔强的看向白奕，可周围的一切都变了样子，除了白奕，一切都变成了黑白，与我无关。
我看到白奕抬脚往前走了过来，可他却一把夺过了白明手中的剑，再次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我，下一刻将剑抬起在他的颈间。
“不！！！”
我眼里的一切突然又恢复了正常，从白奕身上喷洒出来的鲜血尽数落在了我的脸上，身上，我一把抱住了白奕轰然倒地的身子，那鲜血的红是那么的刺眼。
“不，你不可以这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
白奕……
白奕……
白奕……
终是再没有人对我露出那么温暖的笑。
再也没有人能够让我抬手替他抚平禁皱着的眉头。
再也没有人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担心和关切。
再也没有人能够让我如此牵肠挂肚。
再也没有人……
我徒劳的抬起手来，想要往他的伤口里灌注自身全部的法力，想要让他再次睁开双眼看我一眼，终究只是笑话一场。
我早已没了法力，还能够做什么呢？
心在这一刻突然不疼了，因为我知道，它已经死掉了，死掉的心如何才能再次感觉到疼痛呢？
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到呼吸不过来，笑到眼泪都出来，笑到世界变的模糊。
“逍遥无极！你出来，你不是说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就可以保他无事？你骗我，你骗我！”
说完我收紧了手臂，白奕的身子被我抱在怀里，让我感觉得到他的生命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不可以，白奕我要你活！”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我竟然强行冲破了逍遥无极就在我身上的封印，所有的法力恢复的一瞬间，我愣了片刻。
顾不上旁的，直接将法力全部聚集在丹田处，我的双手缓缓放在腹部感受着，内丹就这样一点点往外游走着。
终于我的内丹从我的嘴里出来了，我再次轻轻闭上了双眼吻了上去。
“白奕，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白奕，你一定不能相信我方才说的那些话。”
“白奕，你，还是忘了我吧。”
如此他才能真的获得新生，毫无顾虑的活下去。
“哦？这就是你所希望的？你倾尽所有将他救回，却让他忘了你。”
逍遥无极的身影在这个时候终于再次出现，可他的视线却依旧在我这里。
我的视线牢牢地放在白奕的身上，嘴角带笑，“是。”清晰却坚定的说出了我的回答。
“好，不过你要为此付出的代价不止如此，我要将你，挫骨扬灰！”
“好。”
不用多加考虑，我果断应声。
我着实太过在乎白奕，都没有意识到，方才那句话，是逍遥无极第一次说话带上了语气，那是短暂的威胁，其中还夹杂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如你所愿。”
……
千河湖水一片宁静，我静静的看着那些粗壮的梗将美丽的花遥遥送上高空，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像极了被青湖水冲刷的透亮的石子。
还有那巨大的荷叶，层层叠叠的交错在一起。
突然，千河湖闯进一名男子，他坐下的高头大马踏碎无数花草。
那马蹄在我面前高高扬起，我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了，“你可愿跟我走。”冰冷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吐出，我却依旧伸出了手。
只因他向我伸出手，白皙漂亮的好像那荷花的花瓣一样。
马极速的动了。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着。
那时我还不懂，不是所有相遇都叫做缘分，有时候是种挫骨扬灰的劫。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