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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零章 岳飞渡河收王横 李纲救护滚钉板
岳飞和张保奉诏进京,来到一处断桥,碰到一位艄公,生得眉粗眼大,紫膛面皮,身长一丈,膀阔腰圆,十分凶恶!
那艄公打量打量岳飞和张保的包裹,都轻飘飘的,看来无甚财物!倒是岳飞的坐骑那匹白马,十分神骏,能卖上个好价钱。
艄公看上了白马,便说:“你二人一马,我的船小,一次渡不过去!不如我先把白马渡过去,然后回头渡你们两个?”
岳飞已经怀疑此人是盗贼,自然舍不得把宝马交给他,于是便说:“船家,你叫什么名字?我这匹马是宝马,万一交给你有个闪失,我却找谁去?”
那艄公愤然道:“你这公子,忒也仔细!这方圆十里,谁不知道我王横的大名?我岂是那偷鸡摸狗之人?!”
岳飞一听,拿话激他:“那你说船小,渡不过去一马二人?我看完全可以!”
王横慨然道:“我这条船才多大?你的马匹可以勉强站上去,你和那位伙计蹲在哪里?”
岳飞笑道:“这个好办,我骑在马上不就行了?我那伴当也可以拉着马尾,站在船艄。”
王横愤然道:“两位客官不是开玩笑吧?二人一马,我这船怎么载得动?再说船就这么大,你怎么上得马去?你那伴当身子魁梧,拉住马尾就能站稳?”
岳飞道:“这个我们自有办法,你只管把马牵上船去便是。”
王横将信将疑,上前拉过白龙驹的缰绳,往船上牵。白龙驹不认得王横,突然大叫一声,前蹄立起,竟然把王横拖得摔了个跟头!
岳飞连忙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白龙驹的头顶,白龙驹这才安静下来;王横爬起来暗暗高兴,这白马果然是匹宝马,能卖不少价钱,一定要把它弄到手!王横牵着缰绳,缓缓走上自己那条船,转身问道:“我说的没错吧?马一上船,只剩下我呆的地方了,你们二人如何上来?”
岳飞也不言语,对着张保点点头,张保会意,手提铁棍,纵身一跃跳上船去,身子紧挨着马尾站得稳稳当当!几乎是同时,岳飞长啸一声,拔地而起,在空中连翻两个跟头,飘然落在马背上,战马和船身竟然纹丝不动!
岳飞显露了这手轻功,王横顿时紧张起来,看来这两个渡客都是硬茬,自己不容易得手。看看张保手中拄着根铁棍,眼睁睁的盯着自己摇橹,王横想了想,心生一计,说:“客官,你替我把橹先摇着,我腹中饥饿,待我揭开船板取几个点心来吃,你若是肚里饿了,也请你吃些。”
张保早已提防着他,随口应道:“你自取去,我来摇橹。”说完一手提棍,一手接过橹来摇了起来。
王横蹲下身去,揭开船板,“嗖”地一声,拔出一把雪亮的钢刀来,转身就来剁张保!
张保早有防备,手中铁棍单手舞起,正砸在钢刀上!棍重刀轻,“当”地一声刀被击飞到河里去了!王横反应也快,情知不妙,立刻纵深一跃,“扑通”一声跳进河里。
岳飞骑在马上看见了这一幕,立刻伸手拍了白龙驹头顶两下,白龙驹久经训练,立刻四蹄跪倒,岳飞摘下沥泉枪,往水里四下乱刺!
张保一看会意,单手摇橹,另一只手拿着铁棍,往水里乱捅!
王横在水下,正想靠近船只把船弄翻,忽然上面长枪乱刺,险些被刺中,游到出船尾,又遇铁棍乱捅,难以靠近,知道遇上了高手!
岳飞刺了一阵,不见动静,知道王横水性极好,就对张保说:“张保,你用棍往后击水,用力摇桨,我助你一臂之力!”张保点点头,岳飞随即播起一个斗大的枪花,向后击去,小船顿时飞快地向前驶去。
王横躲在水下看得目瞪口呆,不敢靠近,只好在水下潜泳,一路跟随到了对岸。
岳飞牵马上了岸,张保背着包裹,提了大铁棍,也跳上岸来,笑道:“老爷,这艄公好不晦气,偏偏惹上了我们两个!还算他造化,没有敢露面,否则我一棍打杀了他!”
岳飞叹道:“想必他也是被生计所迫,我们走吧。”二人继续赶路,走了不到半里,忽然后面一声大吼:“你们两个死囚!不给我船钱,还想到哪里去?”
张保回头一看,只见那个艄公王横光着上身,下面裤子还滴着水,手中拿一条熟铜棍,飞奔赶来。张保上去拦住,把手中大铁棍一摆,说道:“朋友,你要船钱,只问我这根棍子肯不肯!”
王横二话不说,抡棍就砸,张保挺棍相迎,二人战成一团,两棍相击,响声震人心魂!
岳飞骑在马上静看了一会,见王横武艺不错,力气也打,竟和张保斗个平手,就皱眉问道:“王横,渡河的船钱能值几文?你就以性命相搏?”
王横边打边叫道:“普天之下,只除了两个人坐我的船,不要他船钱。除此之外,就是当今皇帝要过此河,也少不得我一文!你且听我说:‘老爷生长在河边,不怕官府不怕天,哪怕皇帝来过渡,也须送我一万钱!’”
张保一听大怒,喝道:“河是你家的?你个强盗还有理了?”
王横骂道:“放屁!你是何等样人,敢来教训老爷?照打罢!”举起熟铜棍,望张保劈头打来。
张保大喝一声:“来得好!”把混铁棍望上一架,“当”地一声巨震,架开了铜棍,转手一棍,望王横心窝捅来。
王横把身子往右边一闪,转手一棍向张保小腿上扫来。张保眼尖,双足一跳,躲过一棍,顺势轮棍向王横头顶砸去!
岳飞观战,见张保身上背着包裹,渐渐落在下风,赶忙催马过去,一枪直刺王横面门!王横侧头一躲,岳飞把沥泉枪一摆,枪尖直削王横的头颅!王横赶忙把头一缩,头发被削掉一缕,心中大惊,连忙后退几步,跳出圈外,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枪法如此了得?”
岳飞微微一笑,反问道:“你刚才说,天下只有两个人坐你的船不要船钱,是那俩个?”
王横答道:“我平时最佩服忠臣!当今朝内有个李纲丞相,是个大忠臣,我就肯白渡他过去。还有一个除非是相州汤阴县的岳飞老爷,他是个英雄豪杰,杀敌报国,金兵畏之如虎,我也不要他的船钱!”
岳飞一听哈哈大笑,收回沥泉枪说:“在下正是那岳飞,进京公干,不想在这里与壮士相遇!”
王横一听,抛掉铜棍,倒头便拜!
岳飞趁机劝他:“好汉,你一身的本领,在这里打家劫舍,终非了局!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你何不随我从军,干下一番事业?也好流芳千古!”
王横大喜,再拜说:“小人久欲相投老爷麾下,杀敌报国,只因不得门路!今日相会,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望老爷收录,小人情愿牵马坠镫,做一名步将。”
岳飞大喜,连忙下马扶起王横,问道:“壮士快快请起,家居何处?之前做何事业?”
王横道:“小人生长在大河附近,一向在河面上做些运送货物的事情,也能过得日子。只因好赌好吃,钱财到手就完,也想过人生在世,须干一番事业,只是没有门路。后来我赌钱输了个精光,就问亲友借了些钱,买条小船,又弄断桥梁,专找有钱的渡客下手,弄些银子花花!今日得遇老爷,方才走上正途!小人的妻子早已嫌弃我贫穷,回娘家去了,小儿叫王彪,被他舅舅收养,我再无牵挂,这就随老爷走吧!”
岳飞点点头,说:“看来你是以船当家了,我等你一会,你去收拾些衣物,我带你一同进京面圣。”
王横一听大喜,飞快地跑到船上,胡乱卷了几件衣服,回到岳飞身边,一同上路。
走了一阵,张保笑道:“你在水面上纵横惯了,我们老爷是骑马的,不如我替你背着包裹,大家走快些?”
王横傲然道:“我挑上三四百斤的担子,一天还走得三四百里路,何况这点包裹?我看你的包裹,比我的还重,不如均些与我,走得快些?”
岳飞笑道:“既如此,待我上马先走,看你们两个先赶上我的,就算有本事。”
二人齐声答应,岳飞把白龙驹加上一鞭,宝马一溜烟地奔跑起来,驶出十几里路,岳飞方才勒住战马,再看二人,张保冲到了马头前面,王横刚赶到岳飞马后,相差十几步远。
岳飞哈哈大笑说:“你们两个,真是一对!这叫做‘马前张保,马后王横’是也!”
三个人一起赶路,欢欢喜喜,说说笑笑,晓行夜宿。不一日,到了京城,刚到得城门口,恰好遇着张邦昌坐的轿子出城,岳飞只得扯马闪在一旁。
谁知张邦昌早已看见岳飞,忙令停轿,问道:“那一位不是岳将军么?”岳飞连忙下马,走到轿边,打一躬说:“不知右丞相驾到,有失回避!”
张邦昌笑道:“休记当年武场之事。如今我为国家大事,保奏将军进京为帅。圣上甚是挂念,如今就同将军去见驾吧。”说完张邦昌下令轿子转头,直奔皇玉英。
岳飞只得随着进城,来到午门已是黄昏时分,岳飞犹豫道:“张相爷,陛下想必已经歇息了,此时去打搅,是否不妥?”
张邦昌笑道:“无妨,陛下特许我可以随时进入后宫,无须禀报。你们随我去见陛下,军机不可耽误!”
岳飞只好让张保和王横在宫门外面等候,自己随张邦昌进宫。
早有太监迎过来,见了张邦昌行礼,张邦昌问知陛下正在玉英楼上与自己进献的踏雪姑娘饮酒作乐,沉吟一会,忽然想出一条毒计!
张邦昌领着岳飞来到玉英楼下,让岳飞站着等候,自己上楼去见高宗,只说今晚月色如水,御花园鲜花盛开,特请皇上去赏花。高宗已经饮得微醺,不想去,张邦昌朝踏雪使了个眼色,踏雪上去缠住高宗,撒娇撒痴,非要高宗去赏花。
高宗乐得哈哈大笑,在踏雪和张邦昌的左右搀扶下,下楼去赏花,张邦昌偷空又和踏雪耳语了几句。
岳飞正在楼下候驾,忽然看见皇帝一身龙袍,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急忙跪下参拜。张邦昌看了看踏雪,踏雪故意惊慌失措,大喊有刺客,速速护驾!
随行的卫士连忙冲过去把岳飞绑了推到高宗面前,高宗看见是岳飞,吃了一惊,问道:“岳飞?你为何未奉宣召,夤夜进入后宫禁地,你不懂规矩么?”
岳飞连忙辩解:“陛下,臣奉旨进京,是张丞相领我来见驾的!”
高宗望向张邦昌,张邦昌却早已溜之大吉!踏雪哭道:“陛下,君有君道,臣有臣纲,未奉圣旨夜闯禁宫,犯的是死罪啊!”
高宗一听大怒,酒劲涌上头,喝道:“将岳飞与我拿下,交大理寺议罪!”
说完高宗搂着踏雪走了,张邦昌却出来了,假传圣旨说,皇上大怒,要处斩岳飞,不必审问了!众卫士不敢得罪太师,就推着岳飞出宫,准备斩首!张邦昌怕见岳飞的部下,偷偷走了。
守候在宫外的张保、王横见了大惊,连忙上前问道:“老爷何故如此?”岳飞叹息道:“连我也不知!莫名其妙就被拿了,估计是张邦昌用的诡计!”
王横初次进京,没见过世面,闻言放声大哭!张保久随李纲太师,临危不乱,对王横说:“王兄弟,你在此守候老爷,不许他们动手,我去去就来!” 说完提着大铁棍打出宫去,侍卫们见他力大棍急,都不敢追赶。
张保心急火燎地赶到李纲太师家中,李纲已经歇下了,府里下人认得是张保,也不拦他。
张保路熟,径自闯到太师寝室,一脚踢开房门冲进去,揭起帐子,扯起太师,背了就走;李纲被惊醒,忙问张保为何如此无礼?张保喊道:“不好了!岳飞老爷被皇上下令斩首了,若老爷迟去了一步,国家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就倒了!”
李纲太师大惊,细问原故,张保一边跑,一边把经过告诉了太师,李纲太师明白了,是奸臣张邦昌搞的鬼!
张保跑回皇宫把李纲放下,李纲连忙上前拦住侍卫不许动手,又问岳飞是怎么回事?
岳飞连忙回禀道:“小将在军营中,奉圣旨召来,刚刚进城就与张邦昌相遇。张邦昌领我连夜进宫,在玉英楼下等候,不一会儿皇上下来,旁边却有个女人大喊有刺客!随后皇帝怒气冲冲地命侍卫拿下我就走了,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李纲太师听完,吩咐侍卫说:“刀下留人!切莫动手,待我去见圣驾,自有分晓!”侍卫们齐声答应,李纲急匆匆地进了皇宫,不想高宗皇帝跟踏雪去游玩后花园了,无人敢去通报!
李纲悻悻地出来,对岳飞说:“皇上不知去哪里游玩了,但是要放你,必须皇上同意。这样吧,夜色已深,老夫就在这里陪你到黎明,等明日早朝,我当众问皇帝陛下!”
岳飞歉意地说:“这要等几个时辰,太师何不回府睡上一觉,明早再来?”
李纲摇头道:“已经有奸臣陷害你了,我若走了,他再出来作祟,谁来保你?现在我带你去金銮殿偏殿歇息,就等五更时金銮殿开门,我便进去击鼓撞钟,催促皇帝早朝!”
岳飞想想也只好如此,就随太师李纲来到偏殿,王横和张保寸步不离左右。
李纲领众人进了偏殿,正襟危坐,思忖着明日早朝怎么说话,不想随行的侍卫中有被张邦昌收买的,偷偷赶到张邦昌家里报信!
张邦昌得意洋洋地在家里饮酒,想着岳飞一死,金兵南下再无大碍,就等大金灭了宋朝,自己与金兀术划黄河而治,过一过皇帝瘾。
忽然侍卫偷偷来报,岳飞没有被杀掉,被太师李纲救下,正在偏殿中等后明日早朝见驾。
张邦昌大吃一惊,这么一来,上朝的文武必定保奏岳飞无罪,反倒把自己暴露了!张邦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踱步,想了一盏茶的时间,忽然想出一计!
张邦昌笑吟吟地走到那位报信的侍卫面前,从怀里掏出两大锭金元宝塞到侍卫手中说:“兄弟辛苦了!这点钱拿去买酒喝!本相还有一事相托,你带两个交好的侍卫,开金銮殿偏门,偷偷在大门之内放一块钉板!明日早朝,李纲必定第一个进去,只要他踩上了钉板,你就是大功一件,本相必定重重赏你!”
侍卫迟疑了片刻,看在金子的份上,就点头答应了,连夜回去布置。
果如张邦昌所料,次日五更天,金銮殿大门准时开启,李纲心急火燎地跨进门槛,忽然脚下一阵剧痛,正踏着钉板,大叫一声,倒在钉板上,满身是血!
张保在外面听见,连忙冲进去,一把抱起太师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金疮药施救。
幸亏张保救得及时,李纲的血止住了,却浑身疼痛,躺在地上忍不住呻吟起来。
岳飞仍然被绑着,听见太师呻吟,连忙走进来一看,李纲浑身是血,岳飞放声大哭!
这时文武百官陆续赶来上早朝,见状大惊,问了张保情由,个个义愤填膺,纷纷上去击鼓撞钟,催促高宗皇帝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