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七章 岳飞奉旨去洞庭 牛皋初战丢脸面

岳飞处理好善后事宜，一边修表向朝廷告捷，一边令士兵帮助沿湖居民修缮房屋，整理荒地。外逃的居民们得到消息，陆续返回故里。

说快也快，十几日的功夫，水寇被剿灭的消息不胫而走，沿湖居民纷纷返家，很快生机盎然！

圣旨很快下达，高宗皇帝闻捷大喜，宣召岳飞带得胜之师进京，要大封功臣，顺带鼓舞一下军民抗金的士气！

岳飞元帅下令三军收拾东西，带上粮草辎重，准备出发；百姓很快得知消息，平江知府陆章感念岳飞的恩德，率领全城耆老乡绅，带着牛羊酒肉，犒老三军送行！

岳飞一看，送来的还有不百姓自发募捐的银两，坚辞不收，只收下酒肉分给三军，又命军需官拿出若干粮食，散给贫苦的乡亲们。

盘桓了半日，岳飞急于赶路，领着众将辞别了平江府父老乡亲，大军起身出发。

沿途岳飞亲自骑马监督，大军与民秋毫无犯，百姓们感动不已，纷纷焚香礼送。

一路晓行夜宿，浩浩荡荡开到金陵城外，岳飞下令离城十里扎营歇息，士兵一概不许进城！

安顿好军士，岳飞带领众将一齐来到午门见驾。

高宗宣旨召见，岳飞领着众将跪了一地，三跪九叩首，高呼万岁，极其虔敬。

高宗下令免礼，赐座，让众人坐下叙话。岳飞将收伏太湖杨虎归降的战事一一奏明。高宗听得津津有味，龙颜大悦，下旨光禄寺速备御宴赐宴；一边降旨，封杨虎、张国祥、董芳、阮良、耿明初、耿明达六人，都为统制官之职。

岳飞因功加封清远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成为宋朝最年轻的节度使！其余出征将士，各以军功论赏，赏赐财物、酒食不等。

赐宴完毕，高宗命众将先回去，单独留下岳飞。

高宗对岳飞说：”岳节度使，杨虎水寇已烟消云散，朕心甚慰！如今朝廷还有一个心腹大患，不知你敢不敢去剿灭？”

岳飞慨然道：”陛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陛下就请下旨好了！”

高宗喟叹道：”难得爱卿一片忠心！洞庭湖地区，民风彪悍，钟相在家乡利用宗教活动组织群众，凡加入他的组织--”乡社”的农民只要交一点钱粮就得到庇护，社内实行互助共济，因此都能‘田蚕兴旺，生理丰富’。他宣称：法分贵贱贫富，非善法也。我行法，当等贵贱，均贫富。

钟相以此蛊惑愚民，被人称为”天大圣”！周围数百里的贫苦农民加入乡社的不计其数，如此二十余年，其影响扩大到洞庭湖周围各县。

靖康二年初，钟相组织民兵三百人，命长子钟子昂率领北上”勤王”，实质是趁着国难壮大势力！地方官飞报朝廷，我立刻下旨就地遣返这三百人 的队伍，不许与金兵接触。谁知后来形势急转直下，金兵渡江南犯，所过残破，钟相在金人屠潭州、孔彦舟军队犯澧州、鼎州危急之时，率部造反，自称楚王，立子钟子昂为太子，设立官属！

贼军焚官府、城市、寺观、神庙及豪富之家，杀官吏、儒生、僧道、巫医、卜祝及有仇隙之人，并占据地主的土地窃为己有！他们把杀官吏称为”行法”，把平分这些人的财产称为”均平”，斥我宋朝国法为”邪法”，对于”执耒之夫”和”渔樵之人”，则加以保护。凡是参加贼军的，一律免除赋税徭役，不受官府法令的约束。

我急忙调大军前往征讨，建炎四年三月，钟相被杀！我刚刚松了口气，不想钟相的部下杨么又冒了出来。杨么伙同钟相的部将夏诚、王佐、周伦、杨钦等，率领贼军残部，利用河湖港汊，设立营寨，坚持叛乱。

杨幺颇有头脑，勾结洞庭湖畔的其他贼军，互为呼应，有龙阳之夏诚、杨钦、杨广及慈利陈寓信、松滋李合戎、澧阳英宣等数十名首领，共有八万之众！

他们伐木为船，垒土成寨，坚持叛乱，沿湖一带，寨栅林立，风帆栉次，贼军声威复振。

当年六月，我委派程昌寓为鼎、澧州镇抚使、兼鼎州知府，镇压杨幺乱党，不想却遭伏击，程昌寓仅以身免！绍兴元年正月，贼军再败程昌寓，缴获官军车船及督造船匠高宣，收为己用，在各处水寨大造车船。战船高两三层楼，可容纳近千人！舱内装车轮，踏车击水，往来飞快。又设拍竿，长十余丈，上放巨石，下安辘轳，顶系绳索，遇敌船靠近，一拉绳索，便可飞石击船。更添木老鸦、鱼叉、弩拿子等投掷武器和长兵器，使官船无法接近。

贼势又向周边蔓延，地方官日日告急，我有意派爱卿去洞庭湖剿匪，卿意如何？”

岳飞一听，慷慨激昂，跪下说：“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我母亲在我背上刺字，精忠报国，但凭陛下调遣，无不从命！”说完岳飞把上衣脱下，把背脊袒露给高宗看。

高宗走过去端详一阵，啧啧称叹，当即下旨，户部立刻调拨粮草军饷，后日就出发！

岳飞又奏：“陛下，杨幺曾派王佐去臣家里劝降，许以高官厚禄，还带了许多礼物，被臣打发走了！此贼志向不小，我看大军明日就出发吧？兵贵神速！”高宗点头准奏。

第二天辰时，高宗又派李纲代表自己，到岳飞军中送行。

岳飞拜谢了陛下，令大军拔寨而起，日夜兼程，赶赴洞庭湖！

牛皋奉岳飞之命，带领五千兵马，为前队先锋；王贵、汤怀带领五千人马，为第二队接应；岳飞自率众将随后进发。

路上王贵问汤怀：”岳大哥不叫你我做先锋，反而点了牛皋兄弟去，难道我二人的本事不如了他么？”汤怀笑道：”不是这等说！岳大哥常对我说，牛皋几次大难不死，是员福将，故此每每叫他充当前锋。”王贵听了就不再言语，专心赶路。

牛皋挂了先锋正印，兴致勃勃，领着部下，率先赶到了湖口。湖口总兵谢昆闻报，急忙出营来看，一看来的部队打着岳飞的旗号，以为是岳飞来了，急忙上前跪下迎接。

牛皋率兵赶来，谢昆跪接，口称：”湖口总兵谢昆，迎接节度使岳大老爷。”

牛皋呵呵一笑，骑在马上说：”谢总兵请起！我乃岳元帅先锋官、统制牛皋是也，元帅还在后边呐。”谢昆气得脸色铁青，站起来吩咐道：“探马报事不明，害得本总兵出丑，来呀，与我推出去砍了！”

牛皋心中不悦，板着脸说：“谢总兵！你既做了总兵官，吃着朝廷的俸禄，镇抚一方，些许几个小强盗，你还杀他不过、剿除不得，还请我们来做什么？我们往别处下营去，这个功劳，让给你罢！”说完，牛皋拨马就走。

谢昆吃了一惊，暗想牛皋是奉着圣旨来的，若在岳飞面前说自己的不是，岂不惹祸上身？急忙赔着笑脸，几步抢上前去，拉住牛皋的马缰绳，笑道：”牛将军请息怒！探马报事不实，应按军法处置。所幸是将军赶来，报错了还好；倘若是贼兵杀来，也报错了怎么办？！既看将军面上，下官就饶了探马这一遭吧！”说完挥手让手下松绑。

探马急忙过来，跪在牛皋面前感谢救命之恩。

牛皋说：”谢总兵，我且问你，这里有多少贼寇？贼巢在那里？”谢昆沉吟道：”洞庭湖，古名云梦泽，外围高，多是民众在湖边围垦土地，种植庄稼；中部低平，整个湖湖面却高于长江江面，所以湖水入江，江水却不能入湖。这洞庭湖边有座天井山，主峰四照庵非常之高，峰下有石井，人称龙眼井，又称天井，山以此得名；山腰并列两石洞，人称‘仙人洞’。‘仙人洞

’内又深又大，可以藏兵！

天井山上有两个大王，大头领叫罗辉，二头领叫万汝威。他两个占住此山，常居‘仙人洞’，手下雄兵猛将甚多。内中有个元帅，姓余名化龙，十分厉害，骁勇善战，因此官兵几次围剿都奈何他不得。”

牛皋问：”这天井山离此有多少路程？可有旱路可达么？”谢昆道：”前面湖口望去，那最高的山峰就是。水路过去不过三十里，若走旱路，就有五六十里。”牛皋说：”既如此，可派个向导来，引我们走旱路，出其不意地去攻山！你可速备粮草前来接应。”

谢昆不敢违拗，就派了一名向导给牛皋，自去筹备粮草。

牛皋领兵来到天井山，对部下说：”兄弟们辛苦些，攻占了此山再吃饭吧！”将士们得令，一路呐喊着往山上冲，早有喽啰飞报上山。

万汝威就命余化龙引兵下山迎敌。余化龙得令，带领三千喽罗骑马冲下山来，大喝一声：”哪里来的毛贼，敢来寻死！”

牛皋抬头一看，只见来将头戴亮银盔，坐下白龙马，手执虎头枪，看上去竟和岳飞十分相像。牛皋也不答话，拍马上前，举锏便打！

余化龙笑道：”原来是个莽夫！本帅让你来得去不得，看枪！”

余化龙起手一枪，架开牛皋的一对镔铁四棱锏，转手“唰唰唰”连刺几枪，杀得牛皋气喘吁吁，招架不住，回马便走。

牛皋部下士兵连忙商议说：“牛将军败走，我们却不能走，敌军居高临下，要是我们一逃，他们冲杀过来，我们却来不及逃走，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战死！”

士兵们纷纷点头，自发排开队伍，取下弓箭，箭如雨下，射向余化龙！

余化龙正要追击牛皋，却不防宋军突然放箭，险些被射中，拨马而回，不敢追赶，宋军从容地退下山去。

余化龙勒马叹息道：“岳家军果然名不虚传！部下小卒就如此厉害，看来我们遇上敌手了！”怏怏不乐地勒马而回，收兵回山。

牛皋夺路而逃，逃了一阵不见有人追赶，这才勒住战马，却看见自己部下士卒缓缓退却而来。

牛皋吃了败仗，不好意思去见谢总兵，只得退下山来，就在山下扎营住下。

次日，第二队王贵、汤怀率兵赶到，遇上了谢昆总兵，问明了牛皋的下落，情知他无脸见人，也不去寻他，就离牛皋十里傍湖下寨，等候岳元帅大兵开来。

过了两日，岳飞率大军浩浩荡荡赶来，谢昆和着汤怀、王贵一起去迎接。岳元帅便问：”牛皋怎么不见？往哪里去了？”谢昆答道：”他一到，就往天井山交兵去了，但是吃了败仗，不想来见我们。”

岳飞微微一笑，取出令箭一枝，命谢总兵往周围的州县调运粮草供给大军，然后带着众将也走旱路，去探天井山！

牛皋得知岳元帅大兵赶到，又羞又惭，只得亲自出来迎接。

岳飞点点头，微微一笑，也不归罪牛皋，详细地问了他交战的情况。

牛皋便将余化龙如何厉害的话说了一遍，岳元帅审视了一会地形，命大军开来，离牛皋的营盘五里处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