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历史渊源（三）

作为被效仿的对象，谢俊波父亲和他的的果园，由于有先见之明，规模效应，所以就在吉祥蜜饯工厂的果类收购中，拔得头筹，成为最大的赢家。

他提供的果类产品，虽然品种不是很多，但是，收购量却是最大的。因此，得到的收入，也是最多的。那个年代的万元户，还是凤毛麟角，而单单凭着果园的收入，谢俊波的父母，就轻松步入万元户的行列。

当然，他们是靠运气，靠自己的劳动，而步入万元户的行列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个弄潮儿，也是市场经济的最早受益者之一。

不过，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当谢俊波和父亲坐下来详细算账的时候，谢俊波就发现，自己父亲不仅是销售果类产品最多的人，同时也是吉祥蜜饯提供收购单价最高的人。

高到什么程度呢？高到市场价的两倍。谢俊波的父亲，对此也是瞠目结舌。不过，他是一个老实人，觉得很有可能是老大，老二他们一时糊涂，算账算错了。

于是，老父亲就找到老大、老二，谈售价问题。他没有想到，对于这个事情，老二并不知情，给他解疑释惑的是老大。

老大笑眯眯地说，“你今年给我们提供的果类产品最多，我们要奖励你，这是其一；其二呢，你儿子谢总经理，在我们吉祥蜜饯的开办之初，在资金上，给予了很大的帮忙。他给帮了这么大的帮忙，我们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好处，我们自己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但是，如果直接拿钱给他，他也是不会接受的。所以，我们就单独给你的果类产品提了价。当然，这其中有报答谢总经理的意思，更，你的果园提供的产品质量好，数量多，有关系，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对谢总经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个事情属于你知我知，谢总经理不知。即便是将来，真的出了什么事，谢总经理是真的不知道。而你向我们出售了果类产品，获得收入，是理所应该的，没毛病。”

既然人家把话都说到这里来了，老父亲，也就再没有深究。特别是，老大提到他果园提供的产品，数量多，质量好。俗话说，一分价钱一分货。所以，老父亲对此也就释然了。

不过，老父亲并没有对谢俊波有任何的隐瞒。相反，他要把另一半的收入所得，给了谢俊波。当然谢俊波没有要。谢俊波觉得，自己进了城，吃了公家饭，挣的公家钱，却并没有给老父亲多少实实在在的资助。

现在老父亲，辛辛苦苦，栽培的果园，有了不错的收益。尽管其中，有老大老二，那种报答的成分在，但，肉烂在锅里，钱在老父亲手里攥着，老父亲心里踏实，谢俊波自己心里也踏实。

尽管谢俊波，没有要老父亲的钱，但是，从此他却对老大老二，刮目相看。觉得，这兄弟二人还算是有良心的人，知道，知恩图报。

所以，此后，但凡吉祥蜜饯的贷款申请，在谢俊波这里，都是大笔一挥，一路绿灯。当然，在此期间，吉祥蜜饯的贷款，虽然没有在实际上归还，但贷款利息是按时归还的。贷款本金，则是按照惯例，贷新还旧，走一下银行内部需要的手续。但是，由于吉祥蜜饯生产规模的扩大，需要资金的增多，贷款也就水涨船高，逐年往上涨。

其实，谢俊波印象最深刻的是，老大、老二兄弟，对于谢俊波老父亲果类的收购价格，并不是第一年才有特殊的单价。而是，此后的每一年，果类产品收购期间，他们都一如既往地，根据当年的市场行情，对老父亲开出的收购价，都是别人的两倍。

以至于，谢俊波的亲戚，也看出门道来了。就把他们家的产品，也冒充为老父亲的产品，集中到老父亲这里，然后统一卖给吉祥蜜饯。

所以，亲戚们，对此也心知肚明，并不挑破。而是从内心深处觉得，谢俊波能干，俗话说，好狗护三院，谢俊波当了一个小官儿，有点儿实权，不仅是老父亲受惠，就连亲戚也沾光。

老父亲有了钱，并没有胡吃海喝，更没有奢侈浪费。在充实自己金库的同时，也时不时地接济谢俊波。虽然谢俊波，本身生活也能过得去，并不需要老父亲的接济。但是，谢俊波也知道，老父亲年龄，一年比一年老，手里攥着那么多钱，也不牢靠。既然老父亲愿意接济自己，自己也就乐得顺水推舟。

不幸的是，后来吉祥蜜饯的生意越做越大，逐渐羽毛丰满，不再需要银行的贷款支持，也可以自己资金周转。所以，就断绝了跟银行的往来关系，既不归还银行利息，也不归还银行本金。

其间，营业部也有人指出，吉祥蜜饯的生意做得不错，但是不归还银行贷款本息，需要采取措施，重点催收。

但是，在贷款之初，那些参加考察团的人员，在这个问题上，都直不起腰杆。不仅仅是谢俊波不好意思出面，其他的人，也不好意思出面。

所以，最初的一年两年，就在抹不开情面之中，过去了。后来，这种情况就成了一种惯性。每年，贷款到期之日，营业部都会按惯例，给城区办事处下达清收呆滞资金任务，城区办事处就会派人，到大上海走一趟。结果也跟以往一样，信贷员两手空空回来了。

俊波原以为，吉祥蜜饯跟银行断绝关系以后，自己老父亲的果类产品，售卖就会遇到困难，甚至遇到刁难。但是，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每年一到收购季节，吉祥蜜饯就会派出专车来，到老父亲的果园，直接把果实拉走。

拉走果实的同时，直接支付现金，单价，还是市场价的两倍。他们的意思，吃水不忘掘井人，吉祥蜜饯能走到今天，不能忘了谢总经理。

谢俊波，就陷入了两难境地。从私人关系上讲，从老大老二对待父亲的果类收购上来讲，老大，老二兄弟，还算讲情义之人，谢俊波，对他们还怀有感激之情。

可是，从对公关系上来讲，老大老二，对待营业部的贷款本息，却令人愤慨。他们忘了当初的承诺，忘了营业部对他们创办吉祥蜜饯的大力支持，成为背信弃义之人。每念及此，谢俊波就不由得对他们，心生愤恨。

但是，感激也好，愤恨也好，吉祥蜜饯，有人家自己的节奏，该照顾老父亲的时候，坚决照顾；该不还银行贷款的时候坚决不还。这样就使谢俊波矛盾得不要不要的。

在贷款到期日，谢俊波，也还是要按照惯例，派人到上海，去催讨贷款，也曾把老大老二兄弟起诉到法院。但是，每次起诉到法院，法院也是，经过一系列的程序之后，遗憾地告知城区办事处，法院，对此无能为力。因为是民事纠纷，法院，虽然可以强制执行，但是，被执行人在当地的财产有限。

特别是，吉祥蜜饯的生产设施，吉祥蜜饯每年的生产，对当地果类的收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如果法院，强制关闭蜜饯的生产设施，果农们的果子，就没有人收购了，果农们就会去找镇政府闹事。镇政府，也就只能跟法院交涉。最后的结果，就是吉祥密线，照样生产，银行贷款照样不还。久而久之，这种情况，就成了常态，大家也就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