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八一章 过春节美食对联 吃饺子暗表情愫

华安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华安洗漱完毕，踱步去小厨房吃早饭。过年放假，华文华武不用读书，躲在上房里睡懒觉，华安不用伺候二位少爷，就慢条斯理地自己去小厨房吃早饭。

谁知到了小厨房一看，空荡荡地一个人影也没有！华安正感诧异，石榴一摇二摆地走了过来，老远就打招呼：“华安兄弟，来吃早饭啊？”华安笑道：“石榴嫂子，听说你有喜了，可肚子还没出怀呢，就这么娇贵？走路故意挺着个肚子，是想趁机偷懒吧？”

石榴笑道：“你这小鬼头还真是聪明！我怀孕不假，趁此机会也休息休息。太师老爷看在我家华平做事勤勉的份上，传下话来，让我不要劳累，不要上厨，有空就来看看，不舒服就歇着。”

华安笑道：“恭喜姐姐，熬出头了，听说小厨房特地从外面请了个厨师来？可小厨房里怎么一个人影也没有呢？人都哪去了？”

石榴咯咯笑道：“你原来不知道啊？如今新年，按华府的习俗，要蒸馒头、包饺子，要和面若干，做馅心若干，忙不过来，小厨房的人都去大厨房帮忙了！你要吃早饭，大厨房有蒸好的馒头，将就着去吃一点吧。”

华安点头道谢，往大厨房走去。一路暗想，这女人真是奇怪，之前石榴爱自己爱得近乎发狂，后来被拒绝后，居然去诬告自己调戏她！幸亏华平通情达理，多次劝解，石榴结婚时自己又去帮忙，这才恢复了正常关系。

华安走进大厨房一看，一排丫环、仆妇都在帮着蒸馒头包饺子，其中赫然竟有秋香！

华安大喜，连忙走过去要搭话，不想大厨王好比正好走过来，手上沾满了面粉，拦住华安说：“来得正好，华安，还没吃早饭吧？我带你去吃馒头，刚出笼的，热乎乎的！”盛情难却，华安只好跟着王好比走了。

华安来到厨房后作，一看果然摆着一笼笼馒头，都冒着热气。华安平时难得吃馒头，就问王好比：“王大厨，北方人也吃馒头，和我们南方的馒头一样吗？”王好比笑道：“好有一比，好比桔子和橘子--不尽相同。从筋度上比，北方馒头比南方馒头更有嚼劲和筋道感；从外观上比，北方馒头多为圆形，南方馒头多为刀切方形；从甜度上比，北方的馒头不甜，南方的甜。过你吃馒头这是习俗，其实我们南方人更爱吃小笼包子，皮薄馅鲜肉味强！”

华安听了点头赞同说：“我其实也爱吃小笼馒头，尤其喜欢蘸醋吃，那叫一个过瘾！”王好比神秘地笑笑，伸手拉开一个橱柜，变戏法般端出一大盘小笼馒头，放在桌子上说：“桌上现成的筷子，你尝尝我的手艺。”

华安试着夹起一只，放进嘴里一嚼，鲜美无比，不由得食指大动，又吃了一只！

这时王好比端来一碟醋，里面隐约可见生姜米子，对华安说：“蘸醋吃，味道更妙！”华安依言又夹起一只，蘸点醋送进嘴里，别有一种香味！

华安好奇地问：“王大厨，这馅心里面掺了什么？如此美味？”王好比得意地笑笑，说：“你万万想不到，这肉馅里掺了蟹黄和蟹肉！”华安惊讶地说：“这冬天还能吃上螃蟹？”王好比摇摇头说：“当然不是冬天的螃蟹，冬天即使把螃蟹煮熟，肉也极少，壳子是瘪的，因为他们冬眠了。这是秋天刚刚起风降温，螃蟹最肥美的时候，把煮熟的螃蟹剔出蟹黄和蟹肉，用油纸包起来，外面再裹上麻布，放进冰窖里冷藏，才能摆到现在不变质，拿出来掺和肉馅用，依旧鲜美。”

华安想了想说：“这么麻烦，想必保存下来的蟹黄与蟹肉不多吧？”王好比得意地笑笑：“那是当然！别的大户人家，未必能把蟹黄与蟹肉放这么久还保持鲜美的口味，这算是我的独门绝活呢，呵呵！”

华安感动地说：“总共就这么一点蟹黄与蟹肉，蒸出来的小笼点心还让我吃，我怎么过意得去？”王好比得意地笑笑，说：“不瞒你说，只有最好的朋友，我才肯让他品尝这蟹黄包子，就是太师老爷，也吃不到！”

华安忙问：“这是为什么？连老爷都不给吃？那为何给我吃？”王好比神秘地一笑，说：“你这么聪明的人，竟也想不出来？僧多粥少呗！要是给老爷吃了，老夫人吃不吃？大少爷二少爷，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吃不吃？哪来那么多蟹黄？所以这好东西是留着自己享用的！至于你嘛，应该想得出，你聪明无比，博学多才，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而且你干爹老管家是我的顶头上司，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老管家平时关照我很多，我自然要请老管家和你吃。”

华安边吃边点头，想想这王好比虽然是个不大识字的厨师，但却有着市侩的精明，懂得钻营。于是华安说道：“王大厨尽管放心，我华安岂是忘恩负义之人？他日若有寸进，自然有所回报，相互提携，呵呵。”

王好比听得笑逐颜开，忽然秋香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对华安说：“你这书童，不来帮忙和面做馒头，躲在这里吃独食？”华安大喜，立刻恭恭敬敬地站起来，把半笼小笼包子捧着秋香，请她品尝。

秋香也不客气，拿起一副筷子夹了一只，吃得有滋有味，连声称赞，华安连忙亲自去倒了一碟醋，送给秋香。

四目相对，二人都有许多话要说，只是碍于大厨房里有人，不便开口。

忽然华平匆匆走进来说：“华安兄弟，你在这里，叫我好找！”华安一怔，问：“华平哥找我何事？春节放假，两位公子不是不用读书吗？”华平笑道：“是老太师找你，现在书房等候，快去！”

华安心里暗暗叫苦，不敢停留，跟着华平走出大厨房，路上就问：“华平哥，老太师找我何事？”华平说：“老太师今日无事，出来走走，看见华文华武兄弟四处游荡，怕他们荒废了学业，就带着他们到书房找你，要带着你们四处转转，点评各处张贴的春联。”

华安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可恨老太师找自己不是时候，难得见秋香一面，又被拆散了！

很快二人来到书房，华安进去一看老太师坐在上首的椅子上，华文华武伺立两旁，都垂着头，一脸的不高兴。

华安和华平上前跪倒磕头，华老太师面带笑容，挥挥手命二人免礼，然后说：“我们几个一起出去，就在家里逛逛，看看各处贴的对联，点评一番，正好让华文华武长点学问。”华平赶紧说：“太师老爷，我识字不多，我给大家拿个茶壶，带几个杯子去，一路伺候大家喝茶？”华太师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几人连忙跟上。

华太师先看书房门口贴的一副对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华太师转头对大家说：“华文华武，这幅对联是老生常谈，现在你们两重新做一个。”

两位公子紧张地思索了一阵，华文说：“上、上联：书到用时方恨少；下、下联：喜临心上更知甜。”华太师点点头，称赞华文有进步。华武接着说：“上联：万卷诗书宜子弟；下联：一帘明月喜新人。”华太师颔首赞许，说：“华安你来一首？”华安脱口而出：“上联：雪案联吟诗有味；下联：冬窗伴读墨生香。”

华太师赞道：“还是华安略胜一筹，华文华武，你们俩要好好读书！”一路向前走，路过更房，华太师一看门框上贴了副对联：“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

华太师赞道：“这对联到是妙语，只可惜除夕晚上用是正好，长年累月却不贴切，华文华武，你们各做一副我看，”

华文搜肠刮肚一阵，说道：“一锣打破黑夜幕，两梆敲醒梦中人。”华太师笑道：“不错，华武你来一个？”华武想了想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华太师说：“华武，你这副对联就比不上华文了，还要努力。”

华武唯唯诺诺，华太师又命华安来一首。华安沉吟道：“梦里闻锣声难辨谁是梦中人；半夜听梆点焉知是睡还是醒？”华太师赞道：“妙！大有庄子梦蝶之意，工整！”

一路走去，到了花园门口，虽然冬季百花凋零，仍有丛丛腊梅送来清香。

华太师又命华文华武作对联，华文说：“上联：五湖四海皆春色。下联：万水千山尽得辉。”华武接着说：“上联：一年四季春常在。下联：万紫千红花永开。”华太师转头看着华安，华安吟道：“花开花谢寻常事；兴旺盛衰靠祖基。”

华太师点点头，又往前走，路过账房，只见账房大门旁贴着一副对联：一帆风顺吉星到；万事如意福临门。横批：财源广进。

华太师又命两位公子作对联，华文沉吟道：“上联：高居宝地财兴旺。下联：福照家门富生辉。横批：心想事成。”

华武随即说：“上联：天地和顺家添财。下联：平安如意人多福。横批：四季平安。”

华太师赞许几句，又命华安作一副对联。华安沉吟道：“财是身外物，此物可养身；德是人之本，有德可感神。”华太师笑道：“华安深得德在财先的奥妙，不简单！”华平见走了很久，及时拿出茶杯，给三人一一斟茶。

华太师喝了一杯热茶，继续前行，来到马厩旁。马厩柱子上贴了一副春联：春色绿千里；马蹄香万家。

华太师又令华文华武作对联，华文说：“上联：彩云追月。下联：骏马迎春。”华太师点点头，华武又说：“上联：燕莺新气象。下联：龙马壮精神。”

华安不等太师说，吟出一副对联：“上联：天高鹏展翼。下联：路远马扬蹄。”

华太师笑了笑，再往前走，经过库房。只见库房门旁贴了一副对联：“仓如弥勒之肚容纳万千珍奇；人像诸葛之脑明细点滴账单。”华太师笑道：“这幅对联倒是不错，华文华武，你们再作一副。”

华文想了想说：“上联：存东存西存东西。下联：发南发北发南北。”华太师忍不住叫好，华武不乐意了，说：“父亲大人，我来个更好的！上联：物华天宝长安乐。下联：人寿年丰大吉祥。 ”华太师笑道：“老二，你这个比华文略逊一筹，呵呵，华安你也来个。”

华安想了想说：“有进有出络绎不绝；勤俭持家福泽绵长。”

华太师笑笑，继续前行，忽然想起一事，问华文：“华文呐，为父突然发现，你的口吃好多了？是谁治疗的？”华文答道：“父亲大人，是华安，华安经常教我，说话莫要心急，有板有眼，自然就不、不口吃了。”

华太师暗暗高兴，一路走到大门外，举目一看，大门上贴着一副对联：春归大地人间暖；福降神州喜临门。横批：福喜盈门。

华文抢着说：“我想了一副对联，上联：春燕剪柳。下联：喜鹊登梅。”华太师点头赞许说：“意境不错，适合做春联，华武你呢？”华武吟道：“上联：民安国泰逢盛世。下联：风调雨顺颂华年。横批：民泰国安。”

华太师笑道：“华武这个更好些，尤其是嵌了‘华’字在里面，更符合我华府。华安，你来一个？”

华安笑道：“太师老爷，在下早已想好。上联：以忠孝仁恕传家，无大盛亦无大衰，先世之贻谋远矣。下联：于困苦艰难行善，有厚德必有厚福，后人之继述勉旃。”华太师笑道：“对联是不错，可惜长了点，门上贴不下，再来个短的？呵呵。”

华安点点头，沉吟道：“鸿飞山巅，非梧不栖；文武兼备，一张一弛。”华太师喜道：“这副对联妙！嵌入了我的名字华鸿山，又嵌入了华文与华武，更符合各自的身份，好！极好！”

华安见华太师高兴，心里一动，趁机问道：“太师老爷，您答应赏我的事......”华太师笑道：“你一直念着秋香？你放心，只要华文与华武两个有一个考上科举，我立刻为你和秋香完婚，大操大办！现在时候不早了，一起随我去内宅饮酒吧。”

华安遵命随行，一心想着能再见秋香一眼，却不想秋香还在大厨房里忙着包晚上吃的饺子，不能来斟酒。

华太师聪明过人，一看华安怅然若失，笑道：“秋香正在忙着包饺子呢，晚上自会陪你们一起吃饺子。还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已经命秋香用皇上恩赐的金钱两枚，包在饺子里，晚上谁吃到了，预示着一年好运，讨个彩头，就看你们的运气了，呵呵。”

华安听了没往心里去，华府上下这么多人吃饺子，怎会偏巧让自己碰到包了金钱的饺子？

华太师兴致勃勃，通过今天试华文华武的对联，二人进步飞快！尤其是华文，竟然连口吃的毛病都好了许多，当然是华安功不可没！华太师频频举杯敬华安，华安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喝酒，以示恭敬。华太师摆摆手说：“华安呐，这里是家宴，没有外人，无须多礼。我的两个儿子多亏你教导，进步很快，老夫喜在心里，答应你的赏赐一定会办到，你放心好了！”

一句话却触动了华安的心事，看来祝枝山之前对自己说的有理，要等华太师把秋香赐婚给自己，要等很久，非要华文或者华武考取功名才能如愿，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找个机会，携带秋香逃回桃花坞，双宿双飞，华太师若追究，自有祝枝山出面调停。

但是转念一想，秋香态度尚不明朗，不知道肯不肯随自己逃走？秋香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唐伯虎，这点最令人头疼！但是秋香也有道理，唐伯虎一介风流才子，放下身段卖身为奴追求一个丫环，说来确实让人匪夷所思！自己虽然向秋香表明了心迹，但是秋香还是半信半疑，这才让自己邀周文宾好友出马，追到王素琴，才肯相信自己就是唐伯虎！

华安脑中思潮翻滚，华太师看在眼里，知道他是为秋香的事，就命华文华武轮流敬华安酒，以师礼待之。

华安连忙谦让，每逢华文华武敬酒就站起来喝，丝毫不敢托大，华太师看了更是高兴。

华太师边吃边饮酒，一边问起华文华武的学业，问得非常仔细，读过什么书，写过什么文章，一一查点。

这顿午饭竟然吃到了日头偏西，华老夫人笑呵呵地走进来说：“老爷，您中饭还没吃完，下人们都等着吃晚饭了！冬天不比夏日，天黑得早，要不晚饭也一起上来吧？”

华太师心情大好，说道：“一切但凭夫人做主，让各色人等都吃晚饭！我们的这一席还送到这里，对了，别忘记给每人一碗饺子，应应节。”

说完华太师起身离席，华文和华武一直被父亲问话，没有吃饱，连忙伸筷子去夹菜。

华安小声说：“二位公子，离席吧，这桌残席很快就撤去，重摆一席，还有秋香包的饺子，你们不想吃吗？”

华文华武一听，喜笑颜开，站起来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早有华平泡来了浓茶，让二位消消食。

果然不出华安所料，须臾的功夫，华吉和华庆就带着几个家丁，来把残席收走。

一杯茶刚刚喝完，大厨王好比亲自带着家丁们，提着一个个食盒，往桌子上布菜，晚宴开席了！

华文和华武却不多吃菜，一心惦记着秋香包的饺子。华安看了暗暗发笑，那么多人包饺子，难道刚好吃到的就是秋香的饺子？

华太师和华夫人兴致都高，不住地举筷劝菜，同桌的还有：华文夫妇，华武夫妇，老管家夫妇以及华安。

华太师举杯说：“新的一年，祝贺大家都有新气象，心想事成！”众人纷纷站起，举杯与华太师同饮。

老管家夫妇以及华安都是奴才身份，自然要殷勤地多敬酒，华文与华武却不管，筷子如飞叉，不住地夹菜，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杜雪芳和冯玉英都不住地在桌子底下扯丈夫的衣服，暗示他们斯文一点。华文与华武却仗着是过年，父亲不会轻易地骂他们，对妻子的暗示置之不理，继续大吃大喝。

华太师看在眼里也不恼，因为华文华武的学业都长进了，心里欢喜。华老夫人也是乐得合不拢嘴，不住的夹菜给两个儿子吃，华文华武更是吃得肆无忌惮。

两兄弟正吃得高兴，秋香领着春香、夏香、冬香、石榴一起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华老夫人连忙站起来，笑道：“石榴，你有孕在身，就不必做这些粗活了，小心动了胎气。”石榴笑呵呵地说：“没事的，老夫人，还早着呢！能够伺候老夫人，是我石榴和腹中宝宝的福气。”老夫人乐得哈哈大笑，拔下头上插的一根金簪，赏给石榴，石榴连忙要跪下谢赏，被杜雪芳和冯玉英拦住，喊她一起坐下来吃饺子。

这边闹哄哄地，华安插不上嘴，盯着秋香看。只见秋香笑吟吟地端着一碗饺子送到华安面前，说：“伴读先生，请用饺子。”说完放下碗，用手轻轻地扯了扯华安的衣袖。

华安大喜，站起来正要走出去和秋香说话，忽然华太师说：“大家趁热把饺子吃了吧，吃饱了再饮酒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