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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零九章 一波三折破命案 父母阻扰女再蘸

作者:翩然一鹤 | 发布时间 | 2020-06-22 | 字数:5024

第二天,袁崇焕仍然惦记着那只绣花鞋,张罗氏丢失的那只鞋哪去了?又派出衙役,在张奶奶屋子周围仔细寻找,果然在张奶奶与隔壁邻居家的夹巷里发现了!

袁崇焕提审张罗氏,把一双绣花鞋让她穿上,果然合脚。张罗氏也承认鞋子是她的,但一口咬定是晾晒时丢了一只,绝不承认杀害婆婆。

袁崇焕看看张罗氏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忍再用刑,挥手命衙役把她押下去。袁崇焕再次派出衙役外出查访线索,两天过去了,一无所获。

第三天,袁崇焕带了杨县丞,二人去张奶奶家附近微服私访。

张奶奶家在巷子头,袁崇焕和杨县丞走进巷子,发现里面有家米面店。

二人走了进去,一看店并不大,一位老汉坐在椅子上无精打采,看见二人进去连忙起身招呼。

袁崇焕笑道:“大爷贵姓?我们是官府中人,为张奶奶一案前来查访线索,无须多礼。”

老汉恭恭敬敬地拉来两张竹椅请二人坐下,又张罗着泡茶。杨县丞摆摆手说:“茶就不必准备了,我们问几句话就走。”于是老汉也坐下,笑道:“老朽姓张,说起来还张奶奶还是同宗远亲。大人还没抓到凶手吧?”

袁崇焕点点头说:“就是没有抓到,我二人才出来私访的。张大爷,您住得离张奶奶家近,可曾发现有什么异常?不限案发这天,以前有什么异常也可告诉本官。”

张大爷沉吟道:“听说官府怀疑是她媳妇张罗氏干的?还在张奶奶家隔壁的夹巷子里找到了张罗氏的绣花鞋?”

袁崇焕耐心地说:“张大爷,但凡一个人杀了人,自然千方百计地掩盖。如果是张罗氏所为,她怎肯把自己的绣花鞋丢在张奶奶家附近,引火烧身?”

张老汉点点头说:“是呀,要是我是那凶手,也不会这么做。只是张罗氏素来与婆婆不和,又有绣花鞋的事,邻里们才怀疑与她有关,看来张罗氏也是被人嫁祸了。”

这时有人来米面店里买东西,张老汉抱歉地点点头,站起来拿货物卖给客人。袁崇焕看着他,突然发现张老汉右手食指不见了,伤口才结痂,像是利刃割断!

袁崇焕等他忙完,坐到对面,笑问:“张大爷,你右手食指是怎么回事?不像是天生少一根嘛!”张老汉顿时神情紧张起来,欲言又止。

杨县丞说:“张大爷你莫怕,我和这位大人一个是知县,一个是县丞,有什么冤屈你说出来,我们为你做主。”

张老汉迟疑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我怀疑张罗氏害死了张奶奶,就与我这食指有关!一个月前的一天,张奶奶临时有事出门一个时辰,就把杂货铺暂时托付给我,邻居之间,又沾着亲,我也不好推辞。于是我搬了张椅子坐在巷子口,一边照看张奶奶的杂货铺,一边盯着自己的店,有人来买东西就上去招呼。不想过了一会,我忽然听到杂货铺后院有男女的调笑声,我知道张奶奶的儿子在外地经商,就好奇地走进去察看。

谁知院里的人听到脚步声,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人都是衣衫不整!那女的正是张罗氏,看来传言是真的,张罗氏果真与人有染!那男的恨我坏了他的好事,恶狠狠地踢了我一脚,将我踢倒在地!

我自然不依,爬起来拉住他理论,那男的仗着财大气粗,竟然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向我!我急忙伸手去抓匕首,那男的用力一抽匕首,竟然把我右手食指割断!张罗氏一看事情闹大了,急忙给我包扎伤口,让那男的拿出五百两银票赔偿我,又以亲戚的名义哀求我不要报官。我这人向来仁义,知道一报官张罗氏的名节就毁了,张奶奶肯定会让儿子休妻,禁不住她再三哀求,又看在银子的份上,就把这口气忍了,唉!二位大人,要不是出了人命案,我还是不会说出此事。”

袁崇焕听了眼睛一亮,问:“那男的是谁?你说出来本官为你做主,休要害怕。”

张老汉迟疑了半晌才说:“他就是本县有名的邹大户,家财万贯,交结官府,一般人都不敢惹他!”

袁崇焕安抚了张老汉几句,嘱咐他此事不要告诉别人,起身和杨县丞一起,去邹大户家。

邹大户正在家里闲坐,闻报知县大人和县丞大人同时来访,心里一震,连忙出来迎接。

袁崇焕打量打量邹大户,四十开外,削瘦,但很精神,一双眼睛似醉非醉,看上去是个好色之徒!袁崇焕笑道:“邹大户,本县上任不久,忙于政务,地方上的乡绅还没来得及拜望,这不,今日得空,随杨县丞来贵府造访。”

邹大户赔笑道:“小人岂敢?二位大人快到客厅上坐,容小人奉茶问候、请教。”

三人进入客厅,分宾主坐下,管家很快送来三杯香茗。袁崇焕四下打量,邹大户家里富丽堂皇,客厅里的陈设、字画十分奢华,不愧为邵武县首富!

杨县丞和邹大户说了些客套话,把他恭维了几句,邹大户十分高兴,把手一挥,命管家速去备宴。

袁崇焕有备而来,想刺探邹大户的底细,也不推辞,就留下来吃午饭,顺便问了些邵武县的风土人情。

酒菜很快齐备,管家带着几个家丁流水般上菜,还搬来两坛子陈年美酒。袁崇焕对杨县丞使个眼色,二人轮流敬邹大户酒,邹大户不好不喝,很快就有八分醉了!

袁崇焕起身告辞,邹大户踉踉跄跄地送两位大人出门,袁崇焕拉着邹大户的手,一再邀请,明天中午必定去县衙一聚,今日谈得投机,意犹未尽!说着袁崇焕不停地打量邹大户的脸色,发现他慨然答应,心中有些纳闷,此人竟如此坦然?

第二天中午,袁崇焕和杨县丞备好了酒菜,坐在后堂等邹大户赴约。

邹大户果然如约而来,穿了一身新衣服,喜气洋洋。袁崇焕早已与杨县丞约好,热情招待,与邹大户谈古论今,甚为投机,袁崇焕更是频频劝酒。

邹大户浑然不知自己做的事已经被发现,得意洋洋地回敬二位大人,忍不住吹嘘自己家如何富有。袁崇焕也不惊动他,顺着他的话说,一顿恭维,喜得邹大户轻飘飘地,不住饮酒。

眼看邹大户已喝得迷迷糊糊,身体东摇西晃,坐都坐不稳,袁崇焕笑道:“大户醉了,今晚就在县衙暂歇一宿吧。”邹大户含含糊糊地答应,舌头都大了!

随即有在旁伺候的衙役把邹大户架进县衙后堂的房间,袁崇焕一挥手,另一名衙役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绣花鞋递给袁崇焕。袁崇焕亲自弯腰除掉邹大户的鞋子,惊愕地发现邹大户的脚非常小!把手中的绣花鞋套进去,居然非常合脚!

袁崇焕和杨县丞对视几眼,认定邹大户就是凶手,下令将他五花大绑,带上大堂,用冷水泼醒他!

邹大户倒在堂上,醉眼乜斜地看着袁崇焕,十分不解。

袁崇焕一拍惊堂木,喝道:“大胆凶徒!张奶奶遇害,是不是你干的?”

邹大户浑身一震,问道:“大人喝多了吧?在下奉公守法,从来不敢做违法之事,何况杀人?”

袁崇焕喝道:“那你与张罗氏通奸,还被张老汉撞见,你拔出匕首威胁,竟然割破了张老汉的手指,又花钱善后,你怎么解释?”

邹大户大吃一惊,顿时低下头来。袁崇焕正要让他写供词,不想邹大户忽然抬头说:“大人,依照《大明律·刑律》的规定,无夫奸杖八十,有夫奸杖九十,我就是与张罗氏通奸,不过是杖责,我为何要杀人?而且,既然我与张罗氏情真意切,又为何用绣花鞋嫁祸于她?况且我听说,张奶奶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血迹,大人可以查验,我身上有没有抓伤?”

袁崇焕听了,立刻派衙役查验邹大户的身体,果然一处抓伤也没有!

杨县丞笑道:“邹大户,莫要误会,只因有人告发你与张罗氏通奸,张罗氏的婆婆被人杀害,这才怀疑到你,误会,全是误会。来呀,给邹大户松绑!”

邹大户甩掉身上的绳子,哼了一声,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杨县丞看看袁崇焕沉吟不语,小心翼翼地说:“大人,此案另有凶手?”

袁崇焕摇摇头说:“虽然凶手不是邹大户,但必定与他有关系!你想,凶手杀人后为何要嫁祸给张罗氏?要么就是勾搭张罗氏不成,恼羞成怒!要么就是故意把我们的视线往张罗氏身上引,继而牵出张罗氏的奸夫邹大户,陷害邹大户。幸亏邹大户聪明,自己说出了几个疑点,要是遇上昏官,不问青红皂白,狠打邹大户一顿,还不是屈打成招?”

杨县丞点点头说:“邹大户也没有完全摆脱嫌疑!他的脚比一般人小,能够穿进去绣花鞋,而现场只发现了绣花鞋的脚印,难道另有一小脚之人穿着绣花鞋进入张奶奶家里杀人?”

袁崇焕沉吟道:“凶手没有落网,一切皆有可能。我这就派出衙役,调查和邹大户有过节的人,以及想占有张罗氏的人。”

邵武县衙役火速出动,去调查这两类人,很快有了结果!

有个叫汤怀礼的商人被带进县衙,他与邹大户有生意上的过节,两人本来是朋友,因利益反目,从此再不来往。后来张罗氏与婆婆张奶奶不和,气得租了房子出去住,刚好就住在汤怀礼家隔壁!

汤怀礼见张罗氏长得美貌,多次以钱物勾引,但是张罗氏已经勾搭上了邹大户,自然不稀罕汤怀礼那点钱物,严词训斥了汤怀礼一顿,对他不理不睬。

之后邹大户去租的房子里与张罗氏幽会,又被汤怀礼看见,更加仇恨邹大户,就想出一条毒计陷害邹大户。

汤怀礼虽然阴毒,但是的怕打,抓紧县衙后,袁崇焕刚要下令动刑,汤怀礼就一五一十地招供了。

案发的那天晚上,汤怀礼又看见邹大户进入张罗氏家中幽会,妒火中烧,恰好看见张罗氏把一双绣花鞋晾晒在屋檐上忘了收回去,就偷了一只踹在怀里,悄悄摸到张奶奶家。

张奶奶家大门关着,已经进了卧房准备睡觉,汤怀礼看见临街的卧房灯亮着,窗户却虚掩着没关,就躲在窗户下面偷听。

张奶奶想起儿子出远门经商未归,媳妇又经常和自己吵架不孝,悲从中来,坐在床上暗暗流泪,一边数落儿媳妇的不是。汤怀礼听了一会,等候张奶奶睡着了,推开窗户跳进卧房,拉过张奶奶盖的被子把她活活捂死,再在现场留下张罗氏的绣花鞋鞋印,然后翻窗出去,把一只绣花鞋扔在张家隔壁的夹巷里,回家睡觉。

袁崇焕听到这里,问道:“慢着,你跳进张奶奶家卧房行凶,现场为何没有留下你的足迹?”汤怀礼说:“小人自幼家贫,曾经被父母送进杂耍班子里学艺。那天我怕留下自己的脚印,就单手套着张罗氏的绣花鞋,跳进窗去,以手着地。作案完了,我又原样跳出窗去,因此没有留下痕迹。”

袁崇焕不大相信,命衙役拿来那只绣花鞋,让汤怀礼当场表演;汤怀礼果然敏捷,单手套着绣花鞋,倒立在大堂上,连窜几窜没有摔倒。

案情到此真相大白,袁崇焕命汤怀礼在供词上画押,判了死罪,打入死囚牢。

第二天,邹大户带着张罗氏来到衙门投案自首,说两人通奸已经查实,一律要杖责。

袁崇焕与杨县丞商议良久,把两人带进县衙二堂,不公开审理。

袁崇焕对跪着的二人说:“张罗氏,你丈夫出门经商,若把你责打一顿,你必定卧床不起,谁来为你婆婆收尸办丧事?邹大户,你也是本县首富,有头有脸的人,在大堂上打你一顿,你颜面扫尽,日后如何做人?因此本官网开一面,不打你二人,本来也没有原告,这样也不违犯刑律,本官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二人回家。但是你们听着,纸包不住火,你二人从此要断了奸情,日后张罗氏的丈夫回来,你要帮着他做生意,使他致富,弥补你的过失,你可能做到?”

邹大户大喜,连连磕头感谢,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说给县衙的弟兄们买酒喝。

袁崇焕坚决不收,摆摆手让他二人回家去了。

邹大户刚走,大堂外面的鸣冤鼓被人敲响,有人告状!

袁崇焕连忙升堂,很快衙役带来一个二十出头的汉子往堂上一跪。

那汉子长得面目凶恶,却颇懂礼,一见袁崇焕,磕了三个头,说道:“青天大老爷,小的名叫卞二,本县城北人。长期以来,我一直为寡妇陈杜氏家卖力,花费的钱财也不计其数。前几天,我见陈杜氏婆媳相依为命、孤苦伶仃、晚景可怜,便将仅存的一百两纹银相赠。陈杜氏的婆婆亲口答应,要将她守寡的儿媳陈杜氏改嫁我为妻,陈杜氏本人也答应了。可是没想到,陈杜氏的父母忽然强插一杠子,横说竖说,就是不准女儿嫁我!小的为陈杜氏家卖力多时倒也罢了,只是积蓄业已花尽,如今人财两空,望青天大老爷替小的做主。”

袁崇焕当即传寡妇陈杜氏上堂。公堂上,陈杜氏一一陈述,确与卞二所说一般无二。袁崇焕眉头一皱,问陈杜氏:“你和卞二何时相识?”

陈杜氏回答:“他与小女子的丈夫陈忠诚是至交好友,已有多年。”袁崇焕又问:“你丈夫何时死去?”陈杜氏答道:“前年除夕晚上。”

袁崇焕又问陈杜氏:“你丈夫因何病而死?”陈杜氏答:“是心绞痛,当晚发作,夜里就死了,都没挨到大年初一!”

袁崇焕随即传卞二上堂,当着陈杜氏的面问道:“你是怎样为杜家卖力、花销的呢?”

卞二答道:“陈杜氏的丈夫名叫陈忠诚,原是小人的好友。他患病后,因家中只有老母弱妇,外出请郎中、抓药,都是我一手操办,药钱未花他一分一毫。”

袁崇焕慨叹道:“如此友情真是难得!未知陈忠诚服过哪些药,你还记得吗?”

卞二说:“大老爷,这可记不清了!小人为陈忠诚买药多次,不过尽自己的一分心意而已,委实未曾记住药名,还望大人恕罪。”

袁崇焕呵呵笑道:“卞二,此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你也忒多心了!不过,你最后一次是几时配的药,总该记得?”卞二不假思索,说:“当然是病发当天,除夕晚上,是在东大街保和堂抓的药。对了,郎中是请的陈忠诚家屋后的郎中,叫许晓晴。”

袁崇焕沉吟片刻,随后吩咐道:“此案虽非人命关天,但冤有头,债有主,总要弄个水落石出。这样吧,你先回去,陈杜氏暂留一留,本官尚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