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个击破（十八）

边城市齐鲁大酒店唯一一间可以容纳40人就餐的豪华包厢内，两个王海之间的较量刚刚开始便冒出了浓烈的“硝烟”味。

在包厢外接完杨凯电话的边城王海刚刚回到包厢时还是笑容满面，谈笑风生。但当他要看冯胜龙手机上的“宝贝”，遭到冯胜龙委婉谢绝之后却突然翻脸，对冯胜龙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看着边城王海瞬间变了的表情和一双凶巴巴的眼神，厄河王海和冯胜龙同时一惊，从边城王海刚才的话中可以听出，通过刚才与厄河市的杨凯通电话，他已经对冯胜龙的身份有了充分的了解。因此，两个人已经做好了“翻脸”的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厄河王海把自己的手机放在面前，如果边城王海一旦动手，他就会按下手机上的接听键，张斌布置好的警力听到警报信号就会闻风而动，冲进包厢，抓捕边城王海，保护他们的安全。所以，面对自己这位同名同姓的兄弟的一举一动，他并没有过分的担心；

冯胜龙则在不经意间把手插进了裤子口袋里，里面放着一把微型手枪。一旦边城王海和坐在他身旁的张猛有所行动，他会毫不犹豫的掏出抢来，保护厄河王海的安全，因为这是他的任务，即便是再凶险，他也要完成任务。

破釜沉舟，随机应变。既然眼前的形势在意料之中且早有准备，厄河王海和冯胜龙两个人就没有过度紧张，而是一脸微笑的看着面色阴沉、两只眼睛冒出凶光的边城王海，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厄河王海和冯胜龙紧张中掺杂着淡定、微笑中包含着蔑视的表情，边城王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放荡不羁的笑声把包括张猛在内的所有人都惊了一下。特别是厄河王海和冯胜龙，心里更是百般纳闷：这个家伙怎么了？一会儿气势汹汹，一会儿开怀大笑，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在刚才，我与您们厄河市奇石收藏大家杨凯杨先生通了一个电话。毫不避讳的说，在电话里我专门打听了您冯老板的情况。之所以这么做，我想冯先生您应该理解，因为我们即将开始的合作并非是一般的生意，事关重大，不把您的情况了解清楚，我是不敢和您合作的。对此，希望冯先生理解。”笑声过后，边城王海走到冯胜龙身边，微笑着把一支香烟递到冯胜龙面前。

接过边城王海递过来的香烟，看着他脸上一副恭敬的笑脸，冯胜龙心里有数了。他知道，一定是杨凯那边出了什么事情，而这件事情导致了边城王海错误的认定了他的身份，从而解除了对他的怀疑。

来不及往深处想，冯胜龙只是冲着边城王海笑了笑：“王总对我包括您的同名同姓兄弟的戒备之心我们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起就领教过了，所以我们并不惊讶。作为生意人，我对您的小心谨慎深表理解。现在我想听一下，在杨凯杨先生眼里，我冯胜龙是个什么人？值不值得您王总王大老板信任和我交往？”

“值得，非常值得！”冲着冯胜龙竖了竖大拇指，边城王海接着说道：“杨凯杨先生告诉我，您的父亲是厄河市非常有名的大商人，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是厄河市不折不扣的大富豪。而您冯先生毕业于名牌大学，子承父业，一直协助您的父亲经营家族企业，在厄河市也是鼎鼎大名的年轻企业家。同时杨先生还告诉我，您有一个非常高雅的业余爱好：奇石收藏，且藏品丰富，价值不菲，是厄河市少有的奇石收藏家之一。他告诉我，对于奇玉石商家来说，您和我的这位同名同姓的哥哥是难得的大买家，有钱、识货、肯出手，所以让我放心的和您们做交易。”

说到这里，边城王海站起身来，双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冲着厄河王海和冯胜龙晃了晃：“二位老板，现在酒菜还没有上桌，我王海以茶代酒，向二位老板赔礼道歉：对不起，是我想的太多，给二位造成了不必要的烦恼。”

说完话，边城王海仰起头，把满满一杯茶连带茶叶倒进嘴里，冲着厄河王海和冯胜龙亮了亮杯底，然后一遍嚼着茶叶一遍坐回到座位上，眯着一双笑眼看着王海和冯胜龙。

虽然还没有从边城王海的“突变”中缓过神来，但久经沙场、见过太多复杂局面的厄河王海和身为特警的冯胜龙还是马上让自己淡定了下来。

学着边城王海的样子，厄河王海也举起杯子，将满满的一杯热茶连同茶叶倒进嘴里，然后看着边城王海说道：“王总大可不必歉疚。您是商人，商人自有经商之道，我们这些无业游民虽然有时会不理解，但也必须学会理解。更何况，您接下来要和我们谈的生意并非是一般的小生意，并且可以预见，在这桩生意的背后一定有我们尚不知道的太多秘密，所以，慎重一些是可以理解的。请放心，我们绝不会因此改变对您的看法，也绝不会把这些不理解放在今后的合作中。好事多磨，经历了这段不愉快之后，说不定今后我们之间的合作会更愉快甚至成为不离不弃的好朋友！”

说到这里，厄河王海冲着边城王海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真诚。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开了，刚才那个长相俏丽、被边城王海吃了“豆腐”的女领班带着十几名端着盘子的帅哥美女走了进来。不到五分钟，直径足有五、六米的大圆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

看看一桌子的菜，王海心里不由自主的感叹起来。凭他的经验，这桌饭菜不会低于2万元，如此豪华的宴席是他离开厄河市检察院后第一次亲眼所见和享受。

吃菜，喝酒，碰杯，聊天，一瓶茅台酒快要见底的时候，桌子上的几个人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个王海和冯胜龙、张猛四个人迅速成为了好兄弟，刚才的不愉快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给边城王海敬了一杯酒，吃了一口鲍鱼饭，冯胜龙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看了看悠然的叼着一支香烟吸烟的边城王海说道：“王总，王哥，通过刚才与我们厄河的奇玉石收藏家杨凯先生的交流，您对我的实力和个人喜好有了深入的了解。我虽然没您有钱，收藏奇石的经历也没有您丰富，但我有一个毛病：宁缺毋滥，不是名贵的奇石藏品很难入我的法眼，但只要是我看上的石头，即便是倾尽所有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收入囊中。来边城之前，杨凯先生告诉我，说您王总手里掌握着一大批名贵赏石精品，价值连城。但从下飞机到现在，除了一次次接受您的考验之外，我还没有见到您手里的任何宝贝。王总，王哥，您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开开眼呢？”

说完话，借着边城王海低头弹烟灰的机会，冯胜龙笑着对厄河王海挤挤眼睛。

冲着冯胜龙笑了笑，厄河王海没有说话，而是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茶，然后眯着一双笑眼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大兄弟”。

欠欠身子往面前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边城王海冲着冯胜龙微笑了一下：“冯老板，不要心急，好饭不怕晚，我既然把您和我大哥请到边城来，自然会有拿得出手的东西让二位欣赏。如果没有这个底气，我把您们请到这里来干啥？放心吧，我的东西一定会让您们感到震惊。”

说到这里，边城王海往前探探身子，然后看了看冯胜龙：“冯老板，据我了解，您在收藏观赏石方面有一个嗜好，那就是只收奇石，而对于其他石头不感兴趣，有没有这回事？”

冲着边城王海点点头，冯胜龙笑了一下：“王总的情报工作做得不错，是杨凯杨先生告诉您的吧？您说的没错，在观赏石收藏方面，我只收藏奇石，对于别的东西特别是人为动过手的东西，我没有丝毫兴趣。只要够奇、够怪，什么石种倒是不重要。”

“那您可不可以告诉我，在您的意识里，什么样的石头能称得上奇石？您对于奇石是如何定义的呢？”接着冯胜龙的话，边城王海追问道。

“又要考我？酒都喝到这个份上了，您还是对我不信任吗？”看看边城王海，冯胜龙先是冷笑了两声，然后依然微笑着问道。

“冯老板，您这一次是真的冤枉我了。”冯胜龙的话刚一落地，边城王海赶紧冲着他摆摆手：“您可能不知道，虽然厄河市距离我们边城市好几千公里，我和您们那里的杨凯杨先生也不是一个年龄层次的人，但我们两个人的关系却超出常人的好，我是把他当做老师和长辈来看待的。所以，对于他的话我是百分之一百二的相信。在刚才的电话里，他既然向我介绍了您的情况，又劝我放心大胆的跟您做生意，我还有怀疑您的必要吗？”

“哈哈哈哈，我完全相信王总您刚才这番话的诚意。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不明白。”冲着边城王海哈哈一笑，冯胜龙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看了看他，之后接着说道：“无论是年纪、阅历还是收藏奇石的经验，我冯胜龙都不敢和您比。作为一位奇石收藏的大家，您竟然问我有关奇石的问题，您不是考验我是什么？请教吗？恐怕连您自己都不会相信吧？”

看看冯胜龙，边城王海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但还是耐着性子对冯胜龙说道：“冯老板，我再跟您重复一遍，请不要怀疑我的真诚。奇石收藏是一门大学问，要掌握其中的真谛，需要有‘活到老学到老’的精神。对于奇石，我是了解一些简单的知识，但并不是您所说的什么‘大家’。再者说，对于奇石而言，每个玩石头的人都有自己的原则和标准，什么样的石头能称得上奇石，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就您我而言，我如果不能了解您对奇石的要求和评判标准，怎么能把让您称心如意的东西拿出来给您看？我们之间的生意还怎么做？冯老板，您觉得我说的有没有一点道理？”

说完话，边城王海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夹着香烟，用一双得意的眼神看着冯胜龙。

“我觉得大兄弟的说法有道理。”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多少话的厄河王海开始说话了。

厄河王海的突然插话，引起了边城王海和冯胜龙两个人的注意。四只眼睛齐刷刷的钉在他的脸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正如大兄弟刚才所说的那样，对于观赏石爱好者而言，什么样的石头叫奇石？什么样的奇石具有收藏价值？对于这些问题，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赏石界没有统一的定论。”说到这里，厄河王海扭头看看冯胜龙说道：“据我了解，我的这位大兄弟手里掌握的奇石成千上万，如果让我们一方一方的看，一块一块的赏，那要等到何年何月？而如果掌握了你对奇石的评判标准，我的大兄弟就会‘对症下药’，把你最喜欢的东西拿出来，这样是不是有利于你的选择，提高工作效率，让你我早点拿到称心如意的藏品？”

说到这里，他伸手拍了拍冯胜龙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所以啊，你还是不要藏着掖着了，把你丰富的赏石经验给我们讲一下，一是解决了我的大兄弟的疑惑，二是也让我们跟着沾沾光学点知识。您说呢，大兄弟？”

说到这里，厄河王海停下话题，然后意味深长的冲着边城王海挤了挤眼睛。

“一语中的，高屋建瓴，当过领导的人说话水平就是高！”边城王海一边说一边冲着厄河王海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再一次转过脸去，笑眯眯的看着冯胜龙。

看看坐在自己面前的两个王海，冯胜龙有些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赶着鸭子上架，这就是您们这两个当大哥的做的事情。好吧，既然您们愿意听我瞎白活，那我就关公面前耍大刀，说一下我对奇石的认识。但我要告诉二位，以下观点仅代表我个人，对了错了您们可要担当着点！”

“好，没有问题，悉听冯老板教诲！”这时，坐在椅子上只顾吃菜喝酒，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张猛也凑开了热闹，而且是一边说话一边冲着冯胜龙双手抱拳，一副江湖兄弟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张猛的一句话再加上有些夸张的动作，让两个王海和冯胜龙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冯胜龙拿起一支香烟，点上火，先是慢悠悠的抽了两口烟，然后看着两个王海一本正经的说道：“通过这些年来翻阅专业书籍、向收藏大家请教以及收石头过程中花的数不尽的冤枉钱买来的教训，我对精品奇石有了自己的见解。在我看来，一方好的精品奇石必须要具备十个方面的要素。”

“十个要素？我的乖乖！”借着冯胜龙喝水的机会，张猛又插了一句话。

未曾料到，他突然插上的一句话不但没有让大家像刚才一样开怀大笑，反而惹得边城王海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用一双自带凶光的眼睛狠狠地挖了他一眼。

张猛见状赶紧低下头去，假装拿着筷子夹菜化解着自找的尴尬。

笑着拍了拍张猛的肩膀，冯胜龙打开了他的话匣子。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时刻他的一句反问竟惹得边城王海暴跳如雷，差一点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