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波又起（七）

齐行长在酒桌上，公然跟冯天娇喝所谓的交杯酒，虽然，高昶旭也能看出来，冯天娇的无奈，但是，对于齐行长的作为，即便是在酒桌上，即便是在放松的场合，高昶旭也还是，不以为然。

特别是，这个喝交杯酒的对象，还是自己的下属。虽然，高昶旭跟冯天娇，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并没有什么私人的交情。但是，在这样的场合，齐行长的举动，显然也是不严谨的。可能，在齐行长看来，无伤大雅，还可以调节气氛，但在高昶旭的个人感受上，却还是有点儿别扭的。

尽管如此，高昶旭也知道，这可能就是国人的所谓酒桌文化了。中国人的吃饭，绝不是单纯的吃饭，而是一种交际的手段，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在酒桌上，请客的和被请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也就各有各的表现。

所以，高昶旭尽管心里并不是很舒服，但对这种文化，也无可奈何，甚至，还要有所附和。

接下来的那一道红烧象鼻蚌，却给了高昶旭一个颠覆性的认知，使他对点这道菜的齐行长，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这道菜，高昶旭之前并没有见识过，就是连听说也没有听说过的，这一次也算是，开了眼界，掌握知识，知道饭店竟然还有这么一道菜。

既然叫做蚌，那么在高昶旭的印象里，这就应该是海鲜了。尤其是作为内陆城市，又是，三四线城市的柳曲市来说，海鲜并不常见。

所以在高昶旭看来，这种海鲜，虽然不知道其真实的价值和价格，但肯定是海鲜，而海鲜，在这里就是高档、奢侈的代言词了。

不过，高昶旭的颠覆性认知，并不是来自于这种海鲜的价值所在，而在于这盘菜的形状。尽管是，已经烹调完毕，但是，当服务员，把这盘菜放置在桌子中央的时候，高昶旭还是有点儿脸红。

当然，这种脸红，跟喝酒带来的脸红，重叠到一块儿了，外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是高昶旭自己，却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因为，尽管这道菜已经被做了处理，做了切片，但是摆盘出来的形状，还保持着本来的面目。在高昶旭看起来，盘中物，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阳具。尽管上面，北郊上了佐料，但基本形状还在，看到这具硕大的阳具型的菜肴，高昶旭忽然，恍然大悟。

他一下就理解了齐行长点这盘菜的初衷。国人讲究的是，吃什么补什么，所以牛鞭鹿鞭之类的菜肴，大行其道，被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高档宴席上。甚至，还有人专门为此编出了非常露骨的短信，大家也乐此不疲地互相传来传去。

在以往的宴席中，高昶旭，也见识过，也品尝过牛鞭之类的菜肴。尽管，菜名以牛鞭什么的作为招徕，但是，也只是作为一种食材，并没有刻意地摆成现在这种阳具的形状，给人一种名不副实的感觉。

所以，高昶旭现在不仅就怀疑起来，以前吃过的一边作为招徕的菜名，是真是假，是一种真实存在的菜肴，还只是店家一种噱头，一种商业行为？

但是，眼前的这盘红烧象鼻蚌，却货真价实，真真切切地，以它的本来面目展示于人。而这种形状，不论是过来人，还是未被启蒙者，很直观地一眼就能看出来，它代表着什么？

不过，在高昶旭看起来，虽然盘中物，非常真实，非常具体，也非常象形。但是，作为人们思维中对应的器官，高昶旭觉得，这个什么蚌，也太夸张了，那尺寸，非常人所及。

也许，这就是齐行长点它的真实原因吧？联想到，别人介绍齐行长的年龄差距很大的娇妻，高昶旭心里，暗暗点头，终于找到齐行长点这道菜的深层次原因了。

看起来，国人不仅有吃什么补什么的观念，而且，相对应的，在人的潜意识中，也有，缺什么，补什么，吃什么的心结在。

这时候，齐行长，对服务员说，“报一下菜名。”服务员就说道，“这是红烧象鼻蚌。”齐行长看了服务员一眼，笑嘻嘻地说，“我来给大家普及一下有关知识。这种象鼻蚌，咱们国内不产，是地地道道的舶来品。这种蚌，大家看不仅长得粗壮、硕大，采挖的时候，也是很费劲的，有条件的地方，还是要动用一些工具的，最夸张的是用电钻。”

“这东西，因为外形丑陋，特别是容易使人引起联想，所以，它在国外反倒不受青睐，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这种在当地，并不高贵，更不昂贵的东西，在咱们这里却火得不得了。”

“有了它，什么牛鞭鹿鞭之类的东西，通通靠边站。这玩意儿，不用介绍，一看自明。但是，它不是植物，而是动物，特别是，它并不是动物身上的一个器官，而是本身就是这样子的，可以说是一个专职的动物。这也是它被咱们国人看重的最大的原因。”

齐行长作为一个单位的一把手，自有他的专业，自有他的特长，但是，高昶旭却没有想到，齐行长，对于食材，还有这样精深的研究。

由齐行长想到自己，高昶旭是一门心思钻到工作上，钻到业务上，心无旁骛，对其他的知识其他的门类，倒淡漠起来。在酒桌上，只听见齐行长侃侃而谈，这样一来，他倒是反客为主，好像他是做东的主人，而高昶旭，却变成了忠实的听众。对于自己的孤陋寡闻，高昶旭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齐行长一边侃侃而谈，一边时不时地把眼光瞟向冯天娇，和冯天娇身边的办事员。高昶旭，顺着齐行长的眼光，也注意到，在齐行长介绍的过程中，冯天娇也好，办事员也好，都是低下头，娇羞万状。

本来，餐桌上的盘中物，它的形状，就已经昭示了它的作用。当然，作为盘中餐，大家都心照不宣。如果不说破的话，它也就是，朵颐的对象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妥，你敢做我就敢吃。

问题是，齐行长的介绍，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这就使得其中的两位女士，十分的尴尬。但她们，作为陪客，又不能，扫大家的兴，更不能坏了营业部的大事。所以，她们也不能有什么不妥的表示。

高昶旭就对齐行长，有了一个更全面的观察了解和分析。如果，齐行长，点了这盘菜，并没有，后来的，带有卖弄性质的介绍，那么，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高档菜而已。

如果齐行长，仅仅是就事论事地进行介绍，你可以说他是卖弄，你也可以说他是细心。但，。他时不时地飘向女士的眼神儿，却暴露出他讲解的用心，除了卖弄除了介绍，还有一种，从中得到某种快感的满足。高昶旭就对，齐行长点这道菜的用心，有了某种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