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钱兴国又约去吃 夏校长假公济私

我上完一节课，去三楼校长室，又看见侯老师在和夏校长谈笑风生。

我敲敲开着的门，走进去，把教师们的意见说给夏校长听。

夏校长皱着眉头，拿腔作势地说：“庄文，我看你要提高政治站位！对教师严格管理，是我让赵锐洪这么做的，也是局里的要求！至于‘学习强国’，是上面布置下来的任务，怎么能不学？”

我顶撞道：“局里还能管得这么细？尊师重教，是中央的要求！尊师就包含对教师人格的尊重！有哪个学校在教师办公室里装监控的？监视啥？‘学习强国’是对的，但也要考虑实际情况。有的教师一到校就要去上课，赵锐洪拦住他们，要先‘学习强国’，难道比上课还重要？侯老师不也没学，在您办公室里谈话，侯老师为什么搞特殊？”

夏校长气得脸色大变，脸上阴晴不定。大家沉默了半晌，侯老师觉得尴尬，站起来说：“你们谈工作，我先回避一下。”说完走了出去。

我摸出香烟，自己抽了一支，也不分给夏剥皮！

夏剥皮缓缓开口说：“庄文，组织上交给你一个任务，三天后，局里正副局长亲自带队，来我们学校调研教学质量。你下去组织各科最优秀的教师，准备上公开课，迎接局领导的检查。”

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回到办公室，我还是气呼呼地，坐着抽烟。

一会儿杨佳丽走了进来，关心地问：“庄文，去见夏剥皮弄得不愉快？”

我把夏剥皮的原话复述一遍，杨佳丽担心地说：“我看夏剥皮是要看你笑话，想公报私仇！昨晚王主席还劝你，要‘难得糊涂’，你怎么就正面顶撞呢？”

我说：“教师们反应的问题，是不是实实在在的？要不要尊重教师？我们学校都快成了特务统制了！侯老师有事没事就去和夏剥皮谈心，每次都看见她在校长室！侯老师怎么不带头‘学习强国’？”

杨佳丽担心地说：“我看，以夏剥皮的个性，他会报复你！”

我轻蔑地一笑，说：“有啥大不了的？无非是我不当这个受气的副主任，我还教我的书去，还能把我吃了？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替教职工说话，不然我该怎么做？迎合夏剥皮，不把教师当人？”

杨佳丽沉默了一会，反问：“要是夏剥皮把你的副主任下了呢？”

我说：“不当也可以，但是要有正当的理由！我犯错了？贪污了？还是私下给学生补课了？你别忘了，我也读过《孙子兵法》、《厚黑学》、《六韬三略》，对付我不是那么容易的 。”

杨佳丽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忽然我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钱兴国打来的。

我按了接听，等他说话。钱兴国笑呵呵地说：“三师兄，在忙什么呢？晚上弄个酒不？”

我没好气地说：“你咋这么贪吃？昨晚不是刚刚吃过么？”

钱兴国非常聪明，一听就说：“像是心情不好嘛？不是我请客，是苏扬生请客。”

我问：“苏扬生为什么请客？昨天不是刚刚请过我们？”

钱兴国说：“是这样的，我不是放水十万块给苏扬生，让他做启动资金么？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厂子刚开，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还款的日期要延后，跟我商量，问加些利息行不行？大家朋友一场，我也不贪，就说可以推迟三个月还款，利息就不加了。苏扬生非常感动，说我够朋友，让我约几个熟人，晚上请我们吃顿饭。”

我说：“你不是很多酒友吗？随便喊几个，就能凑一套班子，何必喊我去呢？”

钱兴国笑道：“谁不知道我和你感情最深？二师兄和三师兄嘛！话不投机的人一起喝酒没意思，所以我打算约你、杨佳丽、张蕴，还有光头强、谷子，一起弄个酒。当然，你家老婆也出席是更妙，哈哈，省得你回去又挨训。”

我听二师兄和我套近乎，心里一软，说：“那这样吧，你打电话给杨婷婷，她去我也去，她不肯去就算了，省得我连续喝酒回去挨训。”

钱兴国喜道：“好啊，我这就打电话，你等消息。”

我挂了电话，杨佳丽问我：“你知道苏扬生为什么要请二师兄吃饭？”

我问为什么？杨佳丽说：“放水的也写借条，或者订合同，一般不把利息写上去，规避法律监管。但是私下会订一个补充合同，规定具体的还款日期。一般而言，苏扬生要是到期限了还不出本金和利息，是要罚息的！而且是以复利罚息，比如借十万，到期还不出，连本带利一起罚息。二师兄答应苏扬生展期还款，就省了不少钱呢。”

我说：“不管他了，我自己的事都烦不过来。你看，夏剥皮会出什么损招？”

杨佳丽想了想，说：“明面上，他不会拿你怎么样，因为你没有违反规章制度。但是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肯定要找你麻烦，一时半会地，我还没想出他会怎么对付你。”

我笑道：“管他呢，树正不怕影子斜，我见招拆招就是。”这时手机微信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老婆杨婷婷向我发起视频请求。

我接通了，却看见葫芦娃的脸庞，笑嘻嘻地。我温柔地说：“宝宝，想爸爸啦？”葫芦娃咧嘴一笑，虽然还不会说话，也煞是可爱。

我对手机说：“杨婷婷，有什么事你说吧，人呢？”镜头晃动了一下，杨婷婷笑眯眯地露出面孔。

我说：“什么事情啊？查我岗？”杨婷婷笑道：“你说呢？宝宝没看过你的办公室啥样，他想看下不行啊？”我说：“行，行！是不是二师兄打电话给你了？”杨婷婷说：“是啊，我答应他了。”我皱着眉头说：“昨晚不是刚吃过吗，怎么又吃？”杨婷婷反问：“昨晚是谁去吃的？我吃了吗？昨天路远，我抱着葫芦娃下乡不便，让你去吃了；今天二师兄约我，说是专门请我的，我就不能去吃一顿？你懂得关心老婆吗？哼！”

我哭笑不得，只好说：“好吧好吧，你说去就去吧，晚上在哪里？”杨婷婷说：“二师兄约的‘德庄火锅’，刚开张不久，全国连锁，很有名气呢！”我说：“那好吧，我下了班就去，离我们学校不远的。”杨婷婷说：“二师兄约的六点，你那会刚下班。”我笑道：“你真实诚，这个天哪有六点吃晚饭的？二师兄约六点，六点半能吃起来就不错了，我不能请假去吃晚饭吧？”

杨婷婷嫣然一笑，忽然对我说：“你把手机转动一下，让我看看杨佳丽。”我觉得诧异，问：“你要看她干嘛？”杨婷婷说：“我看看她在做什么，看看你们有没有暧昧，这叫第一现场，快点！”我苦笑笑，把手机摄像头对着杨佳丽。

杨婷婷在视频里和杨佳丽挥手致意，杨佳丽也挥挥手，说：“婷婷你想我啦？哈哈！”杨婷婷笑道：“不是我想你，是葫芦娃想你了，他要看看你，哈哈！”杨佳丽心知肚明，却不戳破，问道：“婷婷，二师兄也约我吃晚饭了吗？晚上我刚好有空呢！”杨婷婷得意地笑道：“我不知道，他没和我说，哈哈。葫芦娃这小子要喝奶了，杨老师再见！”说完挂了电话。

杨佳丽把手机递给我，笑道：“庄文，你家醋坛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吃醋啊，哈哈，你就管不住她这疑神疑鬼的性格？”

我耸耸肩说：“人的性格与生俱来，我有什么办法？”正说着，电话响了。

我一看是钱兴国打来的，我笑着说：“二师兄，你好本事啊，把我家老婆骗得答应你吃晚饭了，我只好也去。对了，杨佳丽你不约吗？”钱兴国坏笑道：“约啊，谁说不约？苏扬生最希望杨佳丽出场呢，你懂的，哈哈！”

我偷偷地发笑，赶紧把手机递给杨佳丽说：“二师兄约你吃晚饭呢！”

杨佳丽接过去，说：“二师兄，为什么先约了庄文两口子，最后才约我？我是凑数的啊？我不去！”

钱兴国赶紧说：“说哪去了？我是二师兄，不是大师兄，没办法同时约三个人吧？”

杨佳丽没会意过来，问：“大师兄就可以同时约三个人吃饭？”钱兴国坏笑道：“可以啊，三十个人都可以！大师兄一身的猴毛，随便抓一把，喊声‘变’！就有三十个一模一样的大师兄，分别约客了。”

杨佳丽“咯咯咯”一阵笑，对着电话说：“那好吧，我去，但是不能喝酒，晚上开汽车回家呢。”

钱兴国说：“好吧，喝酒不勉强你，你到场就是给面子了。”

杨佳丽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我。

这时张蕴老师下课了，笑嘻嘻地走了进来，来跟杨佳丽说话。

杨佳丽说：“张蕴，晚上有人请客，德庄火锅，你去不？”

张蕴天真地笑道：“去啊！我可喜欢吃火锅了！”

我对杨佳丽说：“你越殂代疱不好吧？是不是先和二师兄说下？”杨佳丽笑道：“你不知道二师兄的为人？他喜欢热闹，还多一个人吗？再说他打电话给你时，已经说了约张蕴！何况是苏扬生请客，我做个顺水人情而已。”

我自言自语地说：“为什么要约去吃火锅呢？这夏天刚过，还挺热的，吃火锅必定是一身汗！”

张蕴笑道：“庄主任你OUT了！现在吃火锅是坐在冷气间里吃，一边流汗，一边吃着火锅，那才叫一个舒服！”

我笑着说：“张奶奶你很会享受啊，‘德庄火锅’刚开张不久，我一次都没去过呢，你倒像是常客。”

张蕴瞪大了眼睛说：“不许喊我‘张奶奶’，你再喊，我就喊你‘庄爷爷’！”

我解释道：“张奶奶不是‘老奶奶’的意思，而是‘少奶奶’的意思，是说你家里条件好。”

张蕴瞪了我一眼，说：“那你怎么不喊杨佳丽‘杨奶奶’？还有侯老师快退休了，你怎不喊她‘候奶奶’？”

忽然一阵高跟鞋响，杨佳丽紧张地说：“快别说了，侯老师来了！”

我心里一紧，果然看见侯老师走了过来。我冷眼旁观，就看她是不是来找麻烦。

侯老师拿出手机，点开学习强国，先给我看，然后说：“庄副主任，我今天已经完成学习强国了，夏校长让我带句话，要你督促各位教师完成‘学习强国’。”

我“哼”了一声，说：“知道了，一会我在工作群里说一下。但是各位老师情况不一样，主课老师要忙些，班主任更忙，一个班有多少事情要班主任过问？所以通知归通知，别人学得怎么样，我看不能强求。”

侯老师白了我一眼，欲言又止，转身走了。

我拿出手机在工作群里发了“学习强国”的通知，又想起三天后局领导来检查，要上公开课的事情，就告诉了杨佳丽和张蕴。

杨佳丽说：“赶紧把人选定下来，你工龄长，对教师的情况比我了解，要选骨干教师上，不能砸了我们学校的牌子。”

我想了想，小声说：“其他学科好办，地理学科我打算让侯老师上公开课！”杨佳丽笑道：“妙计！侯老师一直能巴能巴地，这回就让她上一堂地理公开课，是骡子是马，拉住来溜溜！”

我笑道：“别把人比成畜生啊。侯老师经常告人黑状，显得自己多有本事似地！这回让局领导看看她是怎么上课的，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杨佳丽提醒我说：“语文公开课谁上？按理是你教得最好，可你现在是管理层了，要陪同局领导检查，让谁上语文公开课好？”

我想了想说：“就让我的好友李老师上！他教语文，水平和我在伯仲之间，肯定不会砸场子。”拿定主意，我分头去找了各学科的骨干教师，请他们提前准备，三天后要上公开课。

当天中午正要放学，好久不露面的王胖子忽然打电话给我， 要我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兴冲冲地赶到副校长室，分给王胖子一支烟，问道：“王副校长找我什么事？最近你都不给我指示了，呵呵。”

王胖子深沉地一笑，说：“你当我是去旅游了？我是执行夏校长的指示，装修三楼的职工餐厅呢！夏校长说白天装修太吵，要晚上下班后装修，我只好每天晚上来上班，监督工人们装修。今天已经竣工了，中午试餐，留中层干部陪夏校长吃个便饭，试试厨师的手艺。”

我说：“就是那个能供百十人同时吃饭的职工餐厅？但学校的早餐、中餐、还有上晚自习课教师的晚餐都是订的外卖，基本就没用过。师生们都习惯把食物拿到教室或办公室吃，这职工餐厅就一直空置着，想不到你王副校长悄悄地就装修一新了？”

王胖子笑道：“是夏校长做的德政，他发现外卖质量很差，食品里用了地沟油，饭菜也不干净，米饭夹生还有苍蝇！”

我说：“夏校长总算做了件好事，厨师和服务员都招聘好了？”

王胖子摇摇头说：“不是我们招聘的，夏校长图省事，直接外包了！承包人是个女的，长得非常漂亮，叫欧阳芳閠，才三十不到，非常能干！”

我笑道：“是夏校长的关系户吧？承包学校食堂可是个肥差，包赚不赔的。学生又不挑剔饭菜，更不会赊账，这钱好赚呢。”

王胖子看看门外没人，小声对我说：“不是夏校长的关系，是局里的关系，来头大呢！欧阳芳閠的老公小戴，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常总的保镖！现在社会上风声紧，混社会不大好混了，常总就找了局里的关系，让小戴跟他老婆欧阳芳閠承包我们学校食堂，算是个正当职业。”

我笑道：“我又不混社会，常总是什么来头？”王胖子说：“本地的常青集团你总听说过吧？常总就是常青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常青集团业务很广，既开发房地产，也开保险公司，还悄悄地放水！常总手下保镖一大帮，小戴就是其中之一。常总在碧水市是个呼风唤雨的人物，又是政协委员，黑白两道都给他面子；业务上有纠纷，直接用拳头摆平，每次诉讼都是胜诉，所以才叫‘常青集团’！”

我说：“我这个小百姓，不认识这些大人物，中午我陪着吃饭就是了，不许喝酒吧？”

王胖子说：“下午都要上班，当然不许喝酒。你身为教导处副主任，以后难免要协调师生们吃饭的事情。我先带你去职工餐厅看看，跟欧阳芳閠她们认识一下，便于以后打交道。”

我点点头，随着王胖子出了办公室，来到职工餐厅。

三楼是个“回”字型结构布局，正北是职工餐厅，占地最大 。餐厅的前门对着一条走廊，后门也对着一条走廊，走廊旁边都是办公室，正中间是两条走廊围成的一间大会议室。

王胖子带着我从前门进去，一看里面焕然一新，还洋溢着一股淡淡的油漆味。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一身艳丽旗袍的美女迎了出来，我看了眼前一亮！

此人鹅蛋脸，皮肤雪白，丹凤眼，樱桃小口，披肩长发散发着一股幽香；尤其一对眼睫毛很长，烟波如秋水，似乎能一眼把人看穿！

王胖子狠狠地盯着美女看了一会，说：“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承包食堂的欧阳芳閠，欧阳老板。这位是教导处副主任，庄文。你们相互认识一下，以后难免要打交道。”

欧阳芳閠立刻转头对着厨房里喊：“小戴，小戴出来一下。”一个身材魁梧，剃着板寸头的壮小伙子走了出来，浓眉大眼，胳膊非常粗，一脸的憨厚相，给我和王胖子分烟。

欧阳芳閠说：“欢迎二位领导检查，请随意看看，哪里不好，我们立刻改进。”

我点燃烟，先看看大厅，五列餐桌排列得整整齐齐，都是新的！每张餐桌连着四张固定着的蓝色塑料椅子，一桌可坐四个人。

地面新铺的防滑地砖，泛着釉光，大厅东边有两间包厢，靠近后门。大厅西边是打菜间，连着厨房。

王胖子背着手，先看打菜间，我跟了进去。

打菜间紧邻大厅，呈长方形，对着大厅的方向开了四个橱窗。橱窗内侧，摆着一溜不锈钢的台子，放菜肴用。

我指着中间的一张台子问：“这中间怎么有个凹槽？”欧阳芳閠笑道：“这是放热水用的，底下有加热炉丝。冬天菜容易凉，就把菜盘或菜锅放在凹槽上面，凹槽里放热水，插上插座加热，菜就不会凉。”

我走进长方形的打菜间里面看，最里面还放了个老虎灶头，灶头上接着自来水管。我问：“这是早上下面条用的吧？下面条要猛火才好吃，所以用老虎灶。”

欧阳芳閠点点头，说：“庄主任真聪明，你们夏校长说了，一日三餐每人十八元标准，早餐五块，供应面条、稀饭、包子、牛奶等；中餐八块，两荤两素一汤，晚餐五块，吃中午的剩菜。”

我问王胖子：“王副校长，有多少人用餐？我们教师吃饭，算几块一顿？”

王胖子说：“教师有几十人，学生门不全部在这里吃，住宿生才吃食堂。加起来，大约一百五十人吧。餐费是统一标准，不论师生，早餐自己给两块，中餐和晚餐自己都是给三块，其他的钱学校补贴。”

欧阳芳閠补充说：“我们中餐和晚餐都提供四荤四素，供大家选择。晚餐也不全是剩菜，也会补充一点其他的荤素，自己选择。大家都是充卡吃饭，每人一张卡，卡上学校给充540元，有31号就充558元，当月月底全部清零，剩余的钱也不许提现。”

王胖子补充说：“在这吃的师生，要把自己承担的那部分钱交到财务科，然后财务科发饭卡。”

我点点头，随着王胖子走进后厨看看。

后厨特别大，高大宽敞，东边靠墙是一溜排的新灶头，有猛火灶，有普通灶头。一排灶头对面，是一排方形的不锈钢水池，一个个都是锃亮，水龙头也比家用的长，全是新的！

西边和北边是玻璃窗，窗户都是自下往上推起，不同于家用的窗户，一排拖把支在玻璃窗沿上晾晒。

王胖子看了看，满意地对欧阳芳閠说：“后厨很干净，比饭店里都干净，希望保持下去。”

我看了看地面，有一条“回”形的排水沟，沟上盖着一排不锈钢做的盖子。我心里觉得，这种盖子沾了水或油渍，肯定很滑！

这时走过来两个人，男的头发很浓，梳着个大背头，看上去比较老实。女的中等身材，一脸的狡黠样子，长得也是一般。

欧阳芳閠介绍说：“这两位是我请的厨师，夫妻俩。男的叫仇师傅，仇泽安。女的是黄师傅，黄志芳。”

王胖子看了看说：“两位师傅都不小了吧？服务员几个？”

黄志芳抢着说：“我都退休了，原来在大饭店当过主厨。丈夫还有一年半退休，欧阳老板也不给我们交保险......”

欧阳芳閠眼睛一瞪，说：“不是谈好了嘛，保险的钱贴在工资里面了，你们自己交。都签了合同的，没有违反劳动法。”

我一看乐了，双方都是个性强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说：“欧阳芳閠，王副校长问你呢，请了几个服务员？”

欧阳芳閠立刻换了副笑脸，回答说：“服务员请不起啊，本小利薄，工资太贵！小戴的爸妈来做服务员，我是打菜兼带服务员，够用了。等开张那天，我的好闺蜜叫上官斐斐 ，在家闲着，答应来帮我收银，就是给大家刷卡吃饭！”

王胖子笑道：“怎么安排人员我们学校不干涉，只要保持餐厅干净整洁就行。欧阳芳閠，你抓紧弄，后天就要开张了，该添置什么，你心里要有数。”

欧阳芳閠笑道：“我也是第一回开餐厅，还请两位领导指导。”

王胖子对我说：“庄文，你脑子灵活，看看还缺点什么？”我说：“到包厢里看看再说吧？”

于是一行人出了厨房，来到大厅北边的两间包厢察看。一号包厢跟普通酒店差不多，餐桌不小，角落里还有沙发茶几。二号包厢装修上档次了，餐桌是红木的电动餐桌，一桌能坐十五个人！餐椅也是红木的，很是考究。

王胖子看了笑道：“欧阳芳閠你很会做生意嘛，这一号包厢供学校领导用足够了，二号包厢，招待局长都够档次了。”

欧阳芳閠笑了笑，看着我说：“庄主任，您有什么宝贵意见？”

我想了想说：“其他不缺什么，就是你们夫妇做老板了，缺间办公室，呵呵。”

欧阳芳閠嫣然一笑，走出包厢指着大厅一角说：“我也有这打算，明天就办！在这里用铝合金门窗隔出一间办公室，又能看到大厅里的情况。”

我笑了笑，小戴又给王胖子和我分了一支烟，我跟着王胖子从餐厅后门出去。

一看后门对着的走廊，有工人在安装什么，我问：“王副校长，这又是做什么？”

王胖子小声说：“咱们夏校长是个内行，他现在的办公室是在这条走廊的南边尽头，紧靠着楼梯口！夏校长亲自规划，要把他的校长室搬到最里面来，因为北方为大！”

我问：“就是餐厅门口这间？”王胖子摇摇头说：“这间对着餐厅前门的楼梯口，可以步行下去。夏校长说风水上犯冲，把这间改成储藏间，放杂物。储藏间隔壁的那间，做他的校长室，还在校长室与储藏间的中间，用有机玻璃隔断。当然，走廊的那一头也用有机防爆玻璃隔断，还安装指纹锁，只让少数输入指纹的人出入。”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是防止教师或学生来反映情况？这不是劳民伤财吗？”

王胖子小声说：“我也不赞同这么做，可夏校长也有理由，他说走廊中间是财务科，有现金，夜里要防盗......”

我跟着王胖子去他办公室坐了一会，校办赵副主任来请，说夏校长已经去了包厢，开饭了。

我随着王胖子走进一号包厢，里面济济一堂坐着全校的中层干部和一正两副三个校长。

夏校长也不多说，拿起筷子吃饭。我们也跟着吃了起来，我品了品菜肴，口味很一般，都是家常菜，也不知道那个黄志芳说她在大饭店做过主厨，是真是假？

吃完午饭，夏校长也不和其他人客套，走回校长室，关门午睡。

我下了三楼回到办公室，看看杨佳丽和张蕴在，看来她们也没回去吃饭，又去外面吃过了。

我把情况告诉杨佳丽，杨佳丽说：“你真是书呆子！做有机玻璃和安装指纹锁的， 是夏校长的亲戚！你以为他真是为了防盗？还有承包餐厅的欧阳芳閠夫妇，是在局里找了人，打过招呼的！当然，夏剥皮是现管，自然也得了好处，要不然以他的性格，他肯补贴餐费，让大家占便宜吃三顿？我们别管这些闲事了，抓紧休息一会，傍晚下了班，去吃苏扬生的‘德庄火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