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进退两难

高昶旭觉得最大的问题是，今后自己还要跟冯天娇在一起共事工作。以前，冯天娇只是人事经理，只是营业部的中层干部，自己跟冯天娇的接触，并不算频繁。但是冯天娇升格为副科级的开发区办事处总经理以后，不仅仅是职级升了一级，而且也名正言顺地成为营业部班子的一员。

作为部务会的一员，在以后的工作中，高昶旭跟冯天娇的接触，必然大大增加。但是郑雅明这么一闹，这种事情即便是要控制扩散范围，效果也往往有限。

因为男女关系作风问题，是大家津津乐道愿意传播的茶后饭余的谈资。自己以后跟冯天娇的交往中，这个尺度也很难把握。

如果真的小心起来，处处刻意划清界限，别人反而觉得你是做贼心虚；如果还是按以前那样，别人又会觉得你确有其事，都是青年男女，都有这方面的需求，交往频密，发生作风问题的几率，自然就会大得多。

其实，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所以高昶旭思来想去，他来见韩行长，当然主要任务是消毒。但是，也有他自己的考虑。高昶旭就说，“对于裸照这个事情，领导相信我，我非常感激。但是如果他这个裸照仅仅是寄给市分行或者寄到省分行，倒也罢了，问题是他寄给我的家属，我的家属想不开，一个人到医院要拿掉腹中的胎儿，闹出了轩然大波。如果不是唐晓燕的家属和朋友及时赶到医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更加严重的事情。”

“冯天娇那边，她老公甚至找好了一帮人，要直接去找郑雅明算账。当然在最后时刻，他们还是理性占了上风，没有以暴制暴。”

“如果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显然，郑雅明就开了一个恶劣的先例，以后谁有不顺心的事儿，就随便拼接一张裸照，随便写一封匿名信，就把单位搅得乱七八糟，鸡飞狗跳。这对正常的工作秩序，也是非常不利的。”

“也不是这个事情摊到我头上，我才这样想。因为到营业部任职以来，从来没有碰见过类似的事情，不仅是我，其他同事也没有。我原来还觉得营业部的同志素质比较高，风气比较正，没有想到仅仅是动了几个人，还没有到处理人的时候，只是因为对于提拔的岗位有不同想法就是使出如此的贱招。”

“此风不可长，如果放任这种行为，那对营业部以后的工作是很不利的。我作为一个男的，尽管被人泼了污水，社会的舆论氛围，对男的相对宽松；但是像冯天娇，作为一个女士，又是刚被提拔，突然受到这样的打击，对她的影响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我觉得，郑雅明的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工作矛盾工作纠纷正常的反映问题的范围。对他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听之任之。”

韩行长说，“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我说正确对待，并不是说听之任之。只是说作为一个领导干部，就要有这种思想准备，要准备有人对你使阴招，像这种写匿名信甚至发裸照，其实只是很小儿科的事情。”

“并不是说，当了领导干部就要忍辱负重，就要忍受这种污名，而是说要把这个作为当领导干部的题中应有之义，要有接收别人攻击诬陷的心理准备。”

“更不能遇到这种情况以后，就失去理智，就冲动起来。在冲动之下做的决定，往往都是灾难性的，就像你说的冯天娇老公他们的计划。”

“对于你说郑雅明的行为，你也好，冯天娇也好，都认定是郑雅明所为。我相信你们的推测是正确的，是有根据的。但是如何处理呢？要处理的话，就要讲究证据。咱们的监察室，虽然也可以处理类似问题，但是他们在查办此类事情的时候，因为本身没有执法权，所以要查明真相，老实说并没有什么手段。你总不能说是我们认为是郑雅明干的，就是郑雅明干的。”

“当然，查办的难度大，不并等于不能查。关键是要讲究策略，要叫大家心服口服，能真正取得杀一儆百的作用。我的想法是，这个事情要查清事实，要严肃处理，如果真查出来，你跟冯天娇有作风问题，那市分行党组也是要挥泪斩马谡的。虽然你们在营业部的工作，受到大家的认可，但是这绝不是你们犯此类错误的免死牌。”

高昶旭连忙说，“这一点请韩行长放心，如果我们确有此事，那不论市分行党组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而且不等市分行处理，我自己就辞职卷铺盖滚蛋。”

韩行长说，“任何事情都有两方面，我刚才说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如果查实确实是郑雅明所为，那我们也是要严肃处理的。”

“原来，他们职能部门，虽然对这个事情也有看法，但是他们也有畏难情绪。觉得这种事情不好查，他们的想法是这类事情要冷处理，要等事情自然冷却。”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这类事情，如果真的查起来，大家会觉得说，无风不起浪，最后很有可能是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不仅事情得不到真正的解决，反而会是无形之中扩散了这个事情的知晓范围，使原来不知道的人反而知道了。也就是说主观愿望是好的，客观结果却事与愿违。”

“不过听了你刚才说的那些之后，我的想法也有了变化。既然你敢拍胸脯打保票，那我们就可以认真地查一查。如果发现确是郑雅明所为，确是他诬告，那么我们一方面对他处理使他承担这个事情的后果；另一方面也是为你和冯天娇洗刷被泼在头上的污水，使你们没有负担地去继续工作。”

“只是，就像我刚才说到的，这种调查仅仅以我们的手段，是很难有突破性的进展的，有可能是一场旷日持久的纠缠，甚至最后的结局很有可能是不了了之。对于这一点，你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要有一个理性的判断。”

对于韩行长的这些话，高昶旭是听到心里了，他也认可韩行长的意见。知道对市分行监察室来说，他们确实没有必要的办案手段。他们擅长的是处理经济类的案件，对于生活工作作风这一块的问题，他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韩行长提到的后果，高昶旭也觉得是非常理性的，甚至是非常可能的，最坏的结果，就是不了了之。这样，事情不仅说不清楚，反而更加扑朔迷离，使大家觉得案件的不了了之，实际上就是默认了你有这方面的问题。这样的结果，对郑雅明来说是加分的，对自己和冯天娇来说是减分的。

高昶旭也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尽管杨效俭可以帮忙鉴定裸照的真伪，但即便是鉴定出来裸照是假造的，也不能判断说，这个裸照就是郑雅明伪造的。

这是一个高昶旭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也是韩行长下不了决心的一个最大的障碍。沉思良久，高昶旭对韩行长说“这个事情，究竟如何处理？现在我一下也难下决心。反正今天把事情给你说开了，说透了，你心中有数，如果郑雅明的告状信也到了省行，省行问起来，你也有一个基本的态度，基本的答复。”

“冯天娇那边，他们已经回归到理性，也等着我跟你见面的结果。尽管我的朋友，可以在公安局利用他的影响力，来鉴定裸照的真伪，但是他这种鉴定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再想一想，看还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