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回 王胖子兴风作浪 罗督学被害冤枉

第二天是周六，袁校长早上来学校，到处看看就走了。

我过完磅，学习强国也很快完成了，就去沈副校长办公室串门。

沈副校长由于局里要我们学校的人事档案，忙于整理，最近经常加班。沈副校长办公室共有五个人，除了他自己，还有主持工作的副科长徐建年、副科长宋老师，是我好友，还有一个女办事员陈小丽、另一个女办事员吴小琴，都和我关系不错。

沈副校长自从我和王胖子闹僵以后，对我确实不错。因为他和王胖子明争暗斗了几十年，我原来是王胖子手下大将，现在我认清了王胖子的为人，反戈一击了，沈副校长自然对我好。

平时沈副校长常去食堂转转，对我的工作表示认可，一般的教师也就不敢挑三拣四。

有一回我从监控录像里发现一个教师吃饭没有刷卡，沈副校长得知后，立刻把他叫到办公室一顿训，命他补刷！

我走进去分烟，只有徐建年和宋老师抽烟，其他人都不抽。

沈副校长看见我，笑道：“我正要去找你呢，王胖子的事你知道了吧？”

我说：“昨天就知道了，我装不知道而已。”

沈副校长笑道：“早上袁校长来我这里转了转，谈起王胖子昨晚和相好的吃饭的事，说他不应该，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弄这事！袁校长又问我，庄文知道不知道这事？我回答说，全校的老师都传开了，庄文怎会不知道？袁校长问我，早上他去食堂看见你了，你怎么没跟他说这事？我对袁校长说，这就是庄文品德高尚的地方。”

我笑道：“谢谢沈副校长夸奖，袁校长对王胖子印象不错呢，说他耿直，有能力，全是被表象蒙蔽！袁校长在食堂吃饭，也常和王胖子一桌坐，却很少跟你一桌吃饭。而且袁校长也很自信，他认定王胖子是好人，我说了也白说，就不如不说。”

沈副校长说：“我们只知道老老实实干好本份工作，溜须拍马，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一套做不出来！”

我说：“时间长了，是人是鬼就看出来了。王胖子现在和我不大搭话，我也不往他办公室跑一步，我跟他玩温水煮青蛙，总有一天把他煮熟！”

沈副校长笑了笑，问：“还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吧？我们出去说。”

我随着沈副校长走出办公室，在走廊角落了，沈副校长对我说：“咱们学校的罗督学你认识不？办公室在四楼。”

我说：“当然认识，我在这个七中也算是元老了。”

沈副校长问：“你说罗督学有没有权力 ？”

我说：“自然是有的，局里早就派他驻我们学校，不过他是个老好人，不大问事。督学一职，是局里从退休时间不长且身体健康的干部中，聘用一批政治素质过硬、专业经历丰富、工作责任心强的督学，专门从事督政工作。是为了保证各级教育督导机构都有一批恪尽职守、敢于督导、精于督导的督学骨干力量，保证督学队伍相对稳定。”

沈副校长神秘地笑笑，说：“我估计罗督学要出事了，是王胖子整他的！”

我惊讶地问：“罗督学整天笑嘻嘻地，又不得罪人，也不大问事，王胖子为什么要整他？”

沈副校长四顾无人，对我说：“事情还要从昨晚的晚宴说起。季老师过生日，王胖子以打赌输了为由头，请了几个教师吃饭。结果季老师平时难得喝酒，昨晚就喝醉了，被王胖子送回家了，谁知道他们散席后去了哪里？

王胖子可能被季老师伺候得舒服了，当晚就打电话给他的下属、教导处副主任熊老师。教导处的分工是，王胖子抓总，主持工作的赵锐洪管具体事务，王胖子的小舅子洪老师，化学老师出身，分管数理化生物学科的教师，熊老师分管语文政治英语等文科教师。季老师归熊老师管，王胖子连晚打电话让熊老师把季老师提拔为班主任！熊老师原则性强，认为季老师教学质量一般，班主任要竞聘上岗，就没有答应王胖子。王胖子酒喝多了，竟然在电话里狠狠骂了熊老师一顿，还威胁说要把熊老师的教导处副主任撤了！”

我皱着眉说：“熊副主任是学校任命的，王胖子说撤就撤？”

沈副校长连连点头，说：“是啊，熊副主任气愤不过，当即打电话向罗督学举报王胖子！罗督学和稀泥，说等周一上班协调此事。但是王胖子嫌罗督学碍事，要对罗督学下手了，准备向袁校长告状，让局里把罗督学调走。”

我不禁说：“王胖子也太狠了吧？罗督学一个好好先生碍着他什么了？”

沈副校长说：“听说是罗督学昨天晚上打了个电话给王胖子，了解了解情况。王胖子跋扈惯了，他作威作福，倚老卖老，大肆卖班主任一职，难免有教师不服，向罗督学反应情况，所以王胖子决定动手了！搬开这位绊脚石！”

我笑道：“只怕王胖子不容易得逞，袁校长我接触下来，非常聪明，也不是省油的灯。”

沈副校长暧昧地一笑，问我：“罗督学有个缺点你知道不？”

我想了想，回答说：“罗督学喜欢健身，身子骨不错，这么大岁数了还有六块腹肌，经常向人炫耀！”

沈副校长一拍我肩膀，说：“这就对了！罗督学手下不是有两个女教师协助工作吗？这两个女的都快退休了，罗督学也确实敞开过衣服，让两个女教师摸他的胸肌，炫耀自己。王胖子就唆使这两个女教师，准备向袁校长告状，说罗督学性骚扰她们，要求调离岗位！”

我大吃一惊，说：“王胖子这招也太毒了吧！性骚扰不是件小事！罗督学炫耀肌肉，也可以解释为炫耀肌肉，也可以解释为性骚扰，要是两位女教师众口一词，罗督学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沈副校长笑笑，说：“袁校长也知道我和王胖子一直不对付，我不好出面为罗督学解释，你看......”

我毅然说：“我打电话给罗督学，提醒他一下！”

说完我走回食堂，打了电话给罗督学。罗督学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了，谢谢你庄主任。”

次日是周日，我照常上班，师生们吃过早饭了，厨师开始烧中午的饭菜。

我刚刚坐在办公室里学习强国，忽然小苏急匆匆地走进来，说：“主任，厨师找你有急事。”

我立刻收起手机，走到厨房里 ，问仇泽安什么事？

仇泽安说：“今天不知怎么搞的，蒸饭机只有一个水管出水，还有半边没水，只能蒸一半饭，怕是不够吃！”

我一听急了，没法吃这是大事！我赶紧打电话给柳工，让他来抢修。

柳工很快赶来，看了一会说：“这个没法修，是自来水公司水压不够，不是水管坏了。”

我顿时急得不行，对汪春兰说：“快，库房里不是还有几个旧的电饭锅么，赶紧让小苏拿给你，立刻煮饭！”

汪春兰说：“主任，电饭锅都不大，煮出来的饭也不够吃啊。”

我说：“煮多少算多少，先解燃眉之急！”

我快速地心算了一下，米饭有一半的缺口，就是说缺一百五十份米饭！电饭锅煮的饭，勉强够五十份，还缺一百分米饭。偏偏今天早上袁校长不知何故没有来，无法请示，我着急上火，立刻打电话给我小区门口中午卖饭菜的王老板，紧急订一百份米饭。

王老板说：“庄主任，我中午也要卖饭菜呢。行吧，你是老顾客了，我这就让服务员蒸饭，十一点种一准打包好一百份米饭。”

我问了价格，要两块钱一份，我说：“王老板，米饭没有这么贵吧？我们要得多呢，一块五一份好了。”

王老板答应了，我刚挂了电话手机又响。

一看是宣爱华打来的，我接通了问什么事？宣爱华说：“主任，我今天身体非常难受，想请一天假。”我说：“行吧，一天我可以做主，再长就要请示校长。”

宣爱华连连道谢，我说不用谢，照顾病人是应该的。

这时候三个服务员来上班了，也知道了厨房里只能蒸一半饭的事情。

服务员照例把水果清洗，准备发放。今天用的是桂圆，要把桂圆枝丫剪掉。

忽然袁大姐走了过来，老气横秋地说：“庄文，宣爱华没来，你再找个人帮我剪桂圆。”

我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没看见我正忙吗？正要打电话给自来水公司问，什么时候水压正常，你还给我添堵！剪点桂圆枝三个人还不够？一个人就足够了！我这会上哪去给你找人？！！！”

这时袁校长恰好走进来了，问什么事？我把水压不够的事情说了，袁校长也急了，问：“那怎么办？饭不够吃是大事！”我说：“我已经算过了，蒸饭机一半可以用，电饭锅也用上了，只缺一百份米饭。我已经外订了，一块五一盒你同意不？”袁校长说：“同意，就这么办！”

我又请示说：“我们学校有一辆中巴车，我想找沈副校长安排两个人，开着去饭店接米饭。”

袁校长说：“店家不是送饭上门吗？”

我说：“他们已经在蒸饭了，等米饭好了还要打包，还要开电动车送来，耽误时间。我请沈副校长办公室的陈小丽和吴小琴帮忙，开车去，代替店家打包，打包好了立刻送回来，以防耽误师生吃饭。”

袁校长说：“那行，这事你去办。”

我叮嘱小苏，不许出去串门，寸步不离食堂，监督刷卡。然后火急火燎地去找沈副校长，借人借车，去打包米饭。

我们学校的中巴车开到王老板店门口，饭刚刚蒸熟，正从蒸饭机里拿出来。

我分了支烟给王老板，让他开个收据给我，当场把帐结了。我们几个人一起动手，王老板也让服务员帮忙，一百份米饭很快打包好了，送回食堂，刚好十一点，赶上高峰期。

我舒了口气，对欧阳芳閠说：“打包回来的饭就不必再倒进饭桶里了，把它们码在台子上，谁要吃就拿一盒。但是不许多拿，分数有限，食量大不够吃的请他们理解一下。”

欧阳芳閠钦佩地说：“是！知道了主任！还有个问题呢，刷卡机是在打菜间的最左边，食客也是从左边过来，四个菜打完，人都到右边取菜了。有人浑水摸鱼不刷卡，我们服务员都看不到！我问了几个人，他们还斥责我，说早就刷过卡了。”

我想了想，说：“这事好办，四样菜不是一字排开嘛，以后打菜从最右边打起，打完了餐具就传递到左边了。左边靠着刷卡机，菜打好了再刷卡取菜，刷一个拿一份，一个也不会漏刷。”

欧阳芳閠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笑道：“主任，我有点崇拜你了......”

我点上一支烟，说：“少来，把你的菜打好，少偷吃点水果，我不要你夸奖。”

欧阳芳閠笑呵呵地说：“咹，我不吃吗？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吃，而且我还好色，哈哈哈哈！”

我无语了，对欧阳芳閠说：“我跟你年纪差不多大，但是我们有代沟了。我受的是传统教育，一直到考上大学，都没和女生说过几句话。而你是混过江湖的，男女关系非常复杂，所以我只能对你敬而远之......”

欧阳芳閠笑笑，没说话。卢翠华说：“主任啊，男女之间不就那么点事？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瞒你说，我老公一直就好这一口，现在退休了，还在外面沾花惹草。我才不管他呢，只要他把工资大部分交给我，他去哪里玩我都不问，才懒得操这个心......”袁大姐也说：“是啊，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嘛，像我这个岁数，想风流也风流不起来了......”

我顿时头大了，对几个服务员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早就信佛了，虽然不够资格出家，但是我守居士戒。不瞒你们说，我悄悄地也放生呢，食堂里用到活的对虾，我都觉得是罪过，虽然不是我杀的，但是是我订的。每次对虾送进厨房，我都拿着手机去给它们放一段往生咒，祈求他们早点超生......”

这时厨房里的汪春兰走出来说：“是的，庄主任放了几回往生咒了，我们虽然不信佛，但很佩服他。对虾他基本不吃，都是给同事中熟悉的老师吃，也从来不多吃一口菜，只吃标准的工作餐。”

厨师黄志芳也走出来说：“是的，庄主任非常正派，用剩下来的饭菜，他从来都不要一样！”

这时袁校长忽然走了进来，问我们谈些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地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欧阳芳閠还补充说：“庄主任是个正派人，剩余的水果，都是让我们分了，他从来也不多拿一个，不像我，好吃精，哈哈哈！”

袁校长会心地一笑，走出了食堂。我跟了过去，分支烟给他，问道：“校长，今天周日你怎么不回去休息？”

袁校长说：“罗督学手下的两位女教师打电话给我，说有要事举报，我就约她们到我办公室谈。我也约了罗督学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先让女教师们先谈。”

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王胖子周一都等不及，这么快就唆使两个女教师告黑状！

我也不知道罗督学接到我的通风报信后，作何反应？食堂里来吃饭的学生不少，我和小苏忙着监督刷卡，就把这事放在一边了。

过了一会，罗督学手下的袁老师悄悄走进食堂，问我：“庄主任，袁校长在不在办公室？”我说：“刚才从食堂走的，应该在吧。”袁老师说：“门关着，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说：“可能去别处转转了，你等一会吧。”

袁老师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问：“罗督学性骚扰我和卞老师两个，你说我们该不该举报？”我说：“这种事我不好参与，你自己拿主，莫要受人利用。”

袁老师点点头，走了。小苏好奇地问我什么事？袁老师难得来一回食堂。我说：“她找袁校长有事的，我说校长在学校呢，走到哪里去转转了。”

过了半个小时，吃饭的学生少了下来，我悄悄走到食堂后门一看，袁校长办公室门开着，罗督学低着头坐在校长对面，估计在训话！

我也不好进去，就回到办公室，坐下喝杯茶。

又过了十来分钟，罗督学主动走进我办公室，往我对面小苏的办公桌上一坐，说：“唉，倒霉啊，受小人陷害。还是先谢谢你啊，庄主任，你是好人。”

我分烟给他，罗督学连忙掏出一包软中华，往我面前一丢说：“我不大抽烟，你拿去抽吧。”

我追问：“到底谈得怎么样？你是如何应对的？”

罗督学唉声叹气地说：“我接到你报信，立刻打电话给手下两个女教师，一个袁老师，一个卞老师。我打电话对她们说，她俩平时上班吊儿郎当，迟到早退，我准备告诉袁校长处罚她们。谁知这两个女的不买账，跟我说校长室见！今天校长打电话把我喊来，问我有没有这事？我自然说没有。可袁校长说，两个女教师，不可能都和你有意见，你起码做事不检点！你有肌肉让人家两个女的去摸，这算怎么回事？我百口难辩！”

我跌足道：“你处理事情太简单了！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还轻描淡写地拿迟到早退威胁她们，有什么用？你应该先下手为强，告发王胖子到处插手人事安排，处事不公，你挡了他敛财的道，他就唆使你的手下告发你性骚扰，其实全是莫须有！”

罗督学叹息道：“我哪有你这么聪明？认倒霉吧。袁校长兼着局长助理，他资格老威望高，在局里说话是管用的。他对我说，会尽快把我调离七中，但是平调，不把这事张扬出去，给我个面子。兄弟，我们平时接触不多，但我听说过你的为人，你也受过王胖子的害，我走了你要小心啊！”

我微微一笑，说：“王胖子贪得无厌，他在我那套单身公寓对面也买了一套，专门给学生补课。他资格是比我老，但是斗计谋，他玩不过我，逼急了我就把他偷偷补课的事抖搂出来！”

罗督学眼睛一亮，说：“真有这事？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放过他！你把那单身公寓的地址写给我，我偷偷去拍视频，到局长那里举报他！”

我心里暗暗高兴，立刻拿笔写了地址给他，罗督学谢了又谢，站起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