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回 年初一部署防疫 小三子大倒苦水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因为现在全国都禁放烟花爆竹，这个新年静悄悄地，我一觉睡到九点半才起床。

醒来第一件事是手机开机，给老婆大人拜年，并向岳父岳母拜年，然后打给我老爸拜年。

老爸是个犟老头，一直不肯跟我们一起住，所幸身体还硬朗，不要我们照顾。

随后又发微信给袁校长拜年，他过了好一阵才回复，新年快乐，看来袁校长很忙。

我开始烧中饭，年前已经把荤蔬菜都买好了放冰箱。我很快摆了六个冷盘，点上一支烟抽着，准备烧热菜。

忽然有人来敲门，我不觉一愣，大年初一，这会是谁来呢？推开大门一看，是老婆的表哥小三子笑眯眯地站在门外。小三子大名叫朱必富，专做塑料粒子。

我连忙笑脸相迎，把小三子请进来坐，分烟拿糖泡茶。

小三子笑呵呵地说：“妹夫，我刚喝了茶来的，就不用忙了，我过来拜个年就回去了，婷婷呢？”

我说：“婷婷带着葫芦娃去姥姥家过年了，我一个人在家。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好歹吃了饭再走，家里现成的菜。”

小三子说：“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搬到你们小区住啦！年前才租的房子，忙这忙那，今天才有机会来拜年。”

我问：“三哥，你不是在乡下办塑料粒子厂吗？怎么生意不做了？”

小三子叹了口气，说：“塑料粒子厂影响环保啊，我多次被人举报，迁了几次厂还是被查，只好关了。刚好今年儿子来城里一中分校上高一，女儿来民办学校上初一，我就在你们小区里租了套房子，全家都搬过来住了。”

我说：“那么中午就在我家，陪我喝点酒吧，菜都烧好了。”

小三子想了想，说：“那好吧，晚上你就别烧菜了，去我家里吃！反正是同一个小区，我家里菜都准备好了。”

我欣然同意，重新开了一瓶“天之蓝”。然后把火锅开关开了烧着，一边分支烟给小三子让他稍等，然后快速地走进厨房烧了几个热菜。

小三子抽着烟，走进厨房，卷起袖子要给我帮忙。我笑道：“我平时都上班，难得有机会烧菜，你就让我展示一下才艺吧。”

小三子笑笑，忽然问了我一句：“你们七中的校长是不是姓袁？”

我漫不经心地答道：“是啊，你认识？”

小三子笑了，说：“非常熟悉！袁校长的老家和我家是邻庄，说起来我跟他家还有点远亲呐！袁校长年轻时口碑就好，个子高大，花钱大气，从不肯占人便宜！他小时候就懂事，我们去他家里玩，他都把好东西拿来给我们吃，自己却不吃，非常早熟！他年轻时还特别贪玩，调皮捣蛋，是庄里的孩子王！”

我笑道：“袁校长现在非常稳重，惜字如金，没想到他年轻时这么调皮。”

小三子说：“他本来身体好，想当空军兵的。但是由于小时候调皮过度，从石桥上往河里跳，伤了耳膜，没有当成兵。但是祸福相依，从此他就发奋读书，也不贪玩了，结果考取了师范学院，做了个教师，一路做到校长、教育局局长助理。”

我说：“袁校长的经历真精彩，对了，他姐姐也在我们食堂里做服务员呢。”

不想小三子一拍脑袋，说：“坏了！怎么把她也弄去食堂？”

我说：“你对袁大姐了解？”

小三子说：“她做过庄里的妇女主任，是个名人！这人非常聪明，非常好强，但是私心重，比袁校长的为人差远了，简直就不像一个爹妈生的！”

我顿时来了兴趣，端起两碗烧好的菜说：“我们边喝酒边聊吧，我也受了袁大姐不少气！”

小三子随我回到客厅，我拧开酒瓶盖子斟酒，忽然手机响了。

小三子一把接过去酒瓶，说：“你接电话，我来倒酒。”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钱兴国打来电话。就听钱兴国说：“庄主任，恭喜发财啊，红包拿来。”

我笑道：“你一个放水专业户，还好意思跟我要红包？祝你新年顺利，什么事说吧。”

钱兴国说：“我之前不是约过你了吗，你一个人在家，过年来我家喝酒啊！”

我说：“谢谢好意，我就不去了，菜都烧好了，再说家里还有客人。”

钱兴国沉默了一会，说：“两条路把你选，一是你带上你的客人，一起来我家喝酒，二是我去你家喝酒。”

我笑着说：“二师兄你过年也不陪陪家人？”

钱兴国说：“跟他们喝酒没意思，繁文缛节太多！要敬这个敬那个，坐个位置还要按级别来坐，谦让半天！菜都凉了！”

我说：“那好吧，我这个客人是我妻子的表哥，在葫芦娃满月酒席上你们也见过。要来就赶快吧，菜都烧好了。”

钱兴国笑道：“不瞒你说，我已经骑助力车出来了，在街上转悠呢，十分钟之内准到！”

挂了电话，我打开电视请小三子看会电视，自己走进厨房，又烧了几个菜，还把冰箱里的袋装驴肉拿出来热了。

刚刚把烧好的菜端到客厅餐桌上，敲门声响起，小三子主动去开了门，钱兴国进来了！

一进来钱兴国先掏口袋，掏出两包小熊猫香烟，往餐桌上一丢，说：“庄文，你和小三子一人一包，拿去抽。”

我说：“这怎么可以呢？上我家来做客，还要你买香烟？”

钱兴国笑道：“别客气，不是买的，是我姐夫送给我一条过年抽的，我身上还有呢！”

我请钱兴国坐下，很快又拿来一套餐具，把酒给他倒满。

钱兴国举杯说：“我先敬庄主任和小三子厂长，也不喝掉，弄一半吧。”

说完眯着眼睛，一口喝掉了半杯白酒！喝完了挤眉弄眼，非常受用的样子。

小三子也喝了半杯，我只好陪同喝了半杯。这时小三子说：“钱科长，我们只见过一面，你就记得我开厂？”

钱兴国笑道：“我是做什么的？放水的！要是连个人都记不住，还做什么放水？呵呵。”

我拿起筷子劝菜，说：“先吃菜，不急着喝酒，边吃边聊。”

这时电视上播放着新闻，1月25日，农历正月初一，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务委员会召开会议，对疫情防控工作进行再研究、再部署、再动员。

“生命重于泰山”——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决定成立中央应对疫情工作领导小组，向湖北等疫情严重地区派出中央指导组，全面加强对疫情防控工作的集中统一领导。在党中央要求下，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充分发挥抗击疫情中的统筹协调作用。

新闻说，一城之重，关乎全局！国家调集全国最优秀的医生、最先进的设备、最急需的资源，为的就是最大程度提高检测率、治愈率，最大程度降低感染率、病亡率。这五个“最”一直贯穿了中国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救治的始终。

钱兴国看了不以为然，说：“喝酒喝酒，疫情离我们远着呢，管他干嘛？”

小三子说：“话不能这么说啊，你钱科长是吃皇粮的，衣食无忧，工资照发！我们小百姓，塑料粒子厂污染严重不让开了，想做点别的生意吧，又遇到疫情，闹得人心惶惶，什么事也不敢做！”

钱兴国大大咧咧地说：“再想别的出路呗，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我看看二人话不投机，有意岔开话题，说：“小三子，你说你跟袁大姐熟悉，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小三子回忆道：“她个性极强，处处要显摆自己能干，有本事！她在庄上得罪了不少人，自己却不知道，还洋洋自得。她却不懂，很多人是看在你们袁校长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而已。”

我说：“是啊，她个性特别强，什么事都要显摆自己聪明，指手画脚，不知道自己是个服务员的角色，把自己当成副校长了，还以为我是她的下级！”

钱兴国插话说：“袁校长不是对你不错嘛，怎么袁大姐和你闹矛盾了？”

我说：“闹矛盾倒是没有，但是她处处跋扈，已经影响到正常工作。”

小三子说：“这我可以想象得到，她一贯如此。”

钱兴国好奇地问：“她到底怎么了？”

我说：“她犯了好几件事！第一，袁校长让我下载古筝曲，在食堂大厅里播放，让就餐的师生们有个良好的用餐环境。可她说都不跟我说一声，擅自作主，把U盘拿回家去，将古筝曲全部删除，下载了一堆老掉牙的歌曲！害得我重新搜索免费的古筝曲下载，非常麻烦！第二，食堂的剩饭剩菜我从来不拿，她这个能姑奶奶抢着分配剩饭剩菜，却又分配不公，弄得服务员宣爱华几次在食堂里吵架发火，把我的脸都丢尽了！第三，她专爱挑刺，嫌弃水果这不好那不好，却不懂得要控制成本，只能进一般的水果！第四，一中分校跟我们订餐，每人一个饭盒，盒子和盖子上都有名字，不能弄错。她打菜经常把盒子上的名字朝着自己，我和小苏按盖子，却看不到名字！本来她的手转一下，名字朝外，我和小苏能按盖子按得快些，可她就是倚老卖老，说了五次都不改！”

钱兴国问：“一中分校有多少人订餐？”

我说：“每天大约一百份，数量不少。”

钱兴国说：“这就是她不对了，盒饭的盖子是堆在一起的，有些盖子名字都不全，磨损掉了。她故意把名字朝着自己，你和小苏看不到，就要把饭盒转过来，再去找同一名字的盖子，非常耽误时间。”

我说：“是啊，说了好几回，她就是不改正！还有第五，她只顾自己，菜烧好了先挑好的，自己打一份留着，水果也是挑好的放在一边，人家吃饭的老师都有意见，搞特殊了嘛！这件事袁校长就做得不错，他也在食堂吃饭，从来不许服务员给他多打菜，不许挑挑拣拣，跟大家吃一样的工作餐。”

小三子问：“还有第六吗？这个袁大姐真过分。”

我说：“第六，她嫌弃功放里播放的刘德华歌曲难听死了，为这事，放假前几天我和她吵了一架！那天刚好忙，一中分校的要打包拿走，我们学校临时来了个检查组，要增加十几份盒饭。我催着大家干活，她却若无其事，怪刘德华歌唱得不好听，心不放在工作上！我当时就说：‘你嫌弃刘德华唱得不好，你自己上去唱？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听歌的？’她居然说我心情不好，拿她出气！还撒泼说，我没有权力开除她！我反问她，你个临时工，难道有权力开除我？她气得几天不和我说话！”

小三子说：“你这个主任也难当呢，君臣都不分了！”

我说：“她不跟我说话我求之不得！她有一帮跳广场舞的大妈朋友，轮流请客去喝早茶，她就为这个，多次请假去喝早茶，别的服务员都有意见！她不和我说话，自然也不好跟我请假，我求之不得！”

小三子说：“依我对袁大姐的认识，她还会去喝早茶的！”

我分了一圈烟，笑道：“你真说对了，她居然直接在食堂群里发通知，明天要晚点去。我看在袁校长的面子上，也不回话，也不制止，但我把她的种种劣迹记在笔记本上了，等她做得太过分了，我就送去给袁校长看！”

钱兴国说：“你还是忍一忍，毕竟她和袁校长是亲姐弟。”

我说：“袁校长并不护短，为宣爱华几次吵架的事，他已经知道了，是袁大姐在里面捣鬼！那天袁校长给四个服务员开会，当着大家的面，对袁大姐说：‘在家里我尊重你，你是我姐姐。但是在单位，你必须服从管理，再犯事照样把你开除！’”

小三子说：“袁校长是这个大公无私的性格，他说这话我相信。”

我终于一吐胸中块垒，举杯敬酒，劝大家吃火锅。

这时新闻又播放了：近一段时间以来，新冠肺炎疫情牵动世界关注目光，各个国家的政府、组织、个人都时刻心系中国，竭尽所能贡献自己的一份力。从 1 月 25 日装载有伊藤洋华堂捐助的 100 万只防疫口罩3U8086" 东京 - 成都 " 川航航班抵达成都双流国际机场，到现在陆续向中国运来欧盟捐赠的 12 吨医用防护物资，远亲近邻们都在为中国加油！

日本作为第一个伸出援手的国家，在 1 月 25 日向中国输送了援助物资。此外，日本校方还下发通知，要求孩子们不要对中国以及在武汉生活的人产生言论上的不平等对待，引发了各界关注。

我国企业家也纷纷解囊相助，马化腾设立15亿抗击新冠保障基金，在首期已经设立3亿防控基金，2亿战疫开发者公益联盟资金后，再追加10亿！1月24号捐3亿，全球搜寻抗疫物资。

但在抗击疫情的同时，也出现了不和谐的小插曲！

武汉某小区，离休干部不配合居家防疫的措施，不戴口罩在小区里散步，引起公愤！

还有一人被诉上法庭！被告人常某长期在湖北省武汉市居住。2020年1月23日凌晨，常某获悉武汉市将于当日10时关闭离汉通道，实施封城管理，即刻驾车带着妻儿赶到湖南省长沙市，当晚在长沙市乘飞机抵达北京市。1月24日凌晨，常某一家三口在首都机场乘坐出租车到达北京市房山区某小区，与其母亲、哥哥共同居住。其间，常某明知北京市采取相关疫情防控措施，未向社区报告武汉居住史，且不执行居家隔离规定，多次出入超市、药店等公共场所，并乘车往返北京市海淀区、门头沟区、房山区等地。

还有极个别的武汉城管人员，硬闯社区不配合防疫工作。经查实是临时工，单位做了辞退处理。

这时钱兴国拿起电视遥控器，切换到重播鼠年春晚临时加入的抗击疫情节目。“隔离病毒，但绝不会隔离爱”这句话，让无数人眼含热泪。

关键时刻，习近平总书记发出“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责任”的总动员！

小三子心情沉重地说：“看来疫情一时半会不得消停。对了庄文，你们学校不是用到打包菜盒跟打包饭盒吗？我专做塑料粒子，这些都做得出来。不如把你们食堂的打包盒子、塑料袋子，都交给我做吧？质量你放心，肯定合格！”

我沉吟道：“现在学校放寒假了，放假前还提前进了一批打包盒子、塑料袋子。这样吧，过春节你也无法生产，等过了节，你试着做出一批样品，如果合格，价格也不高，我可以跟你进货。”

钱兴国大大咧咧地说：“喝酒喝酒，喝酒不谈事，谈事不喝酒。”

小三子有点不高兴，说：“你钱科长饱汉不知饿汉饥啊，你每月有工资拿。过了春节不久，我家两个孩子就开学了，学费还没有下落呢。”

我怕两个人抬杠吵了起来，就说：“小三子，还是说说袁大姐吧，她在庄里是怎么跋扈的？”

小三子说：“她当时是妇女主任，很多不该她管的村务，她都跑去插嘴，显摆自己有本事！有一次邻里纠纷，又不该她去调解，她偏偏逞能，跑去指手画脚，偏袒和她关系好的一方！另一方就和她吵了起来，把她一顿臭骂，邻居们也认为她没理，她就灰溜溜地假装上厕所，走了。”

钱兴国问：“庄文，你准备怎么对付袁大姐？”

我说：“我根本不想对付她，只要她把本分工作做好，不给我惹事就行了。毕竟碍着袁校长的面子，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说实话，在袁校长之前，五任校长腐败，我都没怕过谁，毕竟邪不压正！但愿她不再惹事，彼此相安无事。袁校长很聪明，肚子里雪亮的，不止一回对其他人说过，这个食堂只有庄文能做主任，其他人都管不下去！”

小三子问：“除了袁大姐，难道还有其他人捣蛋不服管教？”我就把食堂有三座大山的事说了一遍。

不想钱兴国坏笑笑，说：“有苦也有甜，你这个食堂主任，过年真的一点好处没有？”

我哭笑不得，说：“人跟人不一样，我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不信你在我家里翻，有没有多余的烟酒？这一点袁校长就做得很好，当初王胖子让他相好的季老师的丈夫，送了七八千块的烟酒卡给袁校长，想把季老师调到他手下做个办事员，袁校长一口就回绝了！要是换作夏剥皮还做校长，肯定是笑纳！袁校长曾经跟我说过，你要是贪小便宜，受人家的礼物，以后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我始终记着这句话，不敢越雷池一步！”

钱兴国笑了笑，说：“你别着急嘛，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我们交往也有几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

我正要说话，忽然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老婆打来的！

我立刻接听，就听杨婷婷说：“老公，出事了，我们回不去了，你也来不了我妈家了！”

我大吃一惊，问道：“为什么呢？你慢慢说。”

杨婷婷说：“本来不是说好了，我爸妈明天带女婿吃饭，然后你接我们母子回家。可我刚才联系了网约车，没一个人肯接单！我找了几个网约司机，他们都说，接到通知了，碧水市从明天开始，实行网格化防疫，各个小区的人员，挨家挨户发临时通行证，两天才许出小区一会买生活用品，还要登记！网约车全部停运了！我妈所在的村里也接到了通知，已经连夜在设置路障，严防死守，本村的人不许外出，外面的人不许进村！”

我愣了半晌，说：“那就服从大局，你安心地带着葫芦娃住在娘家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春节前买的菜，还能吃几天，不够了我会出去买。”

杨婷婷沉默了一会，说：“老公你要保重身体，我知道你不爱运动，现在居家隔离，千万要加强体育锻炼啊。”

我说好的，挂了电话，把情况告诉钱兴国和小三子。

钱兴国把酒杯一推，站起来说：“那我要赶紧回去了，万一我们小区封闭不让我回家，那就麻烦了，我还要买点方便面什么的。”

我起身相送，说：“小三子你再坐一会，我们一个小区的，应该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