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零回 两小无猜乐又嫌 吃完扣蟹又对联

我中午下班回家，与杨婷婷商量，晚上请哪些人。

杨婷婷掰着指头说：“五老是五个，欧阳芳閠和上官斐斐两对是四个，你和小苏算上去已经十一个人了......”

我说：“十一个人正好一桌啊，那就这样吧？”

杨婷婷却说：“不，我和王小琳也要去。难得吃一次扣蟹，大家挤一挤吧，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我说：“你要带葫芦娃，王小琳要带苏倩倩，都挤在一桌上，不受罪吗？”

杨婷婷白了我一眼，说：“两个宝宝也算啊？他们可以坐我们腿上嘛。难道你不想你媳妇苏倩倩？正好让你跟媳妇见见面，从小就培养公媳感情，哈哈。”

我苦笑笑，说：“倩倩才多大的个人儿？懂什么？”

杨婷婷说：“那我不管，反正我们几个也要去！你这就打电话给钱兴国，让那个上官玉柱多准备点螃蟹。”

妻命难违，我只好打电话给钱兴国，嘱咐他转告上官玉柱，多准备些螃蟹。

钱兴国笑道：“今晚是你请客啊，你忘了？本来准备十斤螃蟹就够了，这么多人，要二十斤呢，少了不够吃。”

我笑道：“二十斤就二十斤吧，请人吃饭，总得让人吃痛快了。”

钱兴国答应下来，挂了电话。随即欧阳芳閠又打电话给我，说：“主任啊，我把白酒和饮料都准备好了，你就不用准备了，嘻嘻。”

我笑笑，挂了电话，再次打给钱兴国，定了八百块钱菜。一切准备妥当，才打电话约五老，好在他们都有空。

等我打完电话，杨婷婷已经约好了王小琳，晚上带着苏倩倩一起去。

到了五点半，我们一家三口打车来到“客来香”酒店，这回钱兴国站在门口侯客。

我走过去分了一支烟给他，笑问：“二师兄，你平时都是坐在包厢里等吃的，今儿怎么客气起来了，站在门口迎客？”

钱兴国坏笑笑，说：“你当我是等你啊？我是等杨婷婷呢！有美女来吃饭，我这个做老板的，理应出迎。”

杨婷婷抱着葫芦娃走过来，笑道：“别嘴上说得漂亮啊，多弄些特色菜给我们吃，才是正题。”

钱兴国笑道：“包你满意！不但有特色菜，庄文定的八百一桌，我只收六百，够意思吧？”

我忙说：“那怎么行？十三个人吃饭呢，你要亏本了。”

钱兴国说：“不亏本，好朋友来不赚钱就是了。我还怕合伙的周大厨有意见，买了包中华烟给他，呵呵。”

杨婷婷把葫芦娃递给我抱，笑着说：“二师兄让你费心了，真朋友假朋友这就看出来了。”

钱兴国笑道：“我这是心疼庄文呢，他是个妻管严，平时没多少零花钱的！今天单买二十斤螃蟹就花了好几百，菜钱就不能多收了。”

这一说我想起来了，算人数的时候忘了算上官玉柱，还要多一个人，怕是不好坐了！

钱兴国看出我的顾虑，笑呵呵地说：“是怕人坐不下吧？没事，我是酒店老板，我就不坐了。等你们吃的时候，我去敬杯酒，然后我去厨房里吃。最后吃‘扣蟹’的时候，别忘了给我留一小碗就行。”

我非常感激二师兄，又分了支烟给他。

紧接着五老走了过来，我连忙上去迎接，请进二楼最大的包厢。

我们坐着抽烟喝茶，杨婷婷嫌烟味大，抱着葫芦娃出去转转，说迎接一下王小琳母女。

眼看到了六点钟，我正要打电话给欧阳芳閠，欧阳芳閠带着三个人进来了。小戴搬来一箱子“海之蓝”白酒，上官斐斐拿着两大瓶椰子汁，男朋友周总一进来就分香烟。

钱兴国随后也进了包厢，看看人数。我安排大家落座，查点人数，还差小苏、上官玉柱、王小琳和我老婆。

我立刻打电话给老婆，问她王小琳来了没有？老婆却没接电话，很快走进包厢，后面跟着抱着苏倩倩的王小琳。

这时钱兴国笑呵呵分了一圈烟，问我：“庄主任，可以上菜了吗？”

我说：“还差你好兄弟上官玉柱没来，小苏要下班才能来。”

钱兴国说：“上官玉柱刚才打电话给我了，说还在准备‘扣蟹’呢，你们先吃起来，边吃边等。”

我歉意地说：“这样不好吧？麻烦人家上官玉柱，还是等一等吧。”

钱兴国笑道：“要么你和五老先玩会对联？我去厨房看着烧菜，打打下手。”

王小琳笑着问：“二师兄，你今天表现咋这么好？不陪我们喝酒吗？我可是难得来你酒店捧场。”

钱兴国狡黠地说：“今天主要是庄文想他儿媳妇苏倩倩了，你也刚好看看女婿葫芦娃，我等菜齐了，再来陪你喝酒。”说完转身出去了。

杨婷婷坐我旁边，小声对我说：“二师兄看上去大大咧咧地，还挺仁义！他知道位置不够，自己就不坐，过会来敬酒。”

我看了老婆一眼，一句话没敢说出口，要不是你非要来，还带王小琳来，我们位置刚刚好。

这时王主席发话了：“庄老弟啊，既然等客人，我们何不见缝插针，玩会对联？”

我颔首同意，王主席说：“还是老规矩吧，我们出你对，再加以讲解。我的上联是：一担重泥拦子路。”

我笑道：“下联是：两岸夫子笑颜回。这是唐伯虎有一天出门去田埂上赏景，见到一个农夫挑着担泥迎面走来，由于田埂窄，只有一人让开路，另一人才能通过。那么谁来让路呢？农夫就说，你要是能对出我的上联，我就给你让路，不然就你给我让路。上联是‘一担重泥拦子路’，意思极为明白，我担了一担泥拦住了你的去路，然而‘重泥’谐音“仲尼”，即孔子，子路是孔子的学生。因子路性情鲁莽，孔子经常提点敲打他，可见上联中还暗含这一层意思。唐伯虎一时对不上，只好让路。后来唐伯虎外出访友，遇见一群纤夫说说笑笑，回家突发灵感，于是对出下联‘两岸夫子笑颜回’。也是用的谐音双关，夫子可指纤夫，也可指孔子，颜回亦是孔子弟子，孔子对颜回多有称赞，下联还隐含这一意思。”

赵老笑呵呵地说：“抓紧时间，我出个上联：月月月明，八月月明明分外。”

我对道：“下联：山山山秀，巫山山秀秀非常。这副对联没有什么故事，就是叠字，不用讲解了。”

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笑呵呵的走了进来。我转头一看，此人三十出头，中等身材，国字脸，板寸头，非常精悍。脖子上挂了条很粗的金项链，手上戴着名表，看上去实力不俗。正是钱兴国的小弟、宾馆老板上官玉柱。

我连忙站起来分烟，请他坐下，然后说：“人都到齐了，大家开始吧。”随即又打电话给钱兴国，通知他准备上热菜。

大家杯觥交错，吃喝起来，我给上官玉柱介绍了五老和欧阳芳閠等人。

上官玉柱很客气，把“海之蓝”倒进小酒杯里，每人敬酒一杯。

我看他豪爽，劝他先吃菜垫垫肚子，酒慢慢喝。

上官玉柱忽然问我：“我老大钱兴国呢？”

我答道：“他知道你要来，亲自下厨，说烧几个特色菜请你吃呢。”

上官玉柱笑道：“老大真是客气，我来晚了啊，抱歉。接到钱老大的电话，我立刻准备了十斤螃蟹，后来又说要二十斤，我又去买了十斤。煮螃蟹不费事，就是剔肉是个细活。我把二十斤螃蟹，煮得大半熟，使得蟹肉和蟹壳松动了，不紧粘在一起。然后请几个女服务员剥了整整一下午的螃蟹，把一只只的螃蟹肉从壳里掏出来。蟹爪蟹钳的肉是压碎了用牙签挑出来的，然后用一只特大号海碗，碗底放上葱花、生姜米子、再搁点细盐。再把白色的蟹肉、黄色的蟹黄一股脑倒进大海碗，用保鲜膜覆盖，带来这家酒店，请服务员拿去上蒸笼蒸，蒸出来趁热吃，鲜美无比！”

王主席听了，站起来分了一圈烟，羡慕地说：“上官老板真是美食家，单单听这制作的程序，‘扣蟹’必然是人间美味！我们曾经在你宾馆里吃过一回，记忆犹新！来，我们五个老头一起敬你一杯。”其余四老果然站起来，把白酒倒进小杯，一起敬上官玉柱。

上官玉柱连忙站起来说：“五老是省厅级高官，我怎么敢当？我就用大杯，一口干了，表示敬意！”

刚刚喝完，周大厨的媳妇进来上热菜了，我们就不对联了，先吃晚饭。

大家相互敬酒，五老都退休或者到二线了，毫无官架子，主动给大家敬酒，吃得其乐融融。

由于桌子大，人多，菜上得也快，吃得也快。

我留意看了下，菜我定的八百标准，钱兴国硬是收我六百，说只给个本钱。但是具体的菜，是在周大厨手上安排，看看桌上的菜，我心里有数了，也就是六百的标准，不过菜的分量还可以。

葫芦娃和苏倩倩，被妈妈喂了一会菜都不安分了，挣扎着要下来玩。

两人到了地上，蹒跚地走到一起，互相看着笑。我和杨婷婷、王小琳看了都高兴，孩子真是天真无邪。

忽然不知为什么，两人就烦恼了，苏倩倩先是推了葫芦娃一把，然后猛然伸手，在葫芦娃脸上挠了一把！

葫芦娃猝不及防，忽然大哭起来！杨婷婷急了，走过去一看，葫芦娃脸上居然有道血痕，被挠破了！

杨婷婷强压怒火，把葫芦娃抱在怀里哄着，然后说：“倩倩啊，小盆友要友好，怎么能打人呢？打人不好啊。”葫芦娃一听，哭得更凶。

杨婷婷为了安抚他，笑着对苏倩倩说：“你是我们家葫芦娃未来的媳妇呢，从小就喜欢动手，这可不好呀。我这个做婆婆的要惩罚你，不然我家儿子将来也要挨你欺负。”说完俯身，伸手很轻地打了苏倩倩一下。

苏倩倩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王小琳连忙起身走过去，把她抱回座位上哄着。

恰好钱兴国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我连忙安排他坐下，走过去给他斟酒。

钱兴国乐不可支地对我说：“三师兄啊，你儿子真像你啊，亲生的，如假包换。”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分了一圈烟，问钱兴国：“二师兄，谁家的儿子不像父亲？这还要你说？”

钱兴国笑道：“你错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家葫芦娃跟你一样地怕老婆，哈哈！看苏倩倩的个头，没你家葫芦娃壮，可葫芦娃就是不敢还手，为什么呢？因为遗传了你的怕老婆基因，哈哈！”

这一说，众人都笑了，纷纷举杯敬我酒。

这时葫芦娃也不哭了，破涕为笑，挣扎着要下来玩，杨婷婷就把他放在地上。不想苏倩倩也挣扎着下来了，笑嘻嘻地走到葫芦娃面前，两人来了个拥抱，又和好了！

我看了乐不可支，小孩子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和好比相好还好，哈哈！

这时小苏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对我说：“主任啊，我下班来晚了，我罚酒啊，先敬大家。”

钱兴国一看，立刻站起来说：“你坐我这里，我去厨房催催菜。”

我暗暗佩服钱兴国，虑事周到，主动把座位让给小苏坐，免得人多坐着挤。

小苏刚刚坐下，看见葫芦娃和苏倩倩在一起玩，起身又站起来，掏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塞给两个宝宝，说给他们买糖吃。

欧阳芳閠一看，也站起来掏钱。我连忙过去把钱还给小苏，把他拉回座位上，坐下喝酒。

小苏喝酒也爽快，一口菜没吃，把白酒倒进小杯里，挨个敬了一杯！

吃了一会，我发现桌上的人都不大吃菜了，坐着闲聊。估计是菜吃饱了，坐等“扣蟹”呢！

二师兄再次笑呵呵地走进来，端着一个托盘，把盘里一只特大号海碗装的满满一碗“扣蟹”放到桌上，香气四溢！

欧阳芳閠抢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子吃了，赞不绝口！

随即问我：“主任，我螃蟹也吃得不少，这‘扣蟹’同样是螃蟹肉，怎么这么香呢？”

我笑着说：“你吃一个瓜子仁就香，要是一把瓜子仁一起塞进嘴里吃，是不是非常香？扣蟹也是这个道理。螃蟹本来就是鲜物，这么多螃蟹肉一起吃进嘴里，口感当然比单吃一点螃蟹肉要鲜美！”

欧阳芳閠恍然大悟，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子吃。

五老曾经吃过“扣蟹”，知道这种凉物，岁数大了不宜多吃，每人舀了一两勺尝尝，就不吃了。

其他人都很感兴趣，大家一起动手，很快一大碗“扣蟹”吃光了，还意犹未尽......

我这才想起来，说好留一碗给钱兴国的，就对他说：“二师兄，说好给你留一小碗的，搞忘了。”

钱兴国站着笑笑，却不搭话，掏出香烟分了一圈，问我们吃什么主食？

欧阳芳閠打着饱嗝说：“我是吃不下了，酒足菜饱，你们吃吧。”

我问了大家，只有小苏来得晚，说要吃一碗面条，其他人都不吃了。

杨婷婷抱起葫芦娃说：“老公，宝宝都睡着了，我怕他着凉，先回去了啊，你们慢用。”

这一说，王小琳也抱起苏倩倩要走，欧阳芳閠对我说：“主任，我和上官斐斐还要去逛街，我们四个人先走了啊。”上官玉柱说宾馆里忙，也站起来告辞。

五老却说：“我们再坐会，陪庄文喝杯茶再走。”我心里明白，五老是要过过对联的瘾。

于是我站起来送走客人，特地感谢了上官玉柱。回到座位上，看见钱兴国自斟自饮，吃着剩菜。

我拿出手机，把菜钱和螃蟹钱转给钱兴国，钱兴国说不用给了，我不答应，逼着他当场收下。

很快服务员端来小苏吃的面条，钱兴国叮嘱她再泡几杯好茶来，我们再坐会。

我们品着茶，王主席笑道：“庄老弟，你明白我们的意思了，现在人少，我们可以慢慢对联。”

我站起来分了一圈烟，说：“好的，女人怕烟味熏，她们早走也在意料之中。那就开始吧？”

王主席说：“上联：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

我对道：“下联：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赵老说：“上联：开口便笑，笑古笑今凡事付之一笑。”

我对道：“下联：大肚能容，容天容地与己何所不容。”

钱老说：“上联：金水河边金线柳，金线柳穿金鱼口。”

我对道：“下联：玉栏杆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头。”

孙老说：“上联：弓长张张弓，张弓手张弓射箭，箭箭皆中。”

我对道：“下联：木子李李木，李木匠李木雕弓，弓弓难开。”

李老说：“上联：有三分水，二分竹，添一分明月。”

我对道：“下联：从五步楼，十步阁，望百步大江。”

王主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畅快！再来！上联：听雨，雨住，住听雨楼也住听雨声，声滴滴，听，听，听。”

我想了想，说：“观潮，潮来，来观潮阁上来观潮浪，浪滔滔，观，观，观。”

赵老笑道：“上联：水冷金寒，火神庙 ，大兴土木。”

我一怔，这个上联比较刁钻，包含了金木水火土！想了一会，对出：“下联：南腔北调，中军官，什么东西。”

钱老也喝了口茶，说道：“上联：冰冷酒，一点两点三点。”

我抽了口烟，对出：“下联：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

孙老笑道：“我来个长联，是评价诸葛孔明的：取二川，排八阵，六出七擒，五丈原明灯四十九盏，一心只为酬三愿。”

我想了一会，对道：“下联：平西蜀，定南蛮，东和北拒，中军帐变卦土木金爻，水面偏能用火攻。”

这个下联一说，五老同时喝彩，说对得好，贴切！

这时小苏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会电话，站起来分了一圈烟，笑呵呵地说：“主任啊，我先走了，一帮朋友等我吃二顿呢。”

我叮嘱道：“你二顿少喝点，早点回去休息。你是个单身汉，爷爷岁数又大了，在外面喝醉了没人管你。”

小苏点点头，起身走了。

钱兴国也站起来，说：“你们继续对着，我去拿个东西来吃，哈哈。”

我有些诧异，都酒足饭饱了，二师兄还要吃什么？看看桌上，五老的茶杯都喝过了，我就拿起一瓶开水，给五老续杯。

钱兴国很快就回来了，端来一小碗“扣蟹”，笑呵呵地说：“斟酒不慢自己，我提前给自己留了一碗藏在厨房里，你们要不要再吃点？”

我们都笑了，大家都摇头说吃不下了，坐着抽烟喝茶，继续对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