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白热化阶段
在辛波斯卡弗盘问完证人以后,法官敦促着黑泽明盘问证人。
黑泽明率先站了起来,整理着肩膀上的律师袍,意味深长地凝望着辛波斯卡弗,半天不说话,随后又凝望着有些惊慌失措的赫尔曼。
法官眼看着黑泽明迟迟没有开始,于是再次催促着。
黑泽明:证人,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我的意思是全名。
辛波斯卡弗反应很快: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黑泽明:我的问题绝对有充分的论点可以证明。
米歇尔·朱莉娅:反对无效,辩方律师可以继续。
黑泽明:证人,请你回答问题。
赫尔曼:我的名字是斯丁·赫尔曼。
黑泽明故意展露着奇怪的笑容,狡猾得很:不好意思,我想,你肯定没有听清楚我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你的全名。你肯定知道正确答案,否则你就是故意在逃避这个问题。
赫尔曼极度不情愿地回答着:我的名字是斯丁·赫尔曼·哈德逊。
黑泽明:噢,那是你丈夫的姓氏,也就是我当事人的姓氏,对吧?
赫尔曼:是的,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有婚姻关系一定要冠夫姓。
黑泽明:这是既定的传统,我们也只好遵循。在你登记的名字里,你的名字一直带有我当事人的姓氏,换言之你是默许与我当事人的婚姻关系。
赫尔曼:我已经申请离婚与分居,正式手续还没办理,我只好用他的姓氏,法律的规定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黑泽明:换言之你们仍然是婚姻关系,以目前的阶段来说。
赫尔曼:是的。
黑泽明:请问你一共提出过多少次离婚协议?我指的是单方面离婚申请。
赫尔曼:我不记得了。
黑泽明:你不记得?我来提醒你好不好?根据法律文件的记录,你总共前前后后申请过超过五次的单方面离婚协议,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取消离婚申请,继续以往的旧日子,恢复了旧形象。
赫尔曼:是的。
黑泽明:请问你为什么要取消离婚协议呢?
赫尔曼:每个人都有不清醒以及冲动的时候,这很正常。
黑泽明:你觉得很正常,但是法庭方面却认为你在无理取闹,而且是故意浪费法庭资源。当你第六次单方面申请离婚的时候,法庭是否同意了你的申请呢?
赫尔曼:同意了吧……我写了申请书。
黑泽明:但是我手里有一份法庭驳回来的离婚申请,他们认为你的离婚申请提交过于频繁而遭到拒绝。
辛波斯卡弗大惊失色,一副意想不到的神情。
黑泽明把相关的文件移交至法官那里:法庭不接受你的离婚申请,换言之你们从来都没有处于婚姻的冷静期,你离开我当事人,我可以当作是……你发脾气,闹情绪,接着就离家出走……
辛波斯卡弗望向赫尔曼,只见她羞愧地低下了头。
黑泽明:你之前与我当事人发生性行为的时候,多半在哪些场所呢?
赫尔曼:在家里呢,还能在哪里?
黑泽明带着怀疑的口吻:是吗?但是我这里还有一份记录,是关于之前在停车场的不雅行为的案底记录,一共有七次,你都是在车里与我当事人发生性行为,但是很可惜,那个停车场是公众场合的范畴,你们被判48小时社会服务令,更重要的是,你们的不雅行为多次被逮捕。我想请问的是,前面那几次是否同样属于我当事人强奸你呢?或者说是强行与你发生性行为呢?
赫尔曼:那倒不是,那几次完全是出于自愿。
黑泽明:你们喜欢在停车场玩,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我当事人的意思呢?
赫尔曼半天不肯说话,似乎在拒绝回答问题。
黑泽明颇有自信地说着:你不肯回答没有关系,我这里有一份你在警局里留下的供词。在这一份供词里,你的解释是:你们是新婚夫妻,对于性爱有着非一般的激情,你很享受性爱环境带来的愉悦感,因此你选择了在车里做爱,因为那样会使你感觉到兴奋与满足,刺激的环境更使你倍添感觉;而我当事人的供词则为,他完全在配合你的要求,他不希望在车里玩,但是你执意要这样做。
辛波斯卡弗捂着脸,表示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黑泽明笑了笑,把供词的文字记录转交给法官。
黑泽明:你喜欢在车里玩男女之事,算不算是一种奇怪的嗜好,你口口声声说我当事人对于性爱的癖好很难满足,但是现在看来,你的癖好比他更为难以满足。
赫尔曼:就算我喜欢在车里与他发生性行为,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不代表他强奸我是合法的!
黑泽明:你想谈近期的事情是吧?也行。你声称当晚是我当事人打电话约你出来,你们最开始在车里聊天,你们在聊些什么?
赫尔曼:我经济有些困难,我找他借钱,他不肯借,然后他就开始对我摸手摸脚。
黑泽明:你借钱来做什么?
赫尔曼:这个问题与案件没有关系,我没有必要回答你。
黑泽明:你说得也对。我这里有一份记录,在你读大学二年级的时候,你曾经休学了两年,延迟了毕业的时间。你休学这段时间跑去哪里了?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与本案无关的问题。
黑泽明:法官大人,我很快就可以证明,我的问题绝对与本案有很大的关系。
米歇尔·朱莉娅:那就麻烦你尽快进入正题。
黑泽明:没问题。证人,请你回答问题。
赫尔曼:我休学两年,去了加里亚州,因为我生病了,我得找个地方休养。
黑泽明:你从纽文州飞到加里亚州,你患了什么病?在哪个医院?为什么没有住院记录?
赫尔曼:我不是在医院休养,我是在波德曼里教堂,而且我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
黑泽明:但是据我所知,波德曼里教堂除了是基督教教徒的汇集地方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医疗设备,你在那里逗留了两年,究竟在做什么?
赫尔曼有所犹豫,辛波斯卡弗此时已经感觉到不妙的地方。
黑泽明:证人,请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这里可是法庭,你宣誓过!
赫尔曼:我在那里……戒毒!那个教堂有一个专门戒毒的地方!我白天在教堂里祈祷,夜里就躲到里面戒毒。
黑泽明:原来你是一个瘾君子!你后来是否成功戒毒?
赫尔曼:没有!在2016年,我重新吸毒。
黑泽明走过去,特意拉起她的衣袖,展现她手臂上的那些针孔痕迹,看起来很触目惊心。
黑泽明:你因为吸毒,所以很需要金钱周转,你需要买毒品来满足精神上的空虚。
赫尔曼:是的,我找他要钱纯粹是毒瘾犯了,但是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我只能求助于他。
黑泽明:你找他要钱,他要求与你发生性行为,这样看起来像是一宗交易……
辛波斯卡弗: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提出主观性猜测。
米歇尔·朱莉娅:反对有效,证人不需要回答辩方律师的问题。
赫尔曼不甘心地解释着:就算我需要钱,也不代表我会因为钱与他发生性行为!更加不代表他可以用钱来与我发生性行为!
黑泽明:当日我当事人与你发生性行为之后,是不是给了你5000美金?
赫尔曼:是!但是我没有拿!我把钱扔了回去!
黑泽明:你确定你扔了回去?根据警方在现场找到的物证,除了找到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用过的避孕套,一双被扯烂的丝袜之外,压根就没有发现你口中所指的5000美金,警察搜过我当事人的身,发现他身上并没有5000美金,那么钱去哪里了?当时车里只有你们两个,现在我代表我的当事人问你,属于我当事人的5000美金跑去哪里了?是不是你拿了?肯定是你!你需要钱,你需要毒品来满足你的精神需求!
赫尔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黑泽明:当晚我当事人约你外出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会对你提出发生性行为的要求?
赫尔曼:没有!肯定没有!我如果早知道他会对我意图不轨,说什么我也不会去!
黑泽明:你愿意与他见面是因为你刚好需要钱,你就找他借钱,但是很可惜借钱失败;既然你没有想过我当事人会向你提出性要求,也没有想过与他发生任何的纠缠,那么我希望你好好解释清楚,为什么在案发当天晚上,在你的衣物里会发现避孕套,而且是一整盒的那种!
法庭里传出惊叹不已的声音。
黑泽明很冷静地陈述着:法官大人,辩方要求传上P2证物。
随后黑泽明变得很愤怒:
“整件事情的经过根本就是,你刚好需要钱,我当事人恰巧约你谈话,于是你就企图利用身体交易向我当事人借钱,你临出门的时候早就有所准备,在完事了以后,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之间发生了矛盾,这个矛盾导致你对我当事人怀恨在心,于是你就在事后诬告我当事人强奸!是不是?你根本就是存心报复我的当事人!”
赫尔曼很着急地喊着: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想过要与他发生交易!我不知道那盒避孕套为什么会在我身上!很多事情我无法解释!但是我可以肯定!是他在车里强奸了我!我已经不止一次表示拒绝与他发生性行为,但是他根本就不听!
黑泽明:你口口声声说没有预谋,那么丢失的5000美元跑去哪里了?
赫尔曼:对!是我拿了!但是不代表我是自愿与他发生性行为!
话音刚落,法庭顿时变得异常寂静,黑泽明看上去像是赢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那样得意洋洋,充满着自信的笑容。
赫尔曼的情绪则逐渐变得崩溃,身体在抽搐着,她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辛波斯卡弗也变得特别安静,在这个时刻,她已经变得无所谓,她根本懒得反对黑泽明的盘问手法。
黑泽明:法官大人,我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
获得胜利快感的人可不止黑泽明一个,哈德逊心满意足地趴在犯人栏里,轻松地跟着庭警离开。
离开法院的时候,黑泽明在马路边等车,辛波斯卡弗开着车绕到他面前,两人的眼神丝毫没有交流,她没有招呼他上车,他也没有打算要坐她的车回去,两人固执得僵持了一会,她无所谓地开着车扬长而去。
他看着扬长而去的车辆,抖了抖肩膀,其实他也很想坐她的车离开,但是每次庭审结束,她都有不满意的地方。要么她不喜欢他的盘问方式,要么不满意他那些尖锐到极点的问题。她似乎已经忘记,曾经的她也是在法庭上咄咄逼人,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她现在只知道挑他的毛病,他不介意,但是他会沉不住气,很容易吵架,因此每次退庭以后,他都会刻意回避她,或者避免与她立刻接触,通常要分开好几个小时。中午时分,他也没有地方可去,他不想回律师楼,他担心她会在他的办公室等他,他坚决不能自投罗网,于是他决定去探访克里斯仃。
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现在是下午时分,正巧是克里斯仃“最忙碌的时候”,当他敲开门之后,他看到了克里斯仃与其客人在床上进进出出,他不禁偷笑着,躲在外面等候着,几分钟后,房间里的男人穿上衣服,匆匆忙忙地逃走,估计是害怕他是警察吧?
他往里面看了一眼,试探性地问着:我可以进来了吗?
克里斯仃刚好在穿衣服,赤裸裸的身体,乳白色的胸脯呈现在房间里,她翻着白眼,很厌恶地抱怨着:噢!该死的!我每次都要听到这个问题:我可以进来了吗?说得好像我不同意他们就不会进来一样。
他走了进来,在她面前也毫不掩饰:我差点忘记你白天的时候是很忙碌的,看来我来的时间不是很对。
她已经穿上衣服,一件过分夸张宽松的白衬衫包裹着她美妙绝伦的躯体:你也很少在这个时候来探望我。
他发出求助般的声音:你就当这里是我的避风巷行不行?我今天早上在法庭惹恼了她,我可不敢回去。
她双膝跪在床上,捋顺了金黄色的长发:你把我这里当保护所没有关系,但是你妨碍我做生意了,你好歹给我带点生活必需品吧?
他像变戏法那样,从身后变出一个满满袋子的商品。里面有两袋面包、一罐黄油、三块奶酪、两排巧克力、一罐肉罐头以及一罐青豆一罐甜菜。全是食品,不过看起来很旧,她特意看了一眼保质期:哇,看上去快要过期了。他不以为然地反驳着: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她触摸着这些食品:嗯?摸起来是常温的,怎么不是从冰箱里带出来。
他胆颤心惊地说着:总是从冰箱里拿东西,很容易被怀疑的,我还是从旧商店买东西给你,这样比较稳妥。
她顿时就明白了:噢,原来是旧商店的产品,怪不得日期那么旧。
他吐槽着:怎么,不行吗?要不然怎么办?现在的物价就像水涨船高那样,某些地方进了越多的水,价格越是虚高,就连威士忌也涨到了天价,某些群体还很自豪,洋洋得意,还嚷着要给自己颁个奖。悲哀啊!
她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让她发现你长期与一个妓女混在一起,甚至偷偷来往,当然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她会怎么样,会不会跟你离婚呢?
他皱着眉头:我们还没结婚!喂喂喂!能不能说点高兴的事情。
她思考了一会:也对,要不反过来吧,到时候你们要结婚了,你要正式踏入婚姻的生活,你会不会放弃与我来往?
他几乎没有考虑过:绝对不会。
她倒是很得意:想都不想就回答了,肯定是说谎!
他沉思了一会,然后又回答:我肯定不会!
她又有别的意思:居然要思考那么久!肯定在想办法欺骗我!
他顿时变得无话可说,很快他又不禁笑了起来。
她好奇地问着:你在笑什么?
他如实回答:不知道为什么,对着你的时候,我不用那么约束自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压力都没有;但是我面对她的时候,感觉压力很大,可能是她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我总是喘不过气,自信心也降低。
她嘲讽他:谁让你找一个做检控官的女朋友呢?以你的社会地位,其实你可以找一个普通人。
他苦笑着:对,没错,她很倔强,也很好胜,自尊心很强,以异常强势的姿态压迫着我,常常给我很大压力,兴许其他女人比她好,比她更小鸟依人,比她更软弱,比她更像一个女人……可是,她就是辛波斯卡弗,其他女人不是,辛波斯卡弗只有一个,我也只能爱这么一个。
她缓慢地摇了摇头:你无药可救了,去死吧你!
两人在房间里聊了一个下午,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午后,直到黄昏逐渐降临,随后黑夜笼罩大地,宵禁的提示从收音机里传出来,他这才意识到天色已晚,接着他告别了她,在她脸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他回到家,下意识地脱了鞋,一只手拿着一双鞋,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拉开门,想着鬼鬼祟祟溜回房间,但是辛波斯卡弗早就在沙发上等他自投罗网:这么晚才回来,跑去哪里了?
他放下手里的鞋子,慌乱地解释着:我……见了几个老朋友,聊得很开心,所以遗忘了时间而已。
她穿着睡裙,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从水壶里倒出浓郁的咖啡:喝杯东西,我们聊几句吧。
他在找借口:可是我今天很累了,我只想洗个澡,然后回床休息。
她若无其事地说着:如果你希望有机会看到明天的太阳,你就坐过来,否则我可不能保证太多的事情。
他勉强地笑着:其实洗澡也不是那么着急,我最讨厌洗澡了。
他带着警惕,坐在她旁边,端起咖啡,尝了一口,苦着一张脸:很好喝的咖啡。
她带着钦佩的目光凝望着他:你很有勇气嘛。黑咖啡那么苦涩,你也能忍受,我没有加糖。
他伸出舌头,痛苦地挣扎着:其实我不是很抗拒苦涩的咖啡,还能忍受。
是吗?她很兴奋地说着:既然你喜欢苦涩的咖啡,我也不用买糖了,你知道现在糖的价格虚高,节省糖就可以买其他的东西了。
他不敢做太多的动作,但在身体上仍然保持着与她的距离,他担心她会突然发难,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掏出一把刀刺向他。
在经历着最煎熬的时刻,他的心跳个不停,心跳加速,大起大落,万分紧张的时刻,她只问了一句:你看完了那本书嘛?
他那颗悬着的心顿时松懈了:还没,我阅读的速度稍微有些慢。
她点了点头,跑回房间:快去洗澡吧,今晚你睡沙发。
他彻底瘫痪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