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分裂的前夕
在巴尔犹太王国酒店里,不少的贵族以及达官贵人汇聚一堂,他们普遍是男性,今晚没有舞伴,只有反复循环的古典音乐在伴奏着。餐桌上摆满了丰富的美味佳肴,他们只允许成员喝红酒。值得注意的是,巴尔犹太王国酒店是建立在布达拉美宫北方州的领地上。而这一批神秘的贵族则是来自其他国家,没有一个是本国的代表。他们惺惺相识,相互握手以示友好,只不过他们握手的方式有些特别,双方的手势不太一样,看上去像是特定的手势那样。
他们看起来兴高采烈,貌似预知了未来将会发生某件事情那样,提前庆祝了。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当然,夜里就会有所行动。”
“绝对没有任何的障碍?”
“就算有障碍,也会被我们铲除。”
“那就很好了,为我们未来的财富干杯……不过我们该如何分配利益?”
“三七分,其余的归我们。”
“扶持的对象是否决定了呢?”
“无论是哪一方,我们永远是利益朋友。”
“我想,我无法拒绝这种诱惑的条件。”
普通法院
所有人都已经到齐,辛波斯卡弗在开始之前还在核对着各方面的文件资料,脸上的神情倒是相当的平静,还时不时写了笔记。
莫里亚的眼神依旧疯狂,不过在她的心里,早就盘算好如何演完剩余的舞台剧。她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那副自信满满的嘴脸,很容易招人赏识。
乔治·威尔倒是很镇定,所有的计划都像他预设的那样,很顺利地进行着。
哈丁·奥斯法官:检控官,你可以开始结案陈词。
辛波斯卡弗从椅子上离开,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逐渐往后移动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本案是一宗极其残忍的谋杀案。第一被告,身为种植园的管理人员,以监督工作以及管理进度为借口,多次对种植园的工人进行人身虐待,使用手里那条邪恶的鞭子抽打在他们的身上,一下接着一下,永不休止,几乎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行为。他以虐待工人为己任,暴力的宣泄只是他发泄情绪的一种借口。本案的死者只是一个儿童,他只有9岁,一个年仅9岁的孩子,意识模糊,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以及意识。但是在被告的眼里,死者根本就不算是一个儿童,而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他任意地虐待死者,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虐待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儿童,直到死者完全失去生命意识之后,被告竟然第一时间差遣他人将死者的尸体丢到山底下。如果不是恰巧有个警察经过,这件事压根就不会曝光,虐待工人的现象也只会变成一种几乎看不到,摸不着的社会阴暗角落。在控方证人的描述下,我们得知,种植园的工作时间根本就是完全违反劳动法,工作时长严重超时,收入也与劳动法规定的界线有着很大的差距,居住的环境压根就无法生存。种植园里遍地尸骸,但却无人问津;里面供应了不少的商品,但是价格上却是贵得离谱;娱乐设施有很多种类,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与外界接触。第一被告处心积虑将这一批工人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不让他们触碰外面的东西,只允许他们在种植园里生活。久而久之,使他们的思维逐渐僵化,犹如行尸走肉那样,丧失了自我保护的欲望,丧失了抵抗侵害的能力。好让所有的劳动者遭受他的任意蹂躏、支配与控制;不仅如此,在种植园外面还安排了守卫,这些守卫还是合法持有枪支,但是很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守卫的主要职责并不是保护工人的安全,而是监管他们,不让他们逃到外面的世界。有人尝试过强行逃走,结果却是被打成了筛子,尸体被遗弃在山下,变成一副无人问津的骸骨。警方较早之前在山下发现的骸骨就已经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被告漠视工人生存价值,践踏他人生命,对生命毫不尊重,任意残害他人。这一种行为途径简直是令人发指。在资本主义发展的初期,的确发生了非常残忍、剥削他人的事实;也恰巧因为如此,俄国才会引发革命……到了今天,残害工人的现象竟然再次出现,美洲大陆的历史重演了……这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现象。第一被告明知道工人想逃跑却被守卫乱枪打死却无动于衷,甚至毫无怜悯之心,还企图掩盖事实,只不过这些阴暗面无一例外被曝光了……至于第二被告,身为种植园的法定负责人,漠视工人的生存空间,丝毫不替他们着想,甚至在目睹他们惨遭虐待的现象仍然漠不关心……他们究竟是怎么了,麻木不仁到这种程度!第二被告在出庭作证的期间仍然坚称,从来没有去过种植园考察现场的情况,因此他对种植园的状况全然不知情;在后来的证人的证词中指出,他在说谎!他不仅去过现场,还对工人的现状很清楚,但就是不想改变任何事情;不仅如此,他还刻意区分居住的环境,恶劣的地方当然是免费的,但是环境优雅的地方却要自己购买,房子的价格完全脱离市场参考价值,为了引诱工人购买资产,甚至学犹太人最初的发展那样,学会放高利贷,利用贷款机构引诱他们购买房子,以很低的利息迫使他们背上沉重的债务,以债务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债务就像枷锁那样,绑住了他们的斗志,从而变得意志消沉,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无论是种植园的法定负责人也好,还是监督工人的主管也罢,他们都在做同一件事,剥夺他人的生存利益,漠视他人的存在价值,玩弄他们的内心、肉体与精神。他们的行为是不道德的,是极为残忍的,上帝不会允许放贷获取利益;不允许漠视他人的生命价值;不允许禁锢他人自由……但是这些事情,他们都做了,他们觉得无所谓,毕竟种植园就在围墙里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无法得知工人所承受的苦痛是多么的尖锐,他们痛苦的呐喊我们是听不到的,为什么我们听不到?因为有人切断了声音传播的来源……在以上种种客观存在的证据,毫无争辩的事实面前,在这里,我恳请法官大人以及陪审员判第一被告谋杀他人、虐待生命、知情不报等三项罪名;第二被告知情不报,漠视工人的生命价值以及漠视劳动法等三大罪名成立!谢谢。”
哈丁·奥斯法官:第二被告的辩护律师,你可以开始结案陈词。
莫里亚表现得很懒散,慵懒的目光看得出她的态度冷淡。
她的声音也很散漫,咬字的声调拖得相当严重: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首先我不认为这是一宗谋杀案。我的当事人在种植园是负责监督工人的从事生产效率,在较早之前他已经明确地表示,他们是一群黑人,工作态度懒散,故意怠慢工作进度,因此使用鞭子教训他们则变得难以避免。我的当事人之所以鞭打他们,完全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从而向种植园的负责人交待,否则就是失职的行为,无可厚非的工作表现。如果他不这么做,他的工作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了,所以他必须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至于控方的证人指出,他亲眼目睹我当事人打死死者,还将他当时的神情描述得穷凶极恶,极度残暴……说不定你们会相信并且接受他的描述。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证人并非一个诚实的人,他对于我当事人的做事方法早已产生不满意的态度,在工作上故意拖慢进度,怠慢工作效率,也因为这样被我当事人处处针对,故此他对我当事人心怀怨恨,作出并不存在的事实进行毁谤我的当事人……你们是否明白一件事,既然控方的指控是指出我当事人普遍虐待了种植园里的每一位工人,按道理来说,怨恨我当事人的应该不止他一个,理论上是所有人都站出来指证他。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关头,却只有他一个人敢站出来呢?其他人都干嘛去了?难道他们不渴望铲除我的当事人?他们当然渴望,为什么没有行动?结果很显然,他们在潜意识里也接受了、默许了我当事人采用这种警告性的方式来对待他们。因此他们没有必要也没有动机出庭作证,他们并非代表正义之声;相反控方的证人为了报复我当事人,不惜在法庭上提供不尽不实的的供词来污蔑我的当事人!请记住他出庭作证的时间恰巧是在案件即将审讯结束才出现,尽管他声称遭到他人的迫害,但是目前根本就没有证据显示,是我当事人策划了这一切。你们究竟是要相信一个犯案累累的黑人所提供的供词,还是相信种植园的所有工人呢?结果我相信是显而易见。至于山底下的尸骸已经无法追寻真相,是谁造成了骸骨累累的现象?我们无法知道真相,也没有义务去追寻真相。在综合以上种种疑点,疑点利益归于被告的大前提下,在这里,我恳请法官阁下以及陪审员,判我当事人谋杀罪名不成立!谢谢。”
在莫里亚坐下去以后,辛波斯卡弗自言自语着:怎么会如此简洁呢?
乔治·威尔站了起来,他的总结则更为简短:
“我的当事人是一位十分成功的商人,他持有的产业是非常的多,涉及的范围业务是十分广泛。他不可能每一个细节都能监督到位。是否按照劳动法结算薪酬?是否有假期享受?是否对目前的现状不满意?他不知道,他根本就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因为他的下属一直在企图隐瞒他,不让他知道真实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因此他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真实的画面。他一直以为种植园的工人生活得很幸福,很美满;他甚至为了让工人过上更好的生活,还为他们建设了更好的房子,并且愿意为他们提供借贷机构,提供贷款,只需要每个月准时偿还债务即可。请你们要注意一点,他虽然是举办了借贷机构,借贷的资金是他自己支出的,但是他并没有鼓励工人购买房子,在所有的工人里,有人买了房子,有人不买,这才是正常的市场经济现象。他没有强迫他人做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只是一心为工人谋取福利。他对于工人的生存状况一无所知,因此并不存在漠视他人生命价值的现象,因为他对于山底下的尸骸情况一无所知,围墙外面的守卫是他提出的,但是最初的用途的确是保护工人的安全,他甚至不知道种植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不存在漠视劳动法的现象,他根本就不知道工人的实际情况,他们工作多长时间,他们的收入是多少,他们是否享受到足够的物质需求,他全然不知。因此,在基于以上种种客观事实的存在,在这里,我恳请法官大人以及陪审员判我的当事人三项罪名不成立。”
哈丁·奥斯法官:陪审员是否还有其他的疑问?如果没有,现在暂时休庭15分钟,你们自行商议吧。
在后堂的会议室里,诸位陪审员坐在一起商议着案件的最终结果。
21位陪审员是由法院随机抽选的选择,他们的身份地位显然很不一样,社会地位也不尽相同。他们只需要说出各自的想法就行,最后投票决定。
“我始终觉得庄主不可能逃脱关系,整个产业就是他在控制,你说出事了,还出了那么多事,他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那完全不可能。”
“话虽如此,但确实没有任何的证据显示他由始至终都是知情的。”
“对,没错,他之前还说从来没有进去过里面视察情况,但结果呢,还不是证实他在说谎。”
“他有说谎的嫌疑,对于他完全不知情,实在是得有所保留。”
“假设他知情,那就是纵容他人犯罪,漠视劳动法。”
“他持有那么多资产,还对待工人如此刻薄,实在是不可以原谅。”
“依我看,最该死的就是第一被告,他什么事情都知道,但就是隐瞒事实,打死儿童的行为尽管有疑点,可是我们得相信那个黑人的说法才能判他的罪。”
“那个黑人言辞严谨,目光锐利,不像在伪造证词,我想,我们得相信他。”
“这已经不是是否相信的问题,而是全世界都在盯着这个案件,要是两个被告无罪释放,司法部门、法院重地估计就要被焚烧了,别小看群众的力量。”
“我看,严惩第一被告,对第二被告小惩大戒是很有必要的。”
“喂喂喂,慢着,凭什么第二被告就可以小惩大戒,难道就因为他很有钱很有势力?”
“我们得冷静下来,要理智;我们不可能做到绝对公正。”
“但是我们要尽可能公正。”
“对第二被告小惩大戒才是政治正确。”
“在法院你跟我谈政治?”
“不谈政治难道谈民主?你看不到外面那些人的嘴脸?”
“我们得打压尖锐化的顽强势力。”
一幅幅《十二怒汉》的场景出现了,陪审员们争议不断,每个人都坚定自己的立场,都有不同的想法与概念,他们无法达成共识,因此拖延了宣判的时间。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有了结论。
法庭的氛围顿时变得极其严肃起来。
哈丁·奥斯法官:各位陪审员,请问是否有了结果呢?
其中一名陪审员宣布着:法官大人,我们以20比1的决议作最后决定,宣判如下:第一被告谋杀他人、虐待工人、知情不报三项罪名成立;第二被告违反劳动法,从事非法借贷经营活动、纵容他人侵害生命等三项罪名成立。
辛波斯卡弗松了一口气,第一步计划成功,接下来就是第二步计划的策划。
哈丁·奥斯法官:
“本席现在正式宣判,第一被告谋杀、虐待他人罪名成立,依例判处死刑;至于第二被告纵容下属胡作非为,非法经营借贷活动,漠视劳动法的存在价值。故此,判第二被告必须交出种植园的核心产业,以股份制成立董事会,由15名股东监督种植园的日常事务以及各种法例的执行。第二被告只允许保留一小部分股份,不允许有决策的权利,必须听从董事会的指示;还有,第二被告需要赔偿700万美金给种植园的工人,并且赦免他们的背负的债务,而且要偿还利息带来的收入,至于另外建造的房子必须无条件提供给工人居住,不得作盈利途径。同时必须要拆除围墙的铜墙铁壁,任由种植园的种种情况暴露在社会的监督下。退庭!”
庄主看起来蒙受了重大的打击,但是他避免了判刑的风险,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不算输。他手里的产业确实很齐全,丢了一个种植园,丧失了美洲以及欧洲的定价权,只是一个很小的损失。他早就不需要棉花种植所带来的利润了。能保住自己的人身安全已经是庆幸了。
他得意洋洋地离开了法庭,只剩下脸如死灰的劳斯顿,在这一场战争中,他一开始就是担当冲锋陷阵的角色,在战争上奋勇杀敌,结果在战场失利,被逮捕了,被宣判死刑,但却没有人当他是英雄,只会说他是行尸走肉,毫无人性,毫无感觉的空壳躯体。
他被遗弃了,被主人遗弃,却不得有任何的怨言。
莫里亚默默地离开,辛波斯卡弗拦住了她的去路,质问了一句:海伦律师,你的当事人被判刑,你输掉了官司,为什么你看起来却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
莫里亚高深莫测地说了几句富有思考价值的话语:
“表面上,我的确输了;可是暗地里我却赢了。我成功跳出一个漩涡,才不至于沦为黑暗的侵蚀牺牲品。”
辛波斯卡弗摇了摇头:你真的很难令人捉摸。
莫里亚说了句:我们都一样,谁也别说谁。
黑泽明伸了伸懒腰,认为这一场法院审讯毫无看点,很显然,最该定罪那一个,居然侥幸逃过了法律的制裁。
他嚷了嚷:走吧,我们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我们去吃个午餐吧。
辛波斯卡弗并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目前的时间是13:00,历史性的画面从这一刻开始倒数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