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零回 吃喜酒与人攀谈 卖烧烤打架内卷

罗老板带着新娘新郎来敬酒，我们都站起来，说了些祝福的话。

忽然几个小青年冲了进来，拉住罗老板，一起动手！有的往他头上戴乌纱帽，有的给他披上大红袍，有个塞给他一个木头做的钉耙，有的给他戴了副硬纸板剪的眼睛，一只镜框实心，另一只空心。

我看了会心一笑，这是本地闹喜公公的习俗，钉耙意味着“扒灰”，戴眼镜是让他睁只眼闭只眼（也有让新郎戴的）。

在众人的哄闹中，喜公公被迫和新娘喝了交杯酒，又被大家推着去别桌敬酒。

我们坐下继续吃喝，二百斤笑道：“我看新娘的肚子不小，怕是怀了个大头儿子。现在国家提倡生二胎、生三胎，我看没几个人敢生，费用太大！”

我赞同说：“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呢！现在就连人口大国印度，突然都不敢生啦。”

二百斤诧异地看着我，我解释说：“印度人口最多的北方邦提出一项计划生育政策，成为继阿萨姆邦之后，印度第二个计划以立法手段管制人口的邦。

北方邦卫生部长说，从2021年到2030年这10年，他们会通过这项政策，尝试控制人口的增长。

北方邦是印度的人口重地，它有18个专区，74个县，坐拥2.4亿人口，为印度之首。它的人口超越巴基斯坦，仅次于中国、印度、美国还有印尼，世界排名第五！”

二百斤说：“印度不是野心勃勃，想取代中国，成为新一代世界工厂吗？人口多是好事呀，为何要搞计划生育？”

我微微一笑，说：“答案很简单，为了发展。

当一个经济体的工业化程度不高时，人力资源就成了它发展最根本的驱动力，种地、制造业流水线、能源矿产、低端的金融业等等，都要依托大量的人口来完成。简单说，就是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

当前印度GDP的增速相当可观，尤其是90年代后，与美国产生了肉眼可见的差距，在2015年后甚至一度超过了中国！2020年印度GDP排全球第6，超过法国、意大利、加拿大、韩国；居美国、中国、日本、德国、英国之后，这些都是印度的人口红利造成的。

但2020年的疫情席卷全球，印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最大的受害者之一。

到7月14日，印度的死亡人数已经超过41万，数字之大，着实惊人。

疫情暴露出一个问题，就是印度没有与人口相匹配的医疗！《柳叶刀》曾给195个国家医疗水平排名，印度排在145位！

而且在印度，人多并不是好事，80%的贫困人口来自农村，贫困人口的文盲率高达45%，只有21%可以用到厕所，61%可以用到电，仅仅6%可以用到自来水！

印度一直在被贫困与不平等折磨着，尽管多年来有所缓解，但是未能根本改变。巨大的人口削减了大量贫困线下居民的生活资源，不仅仅是医疗，而是电、水、教育等等最基础需求的量！

印度已经承受不住如此超负荷的运转了，无奈只能实行计划生育......”

二百斤听了点头，说：“我国的人口普查数据表明，我国劳动力资源依然丰富，人口红利继续存在，人口素质不断提高，人才红利新的优势将逐步显现。

我们已经不再追求世界工厂的头衔，而是朝着更进一步的追求前进，这一点从国内各区域城市发展也可以看出，对于人才的吸引越来越看重。”

罗老板的二叔忽然插话了，他说：“先别考虑生孩子吧，弄不好要打仗呢！就在12号，布林肯代表拜登政府表态，支持特朗普时期美国政府对中国南海主权声明的否定和威胁。

本周是国际法庭所谓的‘菲律宾南海裁决’五周年的日子，该裁决已经被中国方面多次严正批驳。中国方面已经表态，中国有着对南沙群岛及其周边岛礁和浅滩的主权，因此中方坚决拒绝这项所谓的‘裁决。

12号，拜登政府维持了特朗普时代对这一问题的立场。布林肯还发出赤裸裸的警告，称在这一热点地区‘对菲律宾的任何攻击’，都将导致美国根据共同防御条约作出回应。

美国真他妈的不要脸！杜特尔特都说了，‘南海仲裁’就是一张废纸，可以丢进垃圾桶，美国偏要插一杠子！”

我笑道：“二叔，您还挺关心政治的。尽管美国自称保持中立，但它实际上站在了菲律宾、文莱、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越南的一边；这些国家都对南海一些岛屿、珊瑚礁和浅滩周围海域有着主权声索。

中方已经严厉批评了相关的言行，并表示中国致力于基于规则的海洋秩序，尊重所有国家的权利，无论大小，以平等的角度发展双边关系。中国斥责这一所谓的‘仲裁裁决’是虚假的，并驳斥美国等要求‘中国参与仲裁程序’的威胁。

在美国政界的蓄意炒作下，中美两国在病毒疫情、贸易等诸多问题上的紧张关系不断加剧，甚至导致许多国家被迫采取观望态度，无法与中美有效合作。而美国在亚太囤积庞大的军事力量，超越整个亚太地区所有国家的军事力量总和，却不断抹黑、造谣别人在给亚太带来不安定因素，这明显是一种极其可笑的霸权主义逻辑！”

二叔拿起喜烟分了一圈，说：“美国人太鬼了！还是7月12号，美军方发布了一份航母与两栖攻击舰全球部署图。图中显示，美军航母已经全部撤离西太平洋地区，目前该地区已经没有美军航母。美军的这个举动对中国来说似乎是个好消息，但有专家表示，美军的举动可能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前兆’。

美军一直在西太保持两到三艘航母，现在突然撤走，可能是诱惑我们打台湾，他好介入！”

我说：“美国什么用意，目前还不明朗，但是我们早有准备，一是反对，二是不怕。”

二叔坐下说：“由于美国的捣鬼，谭德塞也变卦了。他说，由于缺乏疫情暴发初期原始数据，在中国的病毒溯源调查受到阻碍，中国应保持透明开放和合作，特别是外界所要求的早期原始数据。他同时表示，现在排除任何理论都为时过早，还需要进行更多相关研究。”

我笑道：“上次联合专家组来华考察，中方已逐条展示了特别需要关注的原始数据。外国专家多次明确表示，专家组获得了大量数据和信息，由于部分信息涉及个人隐私，不能复制和携带出境，表示充分理解。美国口口声声喊人权，难道病人的隐私，不是人权？拜登居然让情报部门去查溯源，这是尊重科学吗？我看查不出什么结果！要查就全球一起查，几个国家发现病毒比我们早，为什么不查？美国的德堡为什么迟迟不让查？”

二百斤吃了两口菜，说：“美国处处自己优先，蛮不讲理，终于惹祸了！现在法国制裁美国，默克尔对拜登摊牌，欧盟和英国吵起来了！

曾经称兄道弟的美欧，居然为了‘北溪-2’项目吵个不停，一向亲密无间的英法德，最终却闹到了‘针锋相对，互不相让’的地步！

7月13日，法国突然宣布，对美国科技巨头公司罚款5亿欧元，目标直接指向谷歌。法国认为，谷歌曾与法国新闻出版商达成协议，但当法国对谷歌发出最后通牒、要求谷歌兑现承诺时，谷歌却选择了不搭理法国。

谷歌因为恶意竞争、抢占法国公司市场的问题，曾被马克龙多次劝告，别太过分，但谷歌根本不鸟马克龙；忍无可忍之下，马克龙选择了罚款谷歌，且出手就是5亿欧元。

但美国霸道惯了，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等待法国的，很可能是白宫发起制裁。

同为欧洲大国，默克尔也对拜登摊牌了。7月14日，默克尔已经率队抵达美国，7月15日，拜登在白宫热情接待默克尔。相比特朗普而言，德国与美国关系有了很大改善，但在‘北溪-2’项目上，拜登坚决反对，目前还留了一手，只制裁俄罗斯公司，没有针对德国出狠招。

但默克尔并不领情，表示：‘德国绝不会终止北溪-2，如果美国对德国发起制裁，德国必然会发起反击’。这次默克尔去美国，就是跟美国摊牌去的。

此外，欧盟和英国吵起来了。在前往美国之前，默克尔已经去了一趟英国，与约翰逊举行了‘颇为愉快’的会谈，但即便如此，法德与英国之间的分歧仍然存在。

英国决定与欧盟一拍两散后，留下了太多未解决的问题，比如‘法国渔船能否进入泽西岛海域’、‘英国该赔偿欧盟多少分手费’、‘北爱尔兰该不该退出欧盟’等。”

我说：“英国脱欧后，矛盾多呢。比如分手费，英国只想给欧盟414亿欧元，而法德认为太少，至少要增加61亿欧元，否则欧盟就要制裁英国。英国不肯增加，与法德吵得不可开交，气得马克龙多次公开表示，法国要让英国好看。前一阵子，为了捕鱼权，英法军舰还曾在泽西岛海域发生对峙；期间，法国渔船还撞击了英国船只，法国甚至公开表示，要‘切断泽西岛的电力供应’。”

这时罗老板再次进来，带着两个亲家来敬酒，我们纷纷站起来举杯。

二百斤小声对我说：“刚才新郎新娘来敬酒，我是长辈，理应给红包的，忙忘了。你是普通朋友，不需要给红包，我出去一下，把红包给新郎送去。”

我点点头，这时男女双方的亲友开始互动了，不住地有人来我们这桌敬酒，也有我们这桌的人出去敬酒。

我嫌吵得慌，来敬酒的几乎都不认识，就走出去，站在院子里抽烟。

很快二叔也走了出来，笑道：“我岁数大了，不能多喝白酒。别人敬酒不喝又不礼貌，我出来透透气。”

我掏出自己的香烟分给他，二叔把手一推，说：“抽喜烟，腰不疼。”说着拿出半包天叶香烟，分我一支。

二叔说：“我听罗老板说过，你是个教师，我有问题请教你。”

我说：“不敢当，您有什么问题？”

二叔说：“我看电视，说我们解放军入列了一艘052DL型防空驱逐舰，这舰艇是干什么用的？”

我笑道：“当然是防空为主，兼顾对海作战。052DL，是052D的改进提升版本，舰体延长了大约5米，可以让10吨重的直-20反潜直升机上舰，因此战力有了大幅提升。

原先我们驱逐舰搭载的是4吨重的直-9C反潜直升机，航空反潜能力较弱，现在直-20反潜直升机上舰，可以补我军的短板--反潜作战能力较弱。

此外，052DL型还升级了舰载预警-反隐身雷达，提高了对来袭隐形战斗机、隐形反舰导弹的探测距离和探测精度，提高了052DL型驱逐舰在战时的生存能力。防空驱逐舰的作用非常大，加上055型万吨驱逐舰加入海军，我们海军实力已经仅次于美国海军、全球第二！”

这时我看见做家宴的服务员往各个房间送水果，估计酒宴快要结束了。

我回房间坐了一会，果然有客人陆续起身离席，我也跟着出去；罗老板站在大门口送客，每人又分了一支烟。

我步行回家，杨婷婷问：“出去大吃大喝，就不知道带点好菜回来？”

我说：“人家服务员每桌上一份菜，我怎好意思觍着脸让人给我打包一份？”

杨婷婷朝葫芦娃使个眼色，葫芦娃走过来抱着我的腿就咬，还喊：“坏爸爸，臭爸爸。”

我哭笑不得，问杨婷婷：“老婆，你想咋地？”

杨婷婷嫣然一笑，说：“罚你出去打包些烧烤给我们吃！晚上没吃饱呢！”

葫芦娃立刻推我：“买烧烤，买烧烤。”

我只得走出家门，来到镇中心的一条街，记得这街上有两家烧烤店。

没想到我走近一看，两家烧烤店门口都排满了人，队伍从店里一直排到大街上！

想想我就哑然失笑，疫情防控紧，白天人们都猫在家里不大出门，晚上大家出来买点烧烤，回去喝酒，消磨时光。

依照我的性子，这么多人，我就不排了，可老婆孩子在家里等着吃，只好也排。

好不容易就要排到我了，前面还有四个人。突然来了一对小夫妻，二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很新潮，嘴里喊着：“不好意思，我们有急事，让我们买点羊肉串就走。”直接插队了！

我倒是忍着没说什么，排我后面的人都不依了，纷纷嚷嚷起来：“谁家里没点事？滚后面排队去！”

我小伙子倒没说什么，女的不依了，回头怼道：“说话注意点，什么素质！我们只买点羊肉串，让老板多烤几串就是，也耽搁不了多久，怎么就骂人呢？”

我身后一个瘦高个男子喊道：“是谁没素质？我们排队都排好久了，你一来就插队？凭什么？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女的立刻冲小伙子撒娇：“老公，有人欺负我你也不管？”

同来小伙子个头不高，但挺结实，胳膊也粗，一听这话，立刻走到我身后，问那瘦高个：“你骂谁欠收拾？要单练还是怎么着？”

我连忙回头劝架：“算了算了，为点小事，没必要动手。”

不想身后的顾客嚷嚷起来：“你插队还要打人？你打一个试试？我们一起揍你！”

这一下瘦高个也硬起来了，一把抓住小伙子衣襟说：“你从哪个疙瘩冒出来的 ？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我怕过谁？我家弟兄五个呢！”

小伙子怒了，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拳！

这下顾客都起哄了，围住小伙子不让他走，还有人打电话报警。

我心知自己不是本地人，劝了也没人听，趁着乱哄哄地，赶紧上前买了些烧烤，打包回家。

到家后被老婆好一顿埋怨：“买点烧烤去这么久？你还能做点事吗？葫芦娃等得哈欠连天，都要睡着了！”

我把排队买烧烤打架的事说了一遍，杨婷婷说：“难怪，这两个买烧烤的小青年应该不是本镇的吧？要不然乡里乡亲的都认识，谁好意思打架？”

这时岳父忽然喊我，我赶紧走到沙发旁。

岳父说：“刚才你去买烧烤了吧？有没看见打架谁先动的手？”

我说：“是那个矮个子胳膊粗的先动手的，挨打的人就排我身后。”

岳父说：“你去派出所可不能这么说！动手的男的，是罗老板媳妇的表弟，跟你一道吃喜酒的！挨打的是副镇长的小舅子，双方都找人，现在在派出所打擂台呢。围观的顾客大概知道了底细，挨打的后台是副镇长，打人的后台是罗老板，也是镇长的好朋友；围观者都不愿作证，有人说出，看见你去买烧烤的，派出所要你去作证。”

我说：“这关我什么事？我买个东西也犯法？不去派出所。”

岳父说：“罗老板打电话给我了，请你务必去一趟，不然派出所也会来找你，因为你是目击证人。其实双方都找过人了，双方的后台都不好出面，但都要面子，你去和个稀泥就回来，两边都不要得罪。你别嫌烦，我让婷婷陪你去。”

岳父这么说了，我只好让老婆带路，去镇上派出所。

派出所离烧烤店不远，也在镇中心，我俩很快走了进去。

警察似乎知道我的来意，直接把我领进问询室，挨打的瘦高个坐着，眼睛肿了，但没出血。

坐在办公桌后面做笔录的警察看了看我，问：“当时你在场？看见谁先动手了么？”

我说：“我是去排队买烧烤的，排在这位仁兄前面，先是有人插队吵了起来，然后就动手了。”

警察盯着我问：“是谁先动手的？”我说：“打架是发生在我身后，我只听到吵架，然后身后一阵混乱就打起来了，没看到谁先动手。”

警察说：“你离被打的人最近，就没看到谁先动手？”

我说：“我眼睛长在前面，看不到后面。”警察蹬了我几眼，挥手让我出去。

我觉得事有蹊跷，镇长是打人者的后台，不是打过招呼了，派出所还追问干啥？

这时我手机响了，岳父打电话来说：“庄文，去做过证了吧？”

我说：“我实话实说，打架发生在我身后，我没看到谁先动的手。”

岳父小声说：“你赶紧回来，别掺和这事了。被打的瘦高个家里有钱，还有关系，已经给市局领导打过电话了，双方的后台正在较量呢。瘦高个不要对方赔钱，非要追究插队打人的责任，现在警察去调附近监控了。”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就这么点事，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我和老婆步行回家，岳父正在接电话，看见我笑呵呵的拿出香烟，示意我自己拿去抽。

我刚点上火，岳父挂了电话，说：“事情复杂呢！明面上，这是一起简单的治安事件，小打一架，也没出血。但是副镇长觊觎镇长的位置好久了，抓住这件事大做文章，找市局领导要求调监控。其实是要查出，这个打人的是外来人，来镇长的好朋友罗老板家里吃喜酒的！这事要是闹大了，镇长肯定有责任，外地人来吃喜酒，聚餐已经不妥，吃完了还不赶紧走，还去镇上买烧烤又打人？副镇长就想趁这件事把镇长扳倒，取而代之。没想到镇长也有后台，跟政法委书记是亲家，请书记出面，把这事按下去了，挨打的赔点钱了事。刚才罗老板跟我通电话，就是告诉我这事。”

我吐了吐舌头，说：“还真复杂，这不是内卷吗？疫情之下发生的故事，都能写本书了！”

岳父笑道：“还忘了告诉你，你知道那个政法委书记是谁？跟你们袁校长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