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卦馆
阳间，民国十年，D县！
位于D县长寿街与来福街交叉口的地方，最近开了一家算命馆，名字叫一卦馆。
本地人都知道之前这家商铺出过人命，有个可怜的女人被吊死在了铺子里，凶手到现在还没有抓住。接下来的时间里，总是有人在晚上隐约听见有女人的哭声，还有男子打骂的声音。
久而久之，这间铺子就成了一间凶铺，即便地理位置不错，价格也极为的低廉，可依旧根本租不出去。如今突然租出去了，自是引来不少街坊邻居的关注。
不过新开张的算命馆也极为的古怪，每天只在晚上七点准时开门，早上五点准时关门，从没有错过时间。更古怪的是别人家算命是为了赚钱，这家算命馆好像不怎么在乎钱财。
倒不是说算卦不收钱，而是这家算命馆每天只算一卦，和他家的名字一卦馆倒是极为的贴切。
一卦馆内的装修也极为的古怪，没有别人家的那些黄幔、纸符、法器等等，只有一张简易的木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块算命用的沙盘和一只竹签，以及一些笔墨纸砚之类的杂物。
一卦馆也从不向外兜售任何所谓开光后的“好东西”，所有的经济来源几乎就是每天算一卦的钱。
按照邻居们的说法，一卦馆内只有一男一女，应该是一对夫妻。男的样貌平平，没有丝毫仙风道骨的样子。女的长得也算是清秀，不过总是爱穿一身男人的衣服。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是个女子，怕是真会被误以为是个男人。
不过这家一卦馆的名声却是极好，无论是张婶家的猫丢了，还是钱叔家的狗走丢了，又或者是甄奶奶找不到自家房门的钥匙了，这家算命馆都能极为准确地给算出来，每次收费也很少，这倒是让这家算命馆在这条街上攒下了不少好名声。
这些就是警局现有的对于一卦馆的所有资料，警员王语嫣拿着这些近乎没有什么太大用处的资料发着呆。
最近长寿街和来福街接连发生好几起命案，命案的受害人全都是一些怀孕五个月以上的孕妇。孕妇死时表情狰狞，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除此之外，这些死掉的孕妇无不流产，肚中胎儿无一幸免。
按照法医给出的鉴定结果来说，这些孕妇临死前受到过分惊吓，所以才会导致流产。死亡原因也多是惊吓致死，身体上找不到任何其他外伤。
可案件中的疑点依旧颇多，凶手究竟为什么要吓死这些无辜的孕妇？难道恐怖也是一种变态的乐趣？还有这些胎儿为什么全都流产？即便孕妇因为过度恐惧而死亡，胎儿也没道理全部流产才对。
由于没有找到任何的凶手，警局不得不将此案列为悬案，暂且封存起来，以待日后再行侦破。
只是王语嫣却是个死脑筋，总想着要为好几条人命，以及她们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讨个说法。而最近恰好又赶上一卦馆开馆，因为她很快就将怀疑目标转移到了这家古怪的算命馆上。
...
入夜，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可是D县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酒吧、舞厅、餐馆，没有丝毫关门歇业的意思。灯红酒绿，醉生梦死，或许这才是这个城市的本来面目。
王语嫣穿着一身警服，神色凝重地行走在街道上。穿街走巷，很快就远远地能够看见那家古怪的算卦馆。
虽然孕妇惊悚案对外已经宣布结案，不过社会上却是逐渐流传出不少闲言碎语。
有人说是普通的杀人案件，也有的说是变态杀人魔，更有的说是恶鬼杀人。对于从不信奉神鬼之说的王语嫣而言，恶鬼杀人自然更是一种谬论。
一卦馆的牌匾是一块漆黑色，朱红色大字的牌匾，两边各自挂着一盏一半是红，一半是白的古怪灯笼。普通人家的大门口一般会放上两只石狮子，可是一卦馆的大门右侧是一盆松木盆栽，左侧则是一盆柳木木雕盆栽。
“黑底红字，半白半红，再加上柳木和松木的盆栽，哼哼，这样的摆设，就算这个世界上没鬼，也得被你招来鬼！...这家算卦馆果然有古怪！”
站在街对面的王语嫣，冷眼打量着这家算卦馆。
无论是黑底红字的牌匾，还是五大招鬼木中的柳木和松木，又或者是一半白色，一半红色的古怪灯笼，全都是招鬼的东西。虽说王语嫣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但这并不妨碍她多了解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直至晚上十点钟，一卦馆也不见有人进出。期间倒是有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冻的王语嫣暗骂一句“什么鬼天气，倒春寒吗？三阳天还能有这种刺骨冷的寒风”！
十点出头的样子，王语嫣终于是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决定进去看看是否能看出一二来。
说来也是奇怪，在经过十字路口的时候，王语嫣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转头一看，却又是什么都没有。而当她走进一卦馆之后，浑身暖融融的，那股彻骨的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王语嫣不疑有他，摇了摇头，站在门口打量着这家古怪的算卦馆。
与其他家的铺子比起来，或许这家算卦馆算是最寒酸的了，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和家具。只是馆内的灯光比较暗，只能勉强辨别清楚物体，至于再细节的方面就需要走近了看。
“有人吗？老板在不在？”
直至王语嫣再次开口呼喊，后门方才被人轻轻推开。有些上锈的铁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名样貌平平，穿着一身白色长衫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问前程还是测姻缘？”
年轻人头也不抬地问道，脚下走路轻飘飘的，没有半点声音。
“不问前程，更不测姻缘！”
王语嫣冷冰冰地说道，眼神犀利地盯着这家老板看，恨不得自己有读心术，直接读懂对方的心事。
直至此时，老板方才抬起头来看向来人。脚下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面色瞬间多了几分畏惧。不过这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秒立刻恢复如常。
“哟...原来是位警官，不知道有何贵干？”
老板笑眯眯地问道，双手不停地相互搓着，倒是多了几分市侩。只是不知为何，老板始终与王语嫣之间隔着一张木桌的距离，并不愿过多靠近。
这些细节自是全被王语嫣收入眼中，不过她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就是这家老板？叫什么名字？”
“周小乙，嘿嘿...”
一卦馆老板不是别人，正是从阴间逃到阳间的周小乙。而邻居们口中喜欢女扮男装的人，自然也就是跟着一起上来的宋乔儿了。
两鬼来这里已经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平日里就是给人和鬼魂算算卦，很少在外抛头露面，不曾想今日竟是有警员找上门来。
周小乙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警员，样貌清秀，身材高挑，周身隐隐有一股正气萦绕，再加上一身警服的加持，难怪会让自己第一时间产生本能的恐惧。
鬼魂害怕阳气，这也是本能的反应，丝毫不用奇怪。可是周小乙不知道的是他这么一个下意识后退一步的举动，落在王语嫣眼里却成了心怀鬼胎的佐证。
如同鬼魂周身会有阴德护体一样，阳间有大功德之人，周身会有正气护身也是正常。只不过想要在阳间做到正气护身，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周小乙来阳间不足一个月就碰上一个，也不知道究竟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周小乙，来D县多久了，为什么不去警局登记？”
王语嫣冷言问道，其实这些信息通过警局内部系统，她早就了解过了，此时不过是故意如此这般询问罢了。
“嘿嘿...警官，刚来D县不足一个月，工商局那边的手续已经办妥了，正准备明天去警局登记呢！”
周小乙陪着笑脸，这一套话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现在说出来根本没有半点结巴。
“嗯”
王语嫣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整个店铺并不能看出什么来，不得不将目光重新转移到周小乙的身上来。
“最近这附近接连发生命案，全都是孕妇走夜路遇害。你这店铺就开在十字路口的位置，晚上有没有听见可疑的声音，或者见到什么可以的人？”
听见这话，周小乙眼底闪过一道精光，面色平静地回道。
“不曾，咱们开门做生意，门口有人路过也很正常。况且这里又是十字路口，人流量本来就大。要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声音，前两天倒是听见有人大喊大叫，怪我也没怎么上心。怎么？警官，最近这里经常死人吗？”
可惜，王语嫣根本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直接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记得如果想起什么，就来警局找我！还有，明天记得来警局登记！”
“一定，一定！”
周小乙看着离去的王语嫣，总是觉得此女此番前来的目的不纯，或许真的与最近连番死人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