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公寓纵火案
By faith Abel offered God a better sacrifice than Cain did. By faith he was commended as a righteous man, when God spoke well of his offerings. And by faith he still speaks, even though he is dead
By faith Enoch was taken from this life, so that he did not experience death; he could not be found, because God had taken him away. For before he was taken, he was commended as one who pleased God.
亚伯因着信献祭与神,比该隐所献的更美,因此便得了称义的见证,就是神指他礼物作的见证。他虽然死了,却因这信仍旧说话。
以诺因着信被接去,不至于见死。人也找不着他,因为神已经把他接去了。只是他被接去以先,已经得了神喜悦他的明证。
《希伯来书》第11章第4-5小节
5月份的天气不算寒冷,反倒有些燥热,活在日常繁忙的都市人都有着烦躁不安的情绪酝酿在体内,消极的情绪时而潜伏在他们的体内,随时会爆发。怨恨、暴躁、压抑、恐惧、绝望与沮丧……一系列的负面情绪正在消灭美好的一面。
夜深人静,一栋小型公寓里住满了工薪阶层,不过今晚绝大部分人都出去了,他们赶着去参加露天派对,整栋公寓里就只剩下一个单位的住户在里面休息着。他们住在4楼,在一个比较阴暗的位置,夜晚会比较闷热,但是优点在于较为安静,一般不会有很大的噪音。
此时,在楼道里闪过一个黑影,该黑影正拿着一桶可以助燃的化学物质液体,从惨白的月光照耀下可以隐约看到她的嘴脸,是一名中年女性,橘黄色的卷发,破裂的嘴唇,左边脸颊的旧瘀伤都在说明她曾经遭受过肉体上的痛苦。现在她放下了手中的铁罐,很冷静地打开了四楼的住户,往客厅的左侧倒满了助燃性液体,她将铁罐扔到一旁,走进两个小房间里,分别住了两个小孩,她的眼睛里饱含泪水,快要夺眶而出,她依依不舍亲吻着正在熟睡中的孩子,眼泪滴到了孩子的脸颊上,她快要哭出声了,但是她强行忍住,离开了小房间,回到客厅,她拿起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很幸福的合家照,一家四口齐齐整整,多开心。然而这个幸福的家庭,今晚自然要毁于一旦。她退到门外,手里拿着打火机,轻轻一抛,抛在了助燃液体上,瞬间点燃了整个客厅,熊熊烈火很快就烧了起来。她关上门,用铁链将门锁了起来,将房子里面的人全部锁死。
很快就冒出了浓烟,里面的人在尝试打开门逃出来,但是门从外面给锁死,根本就打不开,里面发出了求救的哀嚎、小孩的哭泣声,门却纹丝不动。此时的她已经泪流满面,心痛不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再也听不到求救的呐喊声。
她转过身就要离去,丝毫不犹豫。
正当大火烧得旺盛的时候,一个男人回来了,他穿着西装,很颓废地坐电梯上来,一回来就发现他的房子正着火,他心急如焚,想喊救命,然而邻居却还没有人会来,他想解开被铁锁缠绕着的铁闸门,怎么也解不开,他很恐惧,大声喊着妻子与孩子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他担心得哭了起来,第一反应打了火警电话求救。剩余的时间他就站在那里看着一场大火慢慢燃烧着。
当火警赶到现场的时候,他已经整个人都崩溃了,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半个小时之后,火警剪烂了铁锁,扑灭了室内的火灾。很可惜很遗憾的是,里面抬出来三具严重烧焦的尸体,从体型来看,一具尸体是成年人的,另外两具尸体则是小孩的。他看到了被白茫茫的布覆盖着的尸体,一下子就扑了上去,扑在尸体表面,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哭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眼前正上演着一场悲剧呢,他们也不忍心继续看下去,赶紧干活去了。
柏妮来到现场,视察过环境,也留意到这个男人的举动,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她进入发生火灾的现场,尸体被烧焦的气味仍然弥漫在空中。她询问了第一批赶到现场的警务人员,得到了基本情况的说明。
“火灾发生的原因一目了然,很明显是人为的,有人故意在门口倒满了助燃性液体,然后再纵火焚烧房子。门外面被铁锁链给缠绕着,很显然是有人在外面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房子里的人逃出来。现场有一个女人以及两个小孩被活活烧死,他们的尸体被发现在门口的位置,相信是女人生前想带着两个小孩逃走,但是打不开门,逃不了,结果被活活烧死。”
“纵火的具体位置在哪?”
“从烧焦的程度来看,凶手是从门口倒出助燃性液体,从门口到客厅中央,那个位置烧毁最严重,相信那里就是着火的地方。另外在那里找到一只打火机,烧得无法分辨,鉴证科的同事已经在做事。如果从门口到客厅中央,相信凶手是将打火机抛入室内造成大火,事后就逃之夭夭。”
“这么看来,这就是一宗事前早有策划的纵火案。”
“不是!是纵火谋杀案!烧死了三个人!估计是报复性。”
她眺望着外面,问了一句:外面那个男人是谁?
“他是其中一名死者的丈夫,烧死的两个小孩是他的孩子,而他就是这套房子的主人。我已经问过他,他说今晚去了酒吧与客户商讨合作上的细节,由于有一部分的细节一直谈不妥,他就谈到很晚才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发现房子被烧了,是他第一时间通知火警的。他算是比较走运了,但凡他早点谈完回来,估计也是一副焦尸,一家四口就这么没了。”
“真的有那么凑巧?晚了回来就发生火灾?”她随口问着:他有没有可疑?
他回答着:“我跟他谈过几句,发现没有可疑的地方。”
“关于纵火犯呢?”她问着。
“有人见过逃走的神秘人,已经回去警局做电脑拼图了。”
她咳嗽了几声:我还是先离开吧,这里刚刚烧完,那股气味不好受。
他被带回警局接受问话,作为火灾现场的唯一生还者——当然他也没有遇到危险的可能,他仍然是被怀疑的目标。
他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拉塞尔·帕克。经过初步调查,他与妻子在12年前结了婚,在未婚之前就开了一家地产投资公司,那几年市场的行情好,他做投资赚了不少钱,也算是半个成功人士。婚后有了一个儿子与一个女儿,本来倒是很幸福,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毁掉了他的一切。
他坐在审讯室里目光呆滞,遭受如此严重的打击,正常人多半是这种状态,没有疯掉已经算幸运了。
柏妮的目光较为锐利,她从来不会先入为主,受害者不一定是受害者,凶手也不一定就是凶手,她总是喜欢倒着过来进行思考,这也是她请他回来协助调查的原因。协助调查就是名义上的说法,事实上就是问话。
她一坐下来就说了几句客套话:我很遗憾看到这些不幸的事情发生在你的身上。人生总是多灾多难,人总要向前看,积极生活下去,这样才有希望。不过这也要看你的想法,如果你希望继续沉沦,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你。
他眨了眨眼睛,咳嗽了几声:我明白你的意思。
“灾难发生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有些东西没了就是没了,太执着可不好。不过纵火行凶是很严重的谋杀行为,我们需要找出凶手,让法律制裁她才行。”
他这才反应过来:火灾不是意外吗?
她冷笑着:现场的门锁没有被破坏过的迹象,当然后来的火警赶到就不好说。由于门锁没有遭到破坏,而纵火的位置就在客厅,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是熟人所为。凶手有钥匙,可以开门进去,这样就不用破坏门锁也能进去。我想问你,谁会有你房子的钥匙,而同时对你又很不满意的呢?
他捂着脸,很痛苦地说着:我没有得罪任何人!房子的钥匙除了我的妻子之外,就只有佣人才有,不过不可能是她的。
她并不相信他的话:任何值得怀疑的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她在哪里,我们得找到她才行。
他默默写了一个地址给她,还特意叮嘱:千万别伤害她,我绝对愿意相信她是无辜的。
她保留了地址,正准备离开,还特意提醒他:这段时间你暂时留在这里吧,我的同事还会继续问你其他的问题。不过你放心,最多不会超过72小时,反正你的房子被烧了,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住,暂时住在警局里吧,你的消费由纳税人负责。
柏妮带着好几个警察找到了他提供的住址。这里是一片破落的小区房,治安很差,地痞流氓到处都是,她提醒紧跟随后的警察注意安全,唯一的嫌疑人可能会有非法武器。
他们到达差不多是顶层的位置,她走在最前面,后面的警察在掩护她。
她不知道发什么神经,一脚就踹开了门,里面只坐了一个中年女人在客厅,她坐在沙发上,房子整理得很干净,看来她已经恭候多时。
“你们好啊,警察先生。”
在黑夜中燃烧起一股熊熊烈火,他听见了孩子与女人的哭喊声,接着就闻到了烧焦的气味,突然他感觉到身边也在着火,浓烟呛到他不断的咳嗽,他想逃离,但是他发现门从外面被锁死,再怎么用力开,他也开不了。他想喊救命,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那样,完全喊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硬着急。他求救无门,只能默默向上帝祈祷,希望有人能打救他。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颗炸弹从天空中扔了下来,他感觉四处都被炸得乱七八糟,一颗子弹突然射穿他的左腿与右手,他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血腥味……他的喉咙再次被堵住,喊不出声音……
他猛然从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全身冒着冷汗,缺乏水分的身体在显然告诉他,这是赤裸裸的现实生活,刚才那个只是一个梦,他很确定……不!这不完全是梦!他赶紧跑到窗边眺望着外面的世界,幸好他发现现实世界还没有布满战争的迹象,没有空中轰炸,没有灭绝人性的火灾发生。子弹横飞的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他几乎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回过头看着柜子里塞满了书籍,他这才意识到这里是书房,辛波斯卡弗在楼下的卧室就寝着呢。看到了熟悉的书籍与法律档案,他这才完全相信眼前可以触摸的是现实世界。
他逐步回到一张书桌面前,下意识拉开抽屉,那是心理医生开给他的药。
9天之前,他去了以色列做采访工作。
自从上一次冒认记者还意外拿到一笔稿费之后,他就突然有了不同的想法。只顾着扮演律师的角色是不够的,大环境总是不断变化,他是时候需要学习新的技能,避免日后司法系统出现新的改革的时候,他又适应不了改革之后的生活,难免要另寻出路。于是他就过上了一边打理律师事务所,一边花时间考记者证,真正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记者,不过仍然是业余的那种,毕竟记者的专业水平他还没有完全达到理想的程度,他只是考了证书,拿到VIP卡进入那个圈子里。他很少做采访工作,甚至连编写稿子也很少。不过他考到记者的证件以后,他接触到一个地方,是一个地下酒吧,那里非常神秘,据说在那里出现的多半是记者行业的人,也有一些接头人。例如有些人是负责派任务给记者,让他们去当地采访,但是不能光明正大去,因为他们去的地方多半是战地,不能公开宣扬,只能低调出现。战地记者就是这样接头的,他们通常是匿名公开战地情况,因为那些没有硝烟的战争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一旦屏蔽了信号,限制人流,封锁所有出口,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而在地下酒吧出现的记者接到的任务都是十分危险,但是酬劳很理想,很多人都愿意冒这个风险。尤其是在通胀率愈发严重的年代,他们更愿意去冒险。
而他就在那一次的地下酒吧与同行喝酒聊天的时候接到了一个任务,去以色列观察阿拉伯国家的袭击情况。记录现场情况,拍一部分照片,然后将稿与照片交给他们的客户,就能拿到钱,而这一笔钱绝对很诱人。
于是他与几个同行一起秘密飞去以色列,坐私人飞机,横跨好几个国家的空域,在以色列的范围内降落。第二天,在巴基斯坦的边境就发生了小规模战争,他们找到理想的匿藏位置,用摄影机拍下现场的情况,无人机砍杀前线的士兵,弄得镜头鲜血淋漓;不要命的士兵拼命往前冲结果被导弹炸成了灰。这些残忍的现象全被他看在眼里,虽然做了律师那么多年,接触过不少残忍的案件,但是关于战争的死亡,他还是第一次接触,难免会有些抗拒,至少在心理上是如此。当他亲眼目睹一个同行走在最前面拍摄的时候,被一颗炸弹炸得血肉横飞的时候,他忍不住吐了起来。那个记者是一个纯好人,每次都是他请喝酒,他身上还有不少名贵的雪茄。结果就这样炸死了,他呕吐不已,在还没恢复过来的时候,一颗炸弹在隔离他们不远处爆炸了,他的耳朵当时完全听不见声音了,他被震趴在地上,随着战况越来越激烈,士兵们像杀红了眼睛似的,他们不得不撤离现场。他当时几乎是半瘫痪被带走的。
经过那一次之后,他的耳朵就出现了间歇性耳鸣,严重的时候会完全听不见。当然这种情况很少出现,不过呢,他在边境目睹其他记者被炸得粉身碎骨的那一幕就彻底成了他的心理阴影。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不敢接触有爆炸场面的画面,就连声音也不敢听,特别是子弹横飞的画面,他更不能接受。他常常会在半夜惊醒,身体会不知不觉形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态,紧紧收缩着,同时会有幻听,耳朵时常会听到很远距离的声音,夹带着微弱的噪音,他分不清哪些声音是虚幻的,哪些声音是真实存在的。他很受困扰,为了不吓到女儿与妻子,他故意找了个要工作的借口,搬到书房里睡。但是那些若隐若现的幻象仍然没有消失。没有办法了,他只好求助于心理医生,他还是找了米歇尔。
当米歇尔听了他的情况之后就很震惊: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你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好好的律师不做,跑去做记者!
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萎缩,实在无力解释。
米歇尔尝试着平复情绪,然后告诉他:你这一种情况叫创伤后遗症,在某一个阶段里,你会沉浸在创伤阶段里,抗拒去一些人多的地方,很厌倦战争的题材,包括书籍。你大学时期那么喜欢阅读,相信你肯定不会去碰那些题材的书籍。你的肌肉会有短暂的记忆,偶然会出现失控的情况,你的睡眠状况就显而易见了。
“有治疗的方法吗?”他抱着头,趴在桌子上,很懊恼。
“现阶段我只能给你开一些有镇静功效的药物,剩余的只能靠你自己慢慢适应创伤修复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