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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被封禁的诊所
马尔科姆拉直了律师袍,她头上的假发很齐整,丝毫没有凌乱的感觉,站起来很谨慎地鞠躬着: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马尔医药公司是一家制药企业,这一家企业每年发售超过上千款药物,其中40%的药物是用来治疗身体疼痛带来的苦恼,可以暂时麻木身体上的痛感令患者产生安稳的感觉。没错,从表面上看,马尔医药公司的研发成果十分令人骄傲,它可以解决患者身体上的疼痛问题,可谓是造福人群。然而这些药物多半是在其他国家遭到禁止销售,就连美国这个堪称最自由的国家也不允许销售。为什么?原因很简单,这些药物经过一段时间的临床实验,最终发现患者在停止服用这些止痛药一段时间之后,患者的身体出现了依赖性的症状。当他们无法获得这些药物的时候,他们的身上会出现痕痒不止、反复呕吐、食欲不振、厌恶进食、情绪消极、悲观失望……严重的甚至会产生自残或者自杀的念头;但是当他们重新接触这些药物的时候,他们的感觉立马就会变得好多了,之前的症状就会消失;然而戒断之后恶性反应仍然会出现。这就说明马尔医药公司销售的药物具有很严重的成瘾性,但是他们在药物的标签上并没有注明该药物具有成瘾性,分明是十分刻意隐藏成瘾性的问题,并且避重就轻,承诺患者并不会轻易上瘾,让他们鼓足勇气去尝试一款根本就没有安全保证的药物,结果导致他们上瘾了,他们全部都上瘾了,无法摆脱这些药物带来的安稳,让他们产生依赖的感觉。并且在不适宜的时间提高了药物的价钱,一共是提高了三次,平均是15%,价格昂贵导致他们不得不从其他的途径获得经济来源,其中就包括非法获取不法之财,提高了城市里的犯罪率,产生了滋生罪犯的现象,这一款具有成瘾性的药物就成了罪恶的温床。马尔医药公司违反了药监局规定的条款,销售具有成瘾性的药物,并且恶意提高价格,牟取暴利,欺骗消费者,引诱他们服用成瘾性药物,导致他们上瘾,其后又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成本去获得药物,沦为药物的奴隶。他们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获得了无比的痛苦,走过充满苦难的道路,造成这一切结果的罪魁祸首就是马尔医药公司。该公司哄骗医生为他们做中间人、代理人,做药物销售的渠道,透过病人对医生的信赖从而接触到该款药物,造成医生与病人之间的信任危机,破坏了医疗系统建立的价值观,他们的目的只是盈利,全然没有顾及病人的健康问题,对于病人造成很大的困扰。马尔医药公司生产的药物根本就不符合市面上的标准,但是该款药物仍然在市面上流通,对社会构成极大的威胁。因此控方认为,马尔医药公司应该立刻停止生产涉及上瘾的药物,销毁市面上流通的药物,并且承诺赔偿因为这些药物造成永久性伤害的患者赔偿大量的金额,至少不低于80万美元,少于这个数,我认为都是对患者构成极大的不尊重以及忽视。他们的健康已经被永久剥夺,不是金钱就可以补偿得了的,这些只是精神损失费、肉体受苦费。心灵上的创伤是永远弥补不了。另外我希望药监局介入调查马尔医药公司,不合法的药物远远不止表面的数量那么简单,还有更多的隐藏在最里面,我们看不见,只能借助外界的力量去调查去查证。在这里,我恳请各位陪审员判马尔医药公司赔偿诸多受害者80万美金以及立刻停止生产涉案药物以及停止营业公司的业务,直到调查工作完成为止。另外马尔医药公司的负责人以及所有股东应该参与赔偿方案,否则我们很难安抚成瘾药的受害者。涉案的医生也应该接受医管局的调查,其中涉及的贪污受贿绝对是存在的现象。医生成了最间接的凶手。我的结案陈词到此为止。
杰克法官用铅笔敲响着木桌:辩方律师,你可以开始结案陈词。
辛波斯卡弗伸了个懒腰,整理了律师袍,站了起来,她的长发其实已经超出了假发的范围,伸出假发的下端,看起来很奇怪但也很漂亮。
她正在为一件风化案做结案陈词。她的当事人是马可·列斯,他犯了强奸罪,也就是强行与女性发生性行为,在前不久的审讯当中,她已经合理指出所谓的受害者本来就是舞会上的妓女,两人在发生关系之后,他已经付给她应得的报酬,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向法院提出起诉,控诉他犯有强奸罪。本来她不想接这个案件的代理工作,但是这个案件实在很好做,她就本着玩弄法律的态度接了这个案件。在交叉质询的过程中,她就指出受害者与当事人在较早之前就已经谈好了价格,事后不满意才提出控诉,一切只是因为他给的钱并没有按照之前的约定那样充足,所以才会引起纷争。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这是一宗性交易中存在金额差价导致引起的纷争,实在不需要作太多的思考,我们不需要在这种程度的案件上花费太多的时间。本案的受害者本来就是歌舞厅的公关小姐,所谓的公关其实就是与男性客人打好关系,互相哄骗,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们就会商议好价格,接着就会发生关系。本质上就是一种性交易,男方付钱,女方利用性行为满足对方。在这个案件中,我当事人已经与原诉人达成共识,1000美金作为报酬,接着他们发生了性关系。在这个过程中,原诉人的性服务态度较差,有多少性冷淡的嫌疑,令我当事人无法获得心理上与肉体上的满足,因此他十分不满意原诉人的表现,提出要削减500美金的想法。原诉人当然不愿意,但是这个时候,整个性行为的过程已经完成,我当事人只愿意给一半,原诉人不满意,两人发生争执,我当事人当时的确喝了酒,一时愤怒就打了她几下,造成了表面上的伤痕。值得注意的是,这些伤痕是发生性行为之后才造成的,根本不能算是强行发生性行为所造成的伤口。因此在整个过程中并不存在强迫发生性行为的现象,他们是合法交易的,只不过在发生性行为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摩擦,导致了价格开始浮动,才有了后来的争执。原诉人要追讨的只不过是500美金损失,而不是我当事人强行与她发生性行为。两种罪行的差距是十分明显的,我当事人十分愿意补偿500美金,原诉人的控诉就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是浪费法庭的资源,浪费纳税人的金钱与时间。她是一个放荡不羁的舞女,在法律上放荡不羁是不需要负上任何的刑事责任,但是它仍然是一个诱因,它是所有事故的因由。因此关于原诉人控诉我当事人强行与她发生性关系是无法成立的,它是缺乏有效的理论支持。在这里,我恳请各位陪审员判我当事人强奸罪名、故意伤人不成立。”
列夫法官是一位感性的女性法官,她支持女权主义,但是她十分理智,并且明辨是非,看透了本质。
“首先本席十分感谢辩方律师节省了法庭的不少审讯时间,使司法人员提高了工作效率。本席十分认同辩方律师的看法,原诉人的控诉的确缺乏有效的理论支持,证据不充分,自身也存在很多的问题。两人的性行为的确是一种交易,无可厚非,至于在床上的表现,本席无从得知,亦不需要得悉详细的内容。因此本席正式宣判,原诉人对被告的控诉无效,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退庭。哦,对了,被告记得补回500美金给原诉人。”
辛波斯卡弗赢了一场官司,然而她却开心不了,她丝毫没有成就感,只觉得人生很虚无。黑泽明就坐在她后面,作为旁听的其中一位。她立马表现得很骄傲,在法庭上与当事人握手,其实她觉得当事人的手很噁心,充斥着色情的气味,她强忍着内心的不快,目的就是为了刺激黑泽明。
她与他一起走出法院,他调侃她: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不错,不过我倒是希望你以后如果遭遇同样的经历,你不会碰上跟你差不多程度的律师。那样对别人很大伤害。
他生气了,她的计划成功。掩盖着得意洋洋的情绪,靠近他的耳朵:怎么了?你生气了?你觉得我的做法不对?至少我节省了法庭不少的时间。法官也很赞成我的做法,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一种值得鄙夷的行为呢?
“你根本就是在歪曲事实,颠倒黑白。”他简单评价着。
她决定继续刺激他:如果我的当事人选择了你当辩护律师,恐怕你会再次出卖他,他可就惨了,无缘无故要坐牢。
他根本不在乎她的冷嘲热讽,女人的报复心强,他是知道的。他只说了一句:你的头发很长了,该剪短它。他快速跑到对面街道,她扯着嗓子问他:你要去哪里?柏妮的伤势怎么样?
他做了一个手势,那样是在表示,他正准备去探望她。
她恶狠狠骂了一句:臭男人。
他赶到医院,询问了医生关于柏妮的情况。
医生的说法是,她今天的情况好了很多,比较乐观,开始苏醒,但是精神状态还是很差,不过在逐渐恢复,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我能进去跟她说几句话吗?”他问着。语气中充满了担忧与恐惧,既渴望接触又害怕打扰她。
“说几句话可以,但是她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她不一定能回答得了你的问题。能听懂,但是不能给你反应。”医生很遗憾地说着,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是传递表示友好的意思。
“这样已经足够了。”他推开门进去,病房里的呼吸机显示她的心率比较弱,他知道不能耽误太久,所以要尽快长话短说。
“你的药瘾发作所以才会导致你产生吞食大量的药片自杀的念头,是吗?如果是,你的手指头动一下;如果不是,动两下。”
她看着他,手指头动了一下。
“你服用这一款药物的时候是不知道会上瘾的对吗?”
她的手指头动了一下。
“如果皇家检控署向药物公司提出起诉,需要一位深受其害的证人,你是否愿意出庭作证?”
她的手指头动了两下。
他捂着嘴巴,没有想到她会拒绝。他尝试着说服她: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是难以启齿。但是你是这个案件中唯一一个最重要的证人,你的供词关系到能否成功起诉该药物公司。受害人远远不止你一个,但是他们都很懦弱,不愿意出庭作证。如果连你也选择退缩,只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她做了一个写东西的动作,估计是想透过某种信息渠道传递她想要表达的东西。他立马给她找了一张白纸,她写了一串德文,大概的意思是,知情人不仅仅是受害者,还有一些医生也能帮助他。她暂时不希望出庭作证,她无法承受异样的目光,那样会使她发狂。
“这些医生去哪里寻找?”他问着,
她写了一个私人医疗机构的地址给他,那是最先进,医疗设备最齐全的私人诊所,只不过要排队就对了。当然,只要你交了足够多的钱,其实也能进入快捷通道,这样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
他准备前往调查,不过在此之前,他找到了德里,然后透过电话亭的通话设备联系到珍,他在进行调查工作之前,必须要联系到法院那边。他需要一份调查许可证。法院方面刚开始是保持反对的态度,他们认为不能轻易侵犯医学领域,那样会使大众对医生失去信心。辛辛苦苦建立的医疗系统就会在一夜之间崩溃。然而珍出席了听证会,阐述了成瘾药在市面上造成的严重破坏,列举了各种惊人的数据以及该款药物对社会造成的潜在危险性有多么的恐怖。听证会结束后,法院方面召开了紧急会议,就是否追究医疗机构的个案进行了深刻的讨论。
他按照地址上的指示,找到了传说中的那家私人诊所,他在休息室排队,这一刻他才注意到,与他一起排队等候的患者,多半是精神恍惚,神情呆滞、昏昏欲睡的表现。他注意到他们根本就没有带自己的病历过来,那也就是说,他们不是来会诊,而是来取药。直接取药的患者多半是选择了依赖已久的药物。他们只需要取药就行,因此很快就轮到了他。
帕尔特医生会见了他:很好,先生,看样子你并没有携带你自身的病历过来,我无法得知你过去的经历。为什么你不干脆告诉我,你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比较好呢?
他很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医生,留意到他胸前的牌子,上面写着帕尔特医生的英文拼写,好奇地问着:怎么是你,马克医生呢?
帕尔特眉头紧皱,试探性地询问:难道说,你也是马克医生介绍过来的?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撒谎:没错,是他介绍我过来的,但是为什么,他并不在这里。我还以为会在这里碰上他呢。
“马克医生是我的合伙人,他平时多半在公立医院做事,他为人乐善好施,乐于帮助被病魔缠身的患者。他很忙碌的,若非有天大的事情,他是不会出现的。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到你。”帕尔特的样子很虔诚也充满了慈祥的笑容,看起来并不像为了牟取暴利而引诱患者服用成瘾药的那种无良医生。但事实上他的确这么做了。
他假装很痛苦的样子,摸着心脏的位置:我受伤了,身体上的疼痛使我痛苦不已,夜间无法安心睡眠,利用冰块麻木身体上的神经也不管用。我觉得很苦恼,请问我应该如何解决这种问题呢?
帕尔特打量着他的身体,作思考的状态:看你的样子不像受伤了,精神还那么饱满,很正常的患者。不过不管怎么样,身体的疼痛其实还真的不好看出来。这样吧,我给你开一款止痛药,你服用之后就能抑制体内的疼痛感,不过呢,这一款药物只能维持12个小时的效力,过了之后你就得重新服用。
对方已经逐渐走入他的圈套,正在一步一步掉入陷阱里不能自拔。他按照剧本来,询问着:可是,我上网调查过,那些所谓的止痛药具有成瘾性,就算康复了也会很容易对这些药物产生依赖性。我担心你开的止痛药具有相同、类似的效果。我不想上瘾,我听说上瘾了会很痛苦,那些患者会痛苦不已,甚至会产生自残的念头。
帕尔特习惯性地解释着这款产品的特效性,几乎每一个患者都持有同样的疑问,他总是不厌其烦地解释着:我们这一款产品比起市面上的其他同类型药物要好很多,成瘾性的比例会降低很多,远远低于其他类型的止痛药。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我是医生,我不会介绍一款毫无安全保证的药物给我的病人。我们做医生的当初已经宣誓了希波克拉誓言,绝对不会损害病人的利益与身体,这是我们的唯一信仰,当然宗教信仰除外。
这下子他不用假装病人了,一本正经地说着:既然你都宣誓了,为什么你还要诱惑你的患者们去服用一款真的会上瘾的药物呢?
帕尔特这下子意识到不对劲了:你到底是谁?你果然不是一个来看病的人。
德里带着几名联邦警察从外面走进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我是联邦警察,现在马克私人诊所涉嫌引诱患者服用具有成瘾性的药物,涉及欺骗患者以及销售不符合标准的药物造成大量的上瘾患者不能自拔。关于药物控制的事宜调查,我们需要带你回去协助调查,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记录下来,将来作为呈堂证供。当然,你可以聘请律师为你解决这些法律纠纷。
帕尔特倒是很镇定,作为一个医生,有着多年的临床经验,当然是临危不乱。他恍然大悟地说着:哦,我懂了,你们这是钓鱼执法。先生,请问你也是联邦警察吗?
黑泽明表明了身份:我是律师,或许我可以为你辩护,不过很可惜,这一次我将会成为起诉你们诊所的检控官。
帕尔特笑了笑,后知后觉地说着:原来你是律师,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不过倒是很符合逻辑。
“很遗憾,我估计马克诊所将会遭到查封,这一份是法庭传递的命令,希望你不要抵抗。”
帕尔特医生作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医生,当众被警察带走,私人诊所遭到法院的封禁,在当地成了最轰动的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