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教堂的忏悔
就在凌晨时分,刘易斯在梦中被联邦警察给抓了回来,他们闯进他牢不可破的房子,攻破了最强防守线,一个反手将他逮捕,他还在睡梦当中,全然没有准备好,在他被抓住的时候他就表达了不满意的情绪:你们不能逮捕我!你们没有搜查令!没有法律的允许!你们不可以擅自行动!然而他的话在白人较多的联邦调查局里并没有多少可支持的成分,该逮捕的还是被逮捕了。在贫民窟里,刘易斯被带走,一群黑人则表示极度不满意,二话不说就冲上前与联邦调查员发生了肢体冲突,后来还是刘易斯出面,解决了这一纷争。
通过多次交涉,他还是被带到了一个独立的囚室,现代化的囚室当然是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干净的办公室,里面堆满了杂物,灰尘漂浮在空中,很容易使鼻子堵塞,引发剧烈的咳嗽。或许他应该申请领取一个口罩戴在鼻子上面,笼罩着嘴巴与鼻子的区域。不过那样简直就是无法呼吸,他不能忍受那种窒息性的感觉。他宁愿吸入灰尘也不会戴那个玩意。他被带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他在囚室里坐立不安,诚惶诚恐,失去对时间的观念,被抓走的时候太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好,手机没有带在身上,手表也没有戴上,否则他可以利用手表的机关进行紧急呼叫。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情,突然遭到毫无人道的对待,被囚禁在一个房间里,无法外出,也无法对外呼救,一直没有人进来。房间里的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很愤怒,关掉了房间里的闭路电视,然而有第三方感应器,换言之他是无法关掉监控设备,对此他并不知情。他自以为关掉了设备,对着看不到外面情况的窗户大喊:宪法并没有赋予你们权力去囚禁任何一个合法公民!我们是纳税人!你们不能侵犯人权!你们剥夺了我的自由!抹杀掉我的自由选择!你们是魔鬼!臭警察!滚出来啊!就算是联邦调查局也不可以为所欲为!践踏法律!
换上便装的布莱克正在喝着咖啡,盯着监控屏幕里的刘易斯,一旁的阿瑟·莫迪带着嘲笑的口吻问着:这个家伙会不会不知道他在审讯室里的行为我们是能看到的。他的声音我们也能听到,你懂这个吧?
“我不知道,我对这个完全是一无所知,莫迪。”布莱克仍然只顾着享受热乎乎的咖啡,对刘易斯的愤怒不以为然,他吐出一口热气,提醒道:好了,你该进去问他话了。
莫迪用一种可怜兮兮的木瓜盯着被困在里面的刘易斯说着:“不用那么着急,他那么喜欢当英雄,我们就给他一个机会,先让他待在里面好几个小时,我们再进去审他。”
“联邦调查员里面,你算是比较无赖的一个,莫迪。”布莱克毫不客气地批评着。
莫迪顿时觉得好奇起来:喂喂喂,慢着,你不打算跟我进去了?
“我目前还在停职调查期间,莫迪。我不能触碰你们的案件,我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喝咖啡。”布莱克看了一眼手里的咖啡杯,不禁感叹着:这里的咖啡杯还真的很精致。有全新的吗?我想拿一个回去使用。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莫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嚷着:噢!我的上帝!请原谅我的想法,我真的很想在他的屁股狠狠踹上几脚!
“你该进去了,莫迪。”布莱克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很长的呵欠。“我会在这里支援你的。”
莫迪单独一人审讯刘易斯,他推开门进去,手里抱着一堆空白的文件,他这样做是想让刘易斯警惕起来,起到吓唬的作用。
折腾完一番的刘易斯变得很安静,他很镇定地坐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嚷着:“我非常希望你们逮捕我的时候是得到法院的允许,例如申请搜查拘捕令之类的文件许可。”
“没有这个玩意。我们想抓你就要抓你,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莫迪开始在一张白纸上画了一幅看似是人物关系图。
“你们违宪了。侵犯了公民的人身自由;擅自闯入他人私人地方;禁锢他人的行动;滥用职权限制他人行动自由。”刘易斯很冷静地说着。
莫迪却不以为然:“宪法这种东西由我们定义。事实上从911之后,你们就丧失了这种权利,当然白人除外。”
“你这一句话已经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相信我,这句话足以让你丢掉工作然后面临起诉。”刘易斯愤怒的目光正扫视着莫迪的脸庞。
“这里只有我和你,没有录音没有记录文件,你没有证据。”莫迪的眼神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我会记住你的。莫迪探员。”刘易斯面带微笑。
“贵族公寓里的记者遭到枪击,是否与你有关。”莫迪问了第一个问题。
刘易斯回答着:与我全无关系。
“你是否认识照片里的人?”莫迪将照片甩在桌面上。
刘易斯看都没有看,直接回答:不认识。
“那么,在案发当天,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
“准确来说,我只不过是碰巧出现在附近。”
“你在那里做什么。”
“见客户,我有个客户被人起诉种族歧视,我知道他不会这样做,我过去找他就是为了了解案情。”
莫迪挠了挠脑袋最顶层,颇为伤脑筋地说着:“可问题是,你是如何进入现场的?”
“上帝,你的同事只要50美元就能放人进去,有钱就能进去对吧?”刘易斯很是惊讶。
莫迪压低了声音:“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吧。白人只需要20美元。”
刘易斯并没有生气,环顾着四周,问着:“好吧,你的笑话很是幽默。但是我想问你,我到底犯了什么事,你要抓我回来。”
莫迪从空白的文件的袋子里拿出几张照片平铺在桌面上,用着很疲劳的语气说着:“好吧,你看,这些是你与一位记者在餐厅碰面的照片。也不知道是你倒霉还是记者走运,你们俩在餐厅交谈被人拍照了。而这个记者碰巧就是死在公寓里的那位。可是你刚才又说不认识他。”
刘易斯解释道:“我们做律师的,经常会接触到各行各业的人,尤其是记者、私家侦探这一类什么的,我是最熟悉的。但是我不可能对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印象。”
“那么,你就是承认,你认识死者。”
“不能说认识,合作过,只能承认这样的关系。”
“是吗?你们合作过什么案件。说来听听。”
“有一个老神父曾经性侵过教会里的教徒,我正考虑向州法院提出起诉。可是我没有证据,而他刚好掌握了我想要的线索。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的细节,其余的我不能谈再多,那样会显得我很不专业。”
莫迪摸了摸下颚:“是吗?但是根据我们的调查,他之所以会被报馆辞退是因为他本来掌握了一些比较劲爆的消息,但是他没有选择把消息分享给报馆,所以遭到了解雇。你们所谈的会不会就是他口中丢失的信息。”
刘易斯身子微微往后挪动着:“我可不知道那么多。我就见过他一两次,印象都不算深刻,因此你问的这些问题,我回答不了。”
“你认为他是怎么死的呢?”莫迪问着。
“我怎么知道,你不妨想象一下。他被辞退以后,行事作风过分偏激,挥霍无度,处处跟联邦政府作对,说不定呢,是被官方的人刺杀。”
莫迪突然鼓掌,感叹着:“不错,你的推理真不错。不过你怎么知道他被解雇后的生活状况?”
刘易斯一下子愣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不过他还是及时反应了过来:“那天我潜进去以后,在门口听到了联邦调查员的谈话,无意中得知的。我私底下与他可没有接触。”
莫迪眨了眨眼:“我好像也没有说你们私底下有接触吧?这样吧,如果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就乖乖待在这里。”
刘易斯一点也不慌张:你们没有权利非法禁锢我。任何一个具有高度文明的国家都不会随意禁锢他人自由。
“联邦政府偏偏就是有这个权力。”
刘易斯突然意识到,莫迪好像在跟着剧本在念台词那样,他不是主要的审讯人员,真正的审讯人在幕后藏着,至今没有露面。
他警惕地环顾着四周,莫迪没有理会他的奇怪举动,很快他就发现了监控的摄像头,尽管没有发光,但是他能感觉到,摄像头是处于工作状态中的,他走近摄像头,走得很近,他的五官几乎要挤进镜头里了,很夸张地无限放大……
布莱克在总控制台露出了笑容,念叨着:怎么?看来我们被发现了呢……
枪击案的结案陈词已经进入了结束阶段,大陪审团的成员正在庄严的议事堂讨论着是否同意控方的观点,将表面上的故意伤害看成是蓄意谋杀。就这个问题就能撕裂美国社会的各个阶层人士对待法律问题的看法。
“好了,我们或许不应该浪费太多的时间在一个同性恋者的身上,速战速决。”里昂很不耐烦地说着。
亨利倒是很惊讶:“同性恋者?在你眼里这个案件最吸引你的地方只剩下同性恋的标签了?我们现在谈的可是一条人命!”
查理一世发表了意见:我觉得呢,被告枪击两名受害者是无可争议的事实。没错,没有人因此死亡,但是这样并不能忽略这个家伙的杀戳性。他很容易偏激从而走上歧途。就算这一次宽恕了他,很难保证他不会犯同样的错误。是我就不会原谅他。
威廉试图纠正他们的观点:下一次犯的错误就交给下一次的大陪审团吧,我们不必考虑将来的事情。
施里芬先生冷嘲热讽:噢,对,倘若几年后这个家伙以同样的罪名遭到起诉,大陪审团肯定会很惊讶,这个家伙之前就已经被起诉过相同的罪名,为什么他会被宽恕,大陪审团到底在搞什么呢?
卡莱尔·托尔很严肃地说着:“尽管这个家伙十分残暴,但是有一件事不得不说,他算是还有人性。他没有杀害当天同样在心理诊所的无辜者。他逃走了,没有拒捕,更没有伺机报复社会。如此看来,他并非十恶不赦的那一类人。如果及时接受心理辅导,他的观念会被纠正,某些悲剧不一定会重演。”
希伯来先生轻率地提醒他们:“嘿嘿,绅士们,这个家伙可是一个同性恋,是同,性,恋。你们了解到真正的含义吗?他与同性交往的数量是相当惊人的。同性恋者的心理某程度是极度扭曲的。况且他们携带了恐怖的艾滋病。”
“那又怎么样,你贵为陪审团其中之一,难道你要告诉我们,你要歧视同性恋者?”卡尔很不愉快地反问着。
温克勒是典型的中立人士,观点多半较为温和:“噢,先生,如果你歧视同性恋者,我想,我们得重新组织新的陪审团成员……不过这样太麻烦,简单一点吧,就是把你给替换掉。”
米歇尔纠正道:不用那么夸张。我们只需要搞清楚一个事实,被告到底是不是意图杀害他人呢?意图是存在,可是杀害倒是没有。毕竟没有人因此死去其实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难道不是吗?受了伤害的人都差不多康复了,为什么我们还要针对他人,增加伤害的程度呢?增加施暴者比原来的施暴者是更加可恶的!
罗伯特拉长了声音:好了,我们都不用聊了,万恶的白左。
劳伦斯身为大陪审团的议长,他有责任提醒他们:“先生们,我想,我们得排出一切外在因素,包括同性恋者、性交、情变等因素。我们只需要考虑一个问题,控方所提出的指控是否应该成立呢?如果成立,观点在哪?没有人死亡,对吧;要说被告生性凶残,可是他的确没有下死手,最起码他没有枪枪爆头。”
帕克斯念叨着:我们本来就应该包容一个社会千奇百怪的现象。只要不违反人权,我们就得考虑其正当性。
之后大陪审团的成员终于可以冷静地从被告的作案过程以及潜在动机进行了深刻的讨论。
4个小时过去了,没有结果;6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结果。
到了第18个小时他们终于有了结果,但那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整个法庭的人都在那里度过了漫长的时刻。
当陪审团的议长率领着陪审员走出了内堂,法官便质问着:大陪审团,请问是否有了结果呢?
“法官大人,我们一致裁定,哈伦一级谋杀罪名不成立;严重伤人罪名成立。”
沃恩法官:本席现在正式宣判,被告人哈伦一级谋杀罪名不成立,严重伤人罪名成立。不过本席考虑到由于被告人是饱受情感的挫折才会做出极端的行为,因此可以缓刑3年,在这三年期间内,被告人必须依时定候接受心理治疗,三年后本席将会参考心理医生的评估报告再决定被告是否需要执行刑罚。在此期间,被告人不得再犯事,否则随时会再次入狱。退庭!
哈伦顿时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而法庭上的听审者则更加兴奋。他们应该不是同性恋吧?但是却在此时此刻表现得特别开心。就好像是同一个种族遭到了无罪释放那样。
莫妮卡的谋杀起诉似乎是失败了,不仅没有入罪,而且还让被告获得了缓刑的机会。梅菲斯心有不甘,莫妮卡则不觉得有什么,她始终相信公平的审讯比入罪更有意义。她看着哈伦与小彼得在法庭上的拥抱,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法庭。途中,梅菲斯去停车场取车,莫妮卡则站在那里孤独地等待着。理查德从后面追了上去,莫妮卡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有点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她很好奇地观察着他,好几秒钟后她才问了句: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怎么了?”
“你输了一场官司,就在刚刚不久。会不会心情很糟糕?”
“很老实说,我的心情的确很糟糕。”她故意这样说,转眼又问着:所以,你想要补偿我是吗?她觉得,她终于可以逮到机会与他发展虚伪、并不需要的感情。
“我知道有一家意大利的烤肉店不错,不过那里要给小费。”
“美国哪里服务不需要小费?”
“那倒是。所以你要赴约吗?”
“嗯,不知道,这个还要看心情。”
此时车已经到了,莫妮卡钻进了车里,临开车之前她还特意探头出来:晚上如果有需要,我再呼叫你。
车辆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了教堂忏悔。这就是他的习惯,每次执行完任务之后,都会选择在教堂里忏悔,律师的费用会拿三分之一出来捐给教会做善事,这大概是他用来忏悔最好的方式。然而他并非容易被敷衍的人,他必须知道他捐的那些钱到底有没有用在教会医院、教会学校、教会慈善机构等用途上。他担心他的钱捐给国际红十字会等于把钱投进了大海里,同样的经历他不想再遇到。他确保他的钱的确用在了有需要的人的身上,这时候他才罢休。
他对着钉在十字架的耶稣忏悔,嘴里念叨着《马太福音》的内容。
为组织办事所赚回来的钱他很少使用,多半藏在地下室里,全是现金。一旦是电子移动支付,这些钱的溯源就会被追查到。他在偶然的机遇下才会使用这些钱,对于他来说,这些钱就是血腥的代表,非正义的。然而他刚好需要的碰巧就是非正义的工作。
三天过去了,联邦调查员释放了刘易斯,并且对其宣布着:你没事了,经过我们的调查,你暂时是无辜的,你可以走了。
刘易斯不慌不忙地说着:“你们几乎违反了所有的章程,我不会放弃保留追究你们的权利。”
“赶紧滚吧,先生,趁我们现在还没后悔。”
刘易斯内心带着愤怒,没有表现出来,拔腿就跑。
跑到联邦调查局的对面马路,他正在寻思着该如何离开,此时他注意到调查局的窗口正站着布莱克,两人的目光刚好碰在了一起。彼此的目光多半是相当尖锐,既是充满了挑衅也是惺惺相识。
And the LORD said, Shall I hide from Abraham that thing which I do;
Seeing that Abraham shall surely become a great and mighty nation, and all the nations of the earth shall be blessed in him?
14.17.18
耶和华说,我所要作的事,岂可瞒着亚伯拉罕呢。
旧约《创世纪》第十四章第17、18小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