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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苍天有眼

作者:重庆姐儿 | 发布时间 | 2021-08-09 | 字数:4634

耗费数年时间,通过多种渠道和办法,曹鹏飞终于收集到足以将王安送进监狱的铁证。马上就可以接离家多年的父亲回家了,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周末那天,他原本约了王一杰商量告发之事,刚要出门,王安却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鹏飞,这会儿你没什么重要的事吧?”

“没事的,王叔。”

“今天是你哥的忌日,你陪我去看看他好吗?”

“我哥?”鹏飞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是王天!”在王安的潜意识里,他已经把曹鹏飞当成了他的儿子,并且想当然的认为,他理当知道有王天这个哥哥的存在。

“现在吗?”

“嗯,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那行,我马上过来!”曹鹏飞给王一杰发了条再约的微信,就开车去了王安所住的小区。

王天的墓地在山的南侧,占地约有数十平。有花园、假山,还有一块材质上好的汉白玉墓碑屹立在墓前方。整个墓园,被青山绿树环绕,显得幽静又不失大气。

不过是一个夭折的少年,岂能拥有如此奢华的墓地,凭什么?就凭他有一个长袖善舞,心狠手辣的父亲?曹鹏飞看似神情淡然,心里却愤愤不平。

“这是我选的家族墓,”王安手抚墓碑,眺望着山下重重叠叠的高楼幽幽道:“看墓那人,是我从香港请来的,非常有名望。他说这块地风水好,我们王家以后定会人丁兴旺,飞黄腾达的!”说完这话,王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一段时间里,他觉得那香港大师是个骗子,这样说不过是想诳点钱花。可自从得知曹鹏飞的身世后,他觉得那大师就是个高人。

曹鹏飞差点没笑出声来,还人丁兴旺呢,你王家都绝后了。看来,上天还是公平的。不,还不够,相比给自家带来的伤害,这点报应还远远不够!

这会儿,他脑子里出现的竟是当年父亲到学校见他的场景——那天北京刮大风,整个京城都弥漫在灰蒙蒙的风沙之中。那会儿他坐在图书馆的椅子上,看着窗外被狂风摧残的枝叶,竟莫名其妙想起奶奶临行前对他说的话:“鹏飞,你一定要好好读书,等有出息了,为奶奶和爸爸报仇!”坐牢这事,定是王安捣的鬼,这事曹阿姨说得很笃定。

她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曹鹏飞将信将疑,问是不是猜测。她把胸脯拍得当当响:“怎么可能是猜测?当年他纠缠你妈,我当着工友们的面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那时候厂里还是他岳父的天下。为这事,他差点被岳父扫地出门,你说他恨我不?再后来,企业改制,某些人想利益最大化,竟寻思着用白菜价格买断我们的工龄。我们肯定不干,自发组织了大批人去讨要说法。那时候大家都很团结,闹得也凶,工厂到解放碑这条马路有好多天没能通车。后来,听说市政府下了文,让厂领导尽快安抚好工人们的情绪。这会儿王安已经是厂里的一把手。他认为是我在带头闹事,于是叫了派出所的人几次来家里威逼利诱,想让我们认可他们的方案。我当然不干,这可关系到大家的利益。于是又羞辱了他一顿。后来没过多久,你王爷爷就出事了。这下他总算逮到了报复的机会,理所当然把所有的帐都算在我头上。你说说,当时那么多人闹,怎么就我一个人坐牢?这不是报复是什么?”至于曹学金的发疯到后来的失踪,她认为王安也脱不了干系。

刚出狱那会儿,曹阿姨磨刀赫赫准备找王安讨要说法。是老爷子的一句话让她暂时放弃了行动:“就算你的猜测都是真的,你还想怎么样?现在我们已经搭上了儿子和媳妇,难道你还想咱们唯一的孙子遭殃吗?”

是的,她还有孙子,一个被众人羡慕的天才孙子。而目前,正是她的仇人花钱养育着他。她寻思着,待孙子长大,让他出手报仇,岂不是更保险,更大快人心?有了主意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那一言一行,像极了通过劳动改造并且吸取了经验教训的老实人。

图书馆的门被人重重的推开,撞在墙上发出梆梆的声音,以至于惊扰了正陷入沉思的曹鹏飞。进来的人是曹鹏飞的室友,那头发被大风吹得乱蓬蓬的:“鹏飞,快,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曹鹏飞心里直犯嘀咕,有谁会来找他呢?母亲的麻将馆那么忙,不可能来北京,奶奶得照顾爷爷,也不可能走得开呀:“男的还是女的?”

“不知道,同学传的话,说打你电话没人接。”

他这才想起,为避免打扰,进来后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远远的,曹鹏飞就看见学校门口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上身那略显宽大的衣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为稳住身子,他不得不牢牢抱住旁边的一棵树。尽管风沙迷眼,他还是觉得那身影好熟悉,难不成,难不成那是失踪多年的父亲?。

待他走到跟前,那男子瞪圆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他,看了半天似乎还不确定,又蹲下身子去撩曹鹏飞的裤腿,当如愿看到脚踝上那颗米粒大小的红痣时,他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儿啊,爸终于找到你了!”

“爸,这些年您去哪了?”没错,这个蓬头垢面的男子,就是他日思夜想的父亲。看他的精神状况,这些年定是过得很不好。

在曹学金的世界里,时间对他来说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他甚至不清楚,到底和儿子分开了多久,只知道在寻他的路上,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这些年他总是在短暂的清醒和漫长的混沌间游离。一旦清醒,目标从未改变——寻找在北京上学的儿子。在寻子的这些年,有两次他其实已经到了京城,只是他的脑子却在关键时刻变得一片混沌。他不记得要去什么地方,要找什么人。这个时候,他就变成了一个漫无目的目光呆滞的流浪汉。

“我去了很多地方,很多的地方,可都没找到你。”曹学金把儿子的手攥得紧紧的,生怕一不留神他会突然消失不见。

“爸,您为什么不回家?”父亲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从某个垃圾桶捡来的,不仅肮脏,且不合身。这些年他到底过的是怎样一种日子?曹鹏飞的心万剑穿刺般的疼:“这些年,我和妈妈把重庆的大街小巷都找遍了,还有爷爷奶奶,他们也很想你……”

“我不能回去,不能回去。”一提到回家,曹学金就一脸惊恐:“如果我回去,他会迁怒你们的,我要保护你们!”

“他是谁?”

“王安,他是疯子,是恶魔!为达到分开我和你母亲的目的,他买通医生,以电击治疗的名义,多次用强电流刺激我的脑袋……

“鹏飞,在想什么呢?”王安的呼唤打断了曹鹏飞的回忆。

“没呢,王叔,”他掩饰道:“我是有点好奇,现在还能买这样的家族墓?”

“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这社会,有钱啥办不成的?”王安扬了扬嘴角,露出一脸的轻蔑:“你看重庆这几年多热闹?几乎是吸引了全国人民的眼球,哪怕是好莱坞的编剧们,也编不出如此宏伟的巨片来。鸡飞狗跳的事都为了啥?莫不是权啊利的。依我看啊,以后你也别经商了,出国留学,做你的学问去吧,这样更安全。”

为了美好的未来,王安已未雨绸缪多年。在重庆,除了居住的房子他没留任何固定资产。在加拿大,他买好了住房。在瑞士银行,也存下了大笔的款项。一切准备就绪,只剩说服鹏飞和幺妹跟着他出国去过优渥的生活。

“没那么严重吧,王叔?”

“要变天了!”王安重重地拍了拍曹鹏飞的肩膀:“浑水摸鱼的好日子将一去不复返啦,你看着吧。很快,将会有人被抓典型,被杀一儆百。现有的一切将被打乱,便于建立另一种秩序。”

“这是好事呀,”鹏飞漫不经心道:“那些通过不正当手段谋得利益者,是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嘛,要不咱们的国家还怎么进步呢?”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在王安看来,有时候书读多了,并不一定全是好事。鹏飞虽然才智过人,但太过于书生气,不太适合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作战。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鹏飞,你妈这辈子吃的苦可不少,要不给你办个出国留学,随便带她出去享享清福?”

曹鹏飞愣了愣,这分明是准备潜逃的前奏嘛,这家伙是要效仿某些贪官来个逃之夭夭?看来行动还得快点,否则等他一走了之就追悔莫及了。

“我也有这方面的想法,”曹鹏飞决定来个缓宾之计:“不过现在时机不成熟,一是我妈还放不下她那会所,再者公司这边的问题,咱们也不还没解决好吗?”

王安当然知道他说的问题是什么。凭他混迹官场多年的经验,能看不出花脸那点鬼把戏?当年王天到两人合伙的公司上班,花脸阳奉阴违,口头上答应好好带王天学做生意,实际上却处处给他偷懒取巧提供便利。他调查过,当年让王天丧命的艺校女孩,实则是花脸出钱找来的。花脸如此煞费苦心为了啥?不就是看他不能长期呆在公司坐镇,想借此机会独揽大权谋取私利吗?这么多年他一直引而不发,表面上是养虎为患,实则不然,他是在等猪长肥呢。现在的花脸不过是他掌中之物罢了。

花脸怎么也想不到,王安只用了一套别墅就让跟他多年的红粉知己吴亚丽倒了戈,干脆利落的把这些年他以各种名目转走资产的证据交了出来。

“已经不再是问题了!”王安抚摸着墓碑上儿子的相片满意地笑了。昨天他已收到委托律师传来花脸就范的捷报:“这周之内,我让他给我灰溜溜滚出公司!”

“您是要起诉他吗?”王安收集花脸侵占证据,以及重金请北京知名律师,这些曹鹏飞都知道,唯一不清楚的,是吴亚丽被策反一事。

“起诉?这只是个幌子而已。你说,他被绳之于法对我有什么好处?按我国法律规定,他侵占财产数额特别巨大,会被处5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没收财产。”王安嗓门在瞬间提高:“也就是说,如果走法律程序,他除了返还侵占财产,还有一半的财产会被罚没。最为关键的是,被罚没的那一半财产没我什么事,全归国家所有了。所以,我为什么要让他坐牢呢?”

曹鹏飞明白王安的意思,看来他是准备给一个比法律处罚相对好点的条件让花脸含泪滚蛋,这样可能被罚没的大部分财产理所当然就归他所有了。可真是一只老狐狸!

“哈哈哈哈”王安大笑着站起来,却又面部扭曲跌坐在地,只一会儿功夫,他头上脸上脖子上都布满了汗珠。

“王叔,您怎么了?”

“没事的,”王安一只手死死抵住腹部:“只是肚子有点疼。”

王安身体不舒服有一段时间了,外加一段时间里身体无故消瘦,他老早就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应该是报应来了。到医院做完检查,情况如他所料,肺癌晚期。医生让其立即住院准备手术,他拒绝了。在他看来,既是上天给的报应,还反抗什么呢?上天已经让他苟延残喘多活了那么些年,该知足了。现在他不求别的,只想多争取点时间,安排好幺妹和鹏飞未来的生活,这样他即使走了也心安一些。

“王叔,我这就带您去医院。”不由分说,鹏飞弯下腰就将王安强行背在了背上。这会儿,他的内心纠结万分,一方面是这个人让奶奶坐了牢,让父亲多年在外流浪。另一方面,这个仇人却像父亲般在漫长的岁月里给他和母亲细致入微的关怀和照顾。

实际上,他早就收集了足够让其坐牢的证据,却一直不忍出手,他忘不了当年王安背他去医院的情景。两里多的距离呢,他生生奔跑着去的,等将他送到医生手里后,王安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张着大嘴吭哧吭哧喘粗气,那模样就像一条离水已久的鱼。

王安趴在曹鹏飞的背上,那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儿子近在眼前,却不能相认,这恐怕是上天对他最为严厉的惩罚。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我的儿啊,爸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我们爷俩今生怕是无缘相认了。”这些年,这个惊天秘密像大山般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有好几次,他甚至产生了向幺妹坦白一切的冲动。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真相的幺妹断然不会原谅他的。他是真不想失去这娘俩。

眼看就到医院了,王安却在这个时候反了悔,他不想让病情过早公之于众。再说,还有要紧的事情没办完呢,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呼吸显得正常些:“鹏飞,现在我肚子不疼了,咱们先回公司吧。”

“都到医院了,还是检查一下吧?”

“没事,我这就胃疼,老毛病了,吃点药就会好。”王安说:“你还得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周一得跟钟军打一场硬仗呢。”

“您还是希望拿下这块地吗?”

“目的不在拿地,在于让他们多花点银子。”幺妹当年怀孕期间被钟军赶出家门,这事他才知道不久。他后悔当初帮了他的忙,在他看来,这种人就不配拥有这么多财富,也不配过好日子。

曹鹏飞心里寻思着,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只是他对这个舅舅既没好感也没情分,也难得为这事和他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