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殉情

坚挺十余年的房地产行业，在朱叶阳和钟军准备大展宏图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变得艰难起来。花巨资接盘的政府六号地还未开发，就有众多房地产企业开始陷入卖房困难，资金回收难的困境。一段时间里，有好些实力稍弱的地产公司，在银行的追债下纷纷破产。两人正焦头烂额之际，就又闻噩耗——幺妹不见了。

很快，幺妹所有的朋友都汇集在豪公馆的办公室商量对策。

“干妈她，会不会出去旅游散心了呢？”王一杰率先开了口。

“不可能。”阮芸否定了这一猜测：“她要出去，定会和人打招呼的。”

“那我们赶紧分头去找呀，她要出了事可怎么办？”一听说幺妹失踪不见，秋妹那眼泪就没停过。

“鹏飞，你奶奶是不是给你妈小鞋穿了？”秋妹的话提醒了钟军，他说这话的时候大有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商量有屁用，一人一个地儿，先找了再说！”张艳拽了秋妹就往外走。

“幺妹她，该，不会是为那王八蛋殉情了吧？”朱叶阳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吓得众人心惊肉跳。无疑，这个猜测似乎更接近真相。

就在这个时候，曹鹏飞突然想起一个细节来，午饭的时候母亲说：“爸爸也回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这句话里似乎并不包括她。他惨叫一声，扭头就往外跑。

王一杰紧随其后，跟着追了出去。

站在门口闷不吭声的曹阿姨突然炸雷般嚎哭了起来：“女娃子，你可别犯傻啊……”

两小时前，幺妹已跪在母亲的坟前，身上穿的正是母亲留给她的那件蓝底白花的棉袄。她跟前烧着香，燃着烛，在烟雾缭绕中她伏地磕了三个响头：“妈，幺妹找您来了。我有好多话，想跟您讲呢。我啊，这些年通过努力，有了车有了房，还有了会所。有爱我的人，也有我爱的人，这一生我不遗憾……妈……你等着，我来了……来了……

幺妹身子一歪，口吐白沫倒在了坟前。她最后看到的是那一棵棵金黄的银杏树。这批银杏树是钟军在发财之后种下的，他说要母亲每天都看他的幸运树。

树，像是活了一般，在她面前排着队转着圈，快，越来越快，就像一个即将将她吞没的巨大漩涡。在漩涡的尽头她似乎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在怒视着她，那是简吗？喔，对不起，我亲爱的朋友，终究，我还是走上了安娜一样的路——。

阴沉沉的天在这个时候下起了大雨，通往歌乐山的路，在山下堵起了长龙。曹鹏飞跳下车，不要命般往山上狂奔，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祈祷：“妈，您千万不要，不要抛下儿子啊……”

蜿蜒的山路上，千万辆汽车默哀般停在马路上。曹鹏飞、王一杰冒着瓢泼大雨在马路上一前一后奔跑着。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队人在跟着奔跑，有秋妹、阮芸、朱叶阳、钟军、王二、还有满头银丝的曹阿姨和一头红发的张艳。

远远地，曹鹏飞就看见了外婆墓碑前那蓝底白花的棉袄，他连滚带爬去到跟前，母亲已身体冰，了无声息。他抱着母亲的遗体跪在地上，看着对面山上王安的坟茔，绝望到撕心裂肺：“妈，您们怎么可以！”

“干妈！”

“幺妹姐，”

“幺妹，”

“姐！

“小宝器，”

“我的女娃子啊……”

他们都来了，幺妹身前的朋友们，亲人们。他们不舍的呼喊，在山里，在林间回荡。你可听到了吗？

（完）

2015.9.9 初稿

2015.12.3 第二稿

2016.1.10 第三稿

2016.6.21 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