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东厂再现

走进了圆形的广场，众人却没有发现一点异常。大白蛇走了以后这里再无一点动静，只能听到偶尔从头顶石缝渗落下来的水滴，打到地面上发出的“吧嗒吧嗒”的声音，还有踩在散落在地面上的蛇鳞时发出的“咔吧”声。

“静静你看这白蛇的鳞片，真漂亮！”周欣从地面上捡起了一片，擦掉上面的土，蛇鳞在头灯光线下真如一片白玉般晶莹。

“确实漂亮。”水静无心的应了一句，她还在想着刚才的两条蛇。做为玄武大帝的成圣的武当山，龟和蛇在这里都有特殊的意义，特别是后来灵蛇献珠的这种举动，更引发了她的很多联想。

“能上去看看吗？”乐雨问陆林道，此时众人已经到了中央石柱的下方。刚才看到两蛇缠柱而斗，乐雨就感觉这石柱不同寻常，可她绕着柱子照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好把希望寄予柱顶了。

“差不多。”陆林掏出安全绳和攀爬工具，又脱掉了防水鞋套，开始试着向上爬。整个石柱斑驳坑洼，可以抓扣的地方很多，一会功夫陆林就上到了柱顶。

“怕是要让你失望啦！”陆林在柱顶向下喊，下面的众人只能看到漆黑的高处有一盏灯光。就听陆林又说道：“不过过去可能有什么东西放在上面，中间有一个坑，像是放东西的，又像是砸出来的。现在什么也没有啦。”听得下面的众人一阵失望。

躲在暗处的石井真一伙人也是一阵失望。他们确实早到了，跟众人分开之后，他们就不用顾忌的施展出了真实的本领。不仅早到了中心的石笋圈，甚至还越过了这里在后面找到了一条疑似出路的通道。留下加藤去探路，剩下的三个人都绕回了石笋圈。他们远远的注视着一蛇一蟒的大战，躲在另一侧，隐没在巨牙外面的石林里，同时目睹了之后发生的所有事。直到最后陆林爬上石柱，他们都没有现身。有人帮自己趟雷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就算真的发现什么东西，他们也有信心把众人全都埋葬在这个漆黑的地下溶洞里。没想到的是，又一次扑空了。听到陆林的喊声之后，几个日本人的心都跌到了谷底。

山中小声对石井说道：“斗五龙，说的会不会就是那大蛇巨蟒？他们已经斗了，可雷神在哪里？”

石井真摇头道：“不知道。宝物这种东西应该非常显眼才对，可这洞里你们有没有感觉缺了些什么？围绕四周的石笋，中间的巨柱，却好像少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会不会是已经被人取走了？比如这眼前尸体的同伙？”野村问道。

“静观其变！”石井真挥手不让他们再说，继续关注那边的动静。

陆林顺着安全绳又爬了下来，掏出手机拍的柱顶照片给乐雨看。看着众人失望，他打趣道：“人要知足，又是和氏璧又是随候珠的，你们还想要点啥？！还是找出路吧。”

“呃。”罗瑞满是失望的没精打采的应了一声，低着头绕到石柱的后面去了。

“我想这个溶洞的空间并没有我们想像的那么大，大家分成几队向后走走，但愿不远的前方就有条路在等着我们。”乐雨说道，招呼众人分头探路。

“那边有东西，好像又是个死人！”罗瑞眼尖，绕过石柱后向远处斜刺里一照，竟然发现在3点钟方面的两根石笋之间，有一具尸骸一样的东西。

众人都顺着罗瑞的灯光望去，数盏头灯一齐照射，石笋间的情形立时清晰了起来。那里真的躺着一具尸骸，刚才众人都在广场外，谁也没有发现另一边的角落里一直有一具尸体默默着注视着自己。

那尸体身上还有衣服，但却不像今时的服装，一时众人都围了过去。这已经他们发现的第二具尸体了，铜殿里的那具大概是因为被雷火劈中的原因，只剩下一副骷髅。这里也许是因为环境特殊，尸身保存的相对完整，衣服竟然还在，但身体也已经高度腐烂了，身材高大，呈仰卧的姿势，两手下垂，靠在一侧的石笋上。

尸骸身上穿着长衫，已经分辨不出颜色，上绣花团锦簇龙纹波涛。有些部分可能是用金线绣的，至今在灯光下依然光彩熠熠。头部有些地方还有一层枯皱的皮肤，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白骨，整个鼻子的部分都已经塌陷了下去，形成了三角形的黑洞。身体下面露出一个刀柄，想来有兵器压到了身下。周欣只看了一眼就嗷嗷叫着跑回了中心石柱的旁边，再也不敢过来看了。

“这是……哪个朝代的？怎么还有龙？不过是四爪的？这算是蟒袍吧？难道是王候？”周伟问道，他多少有些常识。

乐雨俯身小心翼翼的拿着刀柄把尸骸下的那件兵器拿了出来，捧在手里仔细打量道：“那不是龙，你看到龙身两边的翅膀没有？是山海经中的飞鱼，飞鱼外形类蟒，这个叫飞鱼服。”说着她又把手中的刀给众人看，深吸了一口气又说道：“飞鱼服，绣春刀，这也许是大明朝的锦衣卫！”

“锦衣卫？！”众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项昊要过乐雨手中的刀端详着，问陆林道：“哎？这跟咱们的那把，啊不是，是咱们见过的那把不一样呀！”想想场合不对，他马上改了口。

“嗯，比咱们见过的那把还要短，但装饰的花纹更加精致。”陆林看着刀说道，但此时他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锦衣卫？！又遇到了锦衣卫？！那么说这里和上次的那个石洞，都是锦衣卫来过的地方？难道这具尸骸也是东厂的人？难道都是明朝皇室指派的？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跟这群小鬼子是同一目的？这小鬼子到底是在找什么……”他隐约想到了一个头绪，无奈信息太少，也仅仅是一个头绪。

乐雨是跟古尸打惯了交道的人，并不惧怕尸体，她换上了一副手套，蹲下身开始在古尸身上轻轻的翻找了起来。一会功夫，她就在几乎没有翻动尸身的情况下，从古尸全身上下掏出了数样东西，众人啧啧称奇。

“我说！你到底是盗墓的还是考古的呀？这也太熟练了。我看新闻里演的考古工作者可没翻尸体的习惯。”陆林看着乐雨那两只不停翻飞的纤纤玉手打趣道。

“那是对着摄像机！尸身上有东西总不能任由它放在里面吧？！”乐雨没有抬头反驳道。

又过了一会功夫，乐雨把尸身上下都翻完了一遍，找出了数样东西依次放在地上。

“还有肚子里！”项昊想起在石洞那次陆林做类似的工作时，在干尸肚子里找到了一把钥匙的事。刚说完就被陆林拿胳膊肘顶了一下，示意他别乱说。

“什么肚子里？”乐雨回头问。

“没没，他小说看多了，说着玩的”罗瑞打圆场道。

乐雨狐疑的看了三个人一眼，低头边整理发现的东西，边对众人解说道：“这是个钱袋，这些是碎银子，不过已经氧化的很厉害了。”说着她从钱袋里掏出了块已经黑得看不出银色的金属块。“哎？！看这个”她又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暗黄色元宝，“金子！养化的很慢。”她又把金银都装了回去，拿出一个密封塑料袋把它装了进去。又拿起一块玉牌来看着上面的字念道：“东司房，武字一百一十三号！万历四十二年造。万历四十二年是……”乐雨快速的回忆着，“大概是1613到1616这之间的一年，记不清了。这人不是锦衣卫镇抚司的，而是东厂的！”

“万历年间的人？有名字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周伟问道，他是听过陆林几个人的故事的，他敏锐的感觉到，锦衣卫出现在这里，此次旅行怕是从开始就不是那么简单，一定跟那次陆林等人的发现有关，难怪当初他们一直拦着自己。周老板是见过世面的人，想想一路上的经历，他终于确定这次怕是卷入了一次不该卷入的事件里。

“怎么会有名字，你听说过戴笠，毛人凤，什么时候听过他们手底下特务的名字？他们这行，出名就离完蛋不远了。”陆林说道。

乐雨点头同意陆林的话道：“没错。不过，这尸体也未必就是万历年间来的，他的这身官服，上绣金线，明显不是普通的总旗、小旗之类的底层编制。他如果是万历四十二年加入的锦衣卫，那混出头怎么也要一段很长的时间。嗯……万历之后是天启、崇祯，从万历四十年一直到崇祯上吊，前后也不过才三十年，这三个年代都有可能。”

“没准这人还是三朝元老！没想到会折在这里。”项昊感叹道，又伸手把那块玉牌要过来把玩，他清楚的记得上次他们发现那块是象牙的，想看看有什么不同。

“四朝！中间还有位皇帝就干了一个月。”乐雨把牌子递给了他，让他小心点。她又拿起了一个密封的非常好的大号油纸包，长度足有一尺，刚才别在尸身的后腰上。乐雨折开纸包，里面是一只样子很奇怪的器物。一头是一个把手的形状，另一头三根铁管铸成一体的东西，样子有点像三根竹节钢鞭被捆在一起，表面雕花精美，每根铁管粗的一头都有一个孔洞。

“这是经过改良的三眼手铳！万历年间的《神器谱》里有过记载，不过这应该是为锦衣卫镇抚司特治的，更适合单兵作战！嗯，也就是明朝时的手枪！在当时应该算是非常犀利的单兵武器了。当年崇祯在李自成攻入北京的时候出宫而走，手中提的兵器就是这东西。看来死去这位的身份确实不低，很多明朝的将领都没有这待遇。”乐雨兴奋的说。

“你是说在明朝中国就有手枪？！”陆林惊诧道。

“这个算是手枪的先祖吧，你莫要小看了明朝对于火器的研究。”

“没错！”不待乐雨说完罗瑞就插话道：“有次看百家讲坛，说当年八国联军进北京的时候，找到了一个尘封的武器库。里面雪藏的火枪，比当时英国军队装备的还先进！一问才知道，是前明的火器库！但满人认为骑射才是立族之根本，就把这些都弃之不用封存了起来！”

“呵呵，这个我也不知道真假。不过清末左宗棠在新疆平叛时，从一处明代古炮台遗址挖掘出开花弹百余枚，他不禁仰天长叹说：‘三百年前中华已有此物，到如今竟然失传，以至被列强所欺凌！’。其实清朝对于火器的态度有点像今天的枪支管制，清军在与明军的交战中大多是死于火器。满人害怕火器，觉得汉人如果掌握了火器，就是对他们江山最大的威胁，于是烧毁了大量明军研究火器的书籍，并严令百姓不得制造火器。于是很多厉害的火器都失传了，成为了失落的科技。有记载，戚继光抗倭时，军中就有长两米，携带火药，箭内有箭的两极火箭了，射程三四百米，在当时绝对是大杀器！倭寇闻风丧胆！”

“你说明朝的火器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被满清灭了呢？”水静在一旁问。

“亡明者，非满清，非流寇，士大夫也。”罗瑞拽了一句文，重复了他的观点。

“其实明清官方对于火器的态度很相似，”乐雨没有亡明的话题上多纠缠，又说起了火器，“洪武、永乐年间战事频发，于是皇帝很注重火器的研发，满清入关后皇太极也曾下决心发展火器，但到康熙年间就停滞了。这跟当时中国版图背山面海一家独大的地理位置有很大关系，刚打赢的时候，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努力研发火器，但稳定之后，长治久安，天下太平。眼前再无强敌，朝廷就失去了研制火器的热情和动力。再往后，武备越来越松弛，官员越来越腐败，最后……”乐雨两手一拍之后又摊开，做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

“还是再看看其它东西吧。”说着她把三眼手铳递给了早已眼馋的陆林，又拿起了一个小袋子，已经有些腐朽的袋底露出了一些粉末，“这包可能是个药囊，有好几个小纸包，不过都已经漏了。闻味道可能有雄黄之类驱蛇的东西、应该还有刀伤药、毒药之类的药物。还有这个包，应该就是类似绿林人百宝囊之类的东西，里面有飞虎爪等几件很原始的攀爬和凫水的工具。看来这位仁兄也是常常从事野外做业的。”乐雨打趣道，接着又说：“我还在他身下发现了一个打开的油纸包，不过里面是空的，可能是干粮吧。不过看他带的各种东西，准备的非常充足，也许他之前来过这里。”

“你们说这个人会不会跟被雷劈那位是一起的？一个被劈死在了铜殿里，一个来到了这里？看出来是怎么死的了么？”罗瑞问。

“不知道，没有明显的刀伤。不过我感觉这个人死的时候岁数应该不小了，怕是有四五十岁。呵呵，也许是位级别很高的一线特务。就像现在软件公司里的高级程序员，虽然不管人，但级别高，能做事，像007那种。”乐雨回答。

“007深入地下溶洞大战黑蟒怪？！”罗瑞一拍脑袋想好了本集007的名字。

“除非时光倒流，不然四百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谁也不会知道。有太多秘密是不会被史学家记载下来的。这也算是个发现吧，尸体留下，这些东西我都要带走。我们还是继续找出路吧。”乐雨把几件都东都装进了包里，又跟项昊要那玉牌。

“再让我玩会。”项昊嘟囔着松了手，可偏巧乐雨听了他的话也收回了手。玉牌直直的落向了石头地面上。“嘎巴！”的一声摔成了两段。